段延庆冷笑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提起钢杖,便向段誉胸口戳了下去。
忽听得一个女子的声音说到:天龙寺外,菩提树下,化学邋遢,观音长发
段延庆听到天龙寺外四字时,钢杖凝在半空不动,待听完这四句话,那钢杖竟不住颤动,慢慢缩了回来。他一回头,与刀白凤的目光相对,只见她眼色中似有千言万语欲待吐露。段延庆心头大震,颤声道:观观世音菩萨
刀白凤点了点头,低声道:你你可知这孩子是谁
段延庆脑子中一阵晕眩,瞧出来一片模糊,似乎是回到了二十多年前的一个月圆之夜。
那一天他终于从东海赶回在理,来到天龙寺外。
段延庆在湖广道上遇到强仇围攻,虽然尽歼诸敌,自己却已身受重伤,双腿折断,面目毁损,喉头被敌人横砍一刀,声音也发不出了。他简直已不像一个人,全身污秽恶臭,伤口中都是蛆虫,几十只苍蝇围着他嗡嗡乱飞。
但他是大理国的皇太子。当年父皇为奸臣所弑,他在混乱中逃出大理,终于学成了武功回来。现在大理国的国君段正明是他堂兄,可是真正的皇帝应当是他而不是段正明。他知道段正明宽仁爱民,很得人心,所有文武百官,士卒百九,个个拥戴当今皇帝,谁也不会再来记得前朝这个皇太子。如果他贸然在大理现身,势必有性命之忧,谁都会讨好当今皇帝,立时便会将他杀了。他本来武艺高强,足为万人之敌,可是这时候身受重伤,连一个寻常的兵士也敌不过。
他挣所着一路行来,来到天龙寺外,唯一的指望,是要请枯荣大师主持公道。
枯荣大师是他父亲的亲兄弟,是他亲叔父,是保定皇帝段正明的堂叔父。枯荣大师是有道高僧,天龙寺是大理国段氏皇朝的屏障,历代皇帝避位为僧时的退隐之所。他不敢在大理城现身,便先去求见枯荣大师。可是天龙寺的知客僧说,枯荣大师正在坐枯禅,已入定五天,再隔十天半月,也不知是否出定,就算出定之后,也决计不见外人。他问段延庆有什么事,可以留言下来,或者由他去禀明方丈。对待这样一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臭叫化,知客僧这么说话,已可算得十分客气了。
但段延庆怎敢吐露自己的身份他用手肘撑地,爬到寺旁的一株菩提树下,等候枯荣大师出定,但心中又想:这和尚说枯荣大师就算出定之后,也决计不见外人。我在大理多逗留一刻,便多一分危险,只要有人认出了我我是不是该当立刻逃走他全身高烧,各处创伤又是疼疼,又是麻痒,实是耐忍难熬,心想:我受此折磨苦楚,这日子又怎过得下去我不如就此死了,就此自尽了吧。
他只想站起身来,在菩提树上一头撞死了,但全身乏力,又饥又渴,躺在地下说什么也不愿动,没了活下去的勇气,也没求生的勇气。
当月亮升到中天的时候,他忽然看见一个白衣女子从迷雾中冉冉走近
林间草丛,白雾弥漫,这白衣女子长发披肩,好像足不沾地般行来。她的脸背着月光,五官朦朦胧胧的瞧不清楚,但段延庆于她的清丽秀美仍是惊诧不已。他只觉得这女子像观音菩萨一般的端正美丽,心想:一定是菩萨下凡,来搭救我这落难的皇帝。圣天下有百灵呵护。观世音菩萨救苦救难,你保〓我重登皇位,我一定给你塑像立庙,世世供奉不绝。
那女人缓缓走近,转过身去。段延庆见到了她的侧面,脸上白得没半点因色。忽然听得她轻轻的、喃喃的说起话来:我这么全心全意的待你,你却全不把我放在心上。你有了一个女人,又有了一个女人,把我们跪在菩萨面前立下的盟誓全都抛到了脑后。我原谅了你一次又一次,我可不能再原谅你了。你对我不起,我也要对你不起。你背着我去找别人,我也要去找别人。你们汉人男子不将我们摆夷女子当人,欺负我,待我如猫如狗、如猪如牛,我我一定要报复,我们摆夷女子也不将你们汉人男子当人。
她的话说得很轻,全是自言自语,但语气之中,却是充满了深深的怒意。
段延庆心中登时凉了下来:她不是观世音菩萨。原来只是个摆夷女子,受了汉人的欺负。摆夷是大理国的一大种族,族中女子大多颇为美貌,皮肤白嫩,远过汉人,只是男子文弱,人数又少,常受汉人的欺凌。眼见那女子渐渐走远,段延庆突然又想:不对,摆夷女子虽是出名的美貌,终究不会如这般神仙似的体态,何况她身上白衣有如冰绡,摆夷女子哪里有这等精雅的服饰,这定然是菩萨化身,我我可千万不能错过。
他此刻身处生死边缘,只有菩萨现身打救,才能解脱他的困境,走投无路之际,不自禁的便往这条路上想去,眼见菩萨渐渐走远,他拚命爬动,想要叫唤:菩萨救我可晃咽喉间只能发出几下嘶哑的声音。
那白衣女子听到菩提树下有响声发出,回过头来,只见尘土中有一团人不像人、兽不像兽的东西在爬动,仔细看时,发觉是一个遍身血污、肮脏不堪的化子。她走近几步,凝目瞧去,但见这化子脸上、身上、手上,到处都是伤口,每处伤口中都在流血,都有蛆虫爬动,都在发出恶臭。
那女子这时心下恼恨已达到极点,既决意报复丈夫的负心薄幸,又自暴自弃的要极力作贱自己。她见到这化子的形状如此可怖,初时吃了一惊,转身便要逃开,但随即心想:我要找一个天下最丑陋、最污秽、最卑贱的男人来和他相好。你是王爷,是大将军,我偏偏要和一个臭叫化相好。
她一言不发,慢慢解去了身上的罗衫,走到段延庆身前,投入在他怀里,伸出像白山茶花花花瓣般的手臂,搂住他的脖子
淡淡的微云飘过来,掩住了月亮,似乎是月亮招手叫微云过来遮住它的眼睛,这不愿见到这样诧异的情景:这样高贵的一位夫人,竟会将她像白玉花花花瓣那样雪女娇艳的身子,去交给这样一个满身脓血的乞丐。
那白衣女子离去之后,段延庆兀自如在梦中,这是真的还是假的是自己神智胡涂了,还是真的菩萨下凡鼻中还能闻到她身上那淡淡的香气,一侧头,见到了自己适才用指头在泥地上划的七个字:你是观世音菩萨
他写了这七个字问她。那位女菩萨点了点间。突然间,几粒水珠落在字旁的尘土之中,是她的眼泪,还是观音菩萨杨枝洒的甘露段延庆听人说过,观世音菩萨曾化为女身,普渡沉溺在欲海中的众生,那是最慈悲的菩萨。一定是观音菩萨的化身。观音菩萨是来点化我,叫我不可灰心气馁。我不是凡夫俗子,我是真命天子。否则的话,那怎么会
段延庆在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之际,突然得到这位长发白衣观音舍身相就,登时精神大振,深信天命攸归,日后必登在宝,那么眼前的危难自不致成为大患。他信念一竖,只觉眼前一片光明。次日清晨,也不再问枯荣大师已否出定,跪在菩提树下深深叩谢观音菩萨的恩德,折下两根菩提树枝以作拐杖,挟在胁下,飘然而去。
他不敢在大理境内逗留,远至南部蛮荒穷乡僻壤之处,养好伤后,苦练家传武功。最近五年习练以杖代足,再将一阳指功夫化在钢仗之上;又练五年后,前赴两湖,将所有仇敌一家家杀得鸡犬不留,手段之凶狠毒辣,实是骇人听闻,因而博得了天下第一大恶人的名头,其后又将叶二娘、南海鳄神、云中鹤三人收罗以为羽翼。他曾数次潜回大理,图谋复位,但每次都发觉段正明的根基牢不可拔,只得废然而退。最近这一次与黄眉僧下棋比拚内力,眼见已操胜算,不料段誉这小子半途里杀将出来,令他功败垂成。
此刻他正欲伸杖将段誉戮死,以绝段正明、段正淳的后嗣,突然间段夫人吟了那四句话出来:天龙寺外,菩提树下,化学邋遢,观音长发。
这十六个字说来甚轻,但在段延庆听来,直如晴天霹雳一般。他更看到了段夫人脸上的神色,赆中只是说道:难道难道她就是那位观音菩萨
只见段夫人缓缓举起手来,解开了发髻,万缕青丝披将下来,垂在肩头,挂在脸前,那便是那晚天龙寺外、菩提树下那位观音菩萨的形相。段延庆更无怀疑:我只当是菩萨,却原来是镇南王妃。
其实当年他过得数日,伤势略痊,发烧消退,神智清醒下来,便知那晚舍身相就的白衣女人是人,决不是菩萨,只不过他实不愿这个幻想化为泡影,不住的对自己说道:那是白衣观音,那是白衣观音
这时候他明白了真相,心中却立时生出一个绝大的疑窦:为什么她要这样为什么她看中了我这么一个满身脓血的邋遢化子他低头寻思,忽然间,几滴水珠落在地下尘土之中,就像那天晚上一样,是泪水还是杨枝甘露
他抬起头来,遇到了段夫人泪水盈盈的眼波,蓦地里他刚硬的心汤软了,嘶哑着问道:你要我饶了你儿子的性命段夫人摇了摇头,低声道:他他颈中有一块小金牌,刻着他的生辰八字。段延庆大奇:你不要我饶你儿子的性命,却叫我去他什么劳什子的金牌,那是什么意思
自从他明白了当年天龙寺外、菩提树下这回事的真相之后,对段夫人自然而然的生出一敬畏感激之情,伸过杖去,先解开了她身上被封的重穴,然后俯身去看段誉的头颈,见他颈中有条极细的金链,拉出金链,果见链端悬着一块长方的小金牌,一面刻着长命百岁四字,翻将过来,只见刻着一行小字:大理保定二年癸亥十一月廿三日生。
段延庆看到保定二年这几个字,心中一凛:保定二年我就在这一年间的二月间被人围攻,身受重伤,来到天龙寺外。啊哟,他他是十一月的生日,刚刚相距十个月,难道十月怀胎,他他他竟然便是我的儿子
他脸上受过几处沉重刀伤,筋络已断,种种惊骇诧异之情,均无所现,但一瞬之间竟变得无半分血色,心中说不出的激动,回头去看段夫人时,只见她缓缓点了点间,低声说道:冤孽,冤孽
段延庆一生从未有过男女之情,室家之乐,蓦地里竟知道世上有一个自己的亲生儿子,喜悦满怀,实是难以形容,只觉世上什么名利尊荣,帝王基地,都万万不及有一个儿子的尊贵,当真是惊喜交集,只想大叫大跳一番,当的一声,手中钢杖掉在地下。
跟着脑海中觉得一阵晕眩,左手无力,又是当的一响,左手钢杖也掉在地下,胸中有一个极响亮的声音要叫了出来:我有一个儿子一敝眼见到段正淳,只见他脸现迷惘之色,显然对他夫人这几句话全然不解。
段延庆瞧瞧段正淳,又瞧瞧段誉,但见一个脸方,一个脸尖,相貌全然不像,而段誉俊秀的形貌,和自己年轻之时倒有七八分相似,心下更无半分怀疑,只觉说不出的骄傲:你就算做了大理国皇帝而我做不成,那又有什么希罕我有儿子,你却没有。这时候脑海中又是一晕,眼前微微一黑,心道:我实是欢喜得过了份。
忽听得咕咚一声,一个人倒在门边,正是云中鹤。段延庆吃了一惊,暗叫道:不好左掌凌空一抓,欲运虚劲将钢杖拿回手中,不料一抓之下,内力运发不出,地下的钢杖丝毫不动。段延庆吃惊更甚,当下不动声色,右掌又是运劲一抓,那钢杖仍是不动,一提气时,内息也已提不上来,知道在不知不觉之中,已中了旁人的道儿。
只听得慕容复说道:段殿下,那边室中,还有一个你急欲一见之人,便请移驾过去一观。段延庆道:却是谁人慕容公子不妨带他出来。慕容复道:他无法行走,还得请殿下劳步。
听了这几句话后,段延庆心下已然雪亮,暗中使了迷药的自是慕容复无疑,他忌惮自己武功厉害,生怕药力不足,不敢贸然破脸,要自己走动一下,且看劲力是否尚存,自忖进屋后时刻留神,既没吃过他一口茶水,亦未闻到任何特异气息,怎会中他毒计寻思:定是我听了段夫人的话后,喜极忘形,没再提防周遭的异动,以至被他做下了手脚。淡淡的道:慕容公子,我大理段氏不善用毒,你该当用一阳指对付我才是。
慕容复微笑道:段殿下一代英杰,岂同泛泛之辈在下这悲酥清风当年乃是取之西夏,只是略加添补,使之少了一种刺目流泪的气息。段殿下曾隶籍西夏一品堂麾下,在下以悲酥清风相飨,却也不失姑苏慕容氏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家风。
段延庆暗暗吃惊,那一年西夏一品堂高手以悲酥清风迷倒丐帮帮众无数,尽数将之擒去,后来西夏武士连同赫连铁树将军、南海鳄神、云中鹤等反中此毒,为丐帮所擒,幸得自己夺到解药,救出众人。当时墙壁之上,确然题有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字样,书明施毒者是姑苏慕容,慕容复手下自然有此毒药,事隔多日,早已不放在心上。他心下自责忒也粗心大意,当下闭目不语,暗暗运息,想将毒气逼出体外。
慕容复笑道:要解这悲酥清风之毒,运功凝气都是无用一句话未说完,王夫人喝道:你怎么把舅母也毒倒了,快取解药来。慕容复道:舅妈,甥儿得罪,不停自当首先给舅妈解毒。王夫人怒道:什么少停不少停的快,快拿解药来。慕容复道:真是对不住舅妈了,解药不在甥儿身边。
段夫人刀白凤被点中的重穴原已解开,但不旋踵间又给悲酥清风迷倒。厅堂上诸人之中,只有慕容复事先闻了解药,段誉百毒不侵,这才没有中毒。
但段誉却也正在大受煎熬,心中说不出的痛苦难当。他听王夫人说道:都是你这没良心的薄幸汉子,害了我不算,还害了你的亲生女儿。语嫣语嫣她她可是你的亲生骨肉。那时他胸口气息一塞,险些便晕了过去。当他在邻室听到王夫人和慕容复说话,提到她和他父亲之间的私情时,他内心便已隐隐不安,极怕王语嫣又和木婉清一般,竟然又是自己妹子。待得王夫人亲口当众说出,哪里还容他有怀疑的余地刹那间只觉得天旋地转,若不是手足被缚,口中塞物,便要乱冲乱撞,大叫大嚷。他心中悲苦,只觉一团气塞在胸间,已无法冲转,手足冰冷,渐渐僵硬,心下大惊:啊哟,这多半便是伯父所说的走火入魔,内功越是深厚,来势越凶险。我我怎会走火入魔
只觉冰冷之气,片刻间便及于手肘膝弯,段誉先是心中害怕,但随即转念:语嫣既是我同父妹子,我这场相思,到头来终究归于泡影,我活在世上又有什么滋味还不如走火入魔,随即化身为尘为灰,无知无识,也免了终身的无尽烦恼。
段延庆连运三次内息,非但全无效应,反而胸口更增烦恶,当即不言不动,闭目而坐。
慕容复道:段殿下,在下虽将你迷倒,却绝无害你之意,只须殿下答允我一件事,在下不但双手奉上解药,还向殿下磕头陪罪。说得甚是谦恭。
段延庆冷冷一笑,说道:姓段的活了这么一大把的年纪,大风大浪经过无数,岂能在人家挟制要胁之下,答允什么事。
慕容复道:在下如何敢对殿下挟制要胁这里众人在此都可作为见证,在下先向殿下陪罪,再恭恭敬敬地向殿下求恳一事。说着双膝一曲,便即跪倒,咚咚咚咚,磕了四个响头,意态甚是恭顺。
众人见慕容复突然行此大礼,无不大为诧异。他此刻控纵全局,人人的生死都操于他一人之手,就算他讲江湖义气,对段延庆这位前辈高手不肯失了礼数,那么深深一揖,也已足够,却又何以卑躬屈膝的向他磕头。
段延庆也是大惑不解,但见他对自己这般恭敬,心中的气恼也不由得消了几分,说道:常言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公子行礼大礼,在下甚不敢当,却不知公子有何吩咐。言语之中,也客气起来。
慕容复道:在下的心愿,殿下早已知晓。但想兴复大燕,绝非一朝一夕之功。今日我先扶保殿下登了大理国的皇位,殿下并无子息,恳请殿下收我为义子。我二人同心共济,以成大事,岂不两全其美
段延庆听他说到殿下并无子息这六个字时,情不自禁的向段夫人瞧去,四目交投,刹那间交谈了千言万语。段延庆嘿嘿一笑,并不置答,心想:这句话若在片刻之前说来,确也两全其美。可是此刻我已知自己有子,怎能再将皇位传之于你
只听慕容复又道:大宋江山,得自后周柴氏。当年周太祖郭威无后,以柴荣为子。柴世宗雄才大略,整军经武,才后周大树声威。郭氏血食,多延年月,后世传为美谈。事例不远,愿殿下垂鉴。段延庆道:你当真要我将你收为义子慕容复道:正是。
段延庆心道:此刻我身中毒药,唯有勉强答允,毒性一解,立时便将他杀了。便淡淡的:如此你却须改性为段了你做了大理国的皇帝,兴复燕国的念头更须收起。慕容氏从此无后。你可都做得到么他明知慕容氏定然另有打算,只要他做了大理国君,数年间以亲信遍布要津,大诛异己和段氏忠臣后,便会复姓慕容,甚至将大理国的国号改为大燕,亦不足为奇。此刻所以要连问他三件为难之事,那是以进为退,令他深信不疑,如答允得太过爽快,便显得其意不诚、存心不良了。
慕容复沉吟片刻,踌躇:这个其实他早已想到日后做了大理皇帝的种种措施,与段延庆的猜测不远,他也想到倘若答允得太过爽快,便显得其意不诚、存心不良,是以沉吟半晌,才道:在下虽非忘本不孝之人,但成大事者不顾小节,既拜殿下为父,自当忠于段氏,一心不二。
段延庆哈哈大笑,说道:妙极,妙极老夫浪荡江湖,无妻无子,不料竟于晚年得一佳儿,大慰平生。你这孩儿年少英俊,我当真老怀大畅。我一生最喜欢之事,无过于此。观世音菩萨在上,弟子感激涕零,纵然粉身碎骨,亦不足以报答你白衣观世间菩萨的恩德于万一。心中激动,两行泪水从颊上流下,低下头来,双手合什,正好对着段夫人。
段夫人极缓极缓的点头,目光始终瞧着躺在地下的儿子。
段延庆这几句话,说的乃是他真正的儿子段誉,除了段夫人之外,谁也不明他的言外之意,都道他已答允慕容复,收他为义子,将来传位于他,而他言辞中的真挚诚恳,确是无人能有丝毫怀疑,天下第一大恶人居然能当众流泪,那更是从所未闻之事。
慕容复喜道:殿下是武林中的前辈英侠,自必一言九鼎,决无反悔。义父在上,孩儿磕头。双膝一屈,又跪了下去。
忽听得门外有人大声说道:非也,非也此举万万不可门帷一掀,一人大踏步走进屋来,正是包不同。
慕容复当即站起,脸色微变,转过头来,说道:包三哥有何话说
包不同道:公子爷是大燕国慕容氏堂堂皇裔,岂可改姓段氏兴复燕国的大业虽然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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