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学生这么回答。
然后台下的学生们笑了,老师们的脸绿了。
隔在讲台中间的布掀开了,两边的人不再只是看见投射在布上的身影,而是清楚看见对方的脸孔时,表情充满惊愕。
互望一会儿后,脸皮逐渐放松;试着开始交谈,渐渐有了笑声。
最后彼此握了握手,轻轻拥抱。
台上的同学一起鞠个躬,台下则响起一阵掌声。
“上台的同学别胡来。”张老师拍拍胸口,“别把我吓出心脏病。”
接下来上台的是两个学生,一个是台湾学生,另一个是北京学生。
“二把刀。”北京学生说。
“三脚猫。”台湾学生说。
“上台一鞠躬。”两人同时说。
大概是相声吧,我想。
“在台湾,有首童谣我一直搞不懂,想请教请教。”
“请教不敢当。一起琢磨琢磨便是。”
“城门城门鸡蛋糕,三十六把刀。骑白马,带把刀,走进城门滑一跤。”
“鸡蛋糕是啥?三十六把刀又是啥?”
“不知道。小时候就这么唱。”
“您唱错了。城门城门几丈高,三十六丈高。骑大马,带把刀,走进城门绕一遭。这样才对。”
“三十六丈约一百米,快三十层楼高,天底下有这么高的城墙吗?”
“小孩儿人矮眼睛小,城墙看起来特高,挺合逻辑。”
“合逻辑?”
“肯定合。”
“听说你们台湾话特会骂人。”
“这倒是。骂人的最高境界是不带脏字,但台湾话即使是称赞人的好话,也可能用来骂人。比方说,你妈妈比较好。这话也是骂人。”
“你妈妈比较好?这也骂人?”
“没错。台湾话叫:你娘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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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哩拿喀厚?”
“接近了。”
台下的台湾学生被台上北京学生的怪声怪调给逗笑了。
“这话咋来的?”
“甲午战后,台湾割给日本。台湾百姓上书给光绪,里头就有这句。”
“干啥用的?”
“问候光绪他妈的身体好吗?”
“啥?”
“就是给慈禧请安。”
两位同学笑嘻嘻的,继续东扯西扯,台下学生偶尔爆出如雷的笑声。
好不容易终于扯完,老师们似乎都松了一口气。
“我要表演民俗技艺。”学弟走上台说。
“非常好。”周老师、吴老师、张老师异口同声。连李老师也点头。
“我需要一个助手。学长。”学弟手指着我,“就你了。”
我一上台,学弟便递给我一片口香糖,说:“请把包装纸拆开。”
我拆开后,两指夹着那片口香糖,学弟说:“请举高。”
我将手举到胸前高度,学弟弯着身仰头向后,双手背在身后。
学弟缓慢碎步靠近我,然后用双唇夹住那片口香糖,我便松手。
学弟双唇紧闭,维持弯身仰头的姿势,在台上走了一圈。
最后右手从口中抽出那片口香糖,直起身,鞠个躬:“谢谢大家。”
“你在干嘛?”我问。
“这是青箭口香糖。”学弟指着包装纸,“所以我刚刚表演的,是伟大的民俗技艺——‘吞箭’。”
我全身冻僵,愣在当地。
“我还可以把剑咬碎喔。”学弟又将口香糖送进嘴里,张口大嚼。
混蛋!自己丢脸还不够,还把我拉上来一起丢脸。
我双手掐住学弟脖子,说:“给我吞下去!”
“保安……”学弟喘着气,“保安……”
我红着脸走下台,暖暖笑着说:“你学弟蛮有创意的。”
台上又有一组学生正演着纪晓岚与文鸾的故事。
还有一个学生用黑色签字笔在衣服写上:文鸾之墓,因为他演墓碑。
“文鸾妹子,我来晚了,原谅哥哥啊!”边说边敲打“文鸾之墓”,表达痛心。
明明是悲到底的悲剧,演起来却像爆笑喜剧。
这点跟台湾偶像剧的演员一样,总能把悲剧演成喜剧。
由这组学生中北京学生的演出看来,大陆的偶像剧大概也是凶多吉少。
五个男同学各自趴跪在地上背部拉平,彼此手脚相接,看起来颇像城墙。
一个女同学大声哭喊:“夫君呀!”
然后五个男同学倒地,城墙垮了。
用的是蒙太奇的表现手法,演的是孟姜女哭倒万里长城的故事。
还有一组同学演出国民党老兵回乡探亲的故事。
“我已经走了四十年,小孩为什么才三十八岁?”
“他太思念父亲了,所以忘了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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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这组成员也商量着表演什么。
我说让四个人叠罗汉演迈达拉佛,暖暖在佛前祈祷:请速速降生人间吧。
然后我演刚出生的婴儿,再让人拿手电筒照我额头,这样头上就有佛光。
“我来扮演降生人间的未来佛,最有说服力。”我说。
“闭嘴。”暖暖和其他组员说。
组员们人多嘴杂,始终拿不定主意。
“干脆反璞归真,就唱首歌。”暖暖说。
“什么歌?”我问。
“准保大家都会唱。”暖暖卖了个关子。
轮到我们这组上台,暖暖说:”我们要唱《大约在冬季》。”
“不成!”台下学生说。
“咋不成?”暖暖说。
“要唱也该大伙儿一块唱!”
说完全部同学便跑上台,还把四位老师也拉上来。
有人喊出一、二、三、唱!
五十几个人便同时开口唱:
轻轻的我将离开你 请将眼角的泪拭去
漫漫长夜里 未来日子里 亲爱的你别为我哭泣
前方的路虽然太凄迷 请在笑容里为我祝福
虽然迎着风 虽然下着雨 我在风雨之中念着你
没有你的日子里 我会更加珍惜自己
没有我的岁月里 你要保重你自己
你问我何时归故里 我也轻声地问自己
不是在此时 不知在何时 我想大约会是在冬季
不是在此时 不知在何时 我想大约会是在冬季
我想大约会是在冬季……
歌声刚歇,同学们情绪亢奋,在台上又笑又叫。
仿佛刚拿到决赛权而明天要打世界杯决赛,个个斗志高昂、热血澎湃。
就差窗外没夕阳了。
渐渐的,大家想起这不是庆功的晚宴,而是离别的前夕。
明天早上,台湾学生八点就得坐车离开,要赶十点多的飞机。
心情的转换只在瞬间,当大家意识到即将离别时,笑声变轻、笑容变淡。
然后开始互相合拍照片、留下电话和email。
有的跑回寝室拿出礼物互赠,当作纪念。
这些礼物通常是电话卡、明信片之类的小东西。
气氛变得有些微妙,带点伤感。
我不禁想起中学时代也曾参加过夏令营之类的活动。
活动结束前一晚,总在空地升起营火,所有人围着营火唱《萍聚》。
那气氛真是催泪到不行,很少人的眼睛能够全身而退。
仿佛就要和这辈子最好的朋友分离、就要失去挚爱,恨不得变成徐志摩,把内心丰沛到已经满溢的情感用文字表达。
可惜没有人是徐志摩,于是只能让心中的酸意蔓延至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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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下山后一个星期,山上伙伴的笑颜便开始模糊。
有些女同学的眼眶已经红了,还有人轻轻拭泪。
我早已过了在演唱会拿着荧光棒左摇右晃的年纪;也相信所有沛然莫之能御的情感只是离别气氛催化下的产物。
我告诉自己,这会是将来美好的回忆,但不需要付出眼泪去交换。
万一我不小心情绪失控,我一定会狠狠嘲笑自己的幼稚。
“我住南投,如果你以后来台湾,我带你去日月潭玩。”
听到一位台湾女学生边擦泪边这么说,让我想起暖暖也想去暖暖看看,我突然感到有些鼻酸。
定了定神,悄悄溜出教室。
我走到几乎听不见教室内声音的地方,抬头看了一眼夜空。
明天的夜空就不是长这样了,我心里想。
“凉凉。”暖暖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我转过头,暖暖递给我一张纸。
“你还没写电话和email给我呢。”暖暖说。
我蹲下身,以左腿为垫,写了电话和email,站起身把纸递给她。
“住址也要。”暖暖没接过纸,只是笑了笑,“兴许我会写信。”
我又蹲下身,换以右腿为垫,写下地址,再站起身把纸还给她。
“我不用写吗?”暖暖问。
“当然要啊。”
我摸遍身上口袋,找不到半张纸,只得从皮夹掏出一张钞票,递给暖暖。
“我真荣幸。”暖暖说,“可以写在钞票上。”
“这样我的皮夹里永远都会有钱。”
“嗯?”
“因为这张钞票会永远躺在我的皮夹里。”我说。
“如果你换了皮夹呢?”
“这张钞票也会跟着搬家。”
“如果你皮夹被扒了呢?”
我赶紧又掏出那张钞票,仔细记下那串英文字母和数字。
“别担心。”我说,“我已经牢牢记在心里了。”
不远处有张石凳,我和暖暖便走过去,并肩坐了下来。
“你知道为什么要唱《大约在冬季》吗?”暖暖问。
“我知道。”我说,“我们在紫禁城护城河旁时,你问我什么时候带你去暖暖,我回答说大约在冬季。”
“你记得就好。”暖暖笑得很开心。
“暖暖。”我问,“你眼睛还好吧?”
“眼睛?”暖暖眨了眨眼睛,“没事呀。我眼睛咋了?”
“要跟这么多朋友道别,我想你应该会伤心流泪。”
“只要会再见面,所有的离别都是暂时的。”暖暖说。
暖暖的表情很从容,看不出波动。
“为什么会再见面?”我问。
“你忘了吗?”暖暖说,“在什刹海旁,你说过如果我在北京工作,你就来北京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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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那时有风,所以应该算是风中的承诺。”
“凉凉,你……”
暖暖突然急了,满脸涨红,眼眶也泛红。
“我是开玩笑的。”我赶紧说。
“都啥时候了,还开玩笑?”
“暖暖,你知道的,我是饭可以不吃、玩笑不能不开的那种人。”
“我不知道。”
“《论语》说:君子无终食之间违仁,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我就是那种典型的君子,造次时会开玩笑,颠沛时也还是会开玩笑。”
“论语是这样用的吗?”暖暖白了我一眼。
“不管怎样,”我苦笑,“刚刚真的是开玩笑。”
“好。”暖暖说,“现在没风,你说,你要不要来北京找我?”
“没风时我不敢下承诺。”我说。
“喂!”
“你看,我又开了玩笑,这种气节真是无与伦比。”
“你说不说?”
“你先等等。我得陶醉在自己无与伦比的气节中几秒,才能说话。”
“你到底说不说?”
“风怎么还没来?”
“快说!”
“如果你在北京工作,我就来北京找你。”我说。
“啥时来?”
“刚唱过的,大约在冬季。”
暖暖终于又笑了。
“所以我说,只要会再见面,所有的离别都是暂时的。”暖暖说。
暖暖说完后,抬头看了看夜空,神情自在。
我和暖暖或许会再见面,但中间的过程要花多久时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明天一旦上车,当暖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尽头时,我便会开始想念她。
而所谓的明天其实只不过是眼前的夜空由黑变白而已。
“还好。现在有网路。”我的语气像在安慰自己。
“是呀。”暖暖说。
“对了,台湾叫网‘路’,你们这边叫网‘络’,你知道吗?”
“当然知道。”暖暖的语气有些埋怨,“咋老讲废话。”
“我怕你不知道啊。结果我从网路写信给你,你却跑到马路边去收信。”
“我才没这么笨。”暖暖轻轻哼了一声。
“有网路就方便多了。”我说。
“网络用来联络事情很方便,但用来联络感情……”暖暖摇摇头。
“怎么说?”我问。
“心的距离若是如此遥远,即使网络再快,也没有用。”暖暖说。
“暖暖。”我说,“你有时讲话会带有哲理,偶有佳作。”
“不是偶有佳作。”暖暖笑说,“是必属佳作。”
“如果世上的男女都能以纯真的心对待彼此,”我仰头看了一眼夜空,“到那时网路就可以含笑而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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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呀。”暖暖说。
“你这次怎么没反驳我?”
“因为我也是这么认为呀。”暖暖笑了笑。
“在网路还没含笑而断前,我会写信给你。”我说。
“我知道。”暖暖说。
然后我们都不再说话,单纯地坐在一起。
我开始回忆这几天来相处的点点滴滴,想着想着,不自觉露出微笑。
“你想起哪段?”暖暖问。
“嗯?”
“你不是正想着我们这些天做了啥、说了啥吗?”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我知道。”暖暖露出神秘的微笑。
时间刚过十二点,严格来说,今天就得离开北京。
暖暖站起身说了声晚了,我点点头,也站起身。
只往回走了两步,突然意识到这也许是我和暖暖独处的最后一点时间。
我想开口说些话,说什么都好,但话到嘴边总是又吞了回去。
这样不行啊,我心里一定有某些话只能现在说,不说就再也没机会了。
虽然我曾告诉学弟,我不会跟暖暖说我喜欢她;但现在却有股冲动,想突破自己内心画出的方格。
我自认有赛车手的心脏、拳击手的血液,但此刻再也无法维持正常的心跳和血温。
“暖暖。”我鼓起勇气开口,“你知道的。”
暖暖转头看了一眼我的神情,点了点头,说:“嗯。我知道。”
暖暖,我也知道。
我知道你知道我想说什么。
“明朝即长路,惜取此时心。”暖暖说。
我停下脚步。
“这是钱钟书的诗句。”暖暖又说。
明天就要远行,今夜此情此景,我大概想忘也忘不掉。
“暖暖。”我说,“我会的。”
“我知道。”暖暖说。
我们相视而笑,各自走回寝室。
回寝室后,想先洗个澡,再整理行李。
在浴室门口刚好碰到学弟,我问:“你跟王克说了吗?”
“说了。”学弟回答,“我把那幅才子卷轴送给她,然后说:我是才子,你愿意做我的佳人吗?”
“王克怎么说?”
“她什么也没说。”学弟说,“我等了十分钟,她一句话也没说,表情也没什么变化,我就走了。”
“往好处想,至少她没赏你一巴掌。”我说。
“是啊。”学弟淡淡地说,“往好处想。”
洗完澡,刚走回寝室,徐驰和高亮立刻送东西给我。
徐驰送了四片木制书签,上头彩画了一些山水花鸟;高亮送的是一套三张的藏书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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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急忙道谢收下,想起自己也该回送些什么,但却两手空空。只好从皮夹起掏出两张电话卡,刚好上头印了台湾名胜。
“台湾有两种公用电话卡,请你们留作纪念。”我很不好意思,说,“很抱歉,我没准备礼物,请别见怪。”
徐驰和高亮都笑了笑,直说没事。
我开始整理行李,出门八天的行李多少还是有点分量。
高亮细心提醒我别忘了带台胞证和机票,徐驰说:”提醒他做啥?最好让他走不了。”
我整理好了,拉上行李箱拉链,把台胞证和机票收进随身的小背袋里。
“早点睡吧,明天得早起,飞机不等人的。”高亮说。
我欲言又止。
“别来哭哭啼啼、依依不舍那套,快睡。”徐驰说。
躺在床上,思潮汹涌,很难入睡。
迷迷糊糊间天亮了,洗把脸,到食堂吃早点。
跟前些天不同的是,食堂里一点声音也没。
吃完早点回到寝室,拉着行李箱,背上背袋,走到校门口等车。
不用上车的北京学生也在,似乎都想送台湾学生最后一程。
远远看到暖暖跑过来,到我身旁后,喘了几口气,伸出手说:“给。”
我接过来,是一个包装好的小礼物,很沉。
“不是啥好东西,不嫌弃的话就收了呗。”暖暖说。
“这是?”
“三天前在大栅栏里买的。”
我想起那时暖暖突然要我等她十分钟,原来是跑去买这东西。
我很后悔自己根本没准备东西送暖暖,情急之下又从皮夹掏出一张钞票。
“又是钞票?”暖暖说。
“这给你。”我把这张红色百元台币递给暖暖。
“给我钱做啥?”
“不不不。”我说,“你别把它当钱,你看这上头有孙中山肖像,如果你以后想念起孙中山,便不用大老远跑去南京中山陵瞻仰。”
“好。”暖暖收下钞票,笑了笑,“谢谢。”
车子到了,该上车了。
“暖暖,你要好好活着。别学文鸾。”我说。
暖暖大概连瞪我的力气也没,表情有些无奈。
“行。”暖暖简单笑了笑,“我尽量。”
上了车,隔着车窗用心看着每张挥手的脸。
我相信几个月后甚至几年后,我仍然会记住这些微笑的脸庞。
徐驰也挥挥手,嘴里说:“走吧走吧,别再来了。”
真是个白烂。
我的视线最后停留在暖暖身上。
暖暖只是淡淡笑着,并没挥手。
车子起动了,车轮只转了半圈,暖暖突然用力挥手。
“凉凉!”暖暖高声说,“再见!”
挥挥手的那瞬间,暖暖突然立体了起来。
◇欢◇迎◇访◇问◇book。hqdoor。◇
以往车子总是满满的人,现在却只坐一半,感觉好空。
车内少了笑声,连说话声也没,只听见引擎声。
好安静啊。
我拆开暖暖送的礼物,是个金属制的圆柱状东西,难怪很沉。
这并不完全是个圆柱,从上头看,缺了些边,看起来像是新月形状。
高约十公分,表面镀金,但颜色并不明亮,反而有些古朴的味道。
柱上浮凋出二龙戏珠图桉,柱里头中空,如果放笔,大概可放十枝左右。
我把玩一会,便小心收进背袋里。
到了首都机场,下了车,同学们各自拿着自己的行李。
「同学们再见了,记得常联络。」李老师笑了笑,「这次活动有啥不周到 的地方,同学们别见怪。」「一路好走。」张老师也说。
这些天李老师每到一个景点,便用心解说,语气温柔像个慈父;而张老师则几乎把一切杂务都包在身上。
听见李老师这般谦逊客气的说法,有些女同学眼眶又红了。
几个学生抓紧时间跟两位老师合照。
我也把握住时间跟李老师由衷道声谢谢,李老师轻轻拍拍我肩膀。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李老师说。
李老师和张老师最后和周老师、吴老师握了握手后,便上车离开。
办好登机手续,行李箱也托运了,排队等候安检时,我看见学弟手里拿着卷轴,便问:「你不是送给王克了吗?」「她刚刚又拿来还我。」学弟苦笑着。
学弟的背影看来有些落寞,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他。
我将背袋放进输送带,背袋经过x光机器时,安检人员的神情有些异样。
安检人员拿出我背袋中暖暖送的东西,问:「这干啥用的?」「让笔休息用的。」我回答。
「啥?」「这是……」怕再惹出汤匙和勺的笑话,我有些迟疑轻声说:「笔筒?」「笔筒是吧?」他再看一眼,然后还给我,说:「好了。」原来你们也叫笔筒喔。
收拾背袋时,瞥见学弟的卷轴,便拿着。
「你东西掉了。」我拍拍学弟的肩膀。
学弟转身看了我一眼,说:「学长。我不要了,就给你吧。」我还没开口,学弟便又转身向前走。
上了飞机,刚坐定,顺手拆开卷轴。
卷轴才刚摊开,从中掉出叁张捲藏在卷轴里的纸。
我一一摊开,只看一眼,便知道是叁张铅笔素描。
第一张画的是长城,上头有一男一女,男生拉住女生的手往上爬;第二张是一男一女在胡同区,女生双手蒙着脸哭泣,男生轻拍她的肩。
第叁张应该是佛香阁前陡峭的阶梯,最前头的男生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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