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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你想多了,翔宇也是b市多年的老字号,恰好跟之前律所的合同就要到期了,所以换上了翔宇,并不是对您有什么揣测。”顾卿恒的眉眼仍旧露出真诚,一番话说下来金石滚玉,不卑不亢。

“是的,钱老,我们翔宇历来对您也恭敬的很,我爸也时常在我面前提起您。”陈茜瑶狗腿的恭维着,看那模样恨不得立马掏出一颗红扑扑的心肝以表诚心。

老人‘哼’一声,端着手边一盏清茶喝了两口。恰好这时服务员又上来布菜,端了两碟云桂香糕、红豆椰奶酥上来。岑蓝心里战战兢兢,也没多大胃口吃茶。顾卿恒在桌下捏了捏她的手,把她碗里放凉了的虾饺夹到自己碗里,又给她夹了两块甜糕。

“多吃一些。”

陈茜瑶坐在对面彻底看傻了,原先以为会是岑蓝腆着脸讨好顾卿恒,现在怎么掉了个角儿,高高在上的顾总也学着照顾人了?而且!居然!还是当着他原先老丈人的面!

“那这次的事情你准备如何收场?b市已经闹的沸反盈天了。”老人斜眼看了岑蓝一眼,不动声色的问了顾卿恒一句。

顾卿恒慢悠悠的吃着碗里的虾饺,姿态闲适,淡然。

“我准备后天就回b市,到时候h市的作业,就麻烦陈小姐多担待了。”

岑蓝的心脏原本擂鼓一样的跳动着,突然听到他要离开的消息,胸口一闷,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陪伴

岑蓝回到自己家的时候已经临近傍晚,顾卿恒开着车子一路沉默,直到快要下车的时候开口问了句:“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岑蓝低着头,套裙的袖扣被她来来回回的扭动着。

“我不知道,我想回去看看爸爸。”

顾卿恒下车给她开了门,浓密的眉舒展开来,眼光里含着一丝期许:“好。”他应了一声,看着岑蓝的背影慢慢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站在小区的楼下,岑蓝看到家中橙黄色的灯光闪闪烁烁,心头里无限的茫然,她知道,自己亏欠父亲的太多太多。儿时的记忆里,父亲的影子模糊而稀疏。直到她记事起,才慢慢觉得,自己和其她小朋友不一样,因为她们都有爸爸妈妈陪在身边,而自己的双亲,却永远只是那个疏离的称呼。

岑蓝一直相信‘性本恶’的说法,年幼的孩子,还不知道什么是礼义风尚,却早早的察觉到怎样的话才最伤人心。“野种”、“坦克”、“杂毛”这些外号伴随着岑蓝的整个童年,每次受欺负的时候,想撒娇的时候,难过的时候,嚎啕大哭的时候,自己的爸爸却不能陪在身边。

那个时候,岑蓝一直觉得他不够爱自己,因为比起奶奶的温柔和耐心,他总是不知道如何去扮演一个父亲的角色。直到光阴渐老,自己也到了为人父母的年纪,才明白,有一种感情,不是陪伴,也不是安慰,而是守护,是捍卫。

守护自己的儿女,供其温饱;捍卫自己的信念,百折不挠。

她的眼眶红了红,掏出了钥匙开了门,站在玄关处喊了声。

“爸——我回来了——”

屋里没人应,岑蓝有些奇怪,脱了鞋子就往书房走。

老父亲真的是老了,他靠在阳台的水池上,戴着一副老花镜,眯着眼睛在壁灯下看报纸。头发白的厉害,只有靠近头顶的那一簇微微泛着银黑,双颊的皮肉有些松弛,老人斑一块块的在额头浮现出来。

“爸,怎么还在外面,天气凉了。”岑蓝轻轻的说了一句,心头伤感。

老人家听到这声音,身子一个激灵,高兴的眉毛都翘了翘:“哟,姑娘回来了,正好,爸爸今天煮了你最爱吃的狮子头,你等着啊。”他利索的收拾了报纸,兴冲冲的往里屋走。腿脚有些不灵光,但还是极力佯装出一副自如的模样。

“回来了也不打声招呼,爸爸今天差点出去下棋了。”老人家嘀嘀咕咕说个没完,脸上的笑容却跟那山茶花一样灿烂。

岑蓝忙上前拦住他,“别忙活了,爸今天我来烧饭吧,你休息一天啊。”她追着上前,硬是把老父亲从厨房里推了出来。

岑父在客厅里搓着手转了两圈,乐呵呵的说:“还是姑娘贴心,还是姑娘贴心啊。”

岑蓝左手不大灵便,炒菜的时候一边挥铲一边放调料,升腾起来的油烟迷了眼,几大滴眼泪落进铁锅里。忙活了半天,她做了老人家爱吃的红烧肉,酱爆茄子,蛤蜊豆腐汤,清蒸扇贝。岑父凑上前来一看,不满的说:“怎么没红烧狮子头,不是说了在冰箱,我来做我来做。”

岑蓝拖着跃跃欲试的老人家,撒娇道:“爸,够就好了,我饿了,你赶紧陪我吃饭吧。”岑父耐不住女儿的磨蹭,只好盛了两碗米饭上了桌。

南方的家庭,或多或少会有一些重男轻女的底子,岑蓝的几个叔伯都会或多或少的偏爱男孩子一些。岑父却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年幼时候的她会假装不经意的问他,“爸,你有没有觉得只有一个女儿很不好受?村里分猪肉家里都少一份。”岑父哼着小曲儿,漫不经心的答到:“我一直觉得男孩子和女孩子没什么差别,都是我的孩子。”

后来岑蓝才听自己奶奶说起,当年父亲拍了电报说行程的时候离预产期还有好些日子,却不料他还在路上,岑蓝就出生了。岑父一脚踏进家门,就看见孩子吮着奶嘴嘟着脸蛋在睡觉。结果他愣是忘记了问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只是小心翼翼的抱着孩子,撩起她的胎发,和自己的额头比了比,末了傻乎乎的感慨了一句:“这孩子跟我真像,额头都老高的。”

想到这里,岑蓝有点难受,夹了一筷子的菜到父亲的碗里,“爸,你多吃点。”岑父嘿嘿的笑了两声,现在他的腿脚不灵便,医生下了禁令不准在喝酒,不要眼下这光景,陪着女儿喝两杯更是畅快。

“想不到一眨眼你就懂事会照顾人了。”岑父一边吃着饭,一边感慨:“记得二三十前我回来探亲,那会儿坐的都是绿皮火车,车厢里是人挤人,人推人。我把当兵好几年攒的600块钱全缝在内衣的衬子里,外边口袋就留了几块散钱吃饭。”

岑父絮絮叨叨的开了话茬:“结果你猜怎么着,还没到h站,我外边口袋的钱就全给掏了,我那个饿的啊,又不敢拆了缝好的衬子,结果我在火车上愣吃喝了两天三夜的开水,哈哈,等到了l市,我一下火车就冲到了外面的小面馆,连吃了四大碗的馄饨面还不带饱的。”

岑父说起这些陈年往事,口气戏谑而幽默,但是岑蓝却觉得心疼。如果这世上有这么一个男人,只因为想让你过的好一些,想让你拥有其他人都能够企及的幸福而不断的劳碌奔波,那么这一个人不会是旁人,一定是你的父亲。

她眼圈泛红,想起当年在外念大学的时候,父亲仍旧保持着每天一个电话的频率跟自己联系。他总是强调三项原则,第一项永远是女儿你要健康快乐,其次才是学点知识和不准恋爱。

岑蓝嘲笑他思想落伍,不懂得与时俱进,大学了还不准恋爱。其实她一直都知道老父亲只是怕自己受伤,他那么护短,只是想一直一直这么保护着小女儿,直到放心的把她交给另外一个男人为止。

所以她跟秦彦书离婚,老父亲甚至比她还觉得心伤。

“闺女,别担心爸爸,趁着你现在还年轻,喜欢什么,中意什么就尽管的去闹腾,别等到跟爸爸一样的年纪,才后悔年轻的时候没做点出格的事,结果老了连点念想都没有。”岑父伸出手拍了拍岑蓝的背,语气包容宽慰。

“爸……”岑蓝娇嗔了一声,拉着老父亲的手低头不语。

“姓顾的那小子爸见了几次,不说别的,做人倒是踏实。你真要喜欢就别犹豫,我们也是清清白白家庭出来的好姑娘,没什么地方般配不上,他要是敢嫌弃你什么,老头子我一铁杵磨扁了他!”岑父瞪着眼睛气呼呼的说,岑蓝一下被逗笑了,抿着唇不说话,低头吃着面前的饭菜。

良久,父女二人各怀心事,岑蓝慢悠悠的吃完了饭,含糊了几声,终于开口说道:“爸,他对我挺好的,想让我跟着去b市一段时间。”

岑父愣了下,却也没立即回答,只是摸着岑蓝的鬓发,目光宠溺。

“长大了,爸爸不会绊着你的脚跟,你要觉得欢喜的都好。”

岑蓝不敢看父亲的目光,急匆匆的收拾了碗筷就往厨房走,岑父在她背后叹了口气,语气轻柔:“还有啊,姑娘。”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你别记恨你妈妈,她有她的难处。谁都不容易。”

厨房的水龙头哗哗的涌着水,岑蓝的眼泪一滴两滴,静默的流着。

初夏的清晨还有些凉意,天边的云彩被霞色的朝阳一捋,流光万丈,风情无限。岑蓝一晚上没睡,整理好了父亲冬天要穿的棉衣,打扫了客厅的几个死角,快天亮的时候又熬好了稀粥,炒了两盘小菜。

她看了眼卧室,老人家还没起来,岑蓝踟蹰了几番,终于下定决心,打开门走了出去。防盗门‘咔嚓’一声响,卧室里的老人轻叹了一口气,慢慢的又阖上眼睛不再发出声响。

岑蓝走的有些急,五月的凉风穿过发梢,虫鸣声声声不绝,她就好像是情窦初开的年纪里偷会情郎的小女孩,一边走,一边四处打量,生怕被人发现自己脸红的模样。

快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她放缓了脚步,看着熟悉的枫树和修葺着水泥的石墙,心中不仅恍然。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他的地方吧,景还是原来的景,可短短半年,自己的心境却是换了好几遭,没了当初彷徨的凄楚,多了几分笃定的决绝。

“秦彦书……”心中默念这三个字,却意外的发现不再有那种钝痛的感觉,有的只是似有若无的熟悉感,以及稍稍遗憾的念想。果真,哀莫大于心不死,不死心才会痛,才会日日夜夜寝食难安,一旦真的死了心,断了意,再怎么哀也不会哀到他身上。

历经沉浮后才明白,生死一刻的力量这般伟大。她死过两次,老天爷不愿收纳,她却从中汲取到了无限的勇气和生存下去的欲念!

这么多的人和事,兜兜转转。到了最后,竟然只有断崖边那个男人惊雷一般的呼喝声死死的刻在了心头!这股由绝路逢生后再次磅礴伟岸起来的力量,支持着她,鼓舞着她,一步一步,追随着那个男人的脚步前行。

近了……越加靠近了……

远远的,岑蓝只看见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路旁,立在车前的男人身形挺拔,眉目深邃,似乎是寻觅了千百万回,如今终于找到了停靠的地方,等着她——那般坚定,那般果敢。

“你来了……”他没有丝毫的意外和惊讶,仿佛是两人早已约好了时间见面一般。岑蓝走近了第一次这么堂而皇之的打量他。这确实是一个英俊的男人,发际线稍高,浓密的眉,一双眼睛摄人心魄,高挺的鼻梁下是薄薄的双唇,五官的线条不够温和,带着中凛冽的掠夺气息。岑蓝有些恍惚,这样一个男人,真的会爱上自己吗?

等她慢慢走的近了才发现,他穿着一件浅灰蓝的衬衣,银质的宝蓝色袖扣在晨光里分外亮眼。

顾卿恒几个大步上前,一把将岑蓝拥进怀里。他的双手扣在她的腰间,低着头,霸道缠绵的吻落在她柔软湿润的唇瓣上。

‘嗯……’她娇哼了一声,他却更加恣意妄为,唇舌在她的口腔里细细厮磨,吸吮着她的甜蜜与柔情,双手从腰间攀到后背,生出了一股蛮力,似乎要将她完完全全的镶嵌到自己的身体里。

岑蓝不再挣扎,轻轻拥着他的身子,小心翼翼的回吻着。

唇齿交融间,她终于确定了自己的心意。这个男人,带着红酒和烟草的混合气息,不够温柔不够细腻,可真是这样的他,让自己冥冥中觉得安全和妥帖。

良久,一个深吻终于落幕,顾卿恒笑得狡黠,贴着她的耳根,轻轻的说:“这件衣服,我很喜欢。”

岑蓝红了红脸,才反应过来这件衬衣就是上次修的那件。她缩在顾卿恒怀里,心里欢喜,却难以启齿。

“这样的袖扣,我共有一十二粒,是当年长辈特意在米兰定制的,原先以为没了也就罢了,想不到如今还能再回来。”

他把岑蓝从怀里拉出来,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问:“今天你跟我一走,再也没有回头路了,你愿意?”

岑蓝看着眼前的男人,心中弥生出一股孤勇,

“你陪着一块走就好。”她脸一直红了到脖子根,又补充了句,“还有朝朝。”

意浓

飞机上顾卿恒沉沉的睡去,头枕着岑蓝的肩膀,神情疲倦。她有些心疼,这个雷霆不惊的男人终归不是铁打的身子,h市水深火热,b市现下又情状不明,任何的风吹草动都可能演变成惊涛骇浪。她拿过靠椅上的毯子,小心的给他盖上,顾卿恒眉头皱了皱,无意识的揽过岑蓝的腰。

快下飞机的时候他醒了过来,看着身边女人僵直的身体问了句:“怎么了。”岑蓝捶了捶腰,微微笑道:“你睡的那么沉,我怕吵醒你,没敢动。”顾卿恒刚睡醒声音还有些沙哑,眯着眼睛看岑蓝,又把脑袋埋进了她的颈窝里厮磨。

“对了,我们这次回b市,朝朝怎么办?”看到顾卿恒蹭着自己的模样,岑蓝心头一动,想起家里那个娇憨可爱的小粉团。

顾卿恒环着她的腰,轻轻的说:“孩子送到他姥爷那儿了,两位老人家有些日子没见孩子,心里早就惦记了。”

听他这么一说,岑蓝安心了几分,可一想到那老人精明矍铄的眼神,她又有些后怕:“这次,是不是很为难。”顾卿恒明白她的意思,却没有接过她的话茬,只是安慰道:“放心吧,想让恒明不好受的人,恒明也不会让他好受的。”

机场外两辆黑色轿车已等候多时,刚下飞机就有人过来接应,顾卿恒携着岑蓝大步流星的上了车。车子驶出没多久,副驾上一个穿着灰色西装的男人恭恭敬敬道:“先生,晚上钓鱼台国宾馆,翔宇陈总做东。”

顾卿恒默不作声,眼神又恢复到了往日的锐利凛然。

钓鱼台国宾馆坐落在b市玉渊潭东侧,古时候是皇家园林的一部分,岑蓝穿着一身水湖蓝的及膝短裙,神色有些不自然。

眼前的景致跟她从前见识到的不是一个世界:这里环境清幽淡雅,楼台亭阁间碧叶红花、林木石桥下溪水潺潺,来往的人也都是衣冠胜雪,谈吐不凡。心中泛起一丝自卑的酸楚,她好像就是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对什么都是一无所知的。

进了大厅之后,岑蓝才发现这里使用的座椅,橱柜都是用紫檀木精雕而成,落地宫灯分列四周,雍容华丽。侧门的大屏风雕了十余幅山水花鸟卷,长长的黄花梨案台更是奢华讲究。她跟在顾卿恒身后,脚步踟蹰不前。

走在前面的男人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把拖过她的手,不由分说的就牵着往里走。“到了如今,更没有退路了。”他转过头来对着岑蓝笑了笑,眼神里满满的信任与包容。她乱窜的一颗心勉强安定了几分,强打起精神跟着顾卿恒走进了包厢。

刚进屋,一个亮如洪钟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少卿啊,你真是难得了,我只差八台大轿上门要人了,要请到你真是不容易。”

说话的是坐在主位上的中年男子,看的出来保养极好,头发乌黑,鼻梁高挺,面容毫无倦态之色,一身银灰色的休闲装穿在他身上倒也有几分儒雅气息。岑蓝觉得有几分面熟,尚未开口,就听见那人又说:“哟,这果然是岑家的小闺女,瑶瑶跟我说你来了b市我还不信呢,现在见了真人,可比当年糊着鼻涕的小娃娃美多了。”

岑蓝这才反应过来,这就是翔宇的老总,陈茜瑶的爸爸。她跟在顾卿恒身后,礼貌的喊了一声:“陈伯伯好。”

陈为康早年下海,是改革开放初最先富起来的那批人,后来随着政策局势的改变,他活用了自己的好脑筋,再加上有个名律师出身的妻子,无论是建材还是房地产都在业内混的风生水起,近几年,更有同恒明比肩的趋势。

岑蓝见了他,心里却有些难受,陈为康的年纪和自己父亲相差无几,可是父亲却老的那样快。她鼻尖一酸,低着头坐在位子上不再说话。顾卿恒察觉出岑蓝的不对劲,低声安慰道:“待会尝尝这里的佛跳墙,确实做的不错。”

这次的宴席一同作陪的还有b市里的几位高管,说的都是些晦涩难懂的房产问题,岑蓝插不上话,静静的听着顾卿恒挥洒自如,侃侃而谈。

“现下宏观的政策不过是‘关门打狗’罢了,417新政的核心在于消灭小炒家和刚需们的接盘能力。”他神色自如,丝毫不在意旁人的揣摩猜测,“政府的目的就是先将成交量打压下去,套牢一部分炒房者和高位接盘人,不给他们机会带钱走人,也不能让穷人刚需们在这个泡沫高点进去接盘。”

一番话说的席间各人微微变色,陈为康皱着眉头,手指轻叩着桌面:“少卿,我们也都是粗人,就不跟你拐弯抹角的说话,这次你在h市有几分把握?你让翔宇接了钱家的活,不怕自己窝里斗?”

顾卿恒微微一哂,“商人不过有利可图,恒明不会让翔宇吃亏,这就是最大的本钱。”陈为康听罢看了他一眼,眼风又扫到专心对付着一碟芝士焗虾的岑蓝,叹了口气道:“岑蓝也算我半个闺女,我不拿你做外人,既然你相信翔宇,那么我们也会尽量的出一份力。”

顾卿恒略一点头,目光转向岑蓝,泛出几分暖意。

钓鱼台国宾馆的菜系融合各家之长,餐桌上冷拼八件,清汤二例,佛跳墙一盅,另有脆皮鱼、松茸桂子、清汤菜心等时兴菜式若干,末了还上了甜品果篮,岑蓝没说话的余地,只专心的吃着碗里的食物,到了饭局结束的时候,原本松松的垂在身上的短裙变得有些紧绷,她踩着双高跟鞋,走路都得小心翼翼。

顾卿恒适时的揽过她的肩膀,同席间各人告别之后,就领着一同走出包厢。陈为康一干人等却没有立即离开,仍旧四平八稳的坐在位置上。良久,侧坐的一个中年人疑虑道:“这次顾卿恒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难不成真的要大换血?”

陈为康眼中闪过一抹锐利之色,语气却平淡:“做好我们的本分就是,其余的,那是恒明的家务事。”

顾卿恒携着岑蓝,倒也没有来时的正经,玉渊潭的风景秀丽,初夏的夜晚清风浮动,周遭的亭台水榭更是有了几分闲情意味。

“小时候家里的长辈经常会在这宴客,那会儿没觉得这里那儿别致了,无非是多了点附庸风雅的东西,可是今天走在这里,觉得这光景是很好的。”顾卿恒走在岑蓝的身侧,月光很明亮,她甚至可以看见他侧脸上细细的鬓发。岑蓝心底温柔,连着过去那些难堪的往事都变得明丽起来。

“很小的时候,我妈妈就不在家里了。”她没由来的说了这么一句,追根到底岑蓝还是传统的,顾卿恒的世界太遥远,这令她时常会觉得惴惴不安。她始终觉得两个人的感觉要建立在彼此相互了解的基础上,顾卿恒似乎并不介意她那么多难以启齿的往事,每次总是略略带过,并不详加探究。可越是如此,越让岑蓝觉得不够公平,她想告诉他,那么多漫长岁月里的点点滴滴,在没有他的过去,自己是如何一步一个脚印走到而今。

“我妈妈以前长得很美,嫁给我爸爸的时候总觉得不甘愿。那会儿我爸爸在外头当兵,一年里只有一两次的探亲假,后来我妈妈就跟着别人走了。”她语气有些不自然,却强忍着情绪,艰难的诉说着过往那些讳莫如深的旧事,“我是奶奶带大的,老人家待孩子好的方式总是很平实,每天她都做很多好吃的给我。我不高兴了有奶糖吃,我成绩考的好了有冰激凌吃,好像不管我做了什么,奶奶总是可以变出各色各样的东西安慰我、鼓励我。”

顾卿恒没有插话,轻轻的拥着她,耐心的等着她把话说完。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很依赖食物,就好像别人生气了会大哭,高兴了会逛街买衣服犒劳自己。而我只会用食物来填补。所以,等到我遇见他的时候,已经是个大胖子了。”岑蓝的眼角有泪花闪现,她尽量把这些都当做最寻常的家里长短,现在细细的说给眼前的男人听,无非是坦诚的展现自己。

“那会儿我发了狠的减肥,每天都不吃东西,想着我瘦了变得美了,他就会喜欢我。后来,我和他真的结婚了。”她的眼神有些恍然,似乎是不可置信当初的种种,“或许相遇的还不是时间,他没来得及等我真正变得成熟的那天,就早早告别。”岑蓝苦笑,眼底的泪却藏不住踪迹,一滴滴落了下来。

顾卿恒的手背一阵凉,每个人都有自己慌乱不堪回首的岁月,每个人都有自己茫然不知所措的过往,但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将它再次描述出来。这样的疼痛,不亚于重新撕裂已经愈合的伤口,却还要满脸微笑的样子,轻描淡写对旁人道,那算不了什么。

他扣着她的腰,脸颊紧紧的贴着她的耳根,却不说话,只是这么静静的拥着她。良久良久,在岑蓝以为这场谈话就此结束的时候,他轻轻的开口,声音温润:“如果有一天,你下了狠心要离开我,那我后悔的不是死掉的过去,而是要独自过完没有你参与的未来。”

那个夜,岑蓝第一次体会到彼此真正身心交融的美妙。顾卿恒小心的褪下她身上的屏障,细密缠绵的吻从额头一直连绵到小腹。她胸前的那一方柔软被他来回厮磨着,脸颊红的发热,却入了魔一般,怎么也推不开他。下身如春水般湿润,他的手指似有如无的划过,撩拨着她的欲望一浪高过一浪。

“说你要……”他充满了蛊惑的气息,眼神里早就不复往日的凛然锐利,只是情迷,也只有情迷。

岑蓝嘤咛了一声,双臂环着他的脖颈,却怎么也说不出口那羞耻的话来。顾卿恒狡黠一笑,手指拂过她光洁如玉的长腿,按住了春潮涌现的那一粒突起,岑蓝的身子猛的一阵痉挛,声音娇柔万分,却是止不住的颤栗:“求你……”

顾卿恒含着她的耳坠,笑容迷离,将她的手腕轻轻的按在床头,一个俯身,冲进她的身体。

“啊……”身下人娇嗔一声,继而是两人的喘息,此起彼伏。

第二日,岑蓝迷迷糊糊的睡在被窝里,隐约间总觉得有人细细搅动着身下的那一汪春水,她闷哼了一声,睁开了眼,却发现顾卿恒早就醒了,头枕着她的小腹,手指不安分的来回揉捏着。

见到岑蓝醒了,顾卿恒笑容暧昧,一把捞起了她,站到了房间的落地窗前。

“好好看看你的模样。”落地窗里隐约照射出两个紧密相连的人影,岑蓝耳根子都烧红了,听了他的话,强忍着羞涩匆匆看了一眼。那窗子照出的自己,修长的双腿正环在他的腰间,长长的头发垂落下来正好遮住了两人契合的私密处,身子随着他的摆动不断的颤栗,岑蓝鼻尖冒出一个个细小的汗珠,却停不了这场情深意浓的交欢。

两人又在房间耳鬓厮磨了许久,直到下午顾卿恒才懒懒的起了床,穿戴整齐后拿了一套休闲服递给岑蓝:“换上吧,等会还要出门。”

岑蓝还有些迷糊,脸上的红晕未褪,眼神里明明灭灭的娇羞情绪。她看了眼顾卿恒,小心翼翼的说:“那你……出去……我换衣服了……”

顾卿恒唇角微微上翘,目光含着满满的笑意,把衣服放到了床头,带上门就走出了房间。

等到岑蓝收拾妥当了,顾卿恒也不拖沓,两人一前一后的出了家门。等坐上车的时候岑蓝才好奇:“今天不是司机开车吗?”

顾卿恒将她额前的碎发拨到耳后,语气温和:“嗯,处理点私事,司机来了反而不便。”

岑蓝也不多问,系好了安全带之后就安静的坐在位子上,等到车子上了高速,顾卿恒的脸色变得有些凝重,开了半个多小时候才淡淡的说了一句:“这次我们去小龚家,他家里还有父母和妹妹等着人照应。”

岑蓝有些恍然,才想起是那日开车到台山接人的年轻司机,自打从金陵军区回来后就再也没有见到他,那群人的手段又狠辣果断,因而一直都没敢再问顾卿恒,谁知道真的被自己料中。

偷欢

车子下了高速,一路开到了b市市郊的一处庄落前。傍晚的夕阳温柔,衬得水洼地里的大片芦苇分外旖旎。远处的炊烟袅袅升起,一条皮毛柔顺的大黄狗跟着车子撒着欢。顾卿恒停好了车,不一会儿从四合院里走出一个大眼睛圆脸的小姑娘,踮着脚尖探了探,声音一下子雀跃起来:“阿爸,阿妈,你们看谁来了。”

听到了小姑娘的叫唤,一对中年夫妻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是朴实的乡民,穿着蓝白相间的褂子,脚上一双千针纳鞋底,却也收拾的干净整齐,清清爽爽。

“顾老板,是你来了啊。”汉子搓着手,黝黑的脸上浮起笑容,忙不迭的上前给他领路,“走走,里面做,刚好做了凉面,进来吃饭。”

顾卿恒也不推辞,笑着牵过岑蓝,跟着中年汉子进了院子。

到了院子里头岑蓝才发现,这是早年b市里常见的四合院,建筑宁静舒雅,点点滴滴都显露出浓厚的闲暇气息。庭院方阔,尺度合宜,院中种了两株海棠树,现今正长了花苞,约莫再过一些时候就是红彤彤的一片了。院子周围摆了一列的栀子盆景,侧手的大缸养了几尾锦鲤,上面飘飘荡荡的浮着几朵碗莲,岑蓝心里欢喜,真真切切的喜欢上了这里。

小姑娘察言观色的倒也快,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几圈,笑着对她说:“阿姐,你要是喜欢这些花儿草儿的,等明儿个我带你去后院山坡上看,那儿的凤凰花连着坡儿的开着,近着看像一团火,远远的看着就好像天上的云彩落在了地面上。”

岑蓝笑着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发:“好啊,下次你带我去瞧瞧。”小姑娘脸红了红,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那好,阿姐你等等,我给你们端凉面去。”

顾卿恒看着一家三口忙里忙外的招待,也不做派,环着岑蓝,没了往日里君临天下的气势,就像个寻常的居家男人,眼下只有怀里的人才最重要。

“小龚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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