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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上陪我。”他有点恼,声音粗粗的,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上,按着她肩膀的手微微地紧了紧。

“柏澈。”顾语犀软声唤他,道:“我妈妈身体还没恢复得很好,我晚上在那边睡可以有个照应,如果有什么事情,我好及时发现啊。”

柏澈听见她语气里有些撒娇的意味,稍稍有些愣神,想了想还是觉得亏,摇摇头表示不肯,道:“夜间不是专门有人照看着的吗?你不需要天天都过去吧。”

顾语犀看着他这样执拗的表情,跟个孩子似的,她想了一会儿,决定让着他一次,道:“那好,我今天就在这边睡,但是……之前说的……还是有效吧。”

“嗯嗯。”柏澈怕她反悔,也就不敢得寸进尺,即刻眉飞色舞地答应下来,抱着她的腰,在她发间蹭了蹭,格外温存而眷恋的模样。

顾语犀被他弄得有些发痒,忍不住笑了笑推他,道:“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啊,真跟幼儿园的小朋友似的,一高兴就没个正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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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夜晚,顾语犀躺在床上,却是长久地失眠。

柏澈的臂弯结实而温暖,她被他紧紧地抱着,背靠着他的胸膛,两个人如婴孩一般安静地侧睡着,他很快就沉入梦乡,她却回想起下班之后从地下车场开出车来时在街角看到的那个身影。

这一辈子,她见过形形色色的男人,却唯独没有见过这样锲而不舍的。

钟天阙,真的是魔障啊,怎么逃都逃不开。

只是今天的他,似乎很奇怪,他并没有像以往那样,上前来纠缠自己,说一些犀利伤人的话,而是远远地站着,静静地望过来,浑身上下似乎也没有之前那样针锋相对的戾气,反而,有些……温柔。

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眼花没有看清楚,还是因为上了一整天的班太过疲倦产生错觉,她总觉得,他跟以前是不一样的,具体是哪里,她无法说出来。

只是觉得,这种样子的他,让她心中的某一块不自觉地便会陷落下去。

如今还想这些做什么呢?不管他变成什么样,都与自己无关了。

也许他只是想通了,决定从此都只是远远地观望,不再来打扰她的生活了而已。

那么,她也应该在心里,彻彻底底地跟他说再见,从此各安天涯,再无瓜葛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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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彦廷在下面大厅里急急地打着转,顾语犀才起床下楼,看见了吓一跳,还以为是母亲出了什么事情,忙问他:“妈怎么了?”

顾彦廷抬头看着正想转身往楼梯上面走的姐姐,摇头道:“妈还在睡觉呢,没事。”

顾语犀纳闷地扭头回来,走到他跟前,问:“那是怎么回事?”

顾彦廷迟疑了片刻,才道:“我好几天都联系不上梦迟了,她手机关机,不来学校,我去她住的地方找她,也都不在。”

顾语犀想了想,问:“是不是有事情出差了,走得太急忘记告诉你?”

“不会的。”顾彦廷一口否定,道:“她如果出差,会提前告诉我的,而且一连两天都没有给我一点消息,也太不像她了。”

“你先别着急。”顾语犀只能暂时安抚六神无主的弟弟,道:“我让人去各个机场问一问,有没有她的消息,然后,也去警察局报备一下。”

正文 这段距离多遥远(九)'vip'

许慧君愣了愣,的确,没有爱情的婚姻,或者说只有一方付出,而另一方无动于衷的婚姻,不会有什么幸福而言。

知道真相之后,只会觉得受了莫大的伤害与欺骗。

可是,她凭什么相信他的话,凭什么相信语犀和柏澈的关系里没有爱呢茆?

“小钟,语犀她心中的那个人究竟是谁,你能确定吗?你怎么就能这么自信地说时隔这么多年,她还是忘不了你呢?”许慧君止住泪水,十分认真地看着他,那种神色,安定而柔和,却带着源源不断的力量似的。

钟天阙知道,她要的是证据,总要用什么来证明才可以。

“伯母,如果我能做到,你是不是就可以不再阻止我,阻止我和她?”他同样坚定地回视她,语气里那样不容置疑。

他和语犀,为了不该由他们来背负的沉重而生生分离,相互折磨以至于到了如今这样零落的境地,难道连一次回转的机会都不给他吗?

“好。”许慧君闭闭眼,睫毛上的水珠洒了些下来,她点点头,道:“如果你能让我看到我女儿跟你在一起才是真正幸福的,那么我,是会帮你的。”

别的有什么要紧呢?她想要的只是自己女儿跟她爱的人在一起,厮守到老,她这一辈子甚至都没有一天得到过的东西,她希望语犀能够毫无遗憾地拥有一生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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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柏澈心里很是不舒服,但是表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

他跟着语犀搬她的家里来住,这都不是问题,可是原本应该是他们新婚夫妻睡在一起的,她却要跟她的母亲一起睡,让他一个人独守空床。

虽然说过了,他会等她,他也并不是连这样的耐心都没有,可是看着语犀这样逃避着,好像是多一天算一天的态度,他还是觉得心里憋闷得很,甚至隐隐地有些难堪。

这不,今天晚上又要往那边跑,他站在门口一把将她拉住,拽进房间里。

她冷不丁地被他扯进来,背抵在门上,脸上惊惶得很,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他道:“你怎么啦?”

“今晚上陪我。”他有点恼,声音粗粗的,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上,按着她肩膀的手微微地紧了紧。

“柏澈。”顾语犀软声唤他,道:“我妈妈身体还没恢复得很好,我晚上在那边睡可以有个照应,如果有什么事情,我好及时发现啊。”

柏澈听见她语气里有些撒娇的意味,稍稍有些愣神,想了想还是觉得亏,摇摇头表示不肯,道:“夜间不是专门有人照看着的吗?你不需要天天都过去吧。”

顾语犀看着他这样执拗的表情,跟个孩子似的,她想了一会儿,决定让着他一次,道:“那好,我今天就在这边睡,但是……之前说的……还是有效吧。”

“嗯嗯。”柏澈怕她反悔,也就不敢得寸进尺,即刻眉飞色舞地答应下来,抱着她的腰,在她发间蹭了蹭,格外温存而眷恋的模样。

顾语犀被他弄得有些发痒,忍不住笑了笑推他,道:“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啊,真跟幼儿园的小朋友似的,一高兴就没个正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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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夜晚,顾语犀躺在床上,却是长久地失眠。

柏澈的臂弯结实而温暖,她被他紧紧地抱着,背靠着他的胸膛,两个人如婴孩一般安静地侧睡着,他很快就沉入梦乡,她却回想起下班之后从地下车场开出车来时在街角看到的那个身影。

这一辈子,她见过形形色色的男人,却唯独没有见过这样锲而不舍的。

钟天阙,真的是魔障啊,怎么逃都逃不开。

只是今天的他,似乎很奇怪,他并没有像以往那样,上前来纠缠自己,说一些犀利伤人的话,而是远远地站着,静静地望过来,浑身上下似乎也没有之前那样针锋相对的戾气,反而,有些……温柔。

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眼花没有看清楚,还是因为上了一整天的班太过疲倦产生错觉,她总觉得,他跟以前是不一样的,具体是哪里,她无法说出来。

只是觉得,这种样子的他,让她心中的某一块不自觉地便会陷落下去。

如今还想这些做什么呢?不管他变成什么样,都与自己无关了。

也许他只是想通了,决定从此都只是远远地观望,不再来打扰她的生活了而已。

那么,她也应该在心里,彻彻底底地跟他说再见,从此各安天涯,再无瓜葛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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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彦廷在下面大厅里急急地打着转,顾语犀才起床下楼,看见了吓一跳,还以为是母亲出了什么事情,忙问他:“妈怎么了?”

顾彦廷抬头看着正想转身往楼梯上面走的姐姐,摇头道:“妈还在睡觉呢,没事。”

顾语犀纳闷地扭头回来,走到他跟前,问:“那是怎么回事?”

顾彦廷迟疑了片刻,才道:“我好几天都联系不上梦迟了,她手机关机,不来学校,我去她住的地方找她,也都不在。”

顾语犀想了想,问:“是不是有事情出差了,走得太急忘记告诉你?”

“不会的。”顾彦廷一口否定,道:“她如果出差,会提前告诉我的,而且一连两天都没有给我一点消息,也太不像她了。”

“你先别着急。”顾语犀只能暂时安抚六神无主的弟弟,道:“我让人去各个机场问一问,有没有她的消息,然后,也去警察局报备一下。”事实证明,顾彦廷的预感很准确,云梦迟是真的人间蒸发了,哪里都没有她的消息,她无声无息地走了,就如她无声无息地来一样。

只是,顾语犀看着不知何时发到自己邮箱里的一封邮件,愕然地皱起眉来。

“语犀姐你好,我是云梦迟。离开之前给你发了这封email,希望你能了解一些事情,如果有空的话,请听一听附件里的那段录音吧。我走了,彦廷,是我对不起他,时间久一些,他会忘了我的。你什么都不要跟他说,拜托。再见,祝你幸福。”

她将鼠标移上去,放在哪个附件上,点了直接打开。

是一段偷偷录下来的谈话,主人公竟是她的母亲和钟天阙!

她一点点地听着,脸庞上的血色渐渐地褪去,换成一层一层冬雪一般皑皑的苍白茆。

录音的时间并不长,停止之后,她仍是保持着握住鼠标的姿势,呆呆地坐着,整个人如同雕塑一般,静立在一片静默之中。

窗外是刚刚晴暖起来的可爱冬日,只是那样的天气,并未起到丝毫让她精神振作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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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天阙正从会议室里出来,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安相宜拦住他,有些气势汹汹地质问道:“天阙你是怎么了?!你才回来不久,为什么要将大部分的职权让给那几个人,你明明知道他们对我们心存不满,你不在的这段日子,我花了多少心里才让那些蠢蠢欲动的人不至于染指我们在中国区的地盘!”

钟天阙看着她,视线仍是柔和的,只是却分明跟之前不一样了,带着一种礼貌而清醒的距离,安相宜凭着女人无比敏锐的直觉,品尝到这其中的不同寻常,这不是一个男人看着一个即将与他结婚的女人的眼神。

“回答我,你到底怎么了?”安相宜很难得地动了怒,她狠狠地盯着他,却又那样地害怕着他的这种目光蚊。

“我是觉得,那样也没什么不好。”钟天阙沉稳的嗓音响起,他道:“那些人虽然为难过我们,但好歹是你父亲的心腹,所以中国公司这边的事情交给他们,不会有什么问题。”

安相宜的心头咯噔一下,猛地抬起手抓住他的胳膊,蹙眉问他:“天阙,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落在她耳朵里那样刺耳,仿佛是他钟天阙在跟她们安家划清界限的感觉?

“相宜。”他却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轻声唤她的名字,他的口吻中暗藏着一丝不忍,但是仍旧平稳无波,仿佛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做出了某种不容改变的决定的,他郑重其事地道:“我们下班一起去‘好鸣’吃饭,到时候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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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相宜的那个下午,在越来越浓重的不安中度过,好不容易挨到下班时分,她站起身来急急地去他的办公室等他,却正巧撞见一个不速之客。

她的眉头下意识地就皱得很紧,她脸色难看地盯着顾语犀,半点要应酬一下的意思都没有,冷冰冰地问道:“顾董,你来这儿有何贵干?”

顾语犀转头,这才看到已经走到身边的安相宜,她的肤色仍旧是惨淡得不太好看的,她强迫自己笑了笑,嘴角扯得极其不自然,她道:“我来找一下你们钟总。”

钟天阙的办公室门尚关着,他大概还在里面没有出来,而外头的走廊上,两个美貌、才情和气场都不相上下的女子便站在那里,无意地就散发出一种对决中的凛冽气势。

安相宜仍旧是皮肉绷紧,硬邦邦地反问一句:“私事还是公事?”

顾语犀的眉线微微跳动一下,她顿了一下,道:“我想当面和钟总谈,所以,不劳安小姐费心了。”

安相宜冷笑一声,终于在嘴角上挑起一个弧度来,道:“那恐怕不行了,若是公事,现在是下班时间,请顾董下次约好时间再来,若是私事嘛,我和他今天晚上有约会,应该是腾不出时间来给顾董了。”

顾语犀短暂地愣了一下,但是脚步仍是定在那里,没有转身离开的意思,她说:“那好,我只跟他见一下问几个问题,只需要耽搁你们两分钟的时间。”

安相宜没想到她会这样死乞白赖地待着不走,脸色变了几变,脑袋里甚至生出了要不要叫保安来将她赶走的念头。

正当此时,总经理办公室的房门突然打开来,钟天阙正想出来,看见门口站着僵持不下的两人,神色一愕,而那目光转了一下,停顿在顾语犀的脸上时,明显地有几分意味不明的柔软。

安相宜看在眼里,顿时火冒三丈,道:“天阙,你不是说要去吃饭的吗?我们走吧。”

说着便上前去揽住他的手臂,以一种占有者的姿态向顾语犀骄傲宣扬。

顾语犀却并没退让,往前站了一步挡住两个人的去路,只是微微仰头看着钟天阙的眼睛,道:“我想问你几句?能借一步说话么?”

钟天阙犹豫了片刻,神色沉沉的,最终还是轻轻点点头,侧头对安相宜说:“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安相宜手指捏紧,其间的骨头都蹦出来,泛着青白,她紧紧抿着嘴,没有说话,直直地盯着两个人。

钟天阙不忍地看了她一眼,还是跟着顾语犀拐进了另一条走廊上。

两个人一前一后,一直走到外面的紧急通道处,顾语犀的步子终于停顿下来,她转回身,神色那样复杂凝重地望着他,叫他心头一窒。

“你想说什么?”他的语气很平和,甚至可以说是温和。

正文 这段距离多遥远(十)'vip'

她的泪腺忽然就开始发胀,像是被吹膨了的气球,原本清亮的双眸很快蒙上一层迷雾,让钟天阙也有些手足无措,他忍不住问她:“你怎么了?”

顾语犀艰难地咽口唾沫,润润嗓子,再开口时竟然是沙哑的,她说:“我先帮我弟弟问一问,云梦迟去哪里了?”

钟天阙的眉头锁起来,黑沉沉的古墨一般,他道:“我怎么会知道?”

事实上,他根本就不知道云梦迟已经离开了,那个丫头,根本连招呼都没有给他打一个。

顾语犀有些急,道:“她不是你的人么?你怎么会不知道?”

钟天阙心头一沉,反问一句:“什么叫我的人?你都知道了些什么?”

顾语犀一愣,随后垂了眸子,答道:“所有的一切,我都知道了。茆”

钟天阙看着她扇状的长长睫毛在脸颊上留下一片阴影,轻轻地颤抖着,掩住那起伏不稳的情绪,似乎很难看到她此刻的内心究竟是种什么感受,他一阵惊异之后,迟疑良久,才问:“伯母告诉你的?”

顾语犀摇摇头,湿润的液体就不听使唤地滚落下来,她吸了吸发红的鼻子,道:“天阙,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你爸爸的死,是因为……”

“不必说了。”他打断她,只觉得自己胸腔一阵一阵地发紧,他说:“不管你爸对我爸做过什么事,不管他们之间有什么过节,都跟我们没有关系,为什么要为了他们的错买单?”

“可是……”顾语犀依旧没有力气和勇气抬起此刻满眶是泪的眼睛,与他对视,她的声音细弱:“那是你爸爸,你那么爱他,怎么可能不怨我?”

“语犀。”钟天阙有些急,他忽地抓住她的肩膀,狠狠地揉了几下,道:“不要对我这么不公平,我是因为他们才失去你,怨恨的对象,应该是他们才对。”

她的心,就在此刻,彻彻底底地乱了,她原本是思维清楚地来找他的,想要问他一些事情,包括云梦迟的下落,彦廷因为那个女孩子几乎要疯了,几日不眠不休,连带着母亲看了也心疼,身体不适蚊。

但是为什么,过来一见了他,就彻底地控制不住自己了呢?像个傻瓜一样,还在纠结与他们之间的那些过去。

有什么意义呢?她已经结婚了,她并没有和柏澈分开的打算,没办法这么自私地再伤害别人一次。

“要怎么办?”她喃喃地吐露出自己的心声,而自己却惶然不知。

他看着她痛苦无助的表情,心中不忍,默了一会儿,道:“语犀,你不要担心,一切有我,你只需要站在原地不动就好,我来找回你。”

后来的日子里,顾语犀曾经无数次在与他拥抱的时刻想起这句话。

正是这寥寥数语里透露着的坚定不移,给了她重新正视自己和周围的勇气。

他说他会来找她,只要她还在原地坚守,他就不会抛下她一个人离去。

可是为什么,每次都是他为她做出让步和牺牲呢?

她又为何不能勇敢一次,为他努力一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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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刚才跟顾语犀说了什么?”坐在‘好鸣’的贵宾厢里,安相宜和对面的男人静静地吃完一顿压抑无比的饭,终于忍不住开口。

终于问了。

钟天阙在心微微松了一下,想着若是她继续忍下去,他要怎么跟她说出接下来的话。

其实是十二分不忍心的,这个女子陪伴过他那么多年,那些几乎虚亏到不堪一击的日子,那些酗酒到胆汁都吐出的夜晚,那些身在异国举目无亲的时刻,都是她在他周围数步之内,给他安慰。

他不是铁石心肠,可是经过这么多,他终于还是明白,爱情与感动是两码事,它不能被将就,也不能被施舍。

如果它存在着,哪怕伤害也会是加深它的途径,而若不存在,那么只是在零之后加更多的零,到头来都是一场虚空。

“相宜,对不起。”钟天阙放下擦过手的毛巾,坐端正身子,深沉的眸子闪着微凄的光,无比郑重地望着她,道:“我想从盛闵辞职。我们的婚约,也取消吧。”

安相宜那一刻的表情,简直不能用语言表达,脸颊从红变白,从白便青,最后竟沉淀成紫灰紫灰的颜色,她的指甲在木椅的把手上重重地划过,发出吱吱的声音,她开口,声音低沉得生机全无,听在耳里有几分唇齿皆寒的森然:“钟天阙,她告诉你什么了,你要跟我说这些?”

“相宜。”钟天阙吸口气,道:“跟她今天见不见我没有关系,在这之前,我就已经想好了。”

“钟天阙!你得寸进尺了吧你!”安相宜的语气忽然激动起来,嘶哑地喊,拂手将桌上的盘盏碗碟摔在地上,稀里哗啦响作一片,她站起来,一双漂亮的眸子里燃着两丛炙人的火焰,道:“你把我安相宜当成什么!你需要的时候就任你利用,不要的时候就一脚踹开?!”

钟天阙却似乎早就预料到这些一样,很沉静地看着她爆发完,也站起身来,与她对视,道:“相宜,你有权这么想,我不会做无用的辩解。公司的股份我不会带走一分,你要什么补偿,若我给得起,必定尽我所能。”

他说得极其认真,可听在安相宜这里,只觉讽刺无比。

她一直都知道这些,只是从来没有想到,他们会有这样摊牌的时候,更不会想到,这个时候会如此难堪。

“你为了她什么都可以不要?!你就不衡量一下这样做到底值不值得?!”

钟天阙稍微一怔,已是点点头,道:“爱一个人,本来就是愚蠢的。”

“所以,你是利用了我的愚蠢,来成就你的愚蠢?”安相宜一边笑,一边哭,痛彻的表情叫人无法心安理得面对,她转身,留下一句:“钟天阙,你不要想得太美,我没那么善良,也不会成全!”

正文 最最难得是原谅(一)'vip'

顾语犀犹豫了许久,终于还是从手机里翻出邵培泽的号码来,她拨过去,那边仍是只响了几声便接起来,跟之前一样的习惯。

她握着机身,仍是有些不敢确定,这样做是不是好的呢?

妈妈明明说过,不要让他们知道,但是她还是知道了。

她觉得没有理由,瞒着邵大哥一个人,他们虽然都不是那场无法说清楚的错乱的当事人,却仍是受影响最大的几个。

邵培泽见是她,不由地意外了几分,那情绪从话筒那边流传过来,听着有几分悦耳。

“邵大哥,你晚上有没有空?我请你吃个饭吧。”她自从刚才去找了钟天阙之后一直没有回家,家里和柏澈打电话来,她都说临时有应酬,没有及时回去的意思。

她是真的,有些害怕面对那个人。

“吃饭?”邵培泽这下疑惑更甚了,心里想着,她刚才下班的时候走得匆忙,并没有要和他共进晚餐的意思,现在这会儿她居然还没有回家去吃晚饭,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事,他心中有些担忧,问道:“你现在在哪里?我来找你吧。茆”

“好。”她颔首,随即报了一个离自己现在的距离最近的餐厅的名字。

他打了方向盘返身往回赶,到达的时候,见她已经坐在那里的一个角落,穿着白色的低领毛衣,撑着下巴想着什么,隔一会儿又烦恼地用手理了理额前的头发。

柏澈果然没有来,邵培泽迈开步子,朝着她走过去。

顾语犀回眼看他悄无声息地在自己身边坐下来,微微被吓到,随即对他绽开微笑,道:“邵大哥你来啦!你看都八点多了,这里还这么满,单桌没有了,我们只能在这里做并排的位置。”

这是一家韩式烧烤店,周围人声嘈杂、光影明晃,空气中弥漫着诱人的香气,四处可见开怀而笑的友人。

这里面有些热,邵培泽脱下大衣,放在膝盖上,问道:“点菜了吗?蚊”

顾语犀莞尔,道:“我想着等你来了再点,更新鲜啊。”

邵培泽知道她心头有事,可是那笑容依然暖人,跟外面的冷天气形成鲜明对比,便也没有先问,她若想说,等会儿自然会说的,便只说:“那好,咱们今天多吃些烤肉和海鲜,补一补元气。”

是真的吃了很多,顾语犀看着最后放在自己面前的空盘子,一个一个方的圆的都那么大,连她自己都有些傻眼。

邵培泽在的时候总是习惯性地照顾她,所以他其实吃得不多,那么就是说,这些东西,基本上都是被她消灭了的?

呃……好像真的吃太多了,胃里撑得难受起来。

她望着坐在身边的男子,一举一动都是沉稳的关怀,她真的很不希望他受到伤害,可是如果换成她是他,那么绝对宁愿受伤也要知道真相的。

邵培泽见她拧着那原本弧度优美的眉,一双星子般的眸里都是闪烁不定的踌躇,他终是率先开口问她:“语犀,今天找我来,是不是有什么事?”

“邵大哥,你……”顾语犀吸口气,转过身来正对着他,问:“你从来没有查过自己的身世吗?”

他在他们顾家这么多年,都是以一个相当不明不白的身份存在的,她父亲虽然对他视如己出,但是关于他亲生父母的事情,向来都是绝口不提的。

邵培泽看着她极端认真的神情,眼光中流转过润泽的微光,他道:“当然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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