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娆将面前的鸡尾酒一口饮尽,叹出长长的一口气来:“是啊,记不得了,出了些事情,以前的事情我全都记不得了,一丁点都不记得。”
岑月喟叹一声:“这样啊,没关系,总能想起来的≡人没跟你说以前的事情吗?”
“他们都说要让我自己想起来,也是,别人的说法总是偏颇的,我便也不问了,其实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说不准以前还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如今忘了也好,我能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不再去计较别的了。”
岑月笑:“你倒是看得挺开。”
“不然呢?”叶青娆失笑,“看得开些活得也快乐一点,不是吗?”
“那你现在呢?快乐吗?”
叶青娆怔了一下,苦笑:“可能是我看得还不够开吧,或许还是太在意一些东西。”
“人生在世,总会有些东西会让人特别在意,那没什么。”岑月又叫了杯酒,递给叶青娆,“我也有,特别在意特别在意的东西。”说罢勾起唇角笑了笑,似是落寞,似是无奈。
叶青娆看着肖似自己的脸庞上露出了那般的神色,有些怔忡,她恍惚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想着她是不是也曾露出这样的表情,指腹才刚刚碰到脸颊便被岑月打掉:“又没镜子,这么自恋?要看,看我就好了。”
叶青娆咯咯地笑,刚拿起酒杯想要喝一口,却感觉放在包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她拿出一看发现是苏渐渐的短信,苏渐渐问她是不是还在厦门。
叶青娆回说还在,过了一会儿苏渐渐干脆就打了个电话过来,她对岑月说了句抱歉后便起身到了外面接电话。
苏渐渐在电话那头吼:“那梁子越呢?梁子越也在厦门吗?”
叶青娆顿了顿后说他先回去了。
“什么?他真的回来了?留你一个人在那边?”苏渐渐暴怒了,“我和jaes来酒吧喝酒,你猜我看到了谁?”
“谁?”这句话出口的时候,叶青娆的心跳了跳。
“梁子越啊还能是谁!我还以为他那种人怎么都不会来酒吧呢,而且,身边居然还有个女人陪着!”苏渐渐怒,“梁子越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把你留在那边一个人先回来也就算了,怎么还跟别的女人来酒吧!”
听到后来叶青娆有些恍惚,耳中只有苏渐渐的那句话在回荡,“和别的女人来酒吧”,他明明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不会的不会的。
叶青娆轻轻地笑了笑,眼神泛着空洞,她说:“渐渐,你看错了吧?”
“我怎么可能看错,况且还有jaes在呢,他不是才在厦门遇到过你们吗,我看错他总不能看错吧。”苏渐渐喘着粗气说,“你不相信,那我发照片给你,你等着。”
叶青娆收了线,将手机紧紧地捏在手心,等待着苏渐渐所谓的照片。
其实在刚刚苏渐渐说看到梁子越的时候,她就已经相信了,因为她知道苏渐渐不会欺骗她,但她同样也相信,梁子越不会骗她。
可那样坚定的心情在看到苏渐渐发来的照片之后,却全然瓦解。
因为是在酒吧里,所以光线有些昏暗,但梁子越的身形却尤为明显,而且
苏渐渐凑好了他转过脸来的时候照的,所以他的脸都清晰可见,至于他身旁的女人却看不清楚脸,只能隐约看到一个侧脸,却是漂亮至极。
叶青娆脚步虚浮,晃了几下后才站稳,苏渐渐的电话又过来了,她说:“青娆,是没错吧?我一直觉得梁子越并不是那种人,这次要不要跟你说也犹豫了许久,但我想还是需要告知你。”因为没听到叶青娆的声音,她不由得顿了顿,轻声问,“青娆,你还好吗?”
“哦。”叶青娆回过神来,说,“没事。”
“你一个人在外面小心点,快点回来吧,也不要将事情想得太糟糕,我只不过是看到什么说什么。”苏渐渐听叶青娆不说话,不由得有些懊恼,“哎呀,早知道就等你回来再说了,你这样一个人在外面太让人的了。”
叶青娆深吸了一口气,说:“没事儿,他,应该也是有什么缘由的,等我回去再说吧。”
苏渐渐有些不放心,又说了几句,叶青娆坚决表示自己真的没事,这才肯挂电话。
而当叶青娆收了手机,刚刚的底气却烟消云散,她是相信梁子越不会骗她,也相信他定是因为重要的事情才赶回j市,但是这并不代表她能缓过来。
人都是这样,说着能理解能相信,可心底里面总是存着那么一丝的疑虑和不安,如果信错了,那该如何?
因为这个电话和照片,叶青娆原本好了些的心情又顿时低了下去,她忽然有些不知道何去何从,她没有丝毫过去的记忆,醒来之后,所有的人都告诉她,梁子越便是她依赖的丈夫。
她逐渐去适应了有丈夫的生活,并且如鱼得水,可那快乐却又一夕之间消失,所有的东西仿佛都是漂浮在半空之中,落不到地面,没有一点的踏实感。
自从醒来,她便一直害怕,可这种害怕,她却从未和别人说过,只因她怕旁人的。
她害怕,怕那种什么都抓不到手心的失落感,也怕那种落不到实处的空虚感,更怕一切全都是别人给她塑造的一个美好的梦境,她的生活,原本并非如此。
她很想像自己说的那般想得开一些,可有些东西总会见缝插针,在不知不觉之中将她侵蚀。
叶青娆忽觉得脑仁疼,伸手去按了按,刚放下手来就听见身旁有人在说话:“你怎么了?”
岑月因见叶青娆许久都不进来,便出来寻她,正好看到她一个人立在旁边晃神。
她问:“出了什么事吗?”
叶青娆摇头:“没事。”话虽这样说,可任何人都能看到她表情的异样。
岑月没有多问,只是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那就是心情不好,心情不好喝酒最好了,来,我们进去,我来给你点一份tomorro。”
叶青娆点头,跟着她进去。
岑月果然给她点了一份名叫tomorro的鸡尾酒,放在她面前,笑着说:“相不相信,这杯酒,你一口闷了,就能睡到第二天。”
叶青娆见岑月那神神叨叨的样子,自是不信,于是便摇头。
岑月笑得奸诈:“不信是吗?那可以试试。”
叶青娆端起酒杯,在眼前晃了一下后,果然一口灌了进来,刺辣的口味让她眉头紧皱,可入到胃里却又微暖。
放下酒杯,叶青娆抬眼看向岑月,只觉岑月的身形越来越模糊,人也分裂成了好几个在她面前晃悠,她咯咯一笑,一阵头晕,居然真的脑袋一歪,倒在了吧台之上。
岑月低头看她,唇角的笑意早就消失无踪,眼里无甚温度。她抬手撩开覆在她叶青娆面上的散发,仔细去瞧她的脸,手指最后停在她眉心的痣上,她闭了闭眼睛,似是无奈至极。
*
叶青娆晕晕乎乎地醒来的时候,似乎听到有人在说话。
“几天出结果?好,那一周之后告诉我,如果不是,我不会继续。”
叶青娆微微地睁开眼睛,隐约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正站在落地窗前,刚刚打好电话收了线,缓缓转过身来。
阳光刺眼,叶青娆半眯着眼睛无法看到她的面容,只随着她越走越近,那面容便越发清晰,而当她靠近来,轻声询问的时候,叶青娆才对着那张酷似自己的脸缓过神来,原来是岑月。
岑月见她眼睛微微睁开,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轻声问:“醒了?”
叶青娆愣愣地账折睛,点头想说话,却发现喉咙干涩的很,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岑月见状,急忙先扶她起来,然后拿过放在床边的水递给她:“喝点水。”见她慢慢吞咽水的样子,岑月笑:“昨天你说不信那杯酒能让你睡一夜,如今相信了没有?”
叶青娆喝好水,讪讪一笑:“看来是我低估那杯酒的威力了。”
岑月接过杯子,道:“那是,我作为实验者已经提醒你了,谁让你非要不信,因为不知道你住哪里,所以带你来了我住的地方,可别嫌弃。”
叶青娆抿唇笑:“明明是我麻烦你了,该道谢才是。”
“头是不是还晕?今天就休息一下吧,你什么时候离开?”
“明……”叶青娆顿了顿,眼前似乎又浮现出了那张照片,便改了口,“今天就想回去了。”
岑月皱眉:“本来还想着可以和你多玩几日呢。”
“一个人在外面,家里人会的,所以得回去了。”叶青娆不好意思地笑。
“那倒也是,不像我自由自在的。”岑月自嘲地笑了笑,然后说,“早上还是休息一下吧,打个电话订下票,下午再走,宿醉的话还是会有些累的,都怪我昨天不该引你和那酒。”
“是我自己喝的,又不是你逼的。”叶青娆说,“你以后有什么计划?”
“再走上几个地方就该找工作了,对了,j市怎么样?我曾经想过去那边定居呢。”
“不错啊。”叶青娆笑,“你来肯定是欢迎的。”
叶青娆一早便真的没有出去,订好了机票便和岑月在房间里天南地北的侃,岑月去过很多地方,说起来一套一套的,将叶青娆吸引了,直嚷着以后也要去走那么地方,倒是把昨晚上的坏心情去掉了大半。
因为还要去曾厝垵的客栈将放在那里的东西收回来,叶青娆和岑月一起吃了午餐之后便分别了。
岑月送着叶青娆去做轮渡,在她进去之前拥抱了一下,笑着说:“我们这么有缘,以后也一定能再见的。”
叶青娆也点头,说:“肯定的。”
叶青娆加了一块钱去坐了二层的座位,坐在靠边的位置上往鼓浪屿那边看去,似乎还能隐约看到岑月的身影一般,她心里顿时涌出了一股子失望的感觉,尽管只认识几天,却叫她无法忘怀,这也自然和两人长相相似有关。
叶青娆无法对着和自己那么相像的人有恶意。
去曾厝垵的客栈收拾了东西,离开的时候有些恋恋不舍,这不只是一个房间那么简单。
在这个房间里,有着她印象中和梁子越的第一次,她不会忘记墨黑色的夜幕之下,他曾覆在自己身上,一下又一下地进出自己的身体。
人们常说女人的yd(yindao)连着心,这怕是最正确无比。
若是没有那次,叶青娆不会由身到心地接受他,无论如何都会隔着一层,而那次之后,她对他便再无濒,且视他为生命中最值得依靠的信赖。
不过短短几天而已,叶青娆实在没有想到,离开的时候会这样的孤单和无奈。
她去退了房,叶青娆还记得前几天弄坏了一张竹藤椅,虽然店老板说不用赔偿,但是她总觉得过意不去,于是没有收回一开始放在那边的押金,心里头才舒服了一些。
当她坐上飞机,飞机起飞的那一瞬间,叶青娆本能地往旁边靠过去,好像是梁子越还在身边的时候一样,等察觉到异样后转过头才看到身边的不过是一个长相慈祥的中年妇女。
她似是感觉到了叶青娆的害怕,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小姑娘是不是不怎么坐飞机?”
叶青娆点点头,以前她不知道,至少失忆之后是如此。
那女人笑着安抚:“没事,别的。”
听言,叶青娆瞬间想到了他们从j市到厦门的旅途中遇到气流的时候梁子越也曾说过这句话,那时他坐得很直,言语中满是不容争辩的坚定和无畏。
叶青娆的眼眶竟然瞬间湿了,她从未料到就这短短几天便让她对他产生了那么深的感情,深到不过旁人的一句话就能联想到他,深到一想到他,她便不自觉的泪湿眼眶。
她咬着牙忍住眼泪,不消她变得那么没有自我,单单因为一个梁子越而变得神思恍惚,可好像她做不到,对梁子越的感情仿佛是掩埋在她心底地最浅处,稍稍一八开,便叫那些情感涌动到了她身体的任何一处,教她毫无抵抗之力。
叶青娆无法否认,也正是因为这种感情,她并没有怀疑自己曾经也那么爱他。
她的丈夫(9000+,有船呦)
出了机场之后叶青娆便打车回了家,因为来得急,所以忘记了通知苏婉,回到家的时候苏婉看到一路风尘仆仆的她之后愣了一下就迎了上来:“青娆,怎么忽然就回来了,子越说你要明天才回呢。”
叶青娆疲累地笑了笑:“一个人呆那边也没什么意思,也就回来了。”
苏婉替她拎了些东西迎她进门,嘴里还念叨着梁子越:“子越回来的时候我已经说了他好一通了,再怎么急也不能把你一个人丢在那边,一切都还好吧?你也别怨他,这回的确好像出了些事情,他天天不着家,大概也没那么快解决,现在也没在家呢,你先去休息休息,瞧你这累的样子,还那么多东西,子越这孩子真是……”
“没事。”叶青娆听苏婉替梁子越解释,便知肯定出了些事情,估摸着那天晚上酒吧的事情也是因此而起,心里头宽松了许多,便说,“他跟我解释了的,我也没怪他,以工作为重嘛。”
苏婉笑着拍她的手:“还是青娆最懂事,那先去休息一下,我让张姨给你炖点你爱吃的糯米红枣粥怎么样?”
“那麻烦张姨了。”叶青娆笑。
躺在熟悉的床上,闻着那熟悉的味道,叶青娆微微侧了身,将脸埋在了属于他的枕头中,她很想他,这一刻,她承认她非常想他。
尽管他不善言辞,尽管他总是冷着一张脸,尽管……但是叶青娆无法不承认,她是真的想他,想他熟悉的味道,想他温暖的怀抱,想他坚硬的胸膛,想他抿着唇背起她的瞬间。
叶青娆缓缓闭起眼睛,眼泪渗出她的眼角,晕湿了枕上一片。
不知道是一直如此,还是失忆后的她尤其不同,如今她觉得自己太过脆弱,一点点小事就能教她心慌意乱不知所措,她并不想这样,可她总是害怕,害怕目前的一切不过是她一场美好的梦境,等醒来,便什么都没有了。
她也知道她把他当作心底最重要的部分,而在梁子越的心里,她却不知道占了几位,无论如何,她并不是最重要的,这点她非冲楚。
也正因为清楚,所以才害怕,害怕自己太喜欢他,害怕他会不会有一天为了别的更重要而而放开她?
叶青娆无法阻止自己胡思乱想,尤其是一个人在这么安静的房间里,闭了眼睛便总是能想到那些不好的画面。
不知道想了多久,叶青娆总算睡了过去,迷迷糊糊之间听到手机铃声响,她眯着眼睛去抓手机,也没看屏幕就接起:“喂?”
“青娆,你回来了没?”那边是苏渐渐的声音。
叶青娆睁开眼睛,挣扎着坐了起来:“嗯,刚回来睡了一觉,怎么了?”
“我就是觉得挺不好意思的,那天晚上我也喝多了,所以有些不管不顾,没顾虑到你的心情,这不是怕你老是记着吗,的死我了,就想给你打个电话,我这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好像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一样。”苏渐渐抱歉地说道。
其实她也能感觉到叶青娆如今对梁子越是满心依赖,除却以前两年的互不相扰不算,梁子越对叶青娆其实也不是极坏,而且她也记着苏婉对她说的话,所以有些后悔那天晚上没有搞清楚情况就告状了,可她被江彦灌了些酒,迷迷糊糊的,气头上来就什么都控制不住了。
叶青娆清醒了些,听苏渐渐这样说话,欣慰地笑,她总是心惊胆战,却忘记了身旁还有一个最最不舍的她被伤害的好朋友,闺蜜是什么?闺蜜就是会气你所气,苦你所苦,疼你所疼,她笑说:“我没事,我相信梁子越肯定是因为一些事情才会这样,听我妈说好像是有些棘手,指不定是去借酒消愁的,你也别扰心了。”
苏渐渐长叹了口气:“这样就好,你见到他就仔细问问,让他说个理由出来。既然回来了,那明天出来不?我当面给你赔个罪。”
倒不是什么赔罪不赔罪,叶青娆本身也是有些话想要同她说,便应了,说明天再见。
收了线,看时间已经不早,叶青娆便起身去卫生间洗漱了一下,换了件衣服开门想出去。
她才关上房门就听到走廊尽头属于梁父的书房里发出一声响动,好像是茶杯被摔在地上的清脆响声,然后便是梁父的怒喝:“你把你当成什么人了?这种事情也好去插手!梁家要因为你给毁了的你难道不知道吗!”
叶青娆咽了咽口水,心想梁父发怒真是极可怕的,也不知道谁在被骂,刚想下楼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就算再来一次,我也会这样做,我一点都不后悔。”
那分明是梁子越的声音。
被梁父怒骂的,是梁子越?
就她这段时间所知,梁子越是梁父最引以为豪的儿子,只因他继承了他的衣钵从政了,而梁子辰因为不顾梁父的反对从商,所以梁父一直对他那所谓的梁氏看不上眼。
这次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竟能让一向对梁子越满意的梁父怒成这个样子?
叶青娆犹豫着不知道要不要过去听听墙角,正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苏婉已经从楼下跑了上来,见到叶青娆一脸惊惶的样子便急道:“吓坏了吧?他爸爸就是这暴脾气,我劝劝去。”
说罢就往走廊尽头而去,苏婉开了门进去便见梁子越在书桌对面站得笔挺笔挺的,脸上没有丝毫愧色,反而满是义正言辞的涅,苏婉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可看不过两父子这般闹,便劝梁父:“发生什么事情了,子越做错了什么了?他不是一直做得很好的吗?”
梁父怒然:“你问问他到底做了什么好事。你才在部里呆了几年,翅膀难道硬了?就敢这么狂?”
苏婉拉着梁子越问:“到底出了什么事情,瞧把你父亲气成那个样子。”
梁子越硬声硬气:“我不后悔。他不仅是我的朋友,同事,更是我钦佩的人,如今死的不明不白,难道连一个逝后名都没有?这次明明是部里的指挥错误,却要让他邓这个罪名,如何说的过去?人死不能复生,但不能死后还被人辱骂。”
梁父是真气着了,一手拿起桌上的砚台就往梁子越砸了过来,他也没躲,就那么硬生生地挨了一下。
叶青娆犹豫着过来的时候刚巧看见那块砚台砸向梁子越,幸好没砸准,只擦着他的额角过去,但就是这样,额上也已经蹭破了一大块皮,血丝渗了出来,从他的脸侧滑了下来,他却不管不顾,甚至不拿手去擦。
叶青娆看得倒吸了一口气,可也不敢进去,只能站在门口暗自着急,却不知道梁子越到底做错了什么事情。
“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有什么后果?梁家有我,是还不会倒下去,那你自己呢?你以为得罪了上面的人还能和以前一样?我苦心把你培养出来,难道就是让你为了这种小事就失去了判断能力吗?”梁父气得伸手撑住了桌子,声音也低了一些,“罢了,出去吧,我尽量保你就是。”
苏婉看着梁子越头上的伤口,心疼得厉害但也不敢说什么,只拉着他出门,见叶青娆战战兢兢站在门口便说:“替子越处理下伤口,我你们父亲。”
叶青娆点点头,看着书房门便关上,这才仰头看向梁子越的伤口,口子虽然不深但是挺大,血越渗越多,看上去可怖的很,她看着心惊,不过也不敢把情绪表露出来,只拉着他进了自己房间,然后让张姨将医药箱拿了上来。
看着梁子越一声不吭地坐在沙发上,叶青娆又心疼又无奈,心想他怎么也这样倔,叹了口气便去卫生间端了盆水和毛巾出来,坐在他旁边。
叶青娆挤了块湿毛巾,抬手先将他脸上的血迹给擦掉,然后才去擦他额头伤口附近的血。
她虽然不晕血,但是见着源源不断渗出来的血却觉有些头晕,心里头疼得厉害,之前因他不顾她提前离开,还和别的女人去酒吧而来的伤心如今全都转化成了担忧和心疼,她生怕弄疼了他,擦一下便问一句:“疼吗?”
回应她的只是梁子越默无声息的摇头。
叶青娆知道他此时的心情必定不好,便也柔了声音道:“明知道爸的脾气暴,怎么还赶上去被骂呢,东西砸过来的时候也不知道躲躲?”
梁子越总算侧头看了她一眼,却没多说什么,只道:“这样他能消气。”
“可你就不疼吗?”叶青娆说话间便有些哽咽了,这么大的口子,留了这么多的血,该是要疼死了,也就他才能一声不吭的。
梁子越摇摇头。
叶青娆叹了一声给他上红药水,手下的劲轻到不能再轻,就怕痛着他,等贴好了纱布,她才状似埋怨了一句:“就算你不能,难道不知道我和妈都会心疼吗?”
这本是埋怨的一句话经她这么一说,竟是带了些哭音,说完眼睛里便已经温湿,她不想让梁子越见到她脆弱的样子,别过头想将眼泪逝去,却没料到腰间忽然被那双结实的手臂拦住,她一个发愣便被搂进了那温暖的怀抱。
叶青娆有些发怔,下巴抵着他的肩膀,手里还拿着纱布,完全不知所措,可她却不敢推开他,因为她察觉到了他身上不甚明显的颤抖。
她忽然想到刚刚她在书房外听到他说的那些话,大概知道定是他的一个好友逝世才会如此,她从不知道他还是这么个重义的人,心里猜测那个朋友定不是普通的朋友,更或许在他的心里,那个朋友比她更为重要。
想到此,叶青娆心里难免有些不舒服,可转念一想便又释然,梁子越本就是这样,她喜欢的就是这样的梁子越,又如何能因自己的这点猜测而埋怨?
想着,她已经伸出双手,轻轻地抚上他的背脊,无声地安慰。
梁子越微微动了动脑袋,将脸埋进了她长长的发丝中,她刚洗过头发,发间还散发着柠檬的清香,让他忍不住狠狠地吸了一口,原本浮躁懊恼的心情仿佛顿时安静了下来。
房间里安静得厉害,只有床头的钟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因着已然天黑,房间的大灯早就开了起来,将那白灼的光线洒在两人身上,一时,静谧无语。
“这次的事情,很严重?”好一会儿之后,叶青娆轻声问,她终是的梁子越,梁父都那般气恼,定不是什么普通的事情。
梁子越闷声摇头:“不用的。”
叶青娆很想说她怎么可以不的,但知道这会儿却最好什么都不说,干脆点了点头,又与他靠近了一些。
两人隔着衣衫紧紧贴着,心脏处仿佛也都连在了一起,扑通扑通,能感受到对方的心跳。
叶青娆很消这样的时光能过得慢一些,可天不遂人愿,才刚刚想着,梁子越的手机铃声便已经响起。
梁子越松开她,拿过手机,看到屏幕上的数字之后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怎么了?”
叶青娆无意听他电话,便坐到了一旁收拾药箱,可和梁子越通话的那人却是激动得很,连她都能听到那人的声音。
她说:“子越,你怎么能不和我商量就这么做了?要接受什么样的惩罚你知道吗?我知道你为张扬不平,可我也是他的朋友,难道就能看着他被污名盖着?”
这是个女人的声音。叶青娆听出来了,而且似乎和他关系匪浅。原本缓下来的心仿佛又被吊了起来,她原想出去,此时却起了留在这里的心思。
梁子越却也只是淡淡地回:“没事,不用连累你。”
“子越……”她有了些抽噎,“你是打定了主意要和我那么生分吗?或者你还是怪我……”
“和那些没有关系,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你刚刚回国,不该自毁前程。”梁子越打断她。
“那你呢?虽然有你父亲在,不过就是降职而已,但这么多年了,你就舍得……”
“没什么舍不得的。”梁子越说,“我还有事,就这样。”
收了线,他才看到叶青娆一直坐在沙发的边缘怯怯地看他,不禁有些想笑,她怕是听到了电话那头的女声了,于是说:“同事而已。”
叶青娆怔了怔才意识到他是在和自己解释,有些讪讪地摸了摸后脑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干脆拿着医药箱起身,急急说:“我拿下去。”转过身,才走了一步却因为慌乱而撞到了茶几,她吃痛,轻哼一声,低头见小腿处破了些皮,倒是没有血丝,便不再管它,只匆匆走了出去。
梁子越看着她出了房间,不觉长叹一声,伸手用手臂盖住眼睛,靠在沙发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别人都觉得他疯了,竟为了一个朋友与上级对抗,可他却怎么都不后悔,张扬算是他敬佩的一人,如此落得这般下场,无论如何都不能承了污名,他是因公殉职,需要一个称号。
他不过是替他讨要了这个称号而已。
尽管结果可能是降职,他也丝毫不在乎,可他的的是会离开j市,近段时间的相处让他对叶青娆有了新的理解,他能看出她对他的百般依赖,若是他离开了,放她一个人在这边,她会不会的和不安?
叶青娆放了药箱之后又端了张姨为她炖的糯米红枣粥上来,梁子越看起来也没吃过东西,这东西虽然甜腻,但总能让他填填肚子。
她开门进房,刚想出声却见梁子越正靠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似是已经睡着了。
她便也放轻了手脚,缓缓走到了沙发旁,将托盘放在了茶几上,坐到了他身边,仔细去瞧他便能发现他的脸色不好,下巴上一片胡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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