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明珺倒也不是纠缠不休的人,见她这么说了,也就识趣地不提了。
今天的欧阳明珺很妥贴,言行举止一如寻常人家的姑娘,没提代理权一事,也没提以前学校里的事,只是与尹璃闲话家常,说些自己的兴趣爱好,若恰好两人有相似之处,再深入话题。总之原本以为又是一次希望能早点结束的应酬,没想到相谈甚欢,时间在不知不觉之间飞快地流逝了。让她觉得私底下的欧阳明珺,要比人前的更为自然可爱,也许这样的她,才是真实的。
这边两人宾主尽欢,而相隔不过几个包间的知非和沐恩,则又是另一种氛围。同一时间同一家店,相隔不过一个转角的距离,明明都曾进出过几次,却偏偏一次都没有遇到。
跟欧阳明珺分别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约好了有空的时候一起逛街购物之后,尹璃在玉食府门口拦了一辆的士回‘美地’。
从玉食府到美地,路况好的时候大概需要十五分钟的车程,这天是周五,有些堵,全程用了半个小时有余。这段时间内,尹璃丝毫不敢放松,时不时注意着窗外的动静,尤其是前后车辆,她疑神疑鬼地观察着,生怕那帮人搞突然袭击。幸好最终还是平安到家了,直至走进屋子里,把门从里面锁上之后,她才松了口气。
在她走进单元楼时就已经接到消息的林砚在听到她开门关门锁门的一系列声响之后,“啪”地一声把吊灯打开了,竟然吓得她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惊呼。
“你不会忘记我的存在了吧?”他不明白她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我……我以为你去上班了。”屋子里一片漆黑,她一时之间确实没有想起还有一个人在家里。
正舒舒服服躺在床上睡觉的林砚没好气地说:“上班?!你觉得以我现在的样子,还能上班吗?我的工作可是个体力活!”
“不知羞耻!”她小声嘀咕了一句之后,蹙眉道,“谁允许你睡我床的,下来!你睡沙发!”
“我可是重伤人员!”他不满地抗议,“再说我昨天晚上也是睡这儿的!”
“我也受伤了,最重要的是我才是这里的主人好吗?你可别喧宾夺主!”她把包往沙发上一扔,冲到他面前插着腰宣布归属权。昨晚委屈自己在沙发上将就了一晚,已经很给他面子了好不好,居然蹬鼻子上脸得寸进尺想要霸占她的地盘,没门儿!
“你这是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吗?”真没看出来她还有那么蛮不讲理的一面,他忍着痛龇牙咧嘴地坐起身来。
除了工作,她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睡觉。包括床在内的所有床上用品,她买的都是让人一躺下去就不想起来的那种款,这是她唯一特别的嗜好。朋友之中除了当年与她同住过的室友以及李沐恩以外,没有人知道。正因如此,她才会就此事较真。
原来她还有那么固执且稚气的一面,凶巴巴的模样,竟然那么生动,跟印象中成熟冷静的稳重形象判若两人,却让人更想靠近。
他忽然拉了她一把,将毫无防备的她压在了身下,用比顶上的灯光更亮的眼睛看着她:“床这么大,不如一起?”
29第二十七章
林砚的脸确有魅惑人心的力量;自第一眼之后;因为心里总有莫名的熟悉感,尹璃一直抗拒着再次细看这张脸。而此时此刻,他距离她不过那么三十厘米左右的距离;想不看都不行。那双眼睛,似乎有一种奇异的魔力,在吸引着她,蛊惑着她;让她移不开目光。
“床这么大;不如一起?”
这是一句让人听了浮想联翩的话,像是接着上次的待续未完;令尹璃的心乱了应有的节奏。
对于林砚来说;她的容颜早已深深地印刻在了他的脑子里,即便闭着眼睛,都能清晰地描绘出每一处细节。本来他并没有想要怎么样,只是想捉弄她一下而已,可话一出口,整个气氛和感觉都起了微妙的变化,让他觉得,天时地利人和,若不做点什么,就辜负了这大好时光。嗯,至少可以亲一亲吧,反正也不是没亲过。他在想到这一点之前,动作已经形成。
尹璃看着越来越接近的他的嘴唇,心跳如雷。可今天的她只喝了饮料,没有喝酒,清醒得很。她毫不犹豫地抬起膝盖,往他某个已然起了变化的重要部位顶去。
刚刚还在沉醉状态的林砚几乎在她抬膝的一瞬间就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可因为身上有伤,行动不便,即便大脑的反应足够快,动作也慢了那么一点点。就因为慢了这么一点点,分/身立刻尝到了疼痛难当的滋味,可见她这一记有多么狠。
这个该死的女人!为什么每次都使阴招!昨天差点吃了亏,今天终于吃了亏,此刻不由得充满了对那个胖子的同情。
“喂!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矜持啊?!怎么对付男人就用这一招?!”他退到一边气急败坏地吼。
她施施然起身,整了整衣服,瞟了他一眼:“矜持?难道比脱身来得重要?”
语毕,拿了换洗的衣物进了卫生间,洗澡去了。刚把门关上,又打开,探出头来语带威胁:“你最好在我洗完澡之前滚到沙发上去,要不然就让你变成太监,到时候失业了可别赖我啊!”
这女人浑身长刺,难对付得很,在伤好之前还是少惹她为妙,林砚只得悻悻地躺到了沙发上。不过,即使是这样,她也还是,很让人心动。
尹璃洗完澡出来,发现这个有色狼潜质的家伙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唔,睡着的模样看起来很无害,很单纯的样子,还蛮讨人喜欢的。不过醒着的时候,却让人捉摸不透,这水究竟是深是浅,她向来识人的慧眼第一次没了准头。可她却并不排斥与他朝夕相对共处一室,好像心里有个声音在不断地告诉她,他值得信任,还有依赖,莫非就是因为那可笑的似曾相识?她微微笑了一下,回到了自己床上,关灯,很快就睡着了。
一片黑暗之中,林砚睁开了清亮的双眸,朝她看了一眼,嘴角勾起了一道浅浅的弧度,随后才再次闭上了眼睛。
六哥今晚心情很好,带着几个小弟去洗桑拿,还跟他们开起了玩笑,这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稀罕事。他平时不苟言笑,阴冷易怒,浑身上下充满暴戾之气,虽然在“弑鬼”排行老六,众小弟却最怕他。今天下午回来之后,脸上竟然有笑意,连龙虾给他打火的时候因为火头太旺差点儿烧到他的眉毛,他都表示不介意。小弟们奇了,私底下交流,一致认为六哥坠入情网了,要不然怎么会忽然春风拂面了呢?
桑拿房里,六哥闭着眼睛假寐,几个小弟见他今天心情好,胆子也就大了。
“六哥,今天怎么心情这么好?难道是有正点妞儿投怀送抱?”
六哥哼哼地笑了两声,并不解释。
见他既不肯定也不否定,小弟们更来劲了。
“六哥,是真的吗?难道我们要有六嫂了?”
“啊?这么快?”
“快点儿好,六哥,从大哥到七哥,现在可就差你了,喜欢就直接拿下了,这杯喜酒,可别让兄弟们等太久啊!”
“这么说,咱‘弑鬼’又要有喜事了?”
……
六哥任由他们去胡乱猜测,懒得解释。女人算什么,老三曾经喜欢的女人被仇家先奸后杀,后来几年过的是什么日子,“弑鬼”谁人不知?所以还是一个人的好,无牵无挂,也就没了后顾之忧。
他活着的最大意义,就是为了小波。小波是他亲弟弟,四年多前与“腾龙”的那次火并,他为了保护大哥而惨死,那时他才二十岁!这笔血海深仇他迟早要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既然那人让他失去了弟弟,他自然也要让对方尝尝这种滋味,这才是他最想做的。
“弑鬼”最近几年盛极而衰,尽管在道上还顶着清城唯一能与“腾龙”抗衡的响当当的名头,实际上却是江河日下,风光不再。在他看来,内部纷争不断的“弑鬼”迟早有一天要被“腾龙”给吞并。早在几年前,“腾龙”就已经稳坐清城黑道的头把交椅,他们的老大桑正不轻易动作,但凡下手,就必有斩获。他隐隐觉得,对方的野心远不止如此,清城的夜空,满足不了此人。正因为意识到这一点,他也就干脆不再忌惮这个连老大都要给三分面子的人,该报的仇,总是要报的,他不会因为“弑鬼”的退避三舍而放弃私仇。为了这变了味的兄弟情义,值得吗?我他妈呸!
正当他思绪翻腾时,有人急匆匆地闯了进来:“不好了六哥!”
他猛地睁眼一看,是他吩咐守在外面的一个小弟:“什么事?!”
“‘皇庭’刚刚被条子扫荡了,搜出不少货,带走了好些人,连楠哥也被带走了……”
他的脑子里顿时“嗡”地一下,后半截话压根没有听进去。“皇庭”是他负责的最大的夜总会,为了避免警察随时可能会有的突击检查,货一直都藏得很隐秘,除了他自己,就只有阿楠知道。现在看来唯一的可能,就是阿楠,难道他是内奸?!阿楠跟了他五六年了,是他的左膀右臂,要真是他干的……
六哥“腾”地一下站起来,对着来报告消息的小弟怒目而视:“什么?!你刚刚还说什么?!”
小弟被他吓得打磕巴:“我我……我说,条条子……走了以后,‘腾龙’的人……也也来了,砸……砸场子,还放了火。”
刚刚还在嗡嗡嗡议论着的众小弟顿时闭上了嘴巴,一个个巴巴地将他望着,没有人敢在这时候提出任何意见或者建议,无论说什么,都是错。近年来大哥一直告诫他们,对于“腾龙”的人,只要不是太过分,能避则避,尽量减少起正面冲突的可能。现在他们明目张胆地来砸场子了,分明是甩脸子给“弑鬼”看,这口气到底是泄出来还是吞下去,他们拿不了主意。
六哥的脸在昏暗的灯光下阴晴不定,来得好快!他暗暗咬牙,琢磨着这件事情该如何向老大交代。
此时来报告的小弟口袋里手机响了,掏出来一看,怯生生道:“六哥,是你手机,大哥来电。”
铃声在沉默中显得益发突兀,六哥伸手接过:“大哥。”
“我们都在‘皇庭’,给你二十分钟时间。”
冰冷的声线里隐含压抑的怒火,听得六哥一阵胆战心惊,还没来得及应声说好,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
飙车赶往“皇庭”的路上,六哥的拳头一直紧握着没有松开,心里一直默念着一个名字——桑正,他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在‘美地’整整窝了两个星期之后,林砚深刻地体会到了,什么样的人才能被称之为工作狂。
尽管是在休假期间,她的状态却仍旧保持在工作模式。这时候的她,又变成了那个运筹帷幄纵横捭阖的女强人,大脑始终处于高度运转状态,似乎不知疲倦为何物。
从早上八点半开始到晚上五点半,几乎都在忙碌,连午休时间都只是用来吃了一顿饭而已。手机响个不停,一天下来,接电话都要接掉至少一块电板,少则三十几个,多则五六十个。她语调平和,口齿清楚,反应灵敏,条理分明,深入浅出,几乎没有什么多余的废话,总是直奔主题而去,让人觉得与她交谈是一件轻松省心的事。
从她讲话的口气,林砚就能分辨得出对方是什么人。倒不是说她在语气和态度上有什么好坏之分,而在于说话的技巧和分量,她会针对不同的人,说相应最该说也最能达到通话目的的话语。
半个月下来,他得出了一个结论:她的老板真幸运。
而他同时也发现,她的老板,就是她在醉酒时,曾在激情时刻含糊喊出过名字的那个人。难怪她会如此卖力,恨不得掏心掏肺,原来她想当老板娘!其实也就是在为自己做事啦,这招最狠。
沈知非吗?他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应该就是在“听风西楼”那天,点了个看起来很臭屁的小姐的那个人吧?当时他只顾着对付尹璃,根本没仔细看其他人,也就没有注意到这个沈知非究竟是怎么样一个人。印象中,似乎是个很有味道和腔调的男人。是不是就是那天他抬眼向十六楼望去,落地窗后面那一闪而逝的身影呢?如果是这样,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就更值得玩味了。林砚觉得很有意思,假如要跟这样一个人抢女人,自己是会赢,还是会输?
作者有话要说:
谁会赢?大家猜猜~ 事情有点复杂,而且狗血,欢迎妹纸们猜谜哦~
最后祝国庆节快乐,放假万岁~!
30第二十八章
这些日子以来;两个人的伙食都是通过叫外卖的方法解决的。为了避免有人冒充送外卖的;他们一次门都没有开过。因为卫生间里有一扇小窗,能直接通到外面,一手交钱一手交饭;这扇小窗成为了与外界往来的唯一贸易渠道。而这样的生活方式,也不得不让林砚觉得,这日子过得与坐牢无异。不过他无所谓,有美人相伴;哪怕看得见吃不到;起码很养眼,另类同居;还更多一份刺激。
而更值得高兴的是;他的伤好了很多,行动已经完全自如了,虽然还隐隐作痛,但应该问题不大。尹璃的手也是,已经开始愈合结痂。
可这对尹璃来说却不是那么回事,在家里做事总有很多不便,dora即便再能干,毕竟不能替代她。家里有林砚在,让rainbow的人来显然不方便,为此她几次拒绝了皇甫想要上门来看看她的要求。而知非则从那次通话之后,再也没有提起说要来“美地”,这让她在舒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反而更加不好受。要她自己出门,心里又有点发毛,那帮人做事不分白天黑夜,她可不想随便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而最让她郁闷的倒不是这些,最郁闷的是,因为手碰不得热水,天气却日渐转凉,所以这几天都是由林砚帮她洗脸。虽然没有像第一次那样引发暧昧气场,但总是怪怪的。洗脸倒也罢了,要命的是洗澡。
“不如也让我来帮你吧?”他倚靠在卫生间的门口,坏笑着提议。
“呯!”回答他的是一声巨响,幸好他的身手再一次灵活了起来,要不然鼻梁骨一定会被好一会儿后还在微微抖动的门给拍断。
“免费的哦~!”
“滚!”
尹璃发现自己很难不冲他发火,他总是能轻易左右她的情绪,就好像她本就是个至情至性的人一样。
左思右想之下,她只能选择用接近于冷水温度的水来洗澡。一开始还好,虽然是秋季,气温倒也不低。不巧的是,那日来了一股冷空气,终于没能扛得住,感冒了。
其余症状都是小事,不幸的是到了半夜开始发高烧。家里虽然有退烧药,吃了却没什么效果,猛灌热水也不见降下去,拿了体温计一量,39。9°。
“不行,我看还是送你去医院打点滴吧,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林砚甩了甩体温计,担忧地看着她。
她烧得昏昏沉沉的,闭着眼睛,只想睡觉。微不可察地摇摇头,有气无力道:“让我睡一会儿,说不定明天早上就好了。”
“可是烧得太厉害了……”
她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嘟囔:“罗嗦!”
翻了个身,很快就陷入了半昏睡状态。林砚无奈地摇摇头,回到沙发上躺下。
因为惦记着她,一直没睡得很踏实,朦胧之中也不知道到底几点了,就听到她在那里叽里咕噜说话。仔细听,也听不出到底在说什么,但仅凭紊乱的气息和着慌的语调,就知道她陷在了梦魇之中。
他起身拧开了她的床头灯,发现她正闭着眼睛紧锁眉头,身体在不停地颤抖,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两只手紧紧拽住被子,不断地发出短促而又压抑的惊叫,像是梦到了什么可怕的事一样。
“尹璃!尹璃!”他探手摸了摸,仍是烧得厉害,再不醒来,他怕她会被梦境逼疯,于是用了几分力道摇晃着她的肩。
那个梦又出现了,她感到浑身无力,虚弱地招架着,试图阻挡那个长发女子疯狂的厮打和推搡,直至又一次被逼到了高楼的边缘。她知道自己快要被推下去了,即将体会坠入虚空的绝望,可就在这时候,她清晰地听到有个声音在喊她,硬生生将她从梦境中拉了回来。
她猛地睁开了眼睛,大口呼吸着,心跳快得像是被装了马达一般。
“又做噩梦了?到底是什么梦?是一样的,还是每次都不同?”在林砚印象中,这好像已经是第十二次了,而这是他们在一起的第十五个晚上。他很好奇,她为什么几乎夜夜会被噩梦所困。
“我害怕,你可不可以陪我一会儿?”
人在生病的时候,精神力也会弱很多,这纠缠着她的梦,似乎愈演愈烈,已经开始干扰她的正常生活,让她打心眼里感到恐惧。被推下天台而死的那个人,真的是眼前的林砚吗?否则为什么那么巧的,就从遇见他的那一天起,她开始做这个梦?而且,她分明看到了他的脸!
她因高烧而失去神采的双眸中,满是让人的心能在瞬间软得跟棉花糖一般的因子,他拒绝不了,也不想拒绝。
“好。”他自然而然地钻进了被窝,躺到了她身边,与她同床共枕。
尹璃的身体本能地一僵,却很快又重新软了下来。她真的很怕,要不是有他在,她一定会发疯。她的脑袋在发晕,为什么此刻与她咫尺的这个人,会反复出现在那个可怕的梦里?想不明白。但恐惧的感觉却那么清晰而深刻,使得她不由自主地往他这儿靠了靠。有人陪着自己,心绪开始慢慢获得安宁和平静,只是身体还是异常难受,她的眼皮沉了沉,喃喃道:“我想听故事,听你上次没讲完的故事。”
见她不反对自己的逾矩,林砚干脆伸手将她整个人捞进自己怀里,让她像个胎儿一般蜷缩着,给她她此刻最想要的安全感。
他低头闻了闻她发丝上传来的果香,轻轻点了点头,说:“好,我继续讲。”
她觉得很舒服,像是睡在云端,闭着眼睛,享受这宁静的一刻。忽然想到了知非,假如现在是他在身边,她反而不会表现出那么需要一个温暖怀抱的一面,也许早已习惯了与他并肩而战,所以不愿示弱,哪怕一分一毫。她想要帮助他,而不是拖累他,这正是她希望自己变得强大的原因。
迷迷糊糊之间,听到耳畔传来他干净清冽的声音,昏黄的灯光下,她觉得一切都那么不真实,仿佛这依然是个梦,她还未完全醒来。
“从今天晚上开始,我会有一份新工作,三陪小姐。”这句从伍静云嘴里用极度平静的语气说出来的话,却如同惊雷一般在林砚头顶炸开。
“为什么?!”他惊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因为我需要钱。”她转过头来看着他,目光是从未有过的凄凉。
“你要多少?我可以给你!”
为了钱,出卖身体?!所以赶在这之前,把纯洁之身献给自己?林砚不能接受,刚刚还在美得不真实的云端,只一句话,就把他狠狠地摔到了地狱里。
“三十万,你有吗?”她木然地看着他的气急败坏,心如刀绞。
正常情况下,女人对于跟自己发生过**关系的人,总是不如男人洒脱。也许最初的时候,伍静云觉得林砚只是一个长相出众的少年,并不曾存了什么心思。可自从那天之后,她对他的感觉就两样了,尽管装作若无其事,但有什么东西正在心里生根发芽破土而出。当她终于对命运投降时,唯一的想法,就是想把尚且完整干净的自己,交给这个让自己动了心的少年。
林砚瞪大了眼睛盯着她,说不出话来。三十万,没有,他没有。别说三十万,哪怕是三万,三千,他也拿不出来。他冲口而出的这句话,只是想着可以想个办法问爸妈要。可是三十万,这无疑是在他能力范围以外的,就算是他爸妈,恐怕也没有这么多的存款。
“要这么多钱,干吗?”好半天之后,他才问出这个问题。他想知道,究竟是为什么,她要这么做。
“我妈病了,很严重的肾病,医生说,靠透析不是长久之计,最好的办法是换肾。”
“换……换肾?”
“我不是她亲生女儿,她是我的养母,所以我没法给她一个肾。她虽然不是我的亲生母亲,但她是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我绝不会放弃一点机会。”
“那你养父呢?”
“去世很多年了。只有我和妈妈相依为命。”
她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在震撼着年少的林砚,原来她这么可怜。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可以借钱。”他干巴巴地提着建议,觉得再怎么着也不至于沦落到要出卖自己的地步。
“这几年,亲戚朋友都借遍了,已经欠了很多债,没有人肯借给我们了。”
“那,那可以募捐啊。”
听了他稚气的提议,她微微一笑:“阿砚,这个世界上需要帮助的人太多了,谁还顾得上我们?求人不如求己。”
可是,她已经是自己的女人了不是吗?一个男人怎么可能让自己喜欢的女人去做这种事?他咬了咬牙:“我帮你!你别去做这份工作!”
“你怎么帮?算了吧,阿砚,别让我后悔把这件事告诉你。我的事情我自己会想办法,只希望你能好好念书,别辜负了你爸妈对你的期望,也不枉我教了你一场。离开学还有没几天,我会继续辅导你的功课,加油吧,就当是为我争口气,好吗?”
他还想努力争辩,却被她阻止了。她没告诉他,昨天妈妈桑告诉她,有人愿意花五万块钱买她的初夜,可她不想多年以后回首往事,却找不到一个值得微笑的理由。
作者有话要说:
从一个没有网络滴世界回来鸟~接下来连续五天会日更~
阿璃的梦境里,为什么出现林砚?
31第二十九章
“后来呢?你怎么又不说了。”刚刚的噩梦出了一身汗;此刻尹璃觉得稍微舒服了一点;身体轻飘飘的,浓浓的倦意一阵接着一阵,连说这句话;都是在他停顿了片刻之后才勉强说出来的,感觉很费劲。
这次林砚说不下去,并不是因为回忆太伤感,而是眼下这样的情况;实在是太考验自己的定力了。她的身体很烫;是因为在发烧,而自己的身体怎么也开始热了起来;这明显是欲/火在四处乱窜。
她的玉背贴着他的胸膛;她的翘臀贴着他的小腹,她上身穿的是一件吊带,□除了底裤一无所有,他甚至能感觉到,她没穿文胸。是了,据说每天佩戴文胸的时间最好不要超过八小时,晚上睡觉的时候若是继续穿则更是大忌。那也就是说,他环着她纤腰的手只要稍微往上那么几寸,就可以触摸到那两团丰满的柔软了。于是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初遇那晚的情景,只要光想想那握在手里的感觉就足以让他情难自禁,更何况是触手可及的当下。
他轻轻捏了捏她柔软而纤细的腰,她没反应,他的胆子大了一点,把手伸进了她的衣服里。吊带的面料极其细滑,却仍比不上她如凝脂的肌肤。见她还是不反抗,他的手继续往上游走,终于还是把那形状完美的胸部握在了手里,小腹“腾”地一下燃起了熊熊火焰,那地方在短短几秒钟之内就膨胀到了极致。他轻叹了一声,自那次之后,几乎每一天,他都在忍受**带来的煎熬,她不是他的女人,可他很想将她占为己有。他揉捏着,呼吸越来越粗重,那里顶着她小巧玲珑的臀部,忍不住摩擦起来。他知道她又一次陷入了昏睡,只要他愿意,马上就可以得到她的身体。
林砚有些恨自己,难道是因为太年轻了吗?所以还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每每被她无意识的举动挑逗得失去理智。还是她的吸引力太过致命,以至于他快要迷失方向?
他不想趁人之危,不想等她清醒过来发现他们已经有了切实的肌肤之亲,她也许很看得开,不会太在意发生**关系,可她会如何看待自己?还会继续让自己留在她身边吗?这对两人的关系绝无好处,虽然很想得到她的人,可他更想得到她的心。他要她将那个叫做沈知非的人从心里连根拔除,把这份感情完完整整地转交到自己手上。
最终,他还是强迫自己停止了动作,起身去卫生间冲了个凉水澡,直至**完全褪去,才回到沙发上,继续睡觉。
大概是做噩梦出了一身汗的缘故,早上醒来的时候,尹璃的烧已经退下去了。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她不大记得了,只知道林砚陪了她一会儿后,她就睡着了,这一次,睡得很香很沉。
病虽然好了,可这不代表她还能继续忍受这样的日子,于是在电话里跟知非说,她的伤已经好多了,待会儿就去上班。
“你不怕他们的报复吗?”林砚边看玩游戏边漫不经心地问她。
这些天他无所事事,就整天在尹璃的台式电脑前打游戏。他没提要走,她也没说让他走,就这么在半空中悬着。
“怕,当然怕,可我不能因为怕,就什么事都不干了吧?”她一边在手提电脑上处理邮件一边回答。
“你真的决定了?”他暂停了游戏,望着她问。
“那当然。”这难道还有真假之分?
他摸着下巴想了会儿:“那行,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等我,在我回来之前先别出门,有陌生人敲门千万别开。”
说完就抓起手机出门了。
“去哪儿?”她对他的叮嘱感到好笑,当她是小孩子吗?
他将她的问题关在了屋子里。
嚯,早知道他可以这么随随便便地走出去,这几天就该差遣他出去买东西吃,至少可以换换口味。好吧既然他说让她等着,那就稍微等一会儿好了,她倒要看看,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尹璃不知道,其实对她的生活产生威胁的因素,早在两个星期以前就已经不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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