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不用为这种问题费精神。”颜采打了个哈欠:“就像某个电影大师说过,你看了,满脑子都不信这事能发生,这叫电影,如果你看了满脑子都相信这事有可能发生,那就不叫电影了,叫生活,更何况。”颜采顿了顿:“更何况这部电影在我的定位里压根就不是爱情剧,没必要为男女主角那些莫名其妙的感情状态来负责。”
“不是爱情剧?”乔宇川浅浅皱眉:“那在你看来它是什么。”
颜采干脆利落地张嘴蹦出两个字:“喜剧。”
鉴于乔宇川极有可能整晚没睡,两人在踏着晨光回到车里后,颜采便又回到了驾驶座,路上接到了米兰达打来的电话,公司为她安排的第二助理人事部已经面试完毕,还需要等她过去见面点头才能办入职,她算了算时间,风驰电掣地将乔宇川栽回家,又急着转动方向盘要走,可是车子才开出去不到五米,她就猛踩下刹车,落下车窗伸出头朝后看,乔宇川却还没走进楼里,只站在原地看着她。
她松了口气,下车三两步走到乔宇川跟前,从皮包里掏了掏,摸出一个四四方方雕着金属镂空花纹的盒子。
“有样东西送给你,本来早就该给的,我一直扔在包里忘了拿出来。”
“给我的?”乔宇川带着惊喜的表情接过去,打开,见着里边是一枚光晕流转的黑钻耳钉。
“你不要露出那种太贵重不想收的表情,这东西我没花钱,是从莫小妍那里顺来的。”颜采一句话将乔宇川即将出口的推辞拍了回去:“收下它,你的耳型很适合戴,而且这耳钉也不娘气,艺人要学会善于从各方面去塑造自己的外部形象。”
颜采又看了看时间,也不待乔宇川说话,急匆匆又上车走了,只是在拐过街角钱,从后视镜里督了一眼。
乔宇川依旧没动,手里拿着那个小盒子,遥遥望着她的方向。
她心里免不了怅然了一会,虽然那枚耳钉是早就打算送给他的,可真正交到对方手上那一刻,颜采觉得心里轻松了不少,仿佛是为昨天自己对他的拒绝成功做了补偿,即便按常理说她并不欠乔宇川什么,能让自己觉得心安,总是好的。
每到换季的节骨眼是各大广告公司最繁忙的时候,无数服装品牌的旧款下架,新一季产品则要大范围铺开,随着天气渐冷,还有许多时令厂商也加入了档期争夺战,一波又一波的业务朝办公室涌来,倒让颜采把许多烦心事抛在了脑后。
就在她觉得自己差不多快一个月没晒到太阳时,乔宇川的首发单曲《深渊》,也在唱片公司选的一个秋高气爽黄道吉日里,轰轰烈烈地上架了,发布首周就赫然冲上当期最新sas全球热门单曲排行榜的第二十六名,并且在接下来的半个月里持续走高,最终定格在第九的位置,迈入了前十。
这样的成绩对于当红一线歌手来说并不突出,可放在一个唱片新人上便足够引起任何媒体的重视,全球单周线上下载销量高达三十五万次,电台成绩突破六千万收听群,将一众老牌歌手都远远地甩在了后头。
靠着首单的良好势头,乔宇川紧接着又用两周一首的速度发布了四首新歌,首首皆以骄人的成绩上榜,并终于赶在离圣诞节只有不到二十天的时候,推出第一张混杂风录音室专辑《乔木声声》。
专辑里一共有十首歌曲,风格涵盖了摇滚、hiphop、蓝调、爵士、r&b和电子舞曲,可谓名副其实的混杂,这也正好突出了制作人诸葛亮亮独到的目光。
“我习惯去观察手下每一个歌手对音乐上的领悟,然后发觉出最适合他们的那一面,显然乔宇川是很让我惊讶的为数不多的歌手之一,因为他的天赋可以说是面面俱到,所以我决定将这张专辑做成一张混杂专辑,这对新人来说是个挑战,上一次让我有勇气这么干的,还是给顾琛策划第一张同名专辑的时候。”国内收视率最高的脱口秀节目《巴拉巴拉》上,诸葛亮亮推了推自己只会在上镜时才戴上的银框眼镜,摆出一副十足的大牌派头对主持人款款而谈。
几首单曲累加的极速蹿红效应让乔宇川正式在歌坛声名鹊起,彻底摆脱之前广告王子的尴尬艺人身份,一些大型节目与媒体也越发对他开始留意,先是环球星报娱乐版用了整整一个版面做专题报道乔宇川从草根到堪比新人王成绩的传奇历程,每年一度的环球音乐颁奖盛典也发来邀请函,称乔宇川入围了四个奖项,请他务必出席,再来便是同制作人诸葛亮亮一起亮相最新一期的《巴拉巴拉》。
诸葛亮亮显然走惯了这样的大场面,一直在同主持人侃侃而谈,相较而言坐在他身边的乔宇川就要安静许多,只是静静听着他们谈论着关于自己的事情,偶尔回答主持人扔过来的一两个问题,点头还是摇头,表情淡到几乎没有。
“这看起来像是给诸葛亮亮在做访谈,而不是为你宣传新专辑。”颜采裹着毛毯斜躺在沙发上,用餐刀为一块土司抹上慢慢一层黄油,再递给身边的人。
“这样才好,我的个性不适合参加这样的节目,那些主持人恨不得用各种问题把你的隐私扒得一点不剩。”乔宇川接过面包,又递到大腿上一团肉球旁边,肉球一阵蠕动,滚出一张猫脸来,喵一声,张嘴吃得不亦乐乎。
“对了,昨天诸葛亮亮跟我说《乔木声声》全球销量破了百万,这才两周吧,果然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如今你也是个小财主了。”
乔宇川苦笑道:“你这到底是在称赞我,还是在挖苦我。”
“一半一半,我对比我有钱的人都有种羡慕嫉妒恨心理。”颜采又给自己涂好了一片面包,满足地塞进嘴里,电视上播放的访谈秀也已经到了尾声,按照惯例留了几分钟给乔宇川唱现场,乔宇川选的也是整张专辑成绩最好的电子舞曲《深渊》,一通劲歌热舞下来,隔着屏幕颜采都能感受到那种视觉冲击力。
她不住赞叹:“果然是运动员出身,身段如此之好,从你生活中的表现来看,我真的一点没发现你居然还会有跳舞的天分。”
“以前的确不会,临时抱佛脚现学。”乔宇川实诚地回一句,轻轻拍了拍梦露的屁股,那只猫百般不情愿地从乔宇川温暖的腿上滚下地,又团进一张柔软的垫子里,继续睡大觉去了。他看一眼颜采,问道:“圣诞节晚上的歌友会你能来吗。”
寰宇唱片决心在圣诞节晚上为乔宇川举行一场发片后的首次歌会,入场名额只有三百人,只接受网络订票,结果在开通售票渠道仅仅过了十秒钟,三百张入场券就被疯抢一空,乔宇川身为主角,也只从诸葛亮亮那里搞来了一张内部券,几天前,他又将这张内部券给了颜采。
颜采涂面包的动作停住了,被乔宇川提起,她才想起来有这么一回事。最近为了给一个澳洲来的大客户赶case忙到整个人飞起,几乎将一切私人事务都扔到了一边,好不容易搞定得了一天休假,她满脑子只有睡觉和吃东西,哪还有功夫想其他。
“我恐怕去不了了。”她轻叹出一口气:“只能说时间赶得不巧,圣诞节那天刚好莫小妍要拍婚纱摄影,我早就答应了要过去她那边。”
“这样。”乔宇川眼里掠过一丝失望:“可惜了,本来还想在歌会结束之后邀请你一起过圣诞节的。”
“圣诞节?邀我一起过?”颜采笑道:“在你决定行动之前,最好能思考一下如果不小心被狗仔队盯上了,第二天的娱乐头条会怎么写。”
“被拍到才好。”他也跟着笑了笑:“如果我单方面对媒体公开你是我女友的话,你会不会急着发表声明否认。”
“我会先掏个陀螺出来转一转看会不会倒。”颜采隐晦地翻了记白眼:“你本来就不是一个轻浮随便的人,如今成了公众人物,更不会做出这种二愣子的行为。”
“也是。”乔宇川摸摸鼻子,起身去了厨房,隔着墙壁传来冰箱开关的声音,然后是菜刀与砧板有节奏的撞击声,颜采伸出头去,静静打量乔宇川的背影,同外边如今热捧的超级新人不同,他在屋子里依旧只会穿着简单的体恤衫和运动裤,头发干净清爽一尘不染,手臂上结实的线条轮廓随着切菜的动作一张一弛,带着股异样的撩拨感。
颜采收回了眼睛。
从那次突然的表白算起来,已经过了很多天了,可即便是这么多天过去,颜采还是能看得出乔宇川并没有放弃那个念头,而似乎是把路线从明目张胆的挑明转为了迂回,时时刻刻在她面前用行动表明“我喜欢你”四个字,颜采可以明着拒绝任何开门见山闯上来的人,却对这类闷骚的行为应对无力,再怎么样,你也不能冷眼相待人家从“朋友”的角度所对你的好吧。
艺人的私人时间是很宝贵的,更别说是正当红的艺人,尤其颜采本身就知道乔宇川如今通告多多,第二张专辑也很快就要投入筹备,在这等打仗似的行程里,他硬是要挤出时间,在颜采不用加班时与她一起出现在这间屋子里,然后行使他自从搬过来以后最大的一项功能——做饭。
她无比挑明地说过许多次,乔宇川没必要这样做,这么浪费下来的时间又不知该与多少个大合约失之交臂了,而每当她这么说,乔宇川都只会露出一种无所谓的表情,道:“民以食为天,不填饱肚子,哪来的时间工作。”
冠冕堂皇又有些无赖的理由,让颜采完败。
中国有句老话叫水滴石穿,他们同在一个屋檐下朝夕相处,如果放任乔宇川这么磨下去,颜采知道未来的发展将会很不好说,她不是不对自己的意志力抱有信心,就是因为她深切明白自己对待感情的态度与传统女性很不一样,才越来越对今后有可能出现的变故堪忧,等到真正发生了不想发生的事情,造成的伤害一定是双方的。
在与学生时代间隔了这么些年后,颜采悲哀地发现,自己居然被这种莫名其妙的感情问题彻底困扰住了。
梦露跳上颜采面前的桌子,优雅地舒展自己的四肢,自从被乔宇川捡来后,这只小色猫在舒适的睡眠,精致的猫粮,养眼且又能随便揩油的帅哥的集体呵护下,越发显得体态娇羞,颜采一把将它抱进怀里,撩着它黄白相间的毛发,忍不住轻叹一句:“当个无忧无虑的宠物真是好。”
34恋爱模式(2)
圣诞节那天离奇地起了大雾,在这个冬日多阳光的城市多少让市民们措手不及,颜采因为担心早高峰耽误时间特地起了个大早,结果还是被这该死的天气堵在内环上进退不能。
摆在一边的手机开始震动第二十一次,提示有语音微信,信息科技发展到今天最大的优越性就是终于把眼睛解放了出来,颜采盯着前方一辆龟速移动的马六,专心控制车速不至于撞上去,另一只手用力在手机屏幕上敲了一下,文瑾冷冰冰的声音从里边传出来:“你还有二十分钟。”
颜采心底骂了一句脏话,瞟了眼时间果真如文瑾所言,她眯着眼睛朝左右看了看,当机立断把方向盘轮了一圈,控制着这辆大越野以一种刁钻的角度斜出公路,差点与后边的一辆宝马刮上,宝马车主将头伸出窗子冲她大吼一句“找死啊!”,她向对方回了一记中指,然后随便在路边的公寓区找了个地方将车停好,拿起包,几乎是用玩命的速度跳车冲向最近的地铁站。
她本来可以完全不用这么赶,莫小妍拍摄婚纱摄影,她这种应主角邀请过去的无职能人士充其量就是围观外加打酱油,偏偏那位莫大小姐不知道抽了哪门子风,请了一个听说是很出名的“黄大仙”去她新房里转了一圈,卜了一卦吉凶,口口声声道若要她的这桩婚姻想要圆满如意,几件与结婚相关的事情都得按着吉日吉时来,就拿今日的摄影来说,所有人理应出席的人必须赶在吉时之前出现在摄影棚,不然就是大凶。
文瑾向来不信这些,颜采更不信,莫小妍这位受过高等教育的现代女性却将“黄大仙”的话奉若圣旨,三天前就对各方面三令五申,误她吉时犹如坏她终身大事,后果自负,如此大一个帽子扣下来没人的小身板能担当得起,颜采亦如是,因此就算地铁里人潮汹涌,她也再顾不上去纠结发型的整齐度和衣服的褶皱度。在充斥着汗味,肉包味,还有某种不知名廉价香水混合在一起的古怪味道的车厢中晃晃荡荡了十几分钟,然后用一种几乎被推搡着腾空而起的姿态,随大把人流哗啦一下涌出了地铁。
此时离所谓的吉时还有不到五分钟,颜采心底爆了一句粗口,手脚并用顺着阶梯爬出地铁,还由于用力过猛,脚下那双靴子折了根,一双价值六千元的jimmy choo就这么成了癫狂模式的牺牲品。
很好,很好,再加把劲,胜利就在眼前。望着马路对面写字楼晶亮的大门,颜采仿佛听见自己耳边响起了义勇军冲锋号,只是激昂的号声还没拔到最高峰,就迅速降调变黄萎靡下来——一辆疾驰而过的轿车从路边水洼里带起一溜烟的泥点子,在她外套的白色反毛长大衣上画出一条标准的抛物线。
太可怕了,加上鞋子,她已经在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里面损失了价值三万块的东西,而这一切,全都是因为那个可笑的黄大仙。一股怒气从颜采喉咙里直往脑袋顶上冲,她深刻地忍住掉头就走的冲动,一瘸一拐直挺挺穿过马路,推开玻璃大门,上了电梯,狠狠敲下“17”的按钮。
电梯门打开的时候,颜采已经做好了一看到莫小妍的脸就要破口大骂的准备。
但她看见的却只是整个安静成一团的摄影棚,几名服装助理站在挂满了推车的婚纱前低声聊天,摄影师灯光师化妆师们围成一团翻看杂志,时不时短期身边的灌装可乐或咖啡小饮一口,听见电梯的声音,他们齐刷刷转头,可看清从电梯里出来的颜采后,又齐刷刷转了回去。
文瑾就站在离电梯不远的地方,她今天特地穿了身红色拖尾chanel长裙,配了双同色系的缎面高跟鞋,整个人看上去高挑美艳又喜气洋洋,和拍婚纱的大前提蛮相配。她迈着优雅的步子朝颜采迎上来,颜采正要询问莫小妍的下落,却听见对方道:“我们有麻烦了。{shukeju }看小说就去……书%客)居*”
好奇心暂时把愤怒压了下去,她看文瑾严肃的表情不似在开玩笑,不禁问道:“什么麻烦?”
“他们没来。”
“谁没来,莫小妍?还是阮晨?”
“谁都没来。”
“开什么玩笑。”颜采看了下表:“莫小妍挂在嘴皮子边上的吉时已经过了三分钟了,她如果敢临时变卦说那个黄大仙就是个招摇撞骗的神棍,我就算追杀到西伯利亚也不会放过她。”
“不要再给我提任何有关神棍的字眼了。”文瑾抬起双手,做了一个夸张按压的手势:“她为了那个神棍的一通屁话一而再再而三地定时间改时间,中秋推国庆国庆推圣诞我都忍了,可是现在的情况比那种事情要复杂严重得多,我连他们两个人在哪里都找不到,完全找不到。”
“你打电话了吗?”颜采收起半开玩笑的表情。
“打了,两个人的手机都是关机,我还联络了阮晨的司机和助理,还有他们家的保姆,结果呢,前两个一问三不知说他们老板今天压根就没在他们跟前出现过,他们也找不到人,至于他们家的保姆现在正在大洋彼岸的某个岛国做spa,她说她现在在放圣诞年假!”
“莫小妍的父母呢,也问过了?”
“没有,我不知道电话号码。”文瑾表情狰狞到烈焰红唇开始无止境延伸,几乎要同眼影在头顶上会和:“我们为了迁就莫大小姐的这次婚纱摄影已经做出很多让步了,派出的团队都是最好的,有两个摄影师还推了国外的活动,结果这位莫小姐要不要太夸张,就算她又想改时间,至少也提前说一声啊!”
颜采走到角落掏出手机打给莫小妍,果然提示关机,她又拨通了莫太太的电话,这回倒是很快被接起,文瑾抱着手在大落地窗前走了几个来回,那边颜采终于收线,说出了一句让她差点要跪下来感谢上苍的话:“莫小妍半小时后到。”
此时此刻,文瑾全然没心思去纠结莫小妍迟到这么久会有什么影响,她满脑子装的就是等人来了后一定要尽快让摄影师帮她拍完,好了结了这桩差事,早知道是个这么难伺候的主,她根本就不会一张热脸凑上去拉来这桩差事,为了升职把自己折腾到这个份上确实不值得。
“那位姑奶奶没事吧。”
“谁知道,从老人家的语气里听不出什么,她也没亲自接电话。”
其实颜采心里也直犯嘀咕,她一个电话打给莫太太,得知莫小妍果然在娘家窝着,还闭门谢客任何人的电话都不想接,颜采隔着电话线对莫太太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不断陈述莫小妍答应了别人的事情,就该好好去做才是大家闺秀的风范,磨了许久的嘴皮子,莫太太才帮衬着规劝了莫小妍让她赶快过来。
莫小妍的这种鸵鸟状态颜采经历过不止一次,过去那些经验清晰地告诉她,莫小妍要真没事还有鬼了,可颜采不好胡乱猜测,只能跟文瑾坐在一边等那位小姐大驾光临,一时倒忘了再去纠结外套和皮靴的事。
半小时后,莫小妍果然出现在电梯口。
她是一个人来的,没化妆,穿着一件油腻腻的貂皮大衣,上面沾着雪星子,人才刚出现,造型师和化妆师们就在文瑾的指挥下一拥而上,将莫小妍拥进了化妆室,几名服装助理小跑着一连抱了好些件婚纱跟在后边,摄影师与灯光师开始忙着布置场景,沉寂了许久的摄影棚终于开始运转。
不得不感叹高端时尚杂志御用造型师们的工作效率,才过了几分钟,莫小妍就焕然一新地走了出来,穿着一件oscar de la renta的蕾丝束身拖尾婚纱礼服,画着新娘妆,带着一顶用新鲜玫瑰编织成的花环头套,在摄影师的指引下站进了一堆早就布置好的郁金香中间。
从莫小妍进门开始直到现在,眼擦都没有和她说上话,她只是站在远处静静地看着,莫小妍站在花丛中间,按照摄影师的指示摆着端庄典雅高贵的pose,不断展示着身上那件礼服的每一处细节与身上耀目的各种首饰。
整个拍摄过程持续了三个小时,莫小妍换了总共十套婚纱,不外乎都是dior,verawang,carolina herrera之类顶级品牌,看得出文瑾对这次拍摄下足了重本,她私下也像颜采透露过,为了这次的婚纱专题,杂志史无前例预留了整整二十个版面,名媛与富商联姻的话题,加上无懈可击的婚纱摄影,在任何杂志的历史上都可以说是里程碑式的一笔。
终于,莫小妍换到了最后一套,她自己花了大价钱在巴黎皇后区订做的那件婚纱,最后一组照片的场景设计非常具有神话气息,也是所有照片里唯一需要男主角的一张,按照最初的设定,莫小妍会穿着那件夸张的蕾丝礼服,侧骑在一匹石头雕成的独角兽上,然后阮晨打扮成摩洛哥王子单膝跪在一边,要用一种**丝仰望女神的眼神将她望着。
那匹独角兽的石雕是杂志社从不远处的街角公园里借来的,二十个工人用了整整一个上午才把它挪到这栋写字楼的十七层,担心表面不够白,文瑾还特地请工匠在上边刷了层细石膏,可准备工作已经做得这样充分了,原定的男主角却没有到场。
35恋爱模式(3)
“怎么回事,阮晨到底在搞什么。”文瑾这个整天强调必须对外保持优雅的女人终于被接二连三的变故磨光了耐性,对莫小妍说话的语气也没有一开始的冷静克制了:“莫小姐,虽说这次是我们主动邀请你来的,可本着双方诚信合作的原则,你是不是也该解释清楚现在的问题?”
莫小妍将嘴角抿了抿,脸色不太好看,磨了半晌,只吐出一个“我”字。
文瑾又要开口,却被颜采拦住了。
她同莫小妍一起长大,事情到了这个份上,再看不出不对头,颜采真愧对自己打滚了这么多年的行业,挥挥手让摄影师暂时停下,自己拖着莫小妍的手离开摄影棚,直走到角落处的洗手间,关好了门,才将她的手放开。
莫小妍镇定自若地站在镜子前,上身前倾。镜子里真是一张精致的脸,画着娇艳的新娘妆,脸蛋白净圆润透着浅浅的光泽,水葱似的指甲抬起来细细调整着假睫毛,左手中指上一枚蝴蝶展翅欲飞的钻戒在灯光的映衬下璀璨发亮。
“你的订婚戒指呢。”颜采靠在门边问道。
“我收起来了。”莫小妍答:“这件婚纱还是和你这枚蝴蝶效应很配,那枚订婚戒指是粉钻,色系不太合。”
“莫小妍,你和我认识多少年了。”
“算上今年,二十五年了吧。”
“是啊,二十五年了。”颜采笑一声:“所以你觉得我看不出来你心不在焉言不由衷?”
“今天这妆化得不好,昨晚我脸上冒了颗痘子,都没有用遮瑕膏盖全。”莫小妍却将话题岔开,从颜采伸出手:“化妆包带了吗,借我用用。”
颜采定定地看了她一眼,打开手袋,将化妆包递出去,莫小妍从里边翻出一小管遮瑕膏,扭开旋盖,往左脸一点微弱的凸起上抹去,只是临到了位置,她手腕忽然一抖,抹歪了。
“该死。”她暗骂一句,又伸手去抽摆在大理石洗手台边的化妆棉,抽了几次都没抽出来,整只手却抖得更加厉害,砰一声,那个装满了化妆棉的纸盒被她碰翻在脚边。
她落下眼睛,看着脚边散了满地的化妆棉,忽然呜地一声,用手捂住嘴。
“你怎么了。”颜采急忙凑上去,莫小妍双手撑在洗手台上,大口吸着气,整个人都在发抖,成串的眼泪顺着下巴噼里啪啦滴在她胸口繁复的蕾丝上。
“发生了什么事你跟我说。”跟莫小妍比起来颜采镇定得多,她原本只是猜测,如今见莫小妍这样的反应,脑子里那个念头倒是越坐越实,莫小妍依旧在不住掉眼泪,扶着颜采靠坐在地上,半晌才说出一句:“阮晨,阮晨不来了。”
然后便大哭出声。
莫小妍是真正的大哭,哭得极大极惨,形象全无,要让不知情的人听见了还以为是家里发生了什么惨绝人寰的变故,门把手传来转动的声音,文瑾探了半个脑袋进来,见到这场面,又火速退了出去将门关好,颜采听见她在洗手间门口大叫:“都凑在这里干什么,散了散了,该干嘛干嘛去。”
颜采帮莫小妍擦着眼泪,继续问:“你说他不来了是什么意思?”
“昨天……昨天……他的助理来带我去确定婚宴场地与宾客名单。”莫小妍一面呜咽一面断断续续说着:“到了酒店以后,他忽然接到了一个电话,然后说临时有客户找他,让我在大堂等着,我等了半个小时都不见他下来,就找酒店经理来问他去了哪里,见了什么客户,酒店经理告诉我他去了楼顶的商务套房,我就让经理带我去找他,结果等我们到了那里,打开门,看见他在……他在……”
莫小妍喉咙里忽然像卡了一块铁,咕噜半天也没把最后那个词吐出来:“当时我身后跟着好多人!他助理也在,酒店的经理也在,还有服务生,丢死人了我!”
颜采看着她哭得几乎扭曲的脸,心底也一阵发凉,她之前早就或多或少猜到过那个阮晨是不安分的主,可就算再不安分,也不至于会做出这种事来,楼下就是他婚宴的场地,老婆也在那里,他居然有那个脸皮在楼上出轨。
“你认识那个女的吗?”
“认识,他们公司新签下的一个模特,不光认识,我还见过还几次。”莫小妍的哭声弱了几分,换上一副咬牙切齿的表情:“还说是个美籍华人,刚回国没有地方住,让公司给安排,这种事情丢给助理处理就好了嘛,阮晨非要亲自动手,艾登娱乐里那么多模特,也没见谁他这么上心,我早就该觉出不对的,也不知,也不知他们来往了到底多久了。”
对一个新娘来说最大的侮辱莫过于在结婚前夕发现丈夫出轨,看莫小妍的样子,颜采就知道她并没有和阮晨彻底闹僵,不然今天这些婚纱摄影大可以不用拍了,事有轻重缓急,莫小妍还真能忍。
“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当时我都吓傻了,直接跑回家,后来阮晨找上了门,被我妈妈骂了很久都不走,不得已我才下楼和他见面,他的模样好像也不好过,他说他是一时犯了糊涂,来跟我道歉。”
“你接受了?”
莫小妍摇摇头。
“那你是打算原谅他?”
“我不知道……理智告诉我不该原谅他,可是事情到了这个份上,请帖都发出去了,大家都知道我们订了婚,如果这婚忽然不结了,别人还不知道该怎么议论我呢。”莫小妍扶着洗手台站起来,狠狠抹了几把脸,她哭得厉害,防水的妆容都有些花。
“阮晨说她是尊重我的,让我好好考虑半个月,至少在正式举行婚礼之前告诉她我的决定。我们本来都计划好了,等结完婚,又在家里过完了农历新年,就去夏威夷度蜜月,可是现在我哪有什么心情度蜜月,我一想到他和那个女人在床上的样子,就觉得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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