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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好的,我一会儿就回来,让他在会客室等着就是,一定要招呼好。”

公司的电话,君修简单地应过去,转身面向陈妈妈,“您就是可可的妈妈吧,我是沈君修,君子食品有限公司总经理,这是我的名片。”他把特制的名片双手拿着礼貌地递到了陈妈妈的面前。

陈妈妈哪里遇到过这样的男人,一开始看那身西装就知道是有钱的男人,现在看到那张名片,眼珠子都快惊得掉下去了,君子食品有限公司的总经理,那个食品公司她也有所耳闻,可是这个城市数一数二的食品公司,上次新闻上还报道来着。而眼前这个谦谦有理的男人是里面的总经理,那他的家里是该有多少钱啊!想着想着,整个脑袋就懵了,拿着名片一动不动地看着沈君修。

君修只觉得眼前这个妇女很奇怪,说不出的感觉,“关于我弟弟让可可住院的事情,我再次代表他向您道歉,她的所有医药费已经付了,如果还需要什么事后的费用您尽管说,无论多少我都会给的。”

陈妈妈的眼睛变得更亮了,璀璨得如同里面放了一盏偌大的灯,把周围的所有事物都生生地照亮了,还沾着油滋的手几乎要蹭到君修的身上,索性还有自知之明怕脏了人家的衣服,站在离君修有一段距离的地方欣喜幡然。“我就只有可可这一个宝贝女儿,从小就死了爸爸,有上顿没下顿的跟着我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可是她从来就没有受过这样严重的伤啊,胸口被人生生地捅了个大窟窿,都不知道有多痛呢,女儿就是心肝儿肉,她有多痛我这个做妈妈的就有多痛。”陈妈妈深情并茂地说着,片刻的时间眸子上就涌起了水花,涟涟的波光闪闪。

可可原本是在专心地吃面,听得妈妈这样的话,一口气没有换上,呛得咳嗽起来,一张脸涨得通红。

君修倒是没有觉得陈妈妈的话有任何的不妥,听得也很用心,作为一个母亲疼爱自己的女儿是理所应当的,心里越发觉得不好受,即使他的妈妈已经死了,那份情谊他也能体会得深切。

“阿姨不用担心,这样吧,五十万怎么样?”

“啊?”陈妈妈尖叫了出来,五十万……差点就晕厥过去,后退了几步靠在了床边,眼里哪里还有方才的泪花,一副求之不得的表情,眼底的那张等愈发光亮了。

“这样的补偿是不是太少了?”君修看到她的表情,顿感自己给出的补偿太少。

陈妈妈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窜上去就抓住了沈君修的双臂,简直就是救命恩人啊,她这辈子还没有听过这么多的钱,“够了,够了,完全就够了,我们家那死丫头哪里值得了这么多的钱啊,还是总经理的厚爱啊,这么多的钱,总经理再在她身上捅几个窟窿我都不介意,她的命大着呢!”

额,总算是露出真面目了!可可把最后一根面条吞进肚子,看见沈君修被她那个见钱眼开的妈妈摇得七晕八素。

“妈——”她冲着得意忘形的妈妈大喊了一声,震得胸口的伤口猛地一痛,眉头倏地皱起,看到她的妈妈根本是没有反应,鲜有的怒气冲上了头顶。

“沈君修,除了医药费我是不会要你一分钱的!”

病房的气氛骤然冷了下去,陈妈妈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几乎是以为听错了刚才的那句话,难道还让煮熟的鸭子飞了不成,她转身怒气冲冲地望着可可,狠狠地用目光数落。

“沈君修,我是不会多要你一分钱的,你已经把医药费给付了,现在可以走了,你不用替你弟弟感到自责,我陈可可就是命硬,一切都是我自找的,谁让我逞能去替那个人挡呢,都是我自作自受,所以不需要你其他的补偿,付了医药费我就很感激了。”她故意说得很大声,生怕有人听不见,她也是爱钱的人,可是,为许樊去挡那一瓶子并不是为了钱,而是自己内心真真正正的爱情,她不允许这份感情被钱玷污了去。

陈妈妈愣住,眸子里再也没有明灯,神情黯淡地望着自己的女儿,有预感,这熟鸭子马上就要飞走了。

君修也是愣住了,她受的伤多严重他再清楚不过了,拒绝了他的补偿还说出这样的话,自作自受?心停在这个词语上忽地就疼了,他大抵是猜到了她的想法,或许他之前都把她的这份感情想得单薄了,她上去替那个叫许樊的人挡瓶子完全是出于本能,因为爱情而奋不顾身的本能,他略微羡慕了。

【012】许樊

“你这个死丫头到底在说什么呢!”陈妈妈终于是忍不住上去对可可动了手,那重重的一下让可可的眉头紧紧皱起,皓白的牙齿扣在红润的唇上,强忍着痛楚。

“本来就是我自己冲上去替许樊挡瓶子的,和沈君修的弟弟没有一点儿关系,人家干嘛要无缘无故花这冤枉钱啊。”她说着,眸子里的水汽越聚越多,咬着唇却一刻也没有松懈,死死地忍着,这也是她唯一的坚持了,人在这个世界上总得有一些坚持,总不能为了钱把所有的东西都出卖了吧。

陈妈妈的手还想落下去,在半空的时候停住了,“你妈我怎么生了你这样一个傻不拉几的女儿!”说完转身快步走出了病房。

君修一切都看得清楚,站在旁边没有说话,这样的女孩儿,太让人心疼了。

可可把唇紧紧地咬起,猛地掀起被子把脸也盖住,不一会儿就从里面传出了呜咽的声音,一声一声的,藏着忍着。

“让他不用等了,今天的见面取消,说过两天会登门道歉,对,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情。”君修在病房外面打完电话,下楼去医院旁边的超市买东西。

“陈可可,你丫的就不能把当我跟屁虫的毛病给改了吗?”许樊站在可可的病床旁,看着躲在被单里的可可,大声地吼道。

许樊怎么突然来了?可可不敢立刻把被子掀开,因为她刚刚哭了,脸上还是湿湿的一片,她不敢让许樊看到这样子的她,很早以前许樊就警告过她,如果她在他的面前哭鼻子就再也不理她。所以她一直不敢在许樊的面前哭,无论受了怎样的委屈都不会在许樊的面前哭,她害怕许樊真的不理她。

她于是在被单下不断地用自己的衣袖擦脸,来回地插。

刷——

许樊把她身上的被子掀开了,她顶着两只猩红的眼曝露在许樊的面前。

“陈可可,你躲起来哭有什么用?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承认你是我的女朋友吗?别做梦别傻了!这么多年,自始至终我就没有喜欢过你,你到底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你这样只会让我觉得很烦,老是像一只跟屁虫一样跟着我你不累吗?你不累我累呀!连自由都没有了。”许樊一字一句地说着,每一个字都化作锋利的刀尖,狠狠地插入了可可的胸口,那个原本就负重伤的地方瞬间撕心裂肺地痛痛起来,她扬起手捂住了伤口处,用另一只支撑起身体艰难地坐起来。

可可强忍着眼眶里打转儿的泪珠子,咬着唇牵起了唇角,笑着望着许樊,“许樊,对不起!这么多年让你困扰了,真是很抱歉呢,我不仅是你的跟屁虫我还破坏过好几个女生对你的告白,初三的时候,我就截了喜欢你的女生给你的情书而且说我是你的女朋友,他们后来就真的没有找你了,还有……”

“陈可可,不要说了,听得犯恶心!”许樊打算了她的话。

可可依然是笑靥如花,她真的很好地控制住了眼眶里的眼泪,生生地让那些泛咸的液体倒流回心底,“你听我说完嘛,我保证这是我最后一次烦你,我保证。”她深吸了口气,捂着胸口的手加大了力道,“其实,那天去酒吧就是想和你说清楚而已,张雅云真的很漂亮,第一次看见你和她在一起就像可以发光的天使,我只是想对你说,我以后再也不会跟在你的屁股后面了,你放心,我看见你都会躲得远远的。”

“陈可可,这些话可是你说的,希望你说到做到!”张雅云从外面走进了病房,原来她一直都站在外面,把可可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她上去就拉住了许樊的手,十指紧扣好不甜蜜。

那天在酒吧的事情原来早就解决了,可可笑,刚刚她还在担心张雅云和其他人跑了呢。

张雅云蔑视地看着可可,目光从她的伤口上滑过时更是不满,“陈可可,我一直以为你很笨,没想到你还挺聪明的,知道用苦肉计来牵住许樊。”

“我没有!”可可大喊,到底还是容不得别人的诬陷,特别是眼前这个张雅云!最是没有资格,酒吧里,如果不是因为她,许樊也不可能和沈君彦动手。

张雅云松开了许樊的手,小碎步走到了可可的面前,“哎哟喂,还知道辩解了,刚刚还不是信誓旦旦地说要祝福我们吗?这会儿就变了?陈可可,我还真是小看你了!”说完,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就重重地打在了可可的身上,看到可可吃痛地咬牙才满意地退后到许樊的身边。

可可咬紧牙关,等到把眼眶里的泪水都憋回了肚子才定定地看向张雅云,“张雅云!就算以后我不再跟在许樊的屁股后面也轮不到你来说我,你丫的根本就没有资格,要不是看在许樊的面子上我就把这个二两碗扣在你的脑袋上,你一天到晚打扮得想个小姐一样在我面前得意什么!”她也不是吃素的人,可以在许樊的面前委曲求全却没有办法在张雅云的面前服输。

张雅云一张脸被气得铁青,那厚厚的一层粉都掩盖不住,冲到可可的面前扬起了手。

【013】沈君修

君修站在病房门口,手里提着超市的塑料袋子,里面是一些他自以为女孩子会喜欢的零食,他现在已经不把可可称为女人了,她确实是承受不起女人的称呼。

三个人的对话被他听得一清二楚,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铮铮地烙在了心壁上。

就在张雅云的手要落在可可的伤口上时,他快步冲了上去,狠狠地捏住了张雅云的手腕,把张雅云甩到了一边。

“你们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君修把东西放在床头的桌上,看了眼眶猩红的可可,望向了许樊和张雅云。

在酒吧的时候许樊大抵还不知道那个把可可带走的男人是何方神圣,经过两天的时候已经把沈君修的家里都查了个通彻,君子集团有限公司的总经理,黄金单身汉。

许樊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他斗不过眼前这个叫沈君修的男人,而张雅云却嚣张起来,站在许樊的旁边勾起唇角媚人地笑,“哎哟,我就说怎么一下子长出了双翅膀嘛,原来是有了这么个后台呀!难怪是舍得放手了呢,原来是找了个黄金单身汉换下来的!陈可可,你还真是不简单啊!”张雅云的嘴巴一张一合,话里带着明显的讽刺和嘲笑,甚至还有难以遮掩的嫉妒,对于一个比自己条件差了许多的女人,竟然找了一个更好的对象,怎样都是让人嫉恨的。

许樊佯怒地剜了旁边的张雅云一眼,牵起了她的手,示意离开,可是张雅云完全没有要善罢甘休的意思。看到可可一直抿着唇不说话更是得意洋洋起来。“不会这次也是擦热了脸贴上去的吧,再次在人家的屁股后面当一个撵不走的跟屁虫,你这辈子就这点儿能耐!”

“张雅云,你……”可可只觉得胸口的地方那个大窟窿在不断地扩张,形成一个巨大的黑洞可以把周围的事物全都吸进去,快速膨胀起来的刺痛让她的脑袋顿入空白,说出的话都是断断续续的。

“我想这位小姐你大概是对我们家可可有什么误会,她可不是我的跟屁虫,我追她好长时间了,她现在都还没有答应做我女朋友呢!”沈君修温润地说着,轮廓清朗的唇瓣轻轻颔动,然,就在大家都还在发愣的空档把温柔的目光锁住了病床上的可可,她也是一脸惊讶地睁大眼睛望着他。

君修彬彬地弯下身,柔软的唇毫无偏差地抵上了可可的唇,触碰间,若有似无的奶油香味四溢。

只是蜻蜓点水的一吻,他不紧不慢地站直了身,温文儒雅地望着垮下脸去的张雅云,“让这位小姐误会君修表示抱歉,不过还望小姐以后擦亮眼睛看清楚,可可并不是一个只撵不走的跟屁虫,是我沈君修厚着脸皮在追她。”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走!”许樊拽着张雅云的手忽地变紧,不由分说地就往病房的门口走。

“那个沈君修怎么可能追陈可可,那个飞机场发育不良的女人!”张雅云跟在许樊的后面踉踉跄跄地出了病房,嘴里一直都很不满地嚷嚷。

可可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目光呆滞地躺在半躺在床上,刚刚沈君修的点水一吻恍若隔世。

“他们已经走了,伤心的话就哭出来吧,你这样让人看着很心疼。”君修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望着她雾气弥漫的眸子,随时都可以凝结成泪珠子滑落下来,刚刚那样做,不是他一贯的行事风格,可是他真的看不下去她被人欺负被人误会被人抛弃还要强颜欢笑,那样的笑比哭难看几十倍。

抽噎的声音顿时响起,她的肩膀一开始还只是微微地颤抖,没几秒钟的时间整个身体都开始晃动了,只容得下一个人的病床也跟着晃动,连续不断的哭声从她的喉咙里蹦了出来。

君修蹙眉,早知道还是让她忍着好了,这样的哭声最是让他受不了,他赶紧从塑料袋子里翻出牛奶糖,慌忙地剥开递到她的嘴巴面前。“来来来,吃糖,糖吃了心就跟着甜了就不会伤心了。”强迫着用糖堵住了她的嘴巴,这下只见得到她颤动的肩膀。

“那个男人根本就不值得你这样伤心,你何苦这样跟自己过不去。”君修语重心长地小声说着。

有些话,可以随口说出来安慰别人却不能用来安慰自己,其实他也无奈。

可可的嘴巴左右蠕动咀嚼着,听得沈君修这样一句话狠狠地一眼就剜了过去,“我哪里是在为那个王八蛋伤心!我是伤心被你夺了初吻,那是我的初吻啊,这样就被糟蹋了,这个世界真的太不公平了,怎么一下子让我陈可可损失这么多美好的东西啊~~~”

额。君修愣住,哪里想得到她会说这样的话,他以为她是因为许樊才这么伤心的,可是这一说才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一件大事,他是急着帮她挽回地位了,竟忘了使用了什么方式。初吻?那似乎也是他的初吻。想着想着脸不禁就爬上了红晕,这件事情似乎是处理得太冲动了。

“哎,还是算了吧,这件事情就这样算了吧,许樊那个王八蛋,我保证在活蹦乱跳之前就把他忘光光!”在可可把第三十颗旺仔牛奶糖扔进嘴巴的时候终于开阔地说出了这样一句话,即便胸口处被牵扯着还是瑟瑟的疼,可无论是怎样的伤疤总会好的,时间可以治愈一切,她要相信这句真理。

【014】周举辛

可可觉得,这样被人当皇太后一样被侍奉的日子真是有点不太习惯,那十八年来唧唧歪歪蜜蜂一样碎碎叨叨的声音一下子没有了,生活忽地缺少了很多乐趣,看来这人还真是天生的贱胚子。

那个以赚钱为天职的妈妈就是第二天来看过,之后都没有在出现,估计是因为被她拒之门外的五十万恨不得要和她断绝母女关系了。周举辛倒是常来看她,每次来都给她带好吃的,工作不忙的时候还陪在她的床边讲笑话,都是些冷笑话,常常听得她全身打冷颤。

而对于沈君修,印象也渐渐变得好了,一开始还因为那初吻的事情尴尬,可她毕竟是一个吃货,在那大把大把的牛奶糖面前选择了退一步海阔天空。其实她也慢慢发现,沈君修并没有那些有钱人惯有的恶习,待人接物总是礼貌有加,她暗中观察了很久确定不是装出来的,于是渐渐地就把防备消除了,对他也说了不少真心话,她是一个直来直往的人,什么话在心里都憋不住。

这天,可可把她这么多年和许樊的事情讲了个底朝天,从芝麻小的争着上厕所到参加小区的吃西瓜大赛,无一不被她讲得天花乱坠,窗户外边明晃晃的太阳都生生地被她的光芒遮盖得黯淡下去了,一边讲一边在空中比划着双手,湿漉漉的眼珠子滴溜溜地打着转儿。

每一根头发都看不出有病人的模样。

“沈君修!快点庆祝我吧,唔哈哈哈,我已经彻底把许樊那个乌龟王八蛋给忘了!”看沈君修站在一旁眼神清淡地望着自己,她的手重重地拍了上去,她以为他在走神。

君修笑,他刚刚是在想一个问题,忽地认真地用眸子锁住了她,眸海深处闪着似有若无细碎的光,“你真的能这样就忘了?”他的声音极轻极柔软,羽毛般从她的心房壁上滑落,痒。

光洁的额头上有两根泛黄的丝发,被她故意吐出的气喷得上扬,“沈君修,你这是故意拆我后台吧?”说着狠狠地剜了君修一眼,哪里有这样的朋友,这么些天吧,虽然一直在身边照顾着,偶尔匆匆离开回来的时候不忘带好吃的,可是此时她心里倒是希望他说一句:是的,陈可可,你已经把许樊彻底地忘了。她就是想自欺欺人。

君修依然是扬眉柔笑,“你还真是可爱,忘不了就忘不了呗,没人要求你要这样快忘记,有些东西忘记是需要时间的,有些东西就是给你一辈子也没有办法忘记。”

可可愣着,看着他走出病房的清落身影,投下一地落寞的光斑,这样一个什么都优秀得一塌糊涂的人难道也有烦心的事情吗?她一直没敢多问关于他的事情,除了明显地感觉到他和他那个脾气截然相反的弟弟关系不好,其他的一无所知,自己这点儿芝麻大的事情都处理不好还有什么精神去管别人的事情。

有些东西忘记是需要时间的,有些东西就是给你一辈子的时间你也忘不了。这是沈君修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因为第二天她出院了,出院手续是沈君修安排人一早就办好的,而来接她的人却是周举辛。

举辛原本想伸出手扶住她,被她夸张地笑着拒绝了,“周举辛,把你的小粗手拿开,我现在可是好得很。”一边说一边对着天空中红灿灿的太阳挤眉弄眼,俨然是一副亲戚模样。

殊不知她这样的灿烂微笑在举辛看来就是掩饰心里面的悲哀,只有无止境的悲哀才需要用无止境地微笑去掩饰,这句话是谁跟他说的已经记不清了,反正此时就觉得是圭臬,他呆愣地一把拽住了可可的手腕,连力道都控制不住适当的,只是轻轻地一拉可可就跌入了他的怀抱。

“可可,我喜欢你,以后让我来保护你,我绝对不会让你再受到任何的伤害。”

可可短时傻了眼,只看到晃眼的阳光把周举辛的脸扑了个正着,周举辛是受刺激了吧,她试图挣脱没想到竟被箍得更紧。“周举辛,你放开我!你是不是想多了!”她几乎是把双手双脚都用上了却没有一点效果,大抵是忘记周举辛是刚过兵的,力气大得吓人。

举辛也没有想到今天会有勇气向可可告别,但既然话已经说出口了就得让她明白,有了破釜沉舟最后一搏的感觉,他把可可箍在怀里,想着接下来要说的话,他就是想保护她,想代替许樊在她心里的位置,就是不想再让她受伤哭泣,其实如此简单。

“周举辛,你放开我,你把我弄痛了。”可可在他的怀里一直不安分地挣扎,把他打好的腹稿搅得一团糟,他也急得紧紧勒住她生怕她跑掉。

“这位先生,公共场合你这样的行为是不是太……”一个略带磁性的声音在两个人的旁边响起,或许是因为声音过于美好才让两个人都呆滞住,齐齐地扭过头去。

眼前的这个男人,一身的混搭,衣服上的几颗铆钉在阳光下迸射出刺眼的光,下巴像是被人生生地削去了一部分,如漫画里的人物一般尖细,嘴唇抿着,有光泽,鼻梁直挺,灰褐色的眸子透着桀骜和戾气,眉毛很浓被人用墨涂上去一样。

【015】沈君彦

这个男人?沈君彦?

可可张大了嘴巴,看到沈君彦的眼神里闪过狡黠的光。

周举辛看到来者是沈君彦,脸忽地就冷下去了,可可已经顺势从他的怀里逃了出去,站在了两个男人的中间。他也认识眼前这个男人,沈君修的弟弟沈君彦,如果说沈君修还有一些让他也惊讶的修养,那么这个沈君彦就是典型的富二代花花公子,就是在他那个小警察局都进去过几次,虽然每次都几十分钟就出去了也混得个面熟,再加上上次在酒吧的事情,如果不是他可可也不会住这么久的院受这般的罪。

“既然沈少爷都知道这是公共场合,那么我做任何事情都与沈少爷无关吧。”举辛心里有莫名的怒气,对着沈君彦每一个字都带着抵触和不满,表情也愈加冰冷,此时已经把手再次拽住了可可的手腕。

可可从未见过这样的周举辛,全身散发着让她惧怕的冷气,不由地便反抗,“周举辛,你放开我,我知道自己走。”

沈君彦挑眉笑,插入裤袋的手兀地抽了出来,电掣的速度钳住了可可的另一只手,“如果我说我不让你带这个女人走呢?”表面上浅笑,实际上已经在手腕上用了力,把她往自己的方向拉。原本对这个叫周举辛的男人并没有印象,残存的记忆让他也觉得他就是她的哥哥,可是就在听到那声沈少爷的时候,就开始较真了,他不喜欢有人把他和沈家放在一起,沈少爷这样的称呼对他来说就是一种耻辱!

举辛怔住,一个沈君修就够了,什么时候连沈君彦都对可可上心了?军人的惯性,拳头解决问题,空着的那只手已经握成了实实的拳头,猎豹般甩开可可就冲向了沈君彦。“她是我喜欢的人,我必须带她走!”

沈君彦只是轻松地移动了步子,身体一个倾斜就避开了周举辛的拳头,在他的眼里,周举辛这样的男人就是一介武夫,根本不值得做他的对手,大抵真的是闲得发慌了才会在这里耗费时间。

“周举辛,你就是一个武夫,你拿什么和沈君修争这个女人?”他说得并不大声也没有一点气势却让周举辛的微愠的眸子陡然暗淡下去,一丝一毫的光都找寻不到。

一个男人,他尽管知道有一个比自己优秀的情敌,心里上还是相信自己有能力胜利的,然,却忍受不起旁人彻底的否认。

周举辛上前一步就抓住了沈君彦的衣领,这次他是真的用了全力才让沈君彦没能抽身,他毕竟曾经是军人。“姓沈的,你倒是给我说清楚,什么叫和沈君修争可可?你今天倒是把话给我说清楚了!”

“咳咳咳。”沈君彦伸出修长的手指,纤纤如女人手指的手攀上周举辛麦色的手,那差别简直是天上地下,周举辛哪里禁受得住这般拨弄,一个大老爷们在公共场合这样还不得被人误会了去,急忙地放开了拽着沈君彦衣领的手,退到了一边。

沈君彦这才满意地勾起眼角和嘴角笑,总是带着女人般的妩媚和男人的桀骜,让人心悸。“周举辛,你难道不知道陈可可现在是沈君修的女朋友吗?”

可可这才明白过来,沈君彦绝非善类,和沈君修似乎就是水火不容,估计是故意想让周举辛去找沈君修的麻烦,事情忽地变得大条了,以前都觉得周举辛挺沉稳的,今日看来还真是容易冲动的主儿,要是真的为这事儿去找沈君修的麻烦那还得了。

“沈君彦,你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试试,你说可可是谁的女朋友?”刚刚遏制的怒气再次窜上头顶,男人就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为了女人百分之八十的行为都不经过大脑!

就在周举辛的拳头快要蹦上去的时候被可可死死地抱住了,可可抱着周举辛的腰不断地往后退,“沈君彦,你这个小人!”她对着一副得意表情的沈君彦大声地吼,湿漉漉的眼睛睁得比铜铃儿还圆滚。

沈君彦只觉得心头一紧,那双湿漉漉灵气逼人的眼睛死死地印在了他的眸子上,他忽地就不想再继续闹下去了,墨眉一挑,“那我这厢就先走了,亲爱的陈可可小姐,下次再会。”一个潇洒地转身,跨上了自己的重型机车,扬尘而去,不往回头对可可吹了口哨。

周举辛一时半会儿还真没有冷静下来,全身都处于警戒的状态,更不得更上去一决高下。

“喂,周举辛,你今天是吃什么激素了还是荷尔蒙分泌失衡啊?”可可半晌才松开了周举辛的腰,叉着腰盛气凌人地望着周举辛,荷尔蒙这个词语也是在小说上看到的,具体该怎么解释也不明白,反正以前就这样常常说许樊,每次都得了许樊一记拳头。

呵!她忽地发现,彼此回忆起许樊已经没心疼的感觉了,越发地高兴起来,对着微愠的周举辛挤眉弄眼地笑。

“周举辛,我跟你说,你要是以后还像今天这样可别怪我不待见你,让你不准去我们家面馆吃面,让你每天早上只能啃馒头!”她说着就大摇大摆地往前走了,心豁然开朗起来。

周举辛看着她迈着的轻松步子,哪里还有一丝的不悦,难道真的是把许樊忘了去了?还是因为沈君修那个男人,在她最需要慰藉的时候亮出了宽阔的肩膀,挠着脑袋,自己倒是满心的怨怼。

【016】陈可可

“什么,相亲!!!”可可一只脚还在玄关口摇晃着,另一只脚在空中一个旋踢,一只帆布鞋飞出去老远,索性两手空空,撒腿就跑到了陈妈妈的身边,一只手快速地贴上了那稀疏细纹的额头,“妈,你是不是发烧了,你扒着你的手数数,我今年才多少岁!”

陈妈妈斜眼看了她一眼,兀自捣鼓着瓶子里的辣椒酱,如果不是被她这个不争气的女儿拒绝了五十万,这样等的事情确实还排不上,不过……

“陈可可,这是你自找的!我跟你说,要么你就把那五十万给重新要回来,要么你就去相亲,就算你从中使坏也无所谓,反正你现在还小,慢慢相,我就不信相不到我满意的!”

“感情您这是在给猪肉找拌菜啊?”

“你连猪肉的价都值不起!”

……

争吵,可可回家已经一个周了,没有得到初愈病人应有的照顾就算了,每天端盘子擦桌子洗碗送外卖,都是体力活,都快把她累得趴下了,好在伤口再也没有兴风作浪,只是偶尔冒着丝丝的瘙痒,她知道是那个窟窿里长出了新肉,她忍着只是用手隔着衣服在上面摩挲,过不久,她就真的可以痊愈了。

只觉得妈妈的脾气变得暴躁了起来,最近面馆的生意也清淡,一天下来也见不到几个顾客,即便是有也是像老秦那样的熟客,每次妈妈在厨房做着一碗面的时候嘴里都是碎碎念,任何的调料都会少放几分,说是为了减少成本,正好对得起那打折的面钱。闲下来的时候,妈妈会稳住她要跨出去的脚,劈头盖脸就是一番教育,关于那杯她拒绝了去的五十万,关于以后无休无止的相亲事业,那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里,她只听得出一个字,钱!

到底哥哥对这个三本大学需要多少钱?她一直没有算过,一直也是穷心竭力地在妈妈的旁边帮忙,只希望得到更多更多的钱,也只有这样她的日子才会好过,耳边茧子的增长速度才会稍稍减慢,而那个哥哥才不会时不时地打电话回家,说学校又要交什么培训费,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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