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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一瓢飲

作者：

、001

洛绪苒离开家有半个月了，所以到处积灰，她有着轻微的洁癖，身体再疲惫，还是决定先收拾整理了再说。

她动手忙了快两个小时，经纪人给她来了电话，她夹着手机边听边拖地，只是这并不是个好消息，不然经纪人也不会在她下飞机不久就来打扰她。

她只是轻轻地说了声知道了。

她一下子瘫坐在刚才擦过的地板上，其实也不是特别严重的事，她不久前才接的一个女主角被临时换成了女二号。

之前是口头达成协议，毕竟没正式签约，洛绪苒也没什麽好怨的，这种临时换角的事情在娱乐圈很常见，就看你背景硬不硬。

如果从女一号变成了女二号，那麽戏份肯定大大缩水，相应的酬劳必定也会减少，这才是她计较的地方，她刚从一个剧组杀青，就准备投入到新戏里，这麽拼命只为银行卡上的存款多位数而已。

不过既已成为事实，她坦然地接受，埋怨别人并不能改变眼前的局面，她接着收拾余下的活。

说起来她够不上一线，可是二线还是绰绰有余的，生活并没有拮据到连锺点工都请不起，只是她习惯了自己动手，在生活上精打细算也不是坏事。

一切收拾完毕，她去泡了个温水澡，这是她每天坚持的一项习惯，去除一天的疲惫，而且有利於血液循环，她刚坐进去不久就睡着了，还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境很真实，而她就是被它的真实所吓醒的，之後没再耽搁，匆匆结束了泡澡。

调整了三天，她和新戏正式签订了合约，当天下午就会举行新闻发布会，而女一号也正式揭开了面纱，是这几个月以来很红的郭惠密。

这就不意外了，娱乐圈没有不漏风的墙，郭惠密是天影老板郑梵霖的新宠，短短几个月她就从默默无闻的x影大一生变成了现在炙手可热的一线明星，这可少不了背後天影的出钱出力。

郑梵霖的爱好简单，就喜欢雏儿，尤其这种涉世不深，看着干净纯真的，他有过不少的小情人，可是每次都待不久，有眼色的人挖尽心思地给他找人，谁叫天影是圈子的老大，郑梵霖打个喷嚏都能让娱乐圈抖三抖。

新闻发布会上所有的焦点都在郭惠密那里，这是她的处女作，一来就是女一号，洛绪苒乐得清闲，就盼着早点结束。

在後台，郭惠密也是所有人的宠儿，以她为中心围了一个圈，洛绪苒快速卸了个妆，她不像年轻女孩那样精力旺盛，一天下来耗费了她不少体力，现在就想早日回家洗澡睡觉。

洛绪苒有自己的保姆车，她和助理走到停车场时，看到了郑梵霖叼着烟倚在车边，助理立即绷紧了身体，经过他身旁时，结结巴巴地叫了声郑先生。

郑梵霖只瞧了洛绪苒一眼，由於正面对视，她不得不跟他点头，也叫了声郑先生。

回到车上，助理拍着胸口说吓死了，没想到会遇到郑梵霖，并且羡慕地说他肯定是来接郭惠密的。

现在的助理是两年前才来的，大学毕业的小女生，憧憬着娱乐圈的帅男靓女，结果见多了圈子里的黑暗，小姑娘的心灵就受到了严重的打击，因为这份纯真，洛绪苒一直留着她。

“绪苒姐，你看到郑先生怎麽无动於衷的啊？很多人巴结他啊，要不是他，你就是这部戏的女主角了。”

“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强求不来。”

“你看得真开，我替你不值啊，明明说好了你演女一号的，临时换人太过分了。”

“这种事情你见得还少啊。”

“照我说，那个郭惠密根本比不上你。”

“若孜，王婆卖瓜听过吗？”

“讨厌，我说的是真心话啊，你比她漂亮多了，要是我，我肯定潜规则你，才不潜她。”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余若孜吐了吐舌头，小心地看洛绪苒的脸色，後者仿佛没在意，摸了摸她的头，说：“谢谢你的抬爱了，不过郑先生喜欢年轻的身体。”

“可是你也才二十几啊。”余若孜委屈地说，她就是觉得洛绪苒什麽都好。

“怎麽说呢，人最重要知道自己的斤两，不说他了，今晚去我家吃饭吗？”

余若孜特别惋惜地说：“今晚我妹妹放假回来，妈妈要我回家吃饭。”

“那下次吧。”

郑梵霖近些年越发地暴戾，看着洛绪苒的保姆车离开，踩灭烟头，突然烦躁不已，坐进车子里发动离开，完全忘记了此行的目的。

作家的话：

感觉昨天把我能量全消耗了，码不出字了，放章新文出来吧。。

、002

郑梵霖回到公司，叫了他的首席秘书进来，旁边几个小秘书都紧张地不敢出声，虽说她们顶头上司每天都是冷着一张脸，可今天的他可以用火冒三丈来形容。

首秘跟了他将近十年，不仅替他处理公事，私人事情也没少出力，中间她有孕必须请假，那几个月可谓是郑梵霖最焦头烂额的日子，轰走了好几个秘书，她的办事能力一向让他很满意。

首秘端正地站着，郑梵霖阴郁地盯着她，可能的话，他早在她身上刺个窟窿了。

郑梵霖不开口，首秘只能静静等着，他的行程都是她安排的，下午他去了张导新戏记者会，能让他有这麽大情绪波动的只有洛绪苒。

许久之後，郑梵霖终於忍不住兴师问罪：“她原本是女主角？”

“是。”首秘老实回答。

“事先为什麽没跟我说？”

“是您自己警告我，别在您面前提起洛绪苒三个字。”

郑梵霖被个下属弄得无言以对，想骂她又显得底气不足，哼着粗重的呼吸。

“那如果没别的事，我先出去工作了。”

“滚滚滚！”

“哦对了，在您回来之前，郭小姐打过电话来，问您怎麽没去接她？”

“叫她也滚。”

首秘退出办公室，还尽责地将门关上，留下暴龙一样的上司在里面，她可以很肯定今天要有谁来打扰他，必定被炮灰得很惨。

其余几个秘书见她这麽久才出来，全部围上来问情况，害怕自己就是下个倒霉蛋。

首秘很平静地说没事，老板更年期到了。

在这个公司里只有首秘有胆子这麽说郑梵霖，传闻之前她做完月子还没来上班，老板亲自去请她回来。

应酬少不了作陪，郭惠密就是由她经纪人带到了他们包厢，说是刚签的天影，他多看了一眼，经纪人觉得有戏，就让她坐到了他身旁，他很清楚这意味着什麽，问了干净吗，经纪人笑得很开心，说是个雏儿。

那晚他在她身上泄了几次，把人折腾得晕过去，就打电话给首秘，郭惠密有什麽要求尽量答应她，他的首秘是个办事能力极佳的人，他很放心把事情交给她做。

他想起来郭惠密是向他询问过想做张导新戏的女主，可惜已经定了人选，他就让她去找他的万能秘书，不过她说首秘做不了主，要请示他的意思，当时他们是在床上说这事，他的性器被含在她火热的口腔里，急欲发泄，哪里顾得上她说什麽，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现在想来是他的首秘早知道事情真相，故意不告诉他，他放了全公司最大的权给她，哪里有她做不了主的事，根本就是存心的。

可他又不能真把自己的秘书怎麽样，这个帮了他多年的女人还因为工作劳累流产过，因为她的兢兢业业，任劳任怨，在事业上帮了他许多，虽然有时候会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渣，完全忘了眼前才是给她发薪水的人，可也因为她是个性情中人，才能跟随他这麽久。

洛绪苒，这三个字几乎不在他生活中出现了，自从四年前他们不欢而散後，他就杜绝了一切有关她的事情，当她没有出现过。

他刻意的回避，这些年从来没和她碰过面，今天在停车场那幕让他措手不及，表面维持着原状，实则心里波涛澎湃，他激动万分的同时，可她一派平静，看他就像个陌生人，如果不是同一张脸，他真的要怀疑当初在他床上摆出各种姿势求欢的是另有其人，当年他可没少因为她错过重要会议，昏庸到首秘不停骂他。

现在一想起她当初的样子，蛰伏在他腿间的巨物就开始膨胀，真想狠狠地撞进她的身体里，干得她高声淫叫，说那些他想听的话，而不是今天那副冷漠的表情。

郑梵霖颓废地靠在转椅上，只可惜当年气头上，把所有的後路都说死了，多年过去了，他竟然还能一想起她就血脉贲张得像个小年轻，一点长进都没有。

郑梵霖按下内线：“告诉郭惠密，我晚上去她那儿。”

、003

洛绪苒拿到剧本就很认真的开始看，她很慢热，不容易入戏，所以要在家里练习几遍，渐渐抓住感觉，她资质平平，用专业的话讲就是没戏感，在娱乐圈混了这麽多年，至今都没让人记得住的代表作。

她的经纪人是圈中有名的王牌，手下出了好几个影帝和影後，她胜在听话，经纪人对她还是不错的，帮她接了不少工作。

洛绪苒本身对演戏没多大的热忱，只因为收入可观，是份不错的工作，所以这麽多年了她还在坚持，既然在这行混，她就努力做好自己本分。

她的合约还有两个月到期，拍完这部戏，就想离开娱乐圈了，日夜颠倒的工作让她身体开始亮红灯，她还不想年纪轻轻就把自己累垮。

这部戏除了女主角郭惠密，其他的演员洛绪苒都接触过，尤其男主角洛姚翼合作了好几次，私下还开玩笑说他们是本家，怪不得如此投缘，这次也因为听说女主是她，他才接了这部戏，只是没想到会发生临时换角的事，气得他想直接罢演。

洛姚翼一年内拿下了两个电影节的影帝，可谓炙手可热，连导演也要给他三分面子，还是洛绪苒劝住了他，说她都没生气呢。

他们的拍摄场景大部分安排在影视城，早一天洛绪苒就收拾好了行囊，等到出发那天，司机才打电话给她说家人病了，他必须回趟老家，一直在那里道歉，洛绪苒忙说没事，让他好好照顾家人，不用急着回来。

也不知道洛姚翼怎麽得到了消息，洛绪苒刚出门，就看见他那辆拉风的红色跑车停在那里，而他倚在车边，见人出来，摘下墨镜迎上来。

“影帝，你太大胆了吧，深怕别人认不出你吗？”

“接你开工。”

洛姚翼把她的行李塞到後备箱，打开副驾驶的门，做了个请的动作，洛绪苒抿着嘴笑，倒不客气地坐进去了。一路上洛姚翼跟她分享自己去时装展的经历，就是可惜没有艳遇，表情颇为遗憾，洛绪苒也不拆穿他，根本就是他眼光太高了。

记者都接到消息是今天开拍，所以当洛姚翼的车一进来，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他们手里的相机闪光灯就没停过，看到洛绪苒同车前来，更是打了鸡血一样问他们是不是在一起了。

洛姚翼摇下车窗，很友好地让他们让让，关於他的私人感情，时机到了，自然就会公布，记者一听都当他默认了，让他们两亲密点拍张合照，洛姚翼大方地搂住洛绪苒，让他们拍了个够。

洛姚翼和洛绪苒前脚刚进，後头的郭惠密挽着郑梵霖就进来，四人打了个照面，洛姚翼本来就看郭惠密烦，现在看到拍摄第一天就挽着金主来，就恶心她的行径，很不屑地哼了声，靠在洛绪苒耳边低语，两人就此离开去见导演。

郑梵霖昨天在郭惠密那里消了火，早上还特地说送她来片场，她简直高兴疯了，还不挽着他向旁人炫耀，可是一来到这里，郑梵霖就变得森冷恐怖，脸色难看得要吃人。

郑梵霖甩下郭惠密紧紧挨着他的手，一句话不留就走了，她气得直跺脚，可是又无可奈何。

郑梵霖肚子里一把火，烧得他快要失去理智，坐到车里点了根烟，看着嫋嫋升起的烟雾，不禁又想起了洛绪苒，她和他在一起时根本不像现在这麽清冷，总会透露着一股妖媚，他的烟瘾很大，而在他们欢爱後，他刚把烟夹在嘴里，她就爬到他身上像蔓藤一样缠着他，取走还没点着的烟，去吻他，不高兴地问是她的味道好还是烟的味道好，郑梵霖哪里受得住这样的诱惑，压着她又是一顿猛插。

跟她一起的时间，他几乎不怎麽碰烟，竟然也不觉得难受，一直到她离开，他才发现洛绪苒是比烟瘾更可怕的东西，这麽多年过去了，他依然戒不掉，还越发地怀念那种味道。

当洛姚翼和洛绪苒站在一起，他觉得异常刺眼，她脸上的轻松，毫不掩饰的快乐，都让他疯狂地嫉妒洛姚翼这个人。

郑梵霖是个不合格的情人，他做不到全心全意地对待一个人，有一次被洛绪苒看到他和别人一起，那稍纵即逝的受伤像枚细针刺到他的心，不是很疼却不能忽视，之後他便尽量不在她会出现的地方跟别人一起，他们依然相处得很好，这让他很满意，觉得洛绪苒乖顺听话，也许可以养一辈子。

一辈子？郑梵霖自嘲，就算他愿意，可别人不同意，时间一到，她就潇洒地走了，丝毫不留恋。

、004

郑梵霖坐在顶楼的办公室，指缝间夹着那根快烧到头的烟，俯视着下面的车水马龙，渺小得就如蚂蚁，而这里就是他的王国。

首秘敲了几下门，郑梵霖回神过来，丢掉手中的烟头，恢复他惯有的冷漠表情。

“老板，这个月的行程，你要不要先看下？”

“放下吧。”

“没事的话，我先出去做事了。”

“我记得你之前说过，我会後悔。”

首秘恭敬地站着，眼里没有退却，“是。”

“我的万能秘书，不仅办事了得，还料事如神。”郑梵霖讥讽地笑。

“是我逾越了，对不起。”首秘深深地鞠躬。

“你知道你逾越，当初为什麽还要那麽做？”郑梵霖愤怒之下，抄起面前的行程表甩到首秘面前。

“很抱歉，如果您对我不满意，可以立刻辞退我。”

“你少拿辞职威胁我，以为我离了你就不行吗？”

“我不敢。”

“你不敢？你敢的很，不然怎麽会公然背叛我？”

郑梵霖语调平稳，但字字透露着冰冷，平时可能开玩笑骂过他，但这毕竟是她的顶头上司，他有着不可侵犯的威严。

良久之後，郑梵霖颓然地坐下，找人当出气筒这种事，他不禁为自己感到可笑，其实事情的源头还不是自己。

“她和那个洛姚翼关系很好？”

“他们合作过几次，私下关系不错。”

“不错到什麽程度？”

“他们被拍到过几次同行吃饭。”

“有更亲密吗？”

“这就不得而知了。”

“行了，出去吧。”郑梵霖挥挥手示意她出去。

在首秘退出门口时，郑梵霖叫住她，“刚才是我语气重了。”

这样示弱的表现，让首秘受宠若惊，赶紧说：“是我当下属的没做好本分。”

郑梵霖打开电脑，搜索洛绪苒和洛姚翼的新闻，他们几次被偷拍，都是同行吃饭，举止亲密，不乏搂腰耳语照，两人的绯闻之前也沸沸扬扬地传过一阵，不过他们似乎并没避忌，久而久之记者也觉得没意思，他们坦然到让人没有怀疑。

郑梵霖拨了那个许久没联络，但是依旧清楚记得的号码。

对方接起来的速度很快，毕恭毕敬地叫了声郑总。

“她的合约是不是快到了？”

“嗯，还有两个月。”

“之前有没有提过是否会续约？”

“跟我提过一次，她不想继续了。”

“那拍完这部戏就让她走吧。”

“好。”

短短几句话，就耗费了他所有的力气，这次是真的要放她走了，他还清楚地记得洛绪苒说我会离你远远的时决绝的表情，恨不得从来没认识过他，那一刻她的眼神冰冷刺骨，像要千刀万剐他。

郑梵霖又一次到了片场，引发了不小的轰动，刚拍完一幕的郭惠密一见到他，就火速地过来，娇羞地问：“怎麽没提前告诉人家？”

洛绪苒望了郑梵霖一眼，巧合撞上他的目光，来不及躲闪，被逮了个正着，她朝他点了点头，郑梵霖甩下郭惠密，向她走过来。

洛绪苒着急地想向洛姚翼求救，忘了今天早上没他的戏份，那家夥还发信息来说辛苦她了，自己在被窝睡得很香呢。

郑梵霖走到她面前停住，洛绪苒感到四周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这里，不得不露出讨好的笑容，“郑先生，有事？”

“晚上一起吃顿饭吧。”

郑梵霖的声音很小，但是她不敢保证那些虎视眈眈的人能否听到，光是郭惠密杀人的眼神，就让她如坐针毡。

“郑先生，我们好像没什麽交情，不用了吧。”

那句没什麽交情，顿时让郑梵霖有了火气，他突然贴近洛绪苒，故意摆出亲密的姿势，“我们是不是有交情，你我心里都有数，晚上八点，拉菲餐厅，老位置，你自己去还是让我派人接你？”

“我自己去。”洛绪苒收起笑容，面无表情地回道。

“真乖。”

郑梵霖说完这些话，没有再逗留，郭惠密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愤怒不已，对洛绪苒更多了份憎恨。

在剧组里，所有人都喜欢洛绪苒，明明她才是女主角，可是无论是演员还是工作人员，都围着洛绪苒转，现在连郑梵霖都对她另眼相看，让人不得不嫉妒。

趁着空挡郭惠密坐到洛绪苒身边，有些局促地开口：“苒姐，你认识郑总吗？”

“他是我老板而已。”洛绪苒平静地开口。

“他也是我老板，不过我们还有更深入的关系，不晓得你们是不是？”

郭惠密探究的眼神让洛绪苒极度不舒服，不耐烦地回道：“郭小姐，你大可放心，我跟郑先生之间除了是老板和下属，不会再有其他的关系。”

“苒姐这麽说，我就放心了，像郑总这种身份的人，身边少不了会有几个人，我只是想和她们和睦相处，不让郑总为难。”

“郭小姐真大方，不过你找错人了。”

正巧导演那边喊人，洛绪苒起身就走了，实在不想再和虚伪的郭惠密待在一起，前一刻还恨不得吃了她，下一刻就苒姐苒姐地叫个不停，故作亲密，让人受不了。

、005

洛绪苒一直磨蹭到八点整才出门，果不其然刚踏出门口，郑梵霖的电话就到了，她觉得自己的记性真是好，这麽多年过去，那个号码还深深烙在脑海里。

按了接听键，郑梵霖直截了当地说：“我让司机在门口等你了。”

洛绪苒一眼就看见了穿着笔直西装，戴着白手套的司机，恭敬地打开车门，请她进去。

那个男人从来不会等人，说好八点就是八点，八点还不出现，那就不是你能掌握的事情了。

曾几何时，他一个电话，她就要放下手上所有的事情，赶去见他，为了不让自己迟到，她改掉了很多惯有的习性，只为了配合他的时间。

一晃眼都过去四年了，他们最後一次见面的场景，已经模糊不清了，如果可以忽略胸口的隐隐作痛，她可以对自己说放下一切并不难。

洛绪苒被带到餐厅门口时，司机转头对她说：“先生已经等候多时了，洛小姐还是赶紧进去吧。”

不用他提醒，她也知道郑梵霖没什麽耐心等人，熟门熟路地走到那间包厢前，对着紧闭的门口深呼吸了下，慢慢地推进去。

郑梵霖果然紧夹着眉头，烟灰缸里有着数不清的烟头，房间里弥漫着浓重的烟味，洛绪苒忍不住微蹙眉头，还是坐到了他的对面。

郑梵霖快速熄灭了还夹在手上那支刚点燃的香烟，把烟灰缸放到了桌子底下。

“点菜吧。”

“我吃过了。”洛绪苒如实回答，她不知道郑梵霖为什麽改变初衷，突然约她出来，一顿饭的时间太长了，跟他处在逼仄的空间里，她怕自己没那麽好的耐力。

郑梵霖用力地合上菜单，如狼似虎的眼睛一瞬不眨地盯着颤颤惊惊的洛绪苒，冷冰冰地开口：“你就连跟我吃顿饭的耐心都没有吗？”

“是。”

“洛绪苒，你好样的。”郑梵霖心里烦躁，又想去拿口袋的香烟，见到对面瑟瑟发抖的人，强行忍住了。

“你叫我出来什麽事？说完我就回去了。”

“陪我吃完这顿饭。”

郑梵霖按了服务铃，翻了几下菜单，很熟练地报了几个菜式，让服务员快点上菜，等人出去後，房间里又恢复了可怕的寂静，连呼吸声听着都那麽清楚。

洛绪苒并不喜欢这里，曾经那麽多在这里上演荒唐激情的戏码，她就像个不知羞耻的荡妇，雌伏在他身下，被他用力地贯穿，所有食物都被他们当作兴致高昂时的助兴品，这里留下了她太多的痕迹。

郑梵霖饶有兴趣地观察着她不停变化的脸色，就像一个恶劣的屠夫，看着垂死挣紮的猎物，那种变态的快感。

洛绪苒不着痕迹地揪着身前的衣服，闷痛的胸口让她喘息困难，尤其对面男人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似乎能看穿她心底的想法，让她一阵阵地发凉。

“苒苒，你在怕我吗？”郑梵霖露出一个自认为很亲切的笑容。

“郑先生，你有什麽事尽管吩咐？”还有两个月，两个月过後，她就彻底离开这里，再也不会跟他有任何纠葛了，再忍两个月，洛绪苒不停地给自己心里暗示。

“嘘……苒苒，我不喜欢听你叫我郑先生。”

洛绪苒心里翻江倒海，不知道该做什麽才能取悦他，才可以放她走，以前她只用脱尽衣服，缠到他身上，他就马上失控地压倒她，无论提什麽要求都答应，只是现在的处境，她已经做不出那样难堪的事情了。

“梵霖……”洛绪苒很别扭地喊他的名字，“我们之前说好的。”

郑梵霖猛地收缩瞳孔，他自然清楚她的意思，“你放心，我不会再强留你，这顿饭就当我们最後临别的晚餐。”

“真的？”洛绪苒很惊喜，不由地露出今晚的第一个笑容来。

郑梵霖心里很不是滋味，听到可以离开，她就如此高兴，好像他就是猛虎野兽，“所以我希望你能别死沈着脸，让我没心情，我随时可以改变主意。”

“不要！”洛绪苒害怕地喊道。

说实话，郑梵霖真的没了好心情，谁不是巴望着他来宠幸，就只有她，千方百计地想逃离，明明他们是那麽合拍。

“你不高兴了吗？”洛绪苒担心地开口，能不能早日离开就他一句话的事情，她不愿意惹怒他。

“没有。”郑梵霖对她笑了笑，始终舍不得啊，他心里暗暗苦笑。

知道了郑梵霖不会为难自己，洛绪苒慢慢放开了胆子，席间她虽然不饿，可是看到喜欢的食物，还是会吃上两口，他之前带她去过很多地方享受美食，而这里是他们来的最多的，最重要的原因是这里方便他们吃饭的同时，做一些更尽兴的事情。

少了那层束缚，洛绪苒便觉得这里没那麽压抑了，她还会主动给郑梵霖夹菜，吃在他的嘴里，甜苦掺半，因为他知道，这是他答应放她走得到的报酬。

一顿饭吃得不快不慢，刚刚好一个半小时，两人出来时，经理迎上来问：“郑先生，今天这麽早走啊？”

洛绪苒不敢抬头，她不知道郑梵霖有没有和别人来过这里，他们之前来的时候，在里面总要消耗上几个小时，郑梵霖喜欢在她身上玩花样，逼得她最後哭喊着老公受不了，他才真正放过她，他最喜欢听她叫他老公，每当那个时候，他的阴茎就肿硬到可怕的地步，让她无力招架。

郑梵霖和洛绪苒坐在後排，司机安静地开着车，静谧的车间里流淌着尴尬的沈默，洛绪苒是不想主动开口，而郑梵霖是沈浸在自己的思维空间里。

司机把她送回了剧组所在的酒店里，洛绪苒深思了一下，缓缓开口：“我走了，你不要抽那麽多烟了，对身体不好，还有不要老熬夜。”

郑梵霖後仰着头，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洛绪苒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进去，犹豫了一下，准备打开车门，还没等她有反应，就被一个充满男性气息的吻给封住了嘴巴，洛绪苒没有挣紮，因为那只是无力的反抗。

“苒苒，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郑梵霖沙哑着嗓子，一字字地传进她的耳朵。

“不能。”洛绪苒很果断地拒绝，濒临死亡的感觉一次就够了。

洛绪苒眼里没有了任何胆怯，直视着郑梵霖，“你逼着我签了五年的合约，说时间到了，就会放我走，不能言而无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