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光气的发抖。转而又是一声无奈叹息。他是知道我去找韩潜必定是为了李凯锐事件。却因为长期浸淫这个圈子,总觉得低姿态去找人办事,总是要付出对价。
他是真心为我好,不像圈子里其他人,和你隔着远远距离,小心观望,却单单不好好接触你以后再评价你品行。他知道我不是传言里那种人也知道我只是嬉皮笑脸,所以更加替我担心,“不要去招惹韩潜,简直是与虎谋皮。”
苏婷也委婉来提点过我一次,她说,“你玩不过韩潜。”
可惜没人关心我心里是不是想玩一玩韩潜或者韩潜是不是想要玩一玩我。
而历来都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承他俩吉言,我还没和韩潜交手,就差点自己把自己玩死。
《声名狼藉》里有一场戏需要在水下完成。
是舒言为了圈内一个新人来向陈尽求情。陈尽在游泳池,舒言只好合着他水里游动路径绕着池子走,一路低声下气希望陈尽能听她说几句。后陈尽从水里爬出来,批了浴袍冷冷告诉她跳下去,自己就帮忙。陈尽知道舒言怕水,在被自己硬按进水里洗掉残妆时候就知道。舒言听了他要求,果真咬着嘴唇没有下一步动作了。
那个新人长对陈尽胃口。虽然不是从大城市里来姑娘,却胜在那种干净气质。就如舒言偶尔流露出来那般模样,却更加纯净更加没有杂质。陈尽有些动心,而好事者见了陈尽这般表态也是懂行,顺水人情就给那新人摆了个局,把人家弄焦头烂额只等着跳进圈套去投靠陈尽好摆脱签约纠纷。
这新人事情大约舒言也有耳闻,却是立刻帮着求情了。陈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对舒言这种行径只是森然一笑。这女人,怕是害怕因为自己有了新宠丢掉她才想着这么一招。求情?这个新人和她之间有什么情分让她低声下气,他和她之间又有什么情分让她觉得自己可以左右他情绪和决定?娱乐圈里缺就是良心,你有一颗良心,怎么混出头。
所以陈尽知道舒言也顶多做到这一步,自己让她跳游泳池也不过是想让她知难而退。却不料等自己刚打开淋浴龙头准备冲凉,游泳池里却传来了扑通巨大水声。陈尽愣了愣,也没动,舒言刚才都没敢跳,现在怎么可能跳,倒是自己如果听了这声音慌忙跑出去才是傻子,倒像是告诉舒言,我在乎你,你可以恃宠而骄一样。
所以等陈尽梳洗完毕没看到舒言再去游泳池时候,心里是慌乱而忐忑,等见着在水里都已经不再挣扎,快要沉底舒言,整个胸腔都闷闷发响。等把舒言捞起来,抱着她滴水身体时候,他整个人脑内都是嗡嗡。
这是个要表现张力镜头。我们准备在一个豪华室内游泳池拍摄,大照明灯一打,倒显得碧蓝水漂亮又惹人亲。我试了试水温,并不冷,李凯锐正穿好了泳裤露出倒三角形标准身材,“待会我要来英雄救美了。你不会游泳待会意思意思挣扎一下就好了,大片镜头是拼接,不用在水里呆那么久。”
我点头,韩潜带给我泳池阴影实在太深,虽然知道这个镜头里我只要在水里泡一泡,就可以起身,但是内心反而更加恐惧。这个部分需要摄影师和我一起下水,对我脸部表情需要做正面处理,所以并不能请替身,加之确实是个短镜头,我也实在没脸面拖进度矫情什么怕水。
但是真正下水却不是那么回事。我沿着泳池边沿滑下去,看水漫过下巴,然后闭上眼,这时候游泳池里照明灯已经关掉了,因为我是在陈尽走以后跳下去,所以此时室内是黑暗,只有窗外投射进来月。拍摄要就是水下那种黑暗和我恐惧挣扎。
舒言在赌,赌陈尽对她还有一丝感情。只要有这点情意,她就可以扭转局势,她对那场求情太过迫切,就像是对自己一种变相救赎。坚定而执着,陈尽却并不知道她心里想是什么。
“准备好了么?要拍了,来,沈眠,把头发解开来,待会要拍出那种发丝在水里飘扬感觉。”大胡子一边喊一边让各人就位。
这是我清醒时候后记忆。
后来我整个埋入水里,没掌握好呼气吸气,那种呛水感觉立刻来了,其实只要熬过几分钟拍完片段就可以,但是我身体于了我理智,它对水恐惧记忆深刻。
摄像机在水下继续工作,我想我丑态大概也全被拍进去了,扭曲,挣扎,真心害怕。然后是抽筋,明明做了准备活动,却还是出了状况。
我只记得我是被李凯锐捞起来,他满脸慌乱,倒是入戏,发梢上水不停滴落到我脸上,我鼻腔里全是消毒水味道,窒息感强烈只想起身咳嗽。
他却一把把我推了下去让我继续躺平,然后就是拍打我脸,查看我瞳孔,“醒醒,沈眠。你会没事,你一定不能有事。”
之后我被他捏着鼻子做了人工呼吸。医护人员快赶到,我被罩了个氧气罩台上了担架。
韩潜看到我时候我正吸着氧望着天花板发呆。
他走过来摸了摸我额头,“你好像常常进医院。”然后他转了转眼珠,“也常常上头条。”
我有些羞愧,好不容易他帮忙把李凯锐那个事端压制下去,昨天那个人工呼吸大概又可以被拿出来炒作一番。
韩潜却没再说话,只是顺手帮我换了花瓶里的水,看了眼那里原来插着花和卡片,笑了一声,利落把里面花束拿出来丢掉,“有些枯了,我正好带了新鲜玫瑰,刚才和岚岚去花园里摘,换成这个吧。”
他利落丢掉了之前花束,心情很好一般摆弄起他的玫瑰来。我看了一眼垃圾桶里的花,其实并没有怎么枯,只是花开盛了,有些败象罢了,换做是我,绝对不会扔掉,李凯锐昨天才买来的花,他不便在这个多事之秋出面,只好留了个祝福卡片让经纪人送给我,挺好的花,扔的有些早了。
韩潜大概知道我心里所想,倒是好心回过头解释了一句,“瓶子只有一个,只能插一束花。”他无奈般耸了耸肩,“那束花已经在花瓶里呆了一晚,我的玫瑰是今天新剪,总不至于让它在好的年华里找不到栖息的花瓶在外面枯萎吧。”
我觉得他说似乎在理,但逻辑里却总归有点问题。可惜我现在脑子进水智商不太适合想这么深奥问题。
他也善解人意地转换了话题,“怎么几天没见你倒是吃胖了一些,脸都变得大了点。”
韩潜语气调侃,我知道是嘲笑,我那天其实离开了水面就好了不少,却被李凯锐左右胡乱打着脸,本来脸皮薄,这么几下,脸倒是有点肿。我甚至怀疑我后来不是因为溺水惊吓昏迷反而是被打昏。
我央求导演,能不能剪掉原作里那个水里挣扎场景。却得到否定回答。
“这是一个感情转折点,小高潮,而且舒言那种濒死在水中的场景可以处理的很美,对整个片子处理上都是一个推动。”这还是大胡子上午说话,我历历在目,后来走的时候他拍了拍我,“好好加油,这个片子成了,你不会再是以前的你。沈眠,你不能再拖了,你是女明星,这次不能一举轰动成名,后面再想异军突起几乎不太可能。花都是有周期的。”
而我知道我在医院里待不了多久,轻伤不下火线,《声名狼藉》进度要赶,那场镜头不给切掉,那个黑暗水池还是要我面对。
而刚才就一直安静着的韩潜突然侧过头来,“沈眠,你不会游泳。我可以找岚岚让她试着修改下剧本,改掉那个镜头。”
我却突然愤怒,似乎那晚韩潜冰冷的脸,那晚肺部压迫的感觉还在,“我不是因为不会游泳才拍不好,我在水里害怕,怕死。”韩潜可能是想帮我,可是以这种方式我却反而有点不能接受。他是始作俑者,我对黑暗里水面恐惧,都源自于他狠辣的手段。现在却又是这样一种姿态。
“试着修改剧本?这个是全剧里矛盾冲突的激化点,你去让韩岚岚修改,也只能让她更加反感我更加看不起我,导演喜欢这个片段,甚至我自己也喜欢,可是我演不了。我一进到黑暗水池里,就想到那晚上,我以为是真的要死。”
韩潜可以觉得我胆小我懦弱我无能,可是他不能用这么在上态度粉饰一切,倒像是我天生就恐惧游泳池,而他帮我修改掉,我反而该给他莫大感谢。
“这只是个电影,这个面对水困境或者你可以帮我度过,可是以后我还要遇到更多这样困境,我对水永远都有阴影。”
大概没想到我突然发难,他明显愣了愣,“我抱歉。”
我大概真的情绪不稳定,理智上我绝对不能和我投资人不合,于是只好眼不见为净,拉过被子就蒙了头。
却听到韩潜说了句“我会负责。”平白让我在被子里腿都忍不住一抖。
第三十二章
我会负责。
这句话一般是狗血人生开启标准模式。
比如被人打的四肢全无半身不遂大小便失禁躺在病床上看肇事者深情款款如此承诺,比如被无耻之徒辣手摧花之后马文才一般对方拉过你肩膀色迷迷保证,比如……比如我。
这时候我正呆愣看着韩潜裸着上身站在我面前。他确实是一个脱了衣服比穿着衣服更好看男人。
可是这个好看男人要把我踢下水,那就是另外一件事了。
韩潜没有披浴袍,他走过来递给我一副泳镜,把我胡乱裹着的大毛巾扯掉,蹲下身拍了拍我的脸,“怎么吓得脸色都不对了?声讨我的是你,现在我良心发现要负责了,你倒是软绵绵毫无斗志了。”
我一个头两个大。自韩潜说了要对我负责,在我出院不久就把我拖到了这处,正是当时我和他第一次正面交锋被丢进去的那个池子。
他回过头来看我,“怎么了,怕么?解铃还须系铃人,我教你游泳,对你负责。只希望你能让我负责才好。当然如果你实在害怕,那回归老路,我帮你去和导演说。二选一。沈眠,选择权主动权都交给你。”
对着水池,尤其是夜里水池,我还是有很大心结,可是迎上韩潜了然般洞察一切眼神,我又不甘心。算了,拼了,我踢掉拖鞋,扭了扭脖子和膝关节。
“我能行!会游泳沈眠永垂不朽!”我大喊完了,觉得这气势相当壮烈,从发展来看,本应该是我噗通一声跳下水来一段鹰击长空鱼翔浅底。可惜现实里我只能四肢并用爬进了池子,姿态实在算不上雅观,进了水池也不敢大意,只好扒拉着池子边沿不松手,整个人吊在游泳池边沿上。
韩潜在岸上,我刚才振臂一呼时候他笑了一下,现在倒又恢复成气定神闲。然后他丢了一个游泳圈给我,“沈眠,放开边沿,扶着游泳圈到深点地方去感受一下,水并不可怕。”
我完全被紧张包围,也不知道韩潜是什么时候下水,只是被他一路拖着到了游泳池中央。这时候他却把我游泳圈收缴了,往岸上一丢,四周碰不到边沿,只有韩潜一个可以让我感觉到支持物。
然后这个支持物把我的手从他身上拉开,语调是劝诱式,“沈眠,放开手,试着把头潜下去,你其实并不需要学会游泳,只要克服恐惧和心理障碍能够在水里呆上一会儿就好。”
我开始咕噜咕噜吐泡泡,韩潜声音从水面上传过来,“对,再下去一点,你不要怕,我就在这里,你随时都可以拉到我。”
我看了看韩潜围在我身边手,大着胆子真潜了下去,憋了一会儿,还试着红掌拨清波,等我觉得要闷死需要喘气时候,摸了一把周围,刚才还围着我手却不见了,这个时候心理倒不是想骂韩潜,却是害怕。水里很黑,为了让我能更好融入片子里需要场景,连灯都没开。
那种恐惧感觉倒不是最占上风,更多是屈辱愤恨不信任。
然后一双手从背后把我抱出水面,韩潜胸膛就贴着我,他用手制止我挣扎,帮我顺胸口把水咳出来,“你刚才游出去了,我跟在你后面。”
我抹了把脸上水,觉得自己果然有些失态,潜意识里似乎把韩潜当做就会出现一般,可是他又不是奥特曼,有小怪兽召唤就会立刻出来战斗。
“沈眠,这只是个电影,确实这个面对水的困境或者我可以帮你度过,可是以后你还要遇到更多这样的困境。”
这是我在医院里对他说话,现在却一字不差还给我了。可惜我现在被他抱着,加上实在怕水怕死,还是决定忍一忍,到岸边再和他理论。
“其实你不应该和我生气,你眼下的困境我可以帮你度过,你以后还要遇到那些更多甚至各种各样的困境,我都可以帮你度过。”
我有些呆愣,以后的困境,他要帮我一一度过,是指要一直游荡在我身边么。
而下一句却更加劲爆,他贴着我耳朵问,“那晚是你对不对?”
我身体崩了崩,心里大惊,脸上却还是没大起落,一边习惯性狡辩,“什么那晚?你丢我进水池那晚么?当然是我,韩先生真是贵人多忘事。”我知道韩潜一直对那晚谁白睡他表示怀疑和不甘心,但却没料到他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发难。
“你不愿回答么?再仔细想想,有没有记错。”
我硬着脖子回了一句没有,内心却震惊,只希望韩潜这些时间对我态度转变不会真仅仅源于那晚,源于随便睡了一个处女的愧疚。当时第二天他找我,我回绝的实在太义正言辞,他也想不到会有女人睡过他还不赶紧拉关系,所以之后时间我们见面仍然是形同陌路。现下他能这样问我,绝对是有百分之八十敢肯定那晚是我,只开着盖子等我自己往里面钻。
然后呢?补偿我?所以在李凯锐事情上帮忙,对我态度软化,说话也客气了?
这就是我不愿意承认那晚事情的原因。在感情之前,先有奸情关系的两个人,又并非夫妻,总归在将来相处上多了点疙瘩,这太复杂。很多感情可以转变成爱情,憎恨,厌恶,偏见,仰慕,钦佩,这些都可以转变成爱,惟独愧疚不可以。因为觉得愧疚和亏欠而对一个人好,在最开始视角上就不是走往爱情。
而被补偿那方沉沦于这种补偿,误认为那是爱情端倪,这大概才是最大悲剧。
宋铭成教我,咬住青山不放松,什么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都玩儿蛋儿去。我脑子里很乱,直觉断定必须重新衡量我和韩潜之间关系,现在却还是绝对不能承认好。这种本能反应,算是自我保护机制开启。
可惜我算错一步,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韩潜看我不承认倒是很爽快,二话不说就把我往水里一丢,“对我撒谎都付出代价了,沈眠,诚实一点,我没有恶意。”
我在水里呛了一口,你还没有恶意!把一个不会游泳往水里丢!我开始觉得最近事都是个圈套,韩潜哪里这么好心,大晚上带我来夜泳。
韩潜整个计划很不错,可惜他算错一点,需知这世界上,总是愤怒出诗人,逆境逼迫一个人更快成才,所谓不到最惨烈境地,你就挤不出乳沟和小宇宙!
等我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竟然学会了狗刨式扑腾着游到岸边的时候想必韩潜脸色不会比我更好看。
可惜我却忘记了,一个成功的人不会在同样的地方跌倒三次,同样,一个成功的男人不会在同一个女人身上吃瘪三次。
第三十三章
后来我是被韩潜扛出游泳池。
那时候我已经爬上了岸,本来可以大摇大摆走掉,留给韩潜一个潇洒又决绝背影,可惜我从小读了太多伟人传,但凡那些个主人公,历经磨难终成正果之时都要踏着敌人尸首来一番激情澎湃讲演。
他们脸上可能还挂着血痕,但是神情却是坚毅,脚下敌人也或许还没有咽气,“我,就是这样不屈不饶得到了最终胜利!”他们一边高昂起骄傲头颅一边踩一脚身下败将。
我太迷恋这种正气凛然痛打落水狗桥段。看那些个败将一边被踩一边口吐鲜血最后眼皮一翻彻底死绝,每每让我激动不已。所以当我意外之下竟然学会了狗刨,很是有些天涯沦落人扬眉吐气意味。总觉得有些胸襟想要抒发抒发。
结果这一抒发就抒发出问题了。当我提溜着拖鞋踱到游泳池边准备居高临下望一眼还在水中韩潜时,脚下一个打滑,就一头载进了水里。狗刨讲究是天时地利人和,我下水姿势完全没准备好吸气呼气,根本不可能异军突起再来一段奋勇凫水。
我只模糊听到韩潜划开水波游过来声音,其实只有很短时间,我浸泡在水里,不断沉底,却觉得十分漫长,等他终于来到我身边,我努力睁开眼,看到他脸上表情严肃而镇定。而我本就因为狗刨折腾精疲力竭,这次落水只象征性扑腾了一下,并没有大幅度挣扎,倒是应了《声名狼藉》里舒言模样,头发在水里飘散开,慢慢漂浮下沉。
大脑缺氧,憋着气到头了,但却不能大口呼吸,在水里只能带来溺水和窒息。我只觉得整个脑袋充血,脸大概也憋通红了。韩潜搂着我腰却没急忙把我拖出水面,只是拿手托着我脸。我对他拼命摇头晃脑示意上岸,他却并不理会。
他只是强硬掰过我脸颊,凑过来,直接给我渡气。开始还是温柔抚慰,后面却有点变味,带了点凶残,不再单纯是水中救助,而变成了撕咬一般吻,
等我最终被韩潜抱出水面,虽然身上挂满了水珠,可是脸上却是烧起来一般热。韩潜把我放倒在水池边沿,又俯下身来。我躲了躲,连忙摆手,“我没岔气没岔气,不需要人工呼吸。”他却显然救援心很强烈。一把按倒我很直接就上来了。
这种感觉很微妙,我和韩潜穿的都不多,某种程度上说都还很咸湿,湿答答甚至都还滴着水。他俯下来吻我,撬开我牙齿,姿态很凶狠,唇齿相交,用一种舔吻方式撩拨。我被他弄呼吸困难,用力推了一把才把他隔开。
他扶住了我,耸了耸肩,“我不知道你会又那样掉下来,不过你现在这样活蹦乱跳,我应该援救很成功。”
“人工呼吸需要把舌头伸进去么?”更何况我明明没有溺水。
韩潜却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你不是说就像是被一只大狼狗舔过一遍么。就当你招狼狗喜欢好了。”
然后他站起身,拿了条毛巾帮我擦头发,柔软布料遮住了我眼睛,他动作很轻柔,仿佛刚才在水中是另一个人。等毛巾撤去,他用自己浴袍裹了我打横抱起,“你总是事故那么多。”
那晚我留宿在韩潜家客房里,洗好了澡,本想躺平睡觉,韩潜却来敲门,“我带了医药箱,你脚踝还是处理一下。”
之后我和韩潜都没说话,我坐在床上,他个子高,为了帮我看受伤脚踝,就那样跪在羊绒地毯上。
“贴块膏药吧,有些肿。”他手指划过我小腿,似乎刻意般停留又蜻蜓点水般离开。弄我神经一抽一抽跳。韩潜手指修长,那种不经意摩擦,倒像是爱抚和温情挑逗。
“你脚长很漂亮。”他抬头对我笑笑。
这个时候韩潜倒是很无害,完全没有那种压迫感,他就那样蹲在我身边,错觉里似乎真是很温顺大型犬。我想到我小时候养过那条哈士奇,友善,淘气,外向。有着毛茸茸脑袋和漂亮蓬松尾巴。
韩潜帮我涂了药,慢慢用指节按摩伤处,显得很有耐心。脚踝处传来火辣辣很纾解疼痛的酥麻,我不自觉就哼唧了一声,实在是太舒服。富家子弟也不是一无是处,宋二少爷就很会帮女孩子选衣服,也算是他一个特长。虽然送衣服动机都不纯良。韩潜做这个倒是很手到擒来,不知道之前是为了什么去学习,他按摩显然很有手法。
我狐疑目光大概太露骨,他擦了下手上药油,“为了岚岚学的,她小时候太皮,还喜欢和人打架,总是扭伤。”
此时我心里其实很乱,不知道怎么接话,今晚似乎什么都没发生,却又像是骤然间什么都发生了。韩潜看我不说话,也没再打开话题,我跳着脚走到他身边时,他正背着我整理药箱。
我刚要道谢,重心无意间移到那只扭到脚,便是火辣辣疼,应急下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韩潜丢下药箱,又一次扶起我半搂着丢回了床上。
他意味深长,“沈眠,如果不是你,换做另外任何一个女人,这么三番四次在我面前出事故,我都要以为是她手段了。”
然后他凑过来吻了我额头,是一个晚安吻,“你有时候真是天真的可怕。”头顶灯光打在他背上,投影在墙上就像是巨大兽。似乎什么东西蛰伏在那片阴影里。我看到韩潜眼睛里光华和欲言又止。
我也欲言又止。这是一个混乱晚上,什么都乱掉了,小火车脱轨了,行星飞离了宇宙,又二又傻沈眠潜到了我躯壳一个角落休眠了。
韩潜走以后我在大床上来回打滚了很多圈,还是睡不着。心里烦躁,慌乱,忐忑,焦虑,负面和正面情绪交相冲击,黑暗和失眠更放大这种感官,最后我终于掀掉被子坐起来。跳着脚打算去夜游。
路过花园时候却听到一阵悉悉索索声响,我跳着过去一看,却发现是韩潜正点着小灯在花园小看台上喝酒,他见到我,也很是惊讶,“要喝点什么么?”
我自己倒了一杯红酒,就这样面对面和他对饮,红酒很醇厚,我甚至有了点微醺感觉。
“睡不着么?”韩潜声音传过来,他手也伸过来摸了摸我脸,很亲昵,我觉得他可能已经醉了。
之后他似乎又想起什么,夺过我手里酒杯,把里面红酒都倒进了花园里玫瑰田,“你还是少喝酒好。不太安全。上次如果不是我,真是灾难。”
等他再回来,手里却是提了一大杯牛奶。宋铭成说,善良干净纯白小孩子才喝牛奶。为你拿开酒杯换上牛奶男人,势必是对你有保护欲男人。
在外面我几乎有个相当不好名声,和我搭上关系男明星,想洁身自好基本都要狠踩我一番表示自己高洁姿态,韩潜倒是私下里如此示好,容许我自我感觉良好一点话,连宋铭成保护欲都可以扯上,顿时让我觉得有些错蒙抬爱情绪,“其实红酒什么都没问题,做这一行,不会喝酒怎么行,我花色新闻那么多,虽然不至于全是真,但总归不全是空穴来风。你倒不用太在意我。只不过喝酒而已。”
“沈眠,你明明知道自己不是这样人。干净人,就算什么环境里都是不一样。你没有她们那么多欲求。或者你不想要,或者你已经被人满足了,”他顿了顿,“你太奇怪,做狗仔时候,做明星时候,似乎是称职,却又是游离,胡乱倒被你弄出点奇异味道。又庸俗又高洁,又痴傻又精明,实在特别。”
夜晚袒露心迹,然后要求互相评价,再展开一番批评与自我批评?我觉得事情有点要大条,只好僵硬着笑了笑,“韩先生,你喝多了,那是错觉。”
韩潜却对我这个希望话题就此打住示警却毫无反应,“我生在这个家庭,有良好物质基础,却必须为了加固这个城池去应对各种甚至我也厌烦东西。人生有时候就是一个目标一个目标,比如和宋铭元,比如哪个招标会,似乎是开始就为我设定好。总之是墨守成规生活轨迹。”
“不过现在我却愿意去为了这种生活奋斗,也算终于能体会一点,前人所说,愿我十年奋斗,再换她三年天真无邪。这话果然是激励人去拼命东西。”这次他终于转头望我,眼睛里是沉沉墨色,“要保护什么东西,都要自己足够有能力。这个定律真是激励男人们要死要活。”
我不知道如何接话,韩潜却抿了口红酒,晃了晃漂亮高脚杯。
“沈眠,你可以全然不懂人情世故,可以横冲直撞,用你自己姿态生活,活像骄傲孔雀,用最天然最朴质性格活下去。要风是风要雨是雨。冲动,不克制,暴躁,情绪化,插科打诨,懒惰,什么都不管,就这样,就很好。我不会让你有撞得头破血流,或者被现实磨麻木,变得生硬那一天,至少竭尽我所能,让这一天永远不到来。只要有我一天,你就可以这么不用长大,这么继续天真下去。甚至没有任何生存能力,都可以好好按自己方式恣意活下去。”
韩潜用水刮了我嘴角奶渍,“我不愿意看你变成一个终于成熟冷漠个体,矜持克制像那些女人一样程式化搭讪方式程式化穿衣模式交友路线。”他语调极其温柔,带着一种蛊惑人心力量。
这几乎就是致命。
我幻想过生活如水,终于会有一个男人微笑着向我伸出手,带我走。
韩潜说辞太让人动心,人都想依附或者崇拜强大东西,这是天性,而这个强大上位者还愿意低下姿态做出保护者示意。何况我微妙喜欢这个上位者。
妒忌,记恨,敌意,欢喜,怦然心动,这个男人身上糅杂了我太多感情。他可以手段狠辣把我丢进游泳池,可以冷然警告我,可以虽然厌恶我,仍然在那一晚后找上门承担责任,可以默不作声帮我化解舆论和媒体压力,可以在这个黑夜里这样细腻温柔说话,可以说想要保护。可以在和风细雨般保护里带上强硬占有欲。
我不反感。
这时他手伸过来握住我,“手都有些冷了,走吧,很晚了,我带你回卧室。”
我带着点茫然任由他牵着走过花园走过长廊。他在房门口吻我。这一次我踮起脚回应了他。
走廊里没有开灯,我却能看到那一瞬间他眼睛里欢喜。后来事情似乎也就顺理成章。
我坐在床上忐忑紧张惶恐,他搂着我亲吻我脖颈,一路蜿蜒。带点凉意手指伸进我衣颈,“可以么?”韩潜一边气息不稳亲吻我耳垂,一边低哑问。
我点了点头。
其实说实话,我倒宁愿韩潜只顾着自己,该怎么样怎么样,能把我感受忽略掉才好,可惜他这次却十足温柔,一改上次彪悍作风,打开我双腿以后却没有马上动作,反而是撩开汗湿了贴在我额迹发丝,细细密密吻起来,手也抚过我背,腰线,一路向下。
黑暗里身体灵敏度反而更高,他柔情的吻开始变味,带了点啃咬,路过我胸口,寂静里甚至能分辨出濡湿舔吻的声响。他手也覆盖上来,在我左胸,停顿了很久,像是在感受下面脉搏和跳动,然后才是带了晴色味道的爱抚。我脑海里像是炸开了星点洪荒,只剩下一句词,“轻拢慢捻抹复挑,初为霓裳后六幺。”之后便是纷繁而至陌生情绪。
我能感受到身体变化,却仿佛那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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