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如鹿撞,却什么话柄也不会给她留下,再找个机会溜之大吉。可今天他满腔不爽,看在她老爹的分上才皮笑肉不笑地来了句:“巧的是我堂哥和你表姐又搞出了个儿子。”
他走远后,秦珑才回过神来他是奚落自己那句“好巧啊”说得太蠢。陈洁洁是她表姑姑的女儿,她表姐夫是周瓒的堂哥,来来去去都是一个小圈子里的人,这种场合见不到才奇怪。她方才也是乍然见了他一时心热才没话找话说,周瓒的心思她总摸不准,心里怅怅然的,暗忖着待会非要去求表姐帮帮她才好。
周瓒闷头摆弄手机,心里却不得不为糟心事盘算着。隆兄来了之后他才从那种越想越憋屈的恶性循环中暂时脱身。
“喂,你们家老头来了,不过去打个招呼?”隆兄看见周启秀到场,好心提醒周瓒。
周瓒抬眼一看,果然周启秀和老秦一道在三叔的陪伴下坐到了主桌,那里除了陈洁洁的父母,还有周瓒从老家赶来的亲戚,他懒得去凑热闹。
三叔今天满脸喜气,笑得一脸褶子,他这几年为抚养若干个女儿和女儿的妈劳心劳力,对于再生个儿子的事彻底死了心。大儿子一连给他添了两个孙子,他高兴得连自己和儿子之间多年来关系冷淡都顾不上了。看三叔以一副主人的姿态进进出出,周瓒心中冷笑,他可听说要不是大堂哥在医院的亲妈力劝儿子不要过于计较往事,大堂哥原本连把三叔请来的打算都没有。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点是周瓒发现周子歉陪在周启秀身边,祁善依然不见踪影。他莫名地好受了一些,祁善那个书呆子有可能真的听讲座去了,她只是不想要他去接而已。悬在他面前的巴掌落下的速度放慢,可他要彻底把心放松也是不可能。
临近开席之前祁善才匆匆忙忙赶来,那时几十张大桌差不多都已坐满了人,她迟疑地站在过道上找位子。隆兄极有眼力见地朝祁善挥手,还喊了她一声,指了指周瓒身边的空位。这些年来因为周瓒的关系,祁善和隆兄也不得不混熟了。
祁善终于闻声看了过来,周瓒又低头玩他的手机。过了几十秒没有动静,他才瞄了她一眼,发现她看向了主桌的方向。周子歉没有出声,却扭头朝她微微笑着。周瓒觉得那笑容无比刺眼,连带周子歉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充满了对他的挑衅。他更觉察到了祁善那一瞬间的犹豫,祁善的下一步举动在周瓒心中直接上升到了要不要彻底将她定位为“叛徒”的高度。
这时身为男女主人的周子翼夫妇也领着孩子走了进来。陈洁洁看见祁善,笑眯眯地挽了她的手将她往可容二十五人的主桌带。祁善随她走了过去,原本跟在陈洁洁身后的秦珑却像小兔子一样蹿到了周瓒和隆兄身边。
“小舅舅,你还给我留了位置呀。你太好了。”秦珑话是对隆兄说的,眼睛却偷偷打量周瓒。
周瓒眼前一黑。
秦珑坐在周瓒和隆兄中间,雀跃地说着小宝宝的种种可爱行径。周瓒一句也没听进去,他冷眼看祁善和周子歉隔着一张大桌眉来眼去,唯恐别人发现不了他们的“奸情”。不知道他们打算什么时候公开,他们俩都是谨慎的人,若在家人面前将这件事挑明,基本上就是木已成舟的意思。自从看透了他们之间那点破事,周瓒便一直陷在焦躁之中,他一连几天没法想别的事。有那么一时半会,周瓒疑心祁善是故意恶心他,她应该明白他根本不可能诚心实意地去接受这件事,打死他都办不到。这已不仅仅是情分的问题,而是把周瓒的自尊彻底踩在了脚下,是挑衅,是背叛!最可怕的是周瓒发现自己并无良方,他已经有些绝望地在考虑该用什么方式去挽回一丁点的尊严——找个比她好得多的女人,不,一个不够,找一打。祁善会如何呢?翻个白眼转头又去跟周子歉你侬我侬?
周瓒低头喝了一口水,说不清是水凉还是心凉,他竟打了个哆嗦。这时他耳边忽然听到祁善的声音,她竟趁他走神,神出鬼没地出现在他身边,说:“阿秀叔叔让你过去一下。”
祁善也是无奈得很,周启秀起初还以为周瓒没来,后来发现他坐在远处的一张桌子旁,像个局外人。他心中不喜,老三还在煽风点火,摇头道:“我看再过几年阿瓒这小子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这几年祭祖也没见他的影子,自家亲戚在路上碰见他也未必认识……”
周启秀淡淡地对子歉说道:“你叫他过来,招呼都不打像什么样子。”
子歉点头刚要起身,老三说:“二哥,你别为难子歉了,阿瓒能买他的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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