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的一团,仔细辨认一下,好像是个未熟的果子。薄薄的嘴唇忍不住露出一抹轻笑,解下了自己身上的那条,随意扔甩在了一旁,又将这条束在自己的朝袍外,在镜子前反复地照了照,便轻手轻脚地入了内室,轻轻取出藏在被子里的一只柔夷,展开指尖看可看,便可看到一些刺眼的细碎针孔,只看得太傅拧紧了眉头,真是心尖也跟着发痛!以后倒是要让公主远离女红,耗费心神的东西还是少做为妙。
可是想到佳人挑灯为自己缝制贺礼的情形,却又是忍不住心里一阵的舒展,仙人一般的太傅便是这样坐在床头,握着一只睡猫的手爪微笑的发愣了半晌。
若不是早朝有要事商议,太傅还真有了些懒理朝政的心思,奈何国事缠身,终是要走的。
皇宫的巨大厚重的木门缓缓打开,众位大臣排成两排鱼贯进入,走到大殿之上。近日皇帝又是龙体不妥,龙座虚设,待大臣们都就位后,太傅也坐到了蛟龙椅上。
只是太傅这次着装有了些不同。一声淡雅的黑色朝服盘踞着金线纹饰,虽不及便装奢华,反倒衬托的太傅干练高雅,但是……这白色的束带是怎么回事?平时太傅腰间系的都是和衣衫同色的束带,和衣衫浑然一体,和谐无比,可这次却一反常态的系了条白色束带。
要想俏,一身孝。按说白色也是不差,黑白相配对比强烈,虽然有些喧宾夺主,倒也能接受。
可这束带歪歪扭扭地绣着头蛟龙,蛟龙正探头咬向一颗龙珠……可龙珠是圆的好吗!这方不溜秋,还缺了一角的东西,如果不是和蛟龙配在一起实在是让人猜不出是颗龙珠。蛟龙全身用金线刺绣,上半截身子还胡乱地绣满了珍珠,而下半截身子光秃秃地什么都没有。
这条白色束带就像仕女脸上画了个黑圈一样,无比醒目地出现在众大臣的眼前,让人无法相信这是高雅如仙人一般的太傅的穿衣搭配。
太傅完全无视众大臣愕然地望向自己的表情,反倒有些洋洋得意,不时地伸手摸向白色束带。国相邱明砚生硬地将目光偏转开来,平复下心情,语气平静地向太傅和皇上禀报起奏折。一篇折子还未报完,突然嘀嘀琅琅,咕咕噜噜地的清脆声音响起,邱明砚和众大臣循声望去,却是太傅方才起身舒展腰肢时,几颗明珠挣脱了丝线跳落下来……
太傅心疼地摸着腰带,黑着脸命令文武百官俱是弯腰去找,可算是将那几颗顽皮的明珠尽数找回。
有那善于揣摩上意的便又是心虚,太傅此举难道是暗示群臣?嗯,一定是这样的寓意:继续勒紧裤腰带,休要妄想铺张浪费,否则便是要你像那明珠一般人头落地,全家都是要披麻戴孝束上白腰带为你送行!
第86章 八十六
既然太傅起了正式登基的心思,邱明砚自然要尽心尽力将这最后一环处理好。现在各个地方的藩王四周都驻扎着太傅的军队,南疆一役后,岭南王的藩位不保,纵观整个大魏,聂家皇姓的权势近一步萎靡,但是为了确保太傅即位时这些个昔日的皇子皇孙们不会生变,邱明砚请奏太傅进一步削藩。
具体措施是借口安顿流民,将各大藩王的一大半土地收国有,再以低廉的租金转租给失去土地的农民。同时藩王的军队进行整编,除了保卫王府的侍卫队外,一律改了番号拆成,与城外魏朝的军队合二为一,同时拆扒银炉,禁止藩王在领地私造钱币。
因为这是从根本上彻底拔下藩王们的利齿尖牙,所以刚开始不宜同步进行,而是在几个较大的藩王领地开始。于是这几个成为头筹的藩王们一下激愤了起来,派出了信使到京城朝堂之上大声抗议。
“皇上,虽然您没直接亲政,可是此时我们这些千里迢迢奔赴京城的臣子们倒是要听一句陛下的心里话,这削弱皇族,剥夺了先皇赐予他的儿孙们的土地金银的福泽,究竟是陛下的意思,还是有些人假借圣名干那假公济私,篡权夺位的勾当?”
说了这番激扬陈词的是齐鲁王的使臣,此人名唤陆风,虽然年不到三十,却是五年前,大魏的金科状元,一手犀利的好文章让当时的文人们纷纷传看。此人文风不羁,为人是清高出奇。本来高中状元应该进殿领取唾手可得的功名,可是陆风却是一句“陆某此来,是想知天下俊才有几何是在陆某之前位,然结果却是让陆某失望,齐鲁王对家父有恩,家父虽殁,陆某却不可不报恩,功名于我如浮云,此别过!”
金科的状元居然连皇上都不屑于一见,弃了大好的功名转身却去做了齐鲁王门下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幕僚文官,实在是太过特立独行了,当时若不是有齐鲁王的庇佑,这陆风是难逃藐视先皇的死罪。到现在朝里的官员们还记得这位陆浪子呢!现在一看,这位陆风狂放不羁的个性不改,居然敢在朝堂上毫不遮掩地指责太傅的野心……
闻听陆风指名道姓的质问,聂清麟坐在龙椅上微微抬起了头。坐在蛟龙椅上的那位脸色不大好看,可是却是不动声色,眼睛微微飘向了自己,看那意思竟是要自己出声回话不成?
聂清麟怎么会不知卫侯大人近日来的打算?虽然这些藩王们每年都是按时交纳贡银,但是也只是沧海一栗罢了,地方藩王权力过大,经常有藩王圈占了公田的现象,这也是造成大批流民的根本。于是魏朝出现了这样的奇景:各地方的藩王富有的脑满肠肥,可是天子朝臣们却过得紧衣缩食,苦哈哈地过日子。
皆因为身为天子,可是偌大的国库却需要管全天下的百姓;死守着小金库的藩王,实在是比天子油水多的缘故啊!
太傅固然是有私心,可是站在一个帝王的角度看,削藩也是势在必行,不管那藩王姓聂还是姓赵钱孙李!陆风在朝堂上代表着藩王,逼着天子表态,而太傅似乎也想听一听自己这个天子之言。
聂清麟揉了揉额角,压低了嗓音说道:“朕年幼无知,竟是不大记得大魏先祖分封设立藩地的初衷了?还望陆卿告知。”
陆风嘴角微微轻撇,似乎对这个糊里糊涂的小天子也是不以为然:“当年先祖有感于前朝韵侯贼子作乱时,君王孤立,竟无援手,于是建朝时,将功臣子嗣分封下去,以待天下有变,便能四方救援,替皇上分忧……”
聂清麟听了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既然是这样,为何前年水患时,三千流民失去田地村庄,涌到了齐鲁王的城下要求我那位皇叔开城门设粥铺,可是皇叔却命令五百弓箭手立在了城门上,说是胆敢撞门入城者格杀勿论,结果这些流民四处碰壁,辗转来到了京城外,至今也是无家可归……陆卿,朕实在是年幼无知,还请指正一下,皇叔的这等分忧,深意是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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