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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出西门去,暮提人头回。
神倦唯思睡,战号蓦然吹。
西门别母去,母悲儿不悲。
身许汗青事,男儿长不归。
杀斗天地间,惨烈惊阴庭。
三步杀一人,心停手不停。
血流万里浪,尸枕千寻山。
壮士征战罢,倦枕敌尸眠。
梦中犹杀人,笑靥映素辉。
兀然,秦可久从噩梦中惊醒过来,一阵急促喘息,但觉浑身发烫,额角突突生疼,看看案几上的辰钟,丑时末刻。帐外北风呼啸,巡逻士兵的脚步声井然有序,盔甲兵器的摩擦声尖锐冷冽。一切都是这般的熟悉。
他掀开厚厚的羊皮毛衾,坐起来喝水。温热清淡的茶水滋润了干涩的喉咙,也舒缓了心底隐隐的浮躁。
噩梦中的情形烙印在脑海里,分外清晰。战死沙场,马革裹尸还,有何惧可悲的是被奸人诬陷为叛国罪臣,一生戎马为国,最后只落得个满门抄斩,株连九族的下场
一声轻叹,剑眉锁。
秦家世代为将,忠心耿耿,先帝与他祖父定国公秦经淳君臣相宜,那时秦家已经掌握了南陵四分之一的兵权。八年前,先帝驾崩,遗诏传位于六皇子。新君登位,秦家有辅助之功,按理应得新帝宠信才是,只是这些年新帝似乎一直对他颇为忌惮,未予重用。四年前,秦江两家结亲后,皇帝甚至有意收回他掌中帅印。
他何尝不知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道理
皇帝勤政,一心想独揽大权,排除异己,稳固皇位。
他秦可久却非任人拿捏的角色。他忠的是明君,求的是国泰民安,名利可弃,富贵可舍,保得一家老小安和,足矣
甩甩头,压下杂念,自嘲大敌当前,如何竟被个噩梦扰乱心神,当真可笑。秦可久搁下茶盏,正欲躺下,隐隐闻及远处有喧闹之声,间或夹着刀枪铿锵声,便扬声问帐门外的守卫如何回事。守卫遣人过去查看,稍后回报说有新兵惊梦暴动。
大多数新兵初次上沙场,看见那种血肉横飞的场面,难免会手颤脚软。一番血战下来,死里逃生,有些呕吐抽搐完之后就没事了,胆子小的也许会出现痴呆,神智不清的状况,还有一部分被激起了骨子里的血性,精神亢奋,难以入眠。这些都是常有的事,自会有老兵将去安抚处理,因此,秦可久也没过多在意。
次日,旭日东升,沙漠里又是一片火辣辣的炎热。
早餐是干菜肉末汤与烙麦大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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