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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过是想象的。”唐青说。

“那它飞起来,会不会掉层皮?”

“这个……呃,应该不会,它就象是魔法。”

“那这个女战士是个仙姑吗?”

“啊,算是吧。”唐青尴尬地说。

“哦,那么那个男战士是个魔鬼喽?”

“我没想那么多,它只是我构思的一个画面而已,没考虑他们到底是什么身份。”唐青挠着自己的头皮说。

刘郁茜有些茫然地看着他,然后就没再接着问。

“不管怎么说,我遇到杜若兮了呢,多巧的事,对吧?”

“嗯,对,对。”刘郁茜第一次真心实意地笑了一下,仅仅这一下。

第八十二章

“杜若兮,你做的什么工作?”她问。

“临床心理医生。”杜若兮回答。

“那是什么?”

“治疗精神病。”

“哦,吓人吧?”刘郁茜仿佛真的被吓了一跳。

“不怕,您知道我从小就是个憨胆大。”杜若兮笑着说。

“是的,是的,你胆子大,我记得。”刘郁茜埋头吃东西。

“您身体还好吗?”杜若兮问。

“还可以,还可以。就是很不好了,但还可以。”刘郁茜点着头说。

唐青迅速瞟了杜若兮一眼,杜若兮假装没看见。

“没关系,你要是找医生的话尽管跟我说,我认识的医生多的很。”杜若兮接着说道。

“哦,好的,我没事。”

“嗯,有啥事您就直接叫我,以后我经常来看您。”

“不用,不用,我很好。我一直就这样,有扬展来看我就行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其实我定期带您去医院做一些检查会很方便,我有许多医学院的同学。有我在,您不用花钱也不用排队,结果绝对准确。”

“不,我不要去医院。”刘郁茜她迅速摇头,几乎有点惊慌。

杜若兮看着她说:“我和扬展带您去,这也不费什么事情。您放心,一年检查个两三次就行了,也不会耽误我们的工作。”

“不,不用,我没什么病,我很好。”刘郁茜的口气突然变得很冷淡。

杜若兮看了看唐青,唐青无奈地悄悄笑了一下。

“妈,我们并不是说您身体有什么病,只是定期给您检查一下挺好的,这真的不麻烦。”唐青又接着说,“出去走走对您有好处。”

刘郁茜放下筷子,抽了张纸擦下嘴巴,然后她把碗里的骨头倒掉。她又抽了张纸,把自己面前那块桌子擦干净,表示自己吃完了。她坐在餐桌旁,不再看他们,也不再说话。

“对不起,妈,您就当我们没说。”唐青知道她生气了。

刘郁茜看了他一眼,咳嗽了一下,继续保持沉默。

唐青和杜若兮对望一眼,都没说话。杜若兮觉得气氛很难受,她知道自己惹祸了。

她看了眼唐青买的那些手帕,心里有了个主意。

“记得你送我的那张手帕吗?”杜若兮问,“我用了很久。”

“是么?我……好像不记得了。”刘郁茜有点迷惑,“它是什么样子的?”

“白色的,有大朵的蓝色紫荆花图案。”杜若兮指了指搭在沙发扶手上的一块毛巾说,“有点象它。”

“哦,是吗?”刘郁茜想了想,但确实想不起来她曾经送过杜若兮手帕,她问道:“我是怎么送你的?”

“还不是我胡打乱闹,把鼻血都打出来了。”杜若兮笑着说,“扬展把我领到家里,说先给我止血再让我回我自己的家,他是怕我爸妈骂我。您先拿冷水拍了拍我的脖子后面,然后顺手就拿了那张手帕让我把鼻子堵住。”

“哦,是吗?”刘郁茜转向唐青,“真的?”

“不太记得了,女人的记性总是比男人好些。”唐青笑着对杜若兮说,,“还好,你的鼻子现在看上去还是很端正。”

“唉,你们小时候淘气的要命,管都管不住。”刘郁茜又对杜若兮说,“那后来那张手帕呢?”

“我把它洗干净就一直带在身上,它又好看又结实,我用了好久。而且我以后鼻子出血了都先用冷水拍脖子,这个法子特别管用,有时候不用堵鼻子都行。”杜若兮曾经看到过刘郁茜这样做过。

“对,这个办法比堵鼻子管用得多,连脑袋都不用扬起来。”刘郁茜笑着说。

“后来我还把那条手帕拴在脖子上,就象现在有些女孩子那样。”杜若兮说。

“老师不准吧?“刘郁茜好奇地问。

“是的,她看我了半天,然后叫我把它解下来。她说等我长大了以后再这样打扮吧,当时我年龄还小。”

“你戴着它会很漂亮的。”刘郁茜想了一下说道。

“是的,我估计她没骂我就是因为我戴着它确实漂亮。可我长大后再也没那样戴过手帕。”杜若兮喝了口酒又接着说,“后来有一次上体育课,我的一个同学在跳远的时候把手臂摔断了。在送他去医院之前,我就用那张手帕把他的断手紧紧地扎着。”

“哦,你做的很好。”刘郁茜终于显得有些慈祥了,“那后来呢?”

“后来时间一长它就没那么结实了。有一次洗衣服的时候它被我洗成了两半。没法用啦。”

“你把它扔了吗?”刘郁茜遗憾地问。

“没有扔。我有一个盒子,专门用来装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我把那张手帕从破损的地方对折起来,刚好可以垫在那个盒子的最下面。我的那些宝贝都放在它的上面。”

“嗯,真好。”刘郁茜点着头,然后她走进自己的卧室。她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半打手帕,她把这些手帕放在杜若兮的手上。

“这些送给你,你是个好孩子。”她拍拍杜若兮的肩膀说。

唐青惊奇地看着他的妈妈,没说话。杜若兮赶忙接过来,小心地放在自己的包包里面,嘴里不断地说谢谢。

“哎,真是个好孩子。”刘郁茜有重复了一遍。杜若兮笑着点点头。她看了眼唐青,唐青做了一个鬼脸。

吃完饭收拾了之后,娘儿俩坐在沙发上,杜若兮坐在唐青旁边的摇椅里。刘郁茜对唐青说:“我要跟你说件事情。”

“嗯,您说,我听着。”唐青回答。

“这件事,不太好说……”刘郁茜突然犹豫起来。

“我去下洗手间。”杜若兮马上说道。

“不,”唐青立即阻止了她,“妈,您说吧,我的事情杜若兮全部都知道,不用避开她。”

“哦……,那好吧。”刘郁茜犹犹豫豫地点了点头,但没有立刻说下去。

“妈,您是不是身体不太舒服了,我正想说把您接到我那里去住呢。”

“不是的,我知道你很孝顺,”刘郁茜说,“但我暂时还想一个人再住段时间。”

“那么,您想告诉我什么?”

刘郁茜沉默了许久之后,她说道:“张天出狱了。”

第八十三章

唐青看了他母亲好一会儿才把目光慢慢移开。他感到一片莫名的东西正慢慢向他弥漫过来,它令人厌恶,没有一丝温度,阴暗得就像废弃教堂顶上的蝙蝠。灯光都仿佛暗了下去。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用一种别人无法听到的声音冰冷地哼了一声。于是那片阴暗的东西破碎了,蝙蝠飞走了。这时,杜若兮抓住了他的手臂。

“你没事吧?唐青。”她问。

“什么?”唐青回过神来问道。

“你的脸色变得煞白。”杜若兮关切的看着他。

“我很好,没事,我不再是12岁的孩子了。”唐青朝杜若兮点点头,然后他转过头去问他妈,“他是什么时候出狱的?”

“大概有两个星期左右了。”

“妈,您是怎么知道他出狱的?”

“我打电话到监狱,是他们告诉我的。”刘郁茜低下头,“我知道无期徒刑10年左右就可以申请假释了,所以在他入狱的10年后,我每年就问他们一次。”

刘郁茜看了他们一眼之后又把头埋了下去,她的手又开始神经质地在衣服上、沙发扶手上、脸上、头上等等地方乱摸起来,局促不安。

“有这必要吗?”唐青感到迷惑不解。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搞的,但我就是想知道。”

“妈,您不必担心什么。”唐青说道,他知道她心里在害怕。其实,他也知道她在害怕什么。

“不,是的,其实不太担心,只有一点,我知道……你是大孩子了。”刘郁茜紧张地笑笑。

“我不是大孩子,我是大男人了。”唐青静静地看着她,“我知道您在担心什么,别把那个王八蛋放在心上。有我在,谁都不会伤到您的一根毫毛。”

“嗯,我知道,我知道,你长大了,他现在打不过你了。”

“在很早以前他就打不过我了。妈妈,好像您忘记了14年前我对他做过的事情。”

“但是,他也会回到这个城市里,说不定会碰上。”刘郁茜小声说道。

“那种可能性是很小的,妈,您大可不必为这个担心。”

“但要是他想找我们的话,我总觉得他会想到办法。他的头脑其实很聪明。”

“不会比我更聪明。”也不会比封肃更强壮,也不会比蓝靖阳更心狠,他同时在心里冰冷地说道。在必要的时候,我可以变成犯罪高手或是杀人机器。张天,你如果真的很聪明的话,就应该躲得远远的,你要是偏偏来找麻烦……

“他要是来找我们的麻烦的话,”唐青耸耸肩膀,“他会后悔一辈子的……假如他以后还能活着。”

“别这么说,唐青,你不要这样说。”刘郁茜看上去更加不安了,“你要是碰到他的话,最好是装没看见。”

如果碰到他的话我当然不会冲上去给他两耳光的,唐青想道。更不会亲热地上前去拍拍他的肩膀然后说老爸你出来啦,让我给你接风吧。你没事了我也没事了,我们就一笑泯恩仇吧。不,我们都有事,那是能让两个人成为一辈子仇敌的事。如果它发生在古代,蓝靖阳或是封肃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但是在这个社会我们只有被约束着,张天,希望你不要给我杀你的理由。如果要假装没看见的话,那更应该是你。

唐青突然有点火大,他觉得刘郁茜的态度就象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似的。唐青冷淡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张天这个人太……,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刘郁茜接着说,“他太怪,也太坏了。他简直叫人没法琢磨,我猜不透他会干嘛,他就跟鬼似的。”

“听着,妈妈。张天不是鬼,是人,我也是人。他伤害我的时候我太小,又没人帮助我,但是我还是不仅阉了他并且让他蹲了十多年的大狱,可能在许多人眼里我也是个怪物,但是您知道我不是。他如果真的象您说的是个聪明人的话,他就应该知道跟我过不去是非常危险的事情。所以应该感到害怕的不是我们而应该是他。我不会去主动招惹他,但他最好也别来招惹我。”

“可是他多疯狂啊,”刘郁茜说,“真对不起,儿子,你当年一定受苦了,我竟然一直都没发觉那件事情。”

“没什么,都过去了,我没怪过您。”唐青淡淡一说,“但愿他运气好,别碰到我们。妈您用不着害怕,这些事情让我来操心吧。您还是住到我那里去的好,别一个人老是提心吊胆的。我把画室腾出来就行了。”

“这个……,总觉得不太好。我不想给你添麻烦的。”

“没什么麻烦的,就这样定了,这个周末我会叫人来搬家。其实我估计您也没什么好搬的,铺盖卷我都有。”唐青朝四周看了看,“我想我一个人就行了。”

“我也来。”杜若兮笑着说。

“好,给我妈做回苦工吧。”唐青拍了下她的手,然后又转向刘郁茜,“妈,那您这房子是空着还是租出去?”

刘郁茜看了看这个家,埋下头低声说道:“我想空着,行吗?”

“没问题,那就空着。”唐青看着她,刘郁茜小心翼翼地样子让他感到奇怪也感到心痛,接着他反应过来了。

“妈,交伙食费这种事情您想都别想,我更不会觊觎这房子的出租费,我不会在乎那点小钱,即使租出去,收入也都是您的。我养活您没有任何问题,而且……您好像忘了我是您的儿子。”

“没有忘记,我知道你的脾气的。”其实你的脾气有时候也蛮怪的,她心里在想,然后她接着说下去,“我只是不想给你增加负担。”

“不会的。好了,这个话题到此为止。我明天就会把画室腾出来。”

回家的路上,唐青看着杜若兮古怪的样子问道:“你干嘛,想说什么话是不是?”

“你可真是个乖儿子。”杜若兮笑着说。

“嘁。这是我份内的事。”唐青白了她一眼,“对了,看来我妈挺喜欢你,给你那么多条手帕呢。她可从来没送过我。”

“是的,大概是因为我说的那个关于手帕的往事打动了她。”

“我想也是。你真聪明,知道怎么讨人欢心。不过那件事确实挺有意思。”

“可它纯粹是我瞎编乱造的。”

“什么!”

“真的。”杜若兮看着唐青吃惊的样子很开心,“当时的气氛我觉得不太好,于是我就即兴编了一个故事。”

唐青张着嘴巴看着她,哭笑不得。

第八十四章

张天在14年前以猥亵儿童的罪名被判处无期徒刑。本来要判他个死刑,基于他已经为此成为伤残人士因而有所量刑。扬展和刘郁茜都没有出现,由代理律师为他们出庭。他们只在宣判的那天到场。那天控制身体的是唐青,但其他人也都站在天文台上。唐青觉得这个判决挺不错,比死刑还好,死了的话他就不会感到痛苦了,让这个作孽的家伙去忍受煎熬吧。

“哈哈,告诉他不必担心,他以后再也不会得尿路感染了。”蓝靖阳兴高采烈地说。

“说的对。”唐青在心里回答他。

唐青走到张天面前说道:“蓝靖阳让我转告你,你别担心什么,至少你以后再也不会得尿路感染了。”

张天猛地一抖,脸色煞白。旁边的法警没说话,他只是推了唐青一把。唐青回到母亲身边,朝门外走去。刘郁茜从头到尾都没看张天一眼。

他进监狱后不久便成了某些变态者或是高度性压抑者的宠儿。(事实上,在任何一个男女比例失调的地方,比如寺庙、军队、远航舰队中的水手,当然还有监狱,境遇型同性恋比比皆是。确切地说,此类同性恋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同性恋,因为他们的性取向并没有发生改变,他们只是在无可奈何的环境中作出无可奈何的选择。)他们惊奇地看着他越发女人型的外表和娘娘腔的嗓音,再加上他本身就欺软怕硬的懦弱个性,毫无反抗精神,他们都对他垂涎欲滴。张天怕得要死,却又束手无措。在一个晚上,同寝室的几个犯人用枕头闷住了他的头,以防他叫出声来。当他们脱下他的短裤时忍不住手舞足蹈,欣喜若狂。他们爱死了这个家伙,他简直是上天赐给这群野人的礼物。

对张天来说,从此,地狱的生活真正开始了。

他们轮番折磨他,没一天停止过。为了保护好这个可爱的尤物,所有人都必须使用可以润滑的液体。在他们从监狱外面得到真正的润滑剂之前,通通使用肥皂、沐浴液之类的东西。他们帮他做事,给他好东西吃,把他伺候得象个公主。但是他除了工作时间之外,必须在“老爹”五步的范围之内活动。“老爹”的原名叫曾大贵,是个抢劫团伙的头子,他心狠手辣的同时也阴险狡诈。对于一切他想得到的东西他都采用强取豪夺的方式,但是在此之前他会小心谨慎地权衡自己的力量。在监狱里他依然沿用他在自由世界中的那套——无赖加暴力,因为他擅长这个,而且这一向很有效。他现在拥有张天,这是他的一块美味的大蛋糕。实际上,他比蛋糕好多了,蛋糕吃了就没有了,可张天却是可以循环使用的,这很好,非常好。

有一天他突发奇想,带了一只粗大的记号笔回来。当天晚上他叫人把张天脱了精光,然后他仔仔细细地在张天那光滑的身体上画了一个女人的身体轮廓。然后他让同牢房的都来评判一下他画得是不是很好。其他人看着张天都愣住了,一个个都目瞪口呆,他们为“老爹”邪恶的创造力所震惊。“老爹”把记号笔一丢,第一个扑了上去。这个晚上,张天终于把他的枕巾咬破了。

对于监狱中的这种事情,看守们一般是睁只眼闭只眼,只要别闹得太过分也就不会太予以追究。他们从一开始就知道张天是个阉人,但还是对其他犯人们的热情估计不足。在过了很长时间之后,张天一次偶然打了个喷嚏,这下可不得了,腹内的气压瞬间造成他脱肛!在医院里他被检查出混合痔、便秘、脱肛、大便失禁等等毛病。看守们终于警觉起来,再不管下他们的话恐怕会出事了。在给张天治疗之后,他们给他调换到一个相对文明一些的牢房里,并严令“老爹”禁止靠近张天,否则关禁闭。但张天的事情早已在囚犯之间传开,脱离了“老爹”的魔爪,但他脱离不了这座监狱。一只只潜伏的野兽开始暗地里敲弹着自己的牙齿,暗中比拼到底谁的更锋利。张天以为这下自己可以好好喘口气,可不久他就发现他完全错了。这次,那些可怕的、压抑的、变态的囚犯们大慈大悲地避开他可怜的屁股,通通冲向他的嘴巴。对张天来说,这不过是从地狱的十八层来到了十七层。

这下好了,他不会再进医院,更不会出人命,他除了嘴巴里时常飘出一丝古怪的腥味之外,也就偶尔口腔溃疡而已。监狱里的医生每次给他开药都是又摇头又叹气。但是监狱里的所有人,包括犯人、警卫、监狱长、厨师、等等等等都知道张天是不值得任何人同情的,虽然有的人在有时候会不由自主地同情他那么一两秒钟。张天,在长达两年的时间里,几乎每个星期都要强奸自己不满十四周岁的继子!他是一个不应该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的人,他是一个顺着恶臭的下水道爬到人间的一个魔鬼。他应该遭到报应。因此那些犯人在作贱他的时候不免有一种惩罚的快感。

所有的残酷都源自懦弱,这句话有它的道理。

张天想过把他们的那活儿咬下来,就象当时扬展做的那样。即使没咬下来,也会疼得他们再也不敢对他进行这么肆无忌惮的摧残。他在吃饭的时候想,在睡觉的时候想,在上厕所的时候想,当他们在他身上发泄的时候就更想。他甚至因此非常喜欢吃香肠、黄瓜、香蕉一类的棒形食物。他把它们先狠狠地塞进去,然后用刨子似的门牙一口将它们咬断。在这样做的时候,他总是眼露凶光,浑身颤抖。但是当他真的需要这样做的时候他却屡屡退缩。他看着他们的面孔,感觉到放进他嘴里那东西既任性又粗鲁。它们简直就是一个凶狠的武器,并且被一个更加凶狠的野兽所推动,他们的表情就象是跟他有深仇大恨。咬下来,把他们的那玩意儿咬下来!他的决心下过无数次,放弃过无数次,也骂过自己无数次。他经常这样下决心,可到了下一次他都胆怯了。就象有个楔子打进了他的嘴里,把他的牙齿卡得死死的。他总觉得自己做得到,可事实上,他做不到。这个时候他就会在某个角落里看到扬展——其实那是蓝靖阳——在偷看他,脸上带着极其鄙视、极其嘲讽的笑容。

有人把牢房称作苦窖,有人说监狱不是人待的地方,张天终于知道这是为什么了。这样的状况一直保持着,直到他被假释出狱。

第八十五章

期间警卫们偶尔发现他很会修车,只要是机动车,无论什么毛病他都能三下五除二地搞定,因此有时候监狱里的车或是谁的车坏了就总会叫他去帮忙。没有了那些充满yin邪和敌意的目光,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会觉得真正地松了一口气,虽然时间并不太长。

有些囚犯们在想,他为什么还没有自杀呢?这事要是落在他们自己头上,恐怕捱不了多久就干脆了断算了。他们甚至早就暗地里开始打赌他能否过的了这一年。可是一年又一年地过去了,张天的身体也从最先稍稍发福到形销骨立,可他却始终吊着一口气。他现在眼窝深陷,面颊也凹了下去,目光里毫无神采,嘴巴经常被自己的牙齿撞破出血。最醒目的是他的嘴唇及周围皮肤已经不是正常的颜色,而是连成一片的深褐色,就象是伤口刚刚愈合后的颜色。由于他经常用肥皂之类的东西使劲清洗,使得嘴唇象饱经风霜的老年人一样,呈现出放射状的皱纹。这个嘴唇非常令人不快,它总是让人联想到身体的另一个开口。他这幅样子没人愿意跟他说话,虽然他的话相当少。即使不说话,很多人在跟他近距离接触时,只要他把脸转向对方,对方就会不由自主的把脸扭到旁边去。

张天不是没想过自杀,他已经想过许多次了,几乎跟他想咬下他们的那东西一样多。在咬破第一条枕巾的时候,在实在无法忍受囚犯们虐待的时候,在一个人象条羊羔般哭的时候……反抗,或是自杀,这两个念头一刻不停地折磨着他,就象两只始终在纠缠撕咬的大乌贼。它们时常停下来对着他怒目而视,两双血红的眼睛逼迫着他作出最后决定。他无法摆脱它们的拷问,就象他在阳光下的时候无法摆脱自己的影子一样。他甚至多次在梦中自杀,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就没把自己当作是活人。他曾经拾到过一枚铁钉,他可以用它来刺进自己的腕动脉,他可以在修车的时候事先给千斤顶做手脚,他可以喝下各种各样的洗涤剂,他可以……,其实一个人想死的话,即使在监狱这种地方机会都是比比皆是。试图去阻止存了必死之心的人,那完全是徒劳。可是当机会来到时,张天总是在下手的瞬间又放弃了。

他心里一直有个小小的火苗,这个火苗由仇恨、迷惑以及各种想象组成。当他在万念俱灰的时候他曾以为这团小火苗也已经熄灭了,可事实上它并没有。它只是非常微弱,但一直没有彻底死去。他一直不明白一个不到14岁的小孩儿怎么可能对他做出这样的事情,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这孩子的前后差别会如此巨大。那两年里每当他要找找乐子的时候,扬展总是那么柔弱温顺,胆怯害羞得象个女孩子,可是,那不堪回首的最后一次,扬展却从一个乖猫咪变成一头雄狮,从一条毛毛虫变成一条毒蛇,这到底是怎么发生的?他拿剃刀的手一点都没有发抖,冷静得让人感到害怕!还有那几种不太相同的嗓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是不是吃了什么药,某种魔鬼配方的药?他时常想起那把不可思议的剃刀。在那个昏暗潮湿的房间里,它显得那么明亮耀眼,锋利得令人心惊肉跳,难以忘怀。它不仅仅是割掉了他的一个器官,它也割掉了他的尊严和骄傲。没有了那个话儿,没有了雄性激素,他就不会再有女人,更别提让女人怀孕;他也不会再有让某些女人春心大动的胸毛和猪鬃一般坚硬的络腮胡子;他也没法象牛似的大吼大叫,他现在喊叫起来的声音就象个娘们。他更不能象从前那样自豪地抖弄着他的“歪把子”对着异性、甚至是同性耀武扬威。那把剃刀把它割掉的同时也把他的生活割得支离破碎。他知道,即使是在自由的现实世界中,很多扇门早已因此而向他关闭。

这个在他心中的小火苗给他不堪入目的生活注入一点某些鲜活的东西,让他有了一个小小的目标,而对他来说它就象是一个使命。就象那些恐怖分子身上绑着炸药冲进人群中一样,他们也认为自己身负神圣的使命。这给他行尸走肉的生活带进一丝色彩。如果让正常人来看待的话,这丝色彩丑陋而扭曲,令人憎恶,但是对他来说这丝色彩就是他的全部,并且他认为它美极了。他小心翼翼地呵护着这朵小火苗,他要把它保存好,他要把它带出这个充斥着原始人的石头监狱,跨越千山万水,把它带到自由世界中去。然后他要把它带进他原先的生活里,带到那个给他造成现在这些痛苦的、万恶的小魔鬼身边。当他把这朵火苗拿给那个小王八蛋看的时候,他会一边哈哈大笑一边让他服从自己的命令,接着便“轰”地一声……。天啊,他渴望看到一朵小火苗突然熊熊燃烧,变作冲天巨焰的那一时刻。

每当这个时候,自杀和反抗的念头就逐渐平静下去,暂时休眠一会儿,而这朵小火苗却开始剧烈跳动,烧得张天浑身燥热,不停地颤抖。他脆弱的心脏击打着他瘦骨嶙峋的胸膛,吃力地将冰凉的血液推进同样脆弱的血管。他衰弱的大脑神经仿佛经受不起这样的冲击,开始猛烈地、有节奏地抽痛起来。张天只得捧住脑袋,把身体蜷缩成一团,等待仇恨的火焰逐渐平缓下去。脑袋里的抽痛让他害怕某个小血管会不会爆开,那样的话他就会中风。其实依他现在的身体情况,中风无异于死掉。这种时刻总是出现在他遭受剧烈摧残之后,他会咬着某个柔软的东西,缩在自己已经快被摇散架了的床上涕泪横流,还要小心地不要发出声音吵到别人睡觉。他同时心里在喃喃自语:我会回来的,我会回来的,我一定会回来的……

他觉得他必须去完成这项使命,以后就无所谓了。活着也好,死掉也好,无所谓。以任何方式活着或是以任何方式死去,都无所谓。

第八十六章

出狱当天,狱警把张天带出牢房。他面前是一条通道,两边都是牢房。这时其他囚犯们都站在门口,他必须在他们的注视下走出大楼。狱警推了他一下,说道:“走吧。”他开始僵硬地向前迈出去。他尽量让自己面无表情,但他却无法让自己的四肢不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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