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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拿靠着窗户,透过反光镜将后方道路纳敛进视线,瞥见黑色轿车从岔路里驶出,他才冷哼一声,又将视线凝在了姚岸愈行愈远的背影。

、第九章

香精公司的办事效率极高,第二天就交出了成品,姚岸再次顶着烈日来回,不幸错过了午饭时间。

同事调制片刻,松了口气:“终于整出这个味道了。”虽然失却了一些纯天然,但毕竟寻出了相同的口味,又延长了保质期,客户基本满意。

同事笑看不断扇风散热的姚岸,“你跑这么急干什么,要不要先去吃饭?看看食堂还有没有剩的。”

姚岸点点头,赶紧跑去食堂。

打菜的大婶儿将最后一勺青菜舀给她,“只有这么点儿了,要不我进去给你炒个鸡蛋?”

姚岸摆手道谢:“不用了,这点儿凑合一下就够了,谢谢你啊阿姨!”

她端着盘子随意找了一张桌子坐下,侧边有两人正在闲聊,看到姚岸后跟她打招呼:“你是前天来我们研发室的那人吧?”

姚岸抬眸望去,记起她们是东楼研发室的同事,笑道:“对,你们怎么现在才吃饭?”

她们抱怨:“还不是被主管折腾的,一大堆活儿都干不完,你们那儿四个人,我们那儿三个人,可主管从来不做事,成天就会支使我们。”

她们许是被折磨久了,一下便打开了话匣子。“不就是个博士嘛,自以为有多了不起,有本事就去调出那个胡萝卜汁啊,整天溜须拍马,围着沈总团团转,也幸好他是个男的,要是女的,哼!”

另一人突然转移了话题:“哎,你们说沈总结婚了没?要是个钻石王老五,我也整天围着他去转。”

姚岸自顾扒饭,偶尔回应一句,眼看又到了上班时间,她猛塞了几口便走了。

昏天暗地的忙碌了一整天,回家后她才得以喘气。姚燕瑾瞧出她最近辛苦,夜里也不再去舞厅,安分的陪姚母守在小摊前。姚岸洗完澡打电话问:“姐,真不用我过来?”

那头闹哄哄的全是小孩儿的声音,姚燕瑾喊道:“不用,你早点休息!”

姚岸笑了笑,挂断电话后便拿起书本钻研,脑中是胡萝卜汁的各项比例,她忆起东楼研发室里更为先进的器材,一时蠢蠢欲动,可片刻又焉了气儿。

彼时蒋拿正和陈敏发把酒言欢,醉醺醺的推开窗户朝小河望去。石膏小摊一如既往的热闹,只是缺了几分让他寻探的味道。蒋拿有些悻悻,问陈敏发:“你们那儿和沈纶搭边吗?”

陈敏发灌了一口酒,“车间会混着用,其他的分得清清楚楚。”

蒋拿走回座位,“研发室也是分开的?”

陈敏发回答:“是啊!”

蒋拿挑挑眉,不再多言。

第二天姚岸买了一辆自行车回家,推进客厅放在角落。弄堂里时常遭贼,姚母未退休时在工厂里做工,自行车买一辆丢一辆,因此再也舍不得花冤枉钱。

她看了几眼,说道:“多走两步不就行了,放着平白被偷。”

“我就当是路边捡到钱了,储蓄罐丢了都还能拿回来,还真是捡到钱了。”姚岸撕去自行车的塑料膜,又说,“再说我以后就停在客厅里,保证不丢。”

姚母不再杞人忧天,小声招姚岸近前:“我约了那小伙子礼拜一见面,算好他下班的时间,到时候我跟燕燕说让她陪我去逛街,先看了再说。”

姚岸有些期待,特意替姚燕瑾拣出一件淡色的长裙,叮嘱姚母将她打扮漂亮。

养足精神重回工作岗位,胡萝卜汁的单子已经落实,研发室众人格外用心,姚岸也全神投入。

中午去食堂吃饭,她远远的见到蒋拿和许周为坐在大厅中央,饭菜碎屑洒了一桌,两人的腿挂在一旁的座位,无吃相无坐相。同事耳语:“听说那个蒋老板是陈总的什么侄子,有些捞偏门。”

那头许周为抹了把嘴,饭粒被扫到了地上,他朝姚岸大声喊:“这里这里!”

周围的人循着他的视线望去,姚岸一行立时引人注目。同事讶异问:“你认识他们?”

姚岸垂头走去一边,尴尬道:“不认识。”

才坐下,许周为又喊:“姚小姐!”

这一声便驳了姚岸那句“不认识”,她恼怒的瞪去一眼,狠狠落座。

蒋拿低低笑道:“吃你的,别吼!”

许周为不忿:“我这是帮你拉红线呢,没见她长得漂亮,别转眼就被别人抢走了。”

蒋拿浑不在意,捧起盘子将剩菜拢成一堆,凑到盘沿全部扫进嘴里,口齿不清说:“动作快点儿!”

许周为不甘示弱,将整张脸都埋了进去,片刻便将饭菜消灭干净。

下班回家,姚母偷偷报喜:“我就装作偶遇,你姐跟人家聊了几句,看起来挺开心的,我还趁机问来了电话,输你姐手机里了。”

姚岸欣喜:“那你时不时的就提一下,感情总能培养出来的。”

姚母点点头,叹道:“我也不指望你姐嫁得多好了,安安分分就行。”

为人父母,她的要求不多,只望一双女儿平安。

深夜姚父归家,姚岸下厨热菜,又替姚父倒了一碗白酒。姚父从洗手间里冲凉出来,问道:“你妈说今天相亲,相得怎么样?”

姚岸笑道:“哪里是相亲。”她将傍晚的“偶遇”过程转述,夹菜吃了几口,“我让妈慢慢来,别做的太明显。”

姚父欣慰的舒了口气,头顶的风扇晃晃悠悠的转着,累年积攒的灰尘织就成膜,好似幽深的弄堂经年累月塑出的皱纹。

东楼的第一批饮料下了生产线,走内销的流程较快,没多久便一箱箱的装了车。

蒋拿收到消息,沈纶已找到了运输公司,他翻出那十五页名单一一核对,确定对方不在李山镇内。许周为气急败坏:“白忙活了这一个月,他倒敢找外头的公司,有本事别过这条道儿,我非砸了他的车不可!”

许周为只是一时气话,谁知蒋拿竟点头赞同:“好主意!”

许周为怔了怔,不可思议:“啊?还真要砸车?”

蒋拿转了转手中的黑色钢笔,笑道:“不给他点儿颜色瞧瞧,他还真当我们是正经生意人?”

室外气温红色预警,同事满头大汗的从东楼串门回来,顺手牵羊了四瓶果汁,羡慕道:“我打听过了,那边的工资是这个数。”她伸出几指,得到了意料之中的哗然声。“我还问她们招不招工,不是听说研发室人手不够嘛,可惜她们不招,看来这点儿工资也算是卖命钱了。”

可即使是卖命,大家仍是心动。

几人议论了片刻,彼此怂恿着想溜去东楼,姚岸被她们拖下水,只好撇下手头的工作随她们一起去。

行至厂房,一派热火朝天。空地上堆满了推车,饮料垒了七八层,工人挥汗如雨,将货物叠上车。同事小声说:“动作倒快,已经运走一批了。这些销量挺好啊,新牌子能一下卖出这么多。”

姚岸见到几个相熟的工人,含笑点点头,才说:“这些都是销到外省的,我上次在另一个省台看到了这牌子的广告。”

同事咋舌:“财大气粗啊,我们公司开了十年才有钱做广告找代言的。”

正说着,前方沈纶从厂房里走出,边上的下属向他汇报进程,沈纶侧头细听,瞥见姚岸立在一旁,手中还有喝了一半的果汁,他笑了笑,朝她微微颔首。

姚岸撞了撞同事,几人不约而同的将果汁藏到了背后,沈纶已走近她们,问道:“味道怎么样?”

姚岸一愣,半响才反应过来,干巴巴回答:“挺好喝的。”

同事静距离接触沈纶,小鹿乱撞:“味道很清爽。”起了话头,她立刻滔滔不绝,沈纶耐心旁听,竟与她讨论起来。

姚岸一时好笑,只是天气太热,她实在不愿久呆,正想插话告辞,一旁有人举着手机上前递给沈纶,沈纶听了片刻,眉头紧蹙。

火云如烧,暑期熏蒸,几个大汉光着膀子站在路中央,黝黑的皮肤泛着油光,涔涔汗水将五颜六色的纹身印得熠熠夺目。

李山中路的货运公司前堵了四辆大货,为首的司机战战兢兢下车,小心翼翼躲过柏油路上密密麻麻的钉子,“几位大哥,这是要……”

许周为吐了口烟,捏着烟屁股甩向司机:“眼瞎呢,还是要和我对口号?”他不耐道,“过路费,赶紧的!”

司机低头哈腰:“我们只是打工的,老板不在这儿。”

许周为朝副驾驶那人瞥去一眼,“他打电话给小情人呢?”他嗤笑一声,“跟你们老板说,我们只收每车货的两成。”

身后有人突然喊:“后头的车跑了!”

许周为朝远处望去,吊尾的货车正慢悠悠的倒退转弯,想向左车道绕行,许周为拎起铁棍,黑着脸喊:“胆儿肥了,拦住!”

几人一哄而上,烈日将李山中路的画面灼烧成了快镜头,尖叫嘶喊声此起彼伏,铁棍的挥舞间,一箱箱货物落了地,场面混乱不堪。

蒋拿倚在二楼窗边,弹了弹烟灰眯眼眺望,话筒那头手下禀报说:“这里还在装货,有两车,算上之前开走的三辆,他们今天总共出货五车。”

蒋拿淡淡的“嗯”了一声,继续惬意欣赏满目狼藉,视线掠过一辆辆重创的大货,他突然一怔:“三辆车?”

、第十章

满载饮料的三辆车堵实了右车道,吊尾的大货已凹了铁皮停在路中央,四车货物翻滚落地,图案迥异的纸箱凌乱的蹿进了饮料堆。

四十度的高温下,李山中路鲜少有车经过,偶尔驶来一辆,见到眼前的状况便立刻加速逃离,谁也不愿惹事。

许周为立在一边指挥:“把那几个人架住,砸箱子就成了,动作快点儿!”

吊尾的货车里跳下一男一女,与手持铁棍的大汉厮打起来。击撞声愈来愈嘈杂,怒骂嘶吼源源不断,另外三辆大货的人也燃起了斗志,大喝一声奋力反抗。

似火的骄阳将这股混乱势头愈演愈烈,柏油路似是架上了炉灶,石子儿碎土被炙的胡乱翻滚,噼里啪啦的四下逃窜,舀水浇熄都无用,龟裂就在下一瞬。

蒋拿眉头紧皱,抱臂轻叩手指。场下已乱作一团,大汉们挥舞着铁棍并未实打,却也唬的那些人畏首畏尾,又老实的归了原位。最后一辆大货的女人却发起了狠,挥臂肆抓,厉吼着拼命,不消片刻便已披头散发。几个大汉举着铁棍虚空敲打,吃了几记拳头后实在气不过,有人唾骂一声,一棍砸下来,高亢的女声猛得溢出,惊扰了马路侧边的山林。

蒋拿扒紧窗沿正想下令,手机却在这时响起。他瞄了一眼来电显示,停顿五秒才接起,笑道:“沈总!”

沈纶走到一边,立在阴影处淡淡道:“蒋总,我的货车在李山镇遇到点儿麻烦,可能需要你帮忙。”

蒋拿忙道:“哟,在李山?你说,我能帮就一定帮!”

沈纶冷冷一笑,又若无其事道了几句,蒋拿保证:“行,这事儿交给我了!”

挂断电话,他立刻拨打许周为的手机,喊道:“全都住手!”

许周为一直在等令,闻言后喜道:“成了?”

蒋拿凝着车尾,蹙眉不悦:“赶紧收拾一下,最后一辆车不是沈纶的!”

许周为愣了愣,往那头看去,被铁棍抡打的男女已倒地,他惊讶道:“不是?”可为时已晚,那两人已无力爬起。他跑近几步踢了踢他们,“喂,死了没?”刚说完,他才看清男人的样貌,惊诧的骂了一句,赶紧招手唤人。

姚岸见沈纶皱着眉头一言不发的走了,摇了摇手中的果汁笑道:“回去吧!”

同事盯着沈纶的背影,失望道:“怎么只说了几句就跑了。”

几人抬手遮住烈日,匆匆跑回了研发室。室内外温差极大,同事又将冷气调低了几度,咋咋呼呼说:“再也不出门了,外面不是人呆的。”

姚岸笑了笑,继续忙着先前未完成的工作。

临近下班时她接到姑父的电话,停笔蹙了蹙眉,奇怪接起:“姑父?”

姑父惊慌失措:“姚姚,你快来一下医院,你姑姑和爸爸受伤了!”

姚岸一怔,笔头在纸上划破一道痕迹。姑父交代了一番经过,又催了几声:“你快点过来啊,我没跟你妈说,那几个人还在医院!”

姚岸赶紧收拾东西,慌不择路的冲出门口,脚下一绊,又趔趄着稳住身子大步促行。

傍晚热气未退,簇簇闷烧着挥不去的急躁,姚岸横冲直撞,连同事的招呼都视若无睹。沈纶从厂房里走出,远远见到她急急的消失在大门口,他凝神几秒,想了想,止步返回了办公室。

姚岸赶到医院,气喘吁吁的找到了缩在角落里的姑父,急慌慌问:“姑父,我爸和姑姑怎么样了?”

姑父扶着墙壁起身,不安道:“你姑姑胳膊断了,刚刚拍了片子,你爸破了头,缝了几针,现在在病房。”

姚岸赶紧冲进病房,姑父“哎哎”的叫了两声,没能拦住她。

病房里拉着窗帘,遮去了些许灼日的暑气,一道暗影立在角落,姚岸怔怔的刹了步。

姑父追进屋子,喊道:“姚姚,他们还在。”他怯怯的瞟了角落几眼,拽住姚岸的胳膊小声说,“他们说,医药费会负责,这会儿和你爸单独聊聊。”

姚岸甩开姑父的手,望向有过一面之缘的李强,又瞅了瞅躺在病床上,仿若奄奄一息的姚父,她努力控制情绪,哑声道:“就是你们打人砸车?”

李强捋了捋袖口,汗水和污渍浸染了胳膊,他抹了几把,说道:“啊,我们没留神,会负责的,你放心!”

姚岸冷冷瞪着他,走近病床抓住姚父的手,害怕的提了心,“爸,你怎么样?”

姚父有气无力,眼皮阖在了一道,沙哑着嗓子说:“还好。”

一旁的姑父补充:“有轻微脑震荡,要留院观察。伤口不算严重,医生说应该没什么大碍。”

姚岸点点头,斜剜着李强,压低声音问:“有没有报警?”

姑父愣了愣,“他们不让报。”

那头李强早听见了姚岸的问话,他笑道:“别提什么报警了,咱们认识也算有缘,医药费营养费我们全权负责,报警你们可捞不到好处。”

姚岸嗤笑:“有什么好处?不报警你能让我打回来吗?”她掏出手机,愤愤拨号。

姑父手足无措,呆呆的立在一旁,李强正想上前,瞥见门口的身影后他赶紧止了步子,喊道:“拿哥!”

“嗯!”蒋拿瞥他一眼,又将视线投向姚岸。

电话已经拨通,姚岸举至耳边,循着李强的视线转身,面前阴影袭来,她还未诧骇开口,手腕突然一紧,刚有了回应的手机被人猛地抽走,她随着力道脚下一晃,倒向了身后的病床。

那头的厂房里噪音已消,工人纷纷撂活下班,三三两两的议论着道听途说的事情,又望向搁置在旁的货物摇头咋舌。

沈纶在办公室内等了片刻,电话终于响起。

话筒“嗞嗞”的吐着音,他沉沉问道:“怎么样?”

“我刚查完。”电话那头慢慢说道,“我先前扣了他的驾照,看资料全是真的,原名叫蒋楠,确实是陈敏发的一个远亲,老家在泸川,犯了事儿被关过三年。再具体的我还查不出来,毕竟那边儿的公安我不熟悉,需要点儿时间。”

沈纶蹙了蹙眉,轻轻敲着木桌思忖道:“不用去问公安,问一下他蹲过的监狱,总有狱友认识他。”

那头顿了顿,应下后又说:“下午的事情需不需要报警?”

沈纶淡淡道:“犯不着,他要真没其他心思,我兴许还要和他合作。”

挂断电话,夕阳已垂,沈纶起身走到窗边,眺望一片暗灰色的厂房,心中细细盘算。

中隽医院的病房内气压低靡,姚岸胸口起伏不定,伸手盯着蒋拿:“还给我!”

蒋拿捏着手机晃了晃,斜睨着她:“报警?当着我的面?”

姚岸讥笑:“不能当着你的面?你以为你是谁?”

姑父扯了扯姚岸的胳膊,提心吊胆的让她噤声。姚岸眉头一皱,上前两步说:“还给我,这里是医院,不是你的地盘。”

蒋拿笑了笑,见姚岸面不改色镇定自若,他又敛了表情,沉眸道:“我蒋拿在哪儿,哪儿就是我的地盘,你要不要试试?”

姚岸收回手,侧头对姑父说:“手机给我。”

姑父犹豫不动,唯唯诺诺的瞥了瞥蒋拿。姚岸怒极,捏着拳隐忍片刻,狠狠刀剐蒋拿,“我的手机你拿着吧,到时候再告你一条抢劫!”说着,她迈步朝门口走去。

姑父急急喊道:“姚姚,你去哪儿?”

姚岸头也不回:“报警!”

蒋拿立在原地勾了勾唇,无奈摇头:“脾气可真不好。”他看向病床,对李强说,“你继续呆这儿,好好‘照顾’姚先生。”说罢,他不紧不慢的跟了出去。

病房在走廊尽头,姚岸走了片刻才寻到护士,望向柜台说:“我想借电话用一下。”

护士忙着整理资料,并未听清姚岸的话,姚岸只好再说一遍。侧方突然传来沉沉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姚岸已提起话筒,下意识的瞥去一眼,乍见蒋拿斜提着嘴角靠近,她手上一颤,未及反应,对方已大步近前,浓浓的压迫感从记忆中涌现。

腰间猛地被箍,蒋拿狠狠捏住她握着话筒的手,将手臂收紧几分,姚岸吃痛。

蒋拿低低道:“这么倔可不行。”他押着姚岸的手扣向座机,“嘭”的一声将话筒归位。

姚岸喊道:“蒋拿!”她朝护士伸手,“护士,你……”

还没说完,箍在腰上的手又收紧了几分,蒋拿大笑:“好了老婆,别闹!”说着,便把她一把抬起,重重的抛到了肩上,举着她大步朝电梯走去。

姚岸惊惧,大声喊道:“你干嘛!”她扑腾着求救,“救命,护士,救命!”

蒋拿往她臀上用力一拍,“要闹回家闹!”见她双腿晃的厉害,他又收紧了几分力道。

姚岸倒挂在他肩上,头晕目眩,她连连尖叫,可大伙儿只当她在闹别扭,无人出手相救,她挣扎的愈发厉害了。

蒋拿等不及坐电梯,转身往楼梯跑去。四下寂静无人,姚岸叫喊不断,回音响彻楼道,蒋拿往她的臀上连拍数下,仍是止不住她的扯喊,他只好疾步蹿下楼梯。

中隽医院地方小,停车位不足,蒋拿的吉普车停在后门的小山脚,转个弯便到。他将闹腾不休的姚岸甩进后座,又钻进去固住她的四肢,狠狠道:“安静点儿!”

姚岸惊慌失措,挣动着往后逃去,连连喊道:“救命,救命!”

蒋拿头痛,一把捂住她的嘴,又弯膝卡住她踢来踢去的双腿,整个人都覆在了她的身上。

姚岸挣扎不断,薄衫慢慢蹭离了原位,腰间的白皙隐隐露出,距离越扯越大,最后布料掀至到了胸口,她浑然未觉。

蒋拿用足了力气,单手扣住她的双腕,俯头低声警告,目光扫过她没了遮掩的半截小腰,他怔了怔,手上不觉一松。

姚岸趁机奋起,膝盖狠狠往上一顶,又迅速挪退贴门,伸手够向门锁。

蒋拿吃痛回神,嗷叫一声捂着命根子咬牙切齿:“你找死!”说着,他一把拽住姚岸已摸到门锁的手,用力一提,轻而易举就将她捞了回来,使劲儿抱进了怀。

姚岸一惊,又喊:“救命——”话未完,她眼见蒋拿沉眸覆了下来,声音戛然而止。

、第十一章

双唇相触的瞬间,姚岸嗅到了难闻的烟草味。

尼古丁吸入后只需七秒就能到达脑部,多巴胺增加,成瘾性高于海洛因。姚父在家极少抽烟,姚岸难得闻到此味。

她懵了懵,尖叫立时涌上了喉咙,只是最后成型的声音像是蒙在了枕头里,她被蒋拿堵得严严实实。

蒋拿愣愣的罩住了她的唇,见姚岸瞠目震惊,他才反应过来,动了动脸部肌肉,下巴自动往下抽,隐约能听见下颚骨的“咔吱”声。只啜了几下,舌尖便触到了软糯香甜的味道,他心头一紧,大掌托住了姚岸的后脑勺。

姚岸紧紧皱眉闷叫,又是踢腿又是推打。蒋拿毫无章法,齿咬着姚岸,将她的嘴唇连带人中一通乱啃,又撞到了姚岸的鼻头。姚岸禁不住酸痛,立刻噙了泪,伸手去掐蒋拿的脖子。

蒋拿将她的手掰下箍住,继续啃咬,渐渐摸索到了窍门,他稍稍放轻力道,只针对那张小嘴动作,又情不自禁的探舌勾勒。半响他寻到了缝隙,舌尖往里逼近,姚岸不备他有此动作,再阖嘴已是来不及,大舌肆意入侵,她如遭重击,全身毛发直竖,骇了几秒才闷声叫了起来。

蒋拿又往里探进几分,不留一丝缝隙。烟草混着果味,他又吸又渡,两相混合好似酿成了酒,不知不觉醉了人心。

只是这仅是他的独醉,姚岸脑中的多巴胺并没有增加,她的心跳加速全因愤恨,泪眼朦胧中无数利箭肆射,穿过重重雨幕直达蒋拿眉心。蒋拿与她对视数秒,万般滋味难舍,许久才克制着退出了舌。

姚岸胸口起伏,立刻补足氧气,破口大骂了几句,声音有气无力,听在蒋拿耳中就像娇嗔。他忍不住掐住她的双颊,又对准那张小嘴嘬了几口。姚岸摆头挣扎,努力甩着被箍住的手腕。

蒋拿贴着她的唇,低低问:“还要报警?”

姚岸气红了脸,直直瞪他,双颊被掐口齿不清:“放开我!”

蒋拿笑了笑,又嘬了一口:“现在放你可不行,乖点儿!”

姚岸闻言,又使劲儿挣动起来,却又害怕蒋拿再行不轨,警惕的盯着他,分神下力道不足,蒋拿三两下就将她制服。

“别做些吃力不讨好的事儿!”蒋拿紧搂着她,睨见她气愤怒视,又尽量放柔语气,“今儿是我们不对,道歉赔偿都会给,你穷折腾半天,你爸和你姑的意思你知道?他们可不一定愿意报警,你问问他们今儿超载了多少货!”

姚岸一怔,终于安静下来。

八吨货车实载十二吨,李山镇一带跑运输的向来如此,并不是罔顾交规和安全,而是运输成本太高,不超载只能赔本。

吉普车内未开冷气,闷热封闭下只能愈显烦躁,姚岸犹豫不决,汗水顺额滑落。蒋拿渐渐松手,再接再厉:“你姑姑正在动手术,你姑父先前已经答应了我们的赔偿。”

姚岸冷笑,撇开视线看向窗外。

超载与伤人砸车相比只是小事,但蚍蜉撼树,最后若不能将蒋拿他们一锅端,到头来害的还是自家。

蒋拿见她已经动摇,微微松了口气。

姚岸往后挪了挪,伸手去拉门,蒋拿再一次抓住她的手,挑眉问:“想跑?”他贴近不断蹭靠车门的姚岸,笑道,“去吧,今儿先放了你。”稍稍松手,却仍贴得她极近,沉沉的呼吸萦绕交织,蒋拿垂眸勾唇。

小山脚清幽无人,高温下谁也不会来此闲逛,姚岸不言不语警惕着蒋拿,迅速转身开门,落地便跑。

蒋拿靠在椅上,凝着她急匆匆消失在拐弯处,他眯了眯眼,抚唇回味。

姚父见姚岸回来,急急喊她:“姚姚!”虽是无力,倒也提了些精神。

姚岸赶紧上前,见李强和姑父都不在此,她小声问道:“爸,你要不要报警?”

姚父摇摇头,“别报警了。”

蒋拿承担全部医疗费用,又承诺赔偿一部货车,“十几万呢,连你姑姑都答应了,咱们这货车跑了两年多,不是这儿坏就是那儿坏,你姑姑早想换了。”

姚岸有些难受,静静不语。姚父突然看向门口,战战兢兢喊:“拿哥……”

姚岸眉头一蹙,紧拽白色床单,也不回头去看。

蒋拿盯着她的后脑勺,笑着上前:“想吃点儿什么?我去给你们买。”

姚父哪里敢劳烦他,怵怵的推谢,又让姚岸打电话回家报平安。姚岸一摸口袋,才觉空荡荡的,蒋拿已递了她的手机上前,姚岸一把扯过。

姚母匆匆赶到医院,见到平安无事的姚父后她才有了呼吸,唤姚岸帮她揉揉发麻的胳膊,又念道:“你说你开个车都能跟人打起来,别开了,我们别再开了!”

姚父讨好道:“这不是没什么事儿嘛,是他们弄错了,你别担心。”

姚岸替姚母捏了几下,拿出饭盒放到小桌上,扶起姚父递上筷子,又一道安抚起了姚母。

蒋拿在陈立的办公室内晃了一圈,灌了几口水后叹道:“当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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