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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沈纶才表白,今日他找来,姚岸却毫无尴尬。她心中已掂出了自己的思量,只是一直不动声色。蒋拿的目标明确,目的却含糊,姚岸不想再去探究,她无法置身事外,只能努力让自己规避危险。夜里她曾辗转,惶惶的不知以后,醒来时她又想,不如得过且过,反正她并不讨厌蒋拿。

对,她再也没法讨厌蒋拿了。

沈纶打断她的神游,说道:“国庆假期有没有什么打算?”

姚岸摇摇头:“就呆在家里帮忙摆摊。”

沈纶问她:“其实我来了中隽那么久,大大小小的地方都没去过,你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不如一起。”

姚岸笑道:“这里地方小,没什么好玩儿的,整个县里最好玩儿的地方就只有龙泉镇,上次都已经去过了。”

沈纶“唔”了一声,说道:“可惜没跟你呆太久。”

姚岸蹙眉:“沈总,午休时间差不多了,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该回去了。”

两人不知不觉已走到了厂房的后头,围墙前载着一排树,品汁诞生前便已在此,如今算下来已有三四十年的历史,早已长得枝繁叶茂,苍翠成荫。

另一处花坛里的桂花已开,头顶烈日,倔强散发郁香。沈纶低声道:“昨天也是这样,没说几句你就跑了。你既然是蒋总的女朋友,我自然也不想夺人所爱,我们可以做普通朋友。”顿了顿,他又道,“对了,我就是想问问你徐英老师最近怎么样,中秋节快到了,我打算去南江看望她。”

姚岸心头一跳,笑答:“听说她去旅游了,年前她刚退休,可能过一阵才回来。”

“旅游?”沈纶笑了笑,“她一个小老太太自己跑去旅游了?知不知道去哪儿了?”

姚岸摇摇头:“不清楚,她玩儿累了自然就会回来了。”

沈纶蹙了蹙眉,若有所思的瞥向神情自若的姚岸,又随口说了几句,才送她回到主楼。

姚岸走进研发室,呆呆坐了半响,同事们已经忙活起来,又筛选需要新购的仪器。

姚岸绞尽脑汁,最后仍不得其解,她只好振作精神,拣起手头的工作开始忙碌。

下班时蒋拿打来电话,他今晚需和陈立在外应酬,嘱咐姚岸坐许周为的车子回家,又低声说:“我这几天都比较忙,你要是想我,就给我打电话,国庆节你到李山来,我好好陪你。”

姚岸脸上一红,嗔道:“谁要你陪!”

羞赧的话语听在蒋拿耳中,就像无数白色的羽毛缓缓坠下,不断挠着自己,立时痒痒起来。蒋拿低低一笑,“你告诉我你在想什么,嗯?是不是想歪了?”

研发室里飘着果汁的淡香,姚岸不由自主的晃神,火烧到了耳根,她忿忿的说了几句,挂断电话后久久不能退烧。

品汁的大门外,许周为从附近的小店里买了喝的,边走边抱怨:“拿哥,我得跟到什么时候啊,你倒整天在外头找乐子。”他拧开瓶盖喝了一口,颇为烦躁,“大白天的,不会出事儿,中隽治安好得很,我觉得那黑老大也没这么闲。”

蒋拿漫不经心道:“我看你最近太闲了,给你派点儿活怎么了?”

许周为无可奈何,远远见到姚岸从里头走出,这才笑道:“成,我就和嫂子相亲相爱了!”

蒋拿碎骂了一声,许周为笑哈哈的挂断电话,又朝姚岸挥手:“这里,这里!”

姚岸这次倒没拒绝,直接就上了车,不一会儿功夫就回到了弄堂口,道了一声谢就回去了。

夜里去小河公园摆摊,生意实在是少,许周为在旁惬意的喝啤酒,“阴魂不散”的跟在姚岸身后,姚岸只做视而不见,不防一万只放万一。

接连几日蒋拿都在忙碌,只在深夜打电话给姚岸,醉醺醺的说了几句便睡了过去。

姚岸蹙眉,忍不住道:“你这两天怎么都喝得这么醉?”

蒋拿低笑:“心疼我了?”

门外有人小声唤道:“拿哥,小刘让我给你泡杯茶。”

蒋拿应了一声,又听姚岸道:“你那里有人?”

“嗯,小刘的女人,你们厂里那个。”

姚岸了然,心道晓琳竟然真的和小刘在一起了,前一阵还在厂里吵得风风火火,她一时有些唏嘘。

挂断电话,蒋拿见晓琳还杵在原地,便问:“有事儿?”

晓琳局促道:“没什么,就是谢谢拿哥,要不是你,我跟小刘也不能在一起,全亏了你!”

蒋拿嗤笑,“那也是你自个儿本事。”说着,他便挥手将晓琳赶了出去。

国庆节即将到来,国庆结束后又是秋季广交会,因此许多工作都需要在这之前落实。

沈纶到时也会前往广交会,陈立将品汁转型后,他们将变成合作伙伴,或者竞争对手。双方接连上了三次饭局,周五晚上又再次前往士林镇的娱乐会所。

这一周大家都忙得不可开交,陈立已有些力不从心,他本来就是医生,深知饮酒过度的危害,因此饭局上总是拉着蒋拿一道过去,顺便在自己应付不了的时候,能让蒋拿接上。

蒋拿与沈纶把酒言欢,畅所欲言,沈纶渐渐聊到泸川,笑道:“我现在正在打开泸川的市场,不过看起来并不容易,听说那里治安比较差,到处都是黑社会?”

蒋拿笑了笑:“外地人都不清楚,你去泸川呆一阵就知道了,那里乱得很,不过只要不惹事儿,也就那样。”

沈纶挑了挑眉:“听说很多年前有个白老大黑白两道通吃,后来贩毒被抓进去,判了死刑,我倒还记得那个时候的新闻,几乎每个频道都在播这事儿,还以为现在安分了呢。”

蒋拿面色微变,手中的酒杯颤了颤。沈纶盯了他半响,笑道:“我的很多饮料都销到泸川的高级会所和酒吧,那里的路蒋总应该熟悉,以后可能要你帮忙!”

蒋拿勾唇:“沈总有需要,我蒋拿随叫随到,我那里还有一群兄弟,只要你开口,大家一定帮忙!”

饭局后双方告辞,夜色沉沉,白日的燥热已经褪去,换上了初秋时的凉爽。

沈纶打开车窗,夜风舒舒缓缓的游荡四周,司机踟蹰道:“沈老板,你真的要把线路给蒋老板那里?那我们南江的那家运输公司不就白开了,我觉得再等一阵,等黑老大那里把事情解决了,货一定能进场子。”

沈纶阖眼轻语:“你跟着我的时间不长,你不懂。”他勾了勾唇,“很多年前,蒋拿还是白老大的手下,白老大说有人黑吃黑,没多久他就出事了。”

司机一愣:“白老大?就是泸川那个白老大?沈老板原来你认识他啊?”

沈纶淡淡道:“认识啊,差点儿就要忘记他了。”说着,他慢慢睁开眼,自言自语,“我不是非要泸川这个地方,我只是喜欢有野心的人!”

那头蒋拿开车到达弄堂口,打电话唤姚岸出来。

姚岸睡眼惺忪,穿上睡裤迷迷糊糊的往外走,才走到吉普车边上,蒋拿已迫不及待的将她扯进车里,抱住她开始胡乱亲吻。

姚岸终于醒神,闷哼着制住在睡衣内肆意游走的大掌。蒋拿用力揉弄,粗喘道:“真想在这里要你!”

姚岸气喘吁吁,涨红着脸将他的手扯出来:“你这么晚找我,就……就这个?”

蒋拿低低一笑,将她的脑袋摁过来,抱着她小声说:“我今儿高兴,乖姚姚,我算了算我自个儿的岁数,还真有点儿老大不小了,到时候干脆就讨了你吧!”

姚岸无可奈何的被他抱在怀中,听着他醉酒的胡言乱语,打着哈欠昏昏欲睡。

第二天中秋节,姚岸打开衣柜翻出一件换洗衣物塞进背包,姚母拿着一盒月饼进屋,说道:“把这个给徐老师带去,空手上门总是失礼的。”又笑道,“还好你这次知道主动看老师了,非要我成天在你耳边唠叨!”

姚岸笑了笑,“妈,你当我这么没良心吗?”

姚母又说:“反正你去南江,今天也赶不回来,干脆就在那里多住几天,徐老师没儿没女,这种日子最需要有人陪着,你多陪陪她,家里头没你什么事儿!”

姚岸想了想,说道:“看情况吧,到时候再说。”

今年中秋节和国庆节凑在了一道,接连八天假期,同事们都乐疯了,没日没夜的完成手头的工作,只为了假期能玩得痛快,而姚岸的中秋节,却要在冰冷陌生的异地度过。

她坐在公交车后排,昏昏沉沉的盯着崎岖不平的路面。南江市郊区有这样一处地方,前面是一个小镇,穿过镇中心,四周渐渐荒凉,老旧的建筑有些拆迁了一半,有些成了危楼,耸立在寸草不生的路面。

前方渐渐出现了一道小河,绿色植被也有序的铺在岸边,小河对面是新建起的白色建筑,围墙高耸,人声悄静。

姚岸走下公交车,对电话那头说:“我参加同学会,没在家。”

那头的蒋拿不悦:“你昨天晚上怎么没说?”

“昨晚你醉成那样,我要说什么?再说了,你也没问我。”大门近在咫尺,姚岸抬眸盯着“南江桥心自愿戒毒所”几个字样,心不在焉的又说了几句,才挂断电话。

戒毒所的瓷砖地面锃亮如新,宣传窗里张贴着各种有关毒品危害的文章,姚岸还知道最里面的那些房间,全部都是三星级宾馆的标准,楼上还有健身房和会议室,护士门身穿白色制服,头戴护士帽,远远望去恍若普通医院。

走廊上曾经奔波过姚岸的身影,六月初的气温还未到极限,她大汗淋漓,听护士说:“血压升高,呼吸每分钟十七次,心率一百二十八,体温三十八度。”

最后医生给出结论,尿检结果,甲基苯丙胺呈阳性反应。

姚岸心想,原来是因为这个,所以多巴胺增加了,她一直以为只有吸烟才能导致这样的后果,从来都未意识到甲基苯丙胺的存在。

时隔三个多月,她再次踏入这个地方。

徐英面目消瘦,烫卷的头发已没了型,鬓角微微泛白,唇色有些偏紫,只是精神已好了许多。她笑道:“大过节的,怎么不呆在家里。”

姚岸抿了抿唇:“给你送月饼,顺便交钱。”

自愿戒毒所收费一月一万,徐英的积蓄倒也足够应付,姚岸已然成为了她的监护人,负责所有琐事。

两人淡淡闲聊,徐英讲话时,浓浓的中药味溢了出来,姚岸稍稍欣慰,又听徐英说:“整天吃中药,还有心理治疗和行为矫正。”

姚岸笑道:“其实医生也说你差不多了,可以出院了,人家最多一两个月就能离开了。”

徐英摇摇头,不知想到了什么,低低道:“再住一阵,再住一阵看看。”

道别时,徐英叫住姚岸:“还有,以后别来了,今天见一次就算了,我不是很想看到你。”

姚岸一怔,轻轻点头离开,走到门口重见夕阳,泪水涟涟落下。

徐英家中三月无人,早就积满了灰尘,姚岸开锁进屋,放下包开始收拾。

四年间她早已熟悉了屋子的每一个角落,徐英独居,并不喜欢学生上门,只是姚岸是个例外,她将所有的心血都投在了姚岸的身上,亦师亦友,也亦母。

姚岸将地板拖干净,又拧着抹布去擦边边角角,客厅的橱窗里展示着徐英的研究所获得的各类奖项,还有她教书三十年,成百上千的学生合影。

姚岸将相框上的灰尘一一擦净,心情渐渐平复。

冰箱里的食物有些已经过期发霉,姚岸塞进垃圾袋,清理完冰箱后又抹着汗走到玄关,提着两大袋垃圾打算去扔掉。

刚拧开门把,余光瞥见了玄关上的咖啡盒,姚岸停下动作,拿起咖啡盒看了看。

生产日期是去年,棕色的包装正是东楼所生产的某一系列,主销高档会所和酒吧,姚岸在东楼工作时曾经喝过,味道没什么特别的。

她默默的将咖啡放回原位,换上鞋子走去楼道外扔垃圾。回来后视线又不由自主的投向了玄关,拿出一包咖啡近前端看,想了想,她跑去厨房烧起热水,十分钟后,热腾腾的咖啡掀着小小的漩涡,姚岸嗅了嗅香味,举起杯子轻抿一口。

、43征夺战

咖啡味道偏苦偏涩;姚岸平日里更喜欢香甜的果汁或者奶茶,她极少喝咖啡。

生产速溶咖啡,第一道工序便是筛选咖啡豆,再将几类相异的咖啡豆进行混合,焙烧后就能散发浓香,然后冷却磨碎;浸提过后进行喷雾干燥,便能成为姚岸手边的这样一包咖啡。

姚岸慢慢咽下第一口;咖啡的香味弥漫舌尖,苦涩过后便是淡淡的甜味;味道尚可,与她在东楼尝试的咖啡并无区别。

茶几上的手机铃声响起,姚岸拿着咖啡杯往客厅走去;又小小的抿了一口,才接起电话。

蒋拿无所事事,问道:“在干嘛呢?”

姚岸回答:“喝咖啡。”

蒋拿嗤了一声,“你倒没点儿心思。”他不悦道,“你就在南江住着了?明天什么时候回来?”

姚岸边喝边回答:“应该下午回来,我还没买车票,明天去车站看看再说,也许高峰期买不到,我就再住一晚。”

蒋拿立刻说:“住什么,我来接你就是了,你住哪儿,我明天就过来。”

姚岸呛了一口,咳了几声说道:“我住在学校里,你别来,我自己能回去。”

那头突然没了声响,“沙沙”声伴着呼吸,姚岸奇怪:“蒋拿?”

蒋拿沉声道:“学校?同学一起吗?”

姚岸顺口回答:“嗯,好几个同学。”姚岸摸着咖啡杯沿,心情突然开朗,她忆起四年轻松时光,同学相伴,师长相助,也许曾有磕磕碰碰,但到底还是一帆风顺,每天都过得兴高采烈,无忧无虑。

姚岸打开话匣子,抱着靠枕躺下来:“大家都特别好,毕业的时候好多人都去考研究生了。”

蒋拿笑问:“你没去考?”

姚岸有些失落:“没考,我那时想的是尽快工作赚钱,直接就去实习了。”说完,她又笑道,“实习也挺好,工资很高,而且慧园美是大公司,多呆几年一定有前途,徐老师帮我开后门进去的,可惜我没能坚持下来,她一定挺失望的。”

蒋拿听到“慧园美”三个字时愣了愣,随即又隐隐觉得姚岸说话有些语无伦次。姚岸絮絮叨叨不停,越说越亢奋,干脆从沙发上跃了起来,打开电视机,伴着聒噪的背景声音蹦蹦跳跳,越喊越大声:“我认识你以后还有点儿后悔,怎么大学的时候没谈恋爱。蒋拿你太过分了,你知不知道你有多讨厌,你强迫我,你那么大个的东西塞进去,我有多疼你知不知道,而且你还这么用力!”

那头的蒋拿刚作势下床,脚上才套上拖鞋,突闻姚岸语出惊人,大脚趾一歪,卡在了拖鞋边沿,脚踝也立刻一扭,踉跄了几步他才扶着床头柜站稳,诧异道:“姚姚,你喝醉了?”

姚岸冲他道:“你才喝醉了呢,每天喝得醉醺醺的,找我就是为了做那事儿,我喝的是咖啡,就是沈纶他们那边生产的咖啡,没想到徐老师家里居然有这个牌子的咖啡!”

蒋拿一怔,立时蹙眉:“姚岸,你到底在哪里?你喝的到底是咖啡还是酒?”

姚岸体会着从未有过的亢奋,笼雾的世界突然洒进刺眼阳光,每一个毛孔都在这一刻舒展。她想回家和亲人分享,又想马上将徐英带回来,像女儿一样侍奉她。她觉得她能力照顾所有人,姚父可以不再辛苦的跑运输,姚母也不用风吹日晒,时不时的就要被顾客讽刺暗骂。姚燕瑾再也不会遭人歧视,她长得这么漂亮,谁都会喜欢她。徐英也可以像从前那样教书育人,甲基苯丙胺是什么东西?姚岸学化学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将这个词汇印在记忆中。

姚岸笑喊:“蒋拿,你这么老土,这么傻,你一点儿都不像黑社会大哥!”电视机里正在放烟花,南江市最有名的南湖边,正在举行国庆庆典,记者现场连线采访,一对情侣亲热的搂在一起,歌颂祖国,也歌颂彼此的爱情。姚岸突然簌簌掉泪,朝蒋拿喊:“你这个臭男人,我长这么大,只有你会欺负我,你以后要是再欺负我,信不信我杀了你!”

说罢,她立刻挂断电话,又顺手关机,光着脚丫子跑去洗手间抹泪大哭,电视机里热热闹闹的声音持续良久,姚岸渐渐收声,擤了擤鼻涕埋在冷水里浸泡,身心舒畅的又返回客厅。

那头蒋拿反复拨打姚岸的手机,铁青着脸踹向墙壁,又跑去隔壁的办公室打开电脑,重新点击进入网站界面,电子地图上的红色标记指向南江市某一处,却离南大相隔甚远。

第二天骄阳高悬,暑气褪去后,只余了些淡淡的热晕,行人依旧短袖或者长裙出行,不骄不躁的旋转在忙碌的城市。

姚岸悠悠转醒,瞪着天花板发呆,电视机辛劳运作,午间新闻正在转播昨晚南湖国庆盛典的画面,她敲了敲脑袋,从沙发上爬起来。

厨房的台面上,已拆封的速溶咖啡静静平躺,姚岸将昨晚特意剩留的粉末倒进保鲜袋,又拆开一包,将粉末倒入另一个保鲜袋,稍稍洗漱后便出了门。

南江市桥心自愿戒毒所周围人烟稀少,姚岸走下公交车,穿过小河到达隔离两端的围墙。她捏着背包肩带踟蹰半响,咬了咬牙,终于再次踏入。

姚岸将保鲜袋交给护士,候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大脑的运转速度契合里头医生的动作,粉末倒进蒸馏水,胶头滴管提取溶液,将溶液滴在试纸上,后面的步骤她却想不出来。

走廊里只有零星几人踱来踱去,光束缓慢移动,姚岸面无表情。

不知过了多久,里头终于有了结果。医生唤姚岸进来,“你家里还有人在吸?”

姚岸摇摇头,心脏骤沉,“这个是家里无意中发现的,我昨天打扫了一下卫生,担心弄混,万一我阿姨出院了,不太好办。”

医生了然:“这次检测出来的还是甲基苯丙胺,含量比较少,混在咖啡里面,也许你阿姨之前就是这样用毒的,你回家再找找,把东西处理了。“

姚岸抿了抿唇,道谢离开。

走到护士站呆了片刻,护士回来抱歉道:“徐英不想见你。”

姚岸急道:“你有没有跟她说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问她?”

护士点点头:“我说了,可是她说她不舒服,不想见你。”护士见姚岸焦急无助,不忍道,“其实这三个月她已经很好了,我们处理过许多案例,她这样情况的也有,觉得没有脸再见亲人了,她又有些岁数了,更加要面子,也许再过一阵就好了。”

姚岸无措垂头,惶惶自语:“不是的,真的很重要,我要亲自问她。”

护士又劝道:“下次吧,等她的状况好一点儿了,我马上通知你。你知道的,一般的病患十几二十天我们就能让他出院了,徐英一住就是三个月,更多的其实是心理因素,我们会再开导的。”

姚岸无可奈何,只好心慌意乱的离去。

跑回徐英家中,姚岸翻箱倒柜,昨天才收拾干净的客厅转眼就一片狼藉,她一无所获,又跑去卧室和书房翻找,不放过一丝一毫,连书本都被她翻开倒挂,确定夹页里没有东西,她才作罢。

书桌抽屉里存物的几个铁皮盒子也被她翻了出来,只有一些发票数据和存折,她又随手打开茶叶罐头,瞟了一眼满满的茶叶,刚想拽起存折放回铁皮盒子,手上一顿,视线重投茶叶。

白色的晶体埋在绿油油的陈茶里面,若不细看,极易忽视。粗粗一览,上头便有四五片晶体,大小相似,颜色纯正,手工极佳。

姚岸颤颤的将茶叶倒往铁皮盒子,亮闪闪的白色晶体一览无遗。这些不是粉末,而是实实在在的固体,姚岸不知道它们的分量,也不知道它们价值几何,此刻她已经一团乱麻,不敢置信。

窗外剩云残日,暮霭深深树,红霞将天际染成血色,最后化黑,音消僻静的仿佛深陷黑洞。姚岸瘫坐在地,背后的椅脚冰冷刺骨,她浑身发麻,唯有贴着椅脚的脊背稍稍有些知觉。

半响她才动了动指,拢起茶叶装回罐头,动作轻而缓慢,专注眼前一心一意。茶叶罐头填满了,她又将发票和存折往铁皮盒子里塞去,手上摸到存折的时候她顿了顿,慢慢的翻开一页,盯着上头的七位数,她嗤笑一声。

夜幕降临,姚岸渐渐有了力气,她撑地爬起,翻出包里的手机打电话给姚母,轻快道:“我再陪陪徐老师,今天不回来了。”

姚母笑道:“行行行,我早让你多呆几天了,随便你,有时间再找同学出来玩一玩,别到时候全都感情生分了。”

姚岸一一应下,挂断电话才翻看震动不停的短信,满满的收件箱里都是来电提醒,几条短信上用词简洁,“开机”,“回电话”,姚岸笑了笑,手机铃声响起,她淌泪接听,不声不响。

蒋拿在那头怒道:“当老子死的?现在才开机?”

姚岸哑声道:“我忘记了。”

蒋拿听出她的声音不对劲儿,顿了顿问道:“你在哪里?”

“还在南江。”

蒋拿又问:“南江哪里?”

姚岸手背拭泪,眼前模模糊糊,刚想说自己在南大,蒋拿又道:“不用撒谎,我知道你在市区,具体地址给我。”

姚岸有气无力的报出地址,也不好奇他问来做什么,“还有事吗?我想睡觉了。”

蒋拿说道:“那你先睡会儿。”

客厅里黑漆漆的,姚岸挂断电话,抱腿缩在沙发上,咬了咬牙,眼泪渐渐止住。她深深呼了口气,目光无处落脚,许久才强撑着爬起来,刚想去洗手间,门铃骤响。

她在原地杵了杵,趿着拖鞋去看猫眼,乍见门外之人,她愣了愣,拧开门把瞠目道:“你怎么来了?”

蒋拿推门进屋,摸索着打开电灯,蹙眉看向双眼通红的姚岸,他沉声道:“咖啡呢?”

姚岸一怔,猛然牵出昨晚的记忆,她扯起嘴角:“什么咖啡?”

蒋拿眯眼看她:“你昨晚说的,在喝咖啡,喝得什么咖啡?”

姚岸笑了笑:“昨晚同学聚会,我喝醉了。”说着,她又揉了揉眼睛,“都没睡好,我去洗把脸,你随便坐吧。”

蒋拿盯着姚岸消失在卫生间门口,眉头紧紧皱起。他四顾一番,没有见到任何咖啡。洗手间内水流响了一阵,姚岸擦着毛巾走出来,“你特意来接我的?”

蒋拿面无表情:“废话!”

姚岸一笑,走近蒋拿环住他的腰,垫脚往他的嘴上一亲,仰头道:“那回去吧,我理一下东西。”

蒋拿眸色一沉,凝向姚岸的一脸灿笑。

小脸蛋儿上仍沾着水珠,贴在微不可见的细绒上,缓缓渗入白嫩的肌肤。明眸巧嵌,已看不出啜哭的痕迹。姚岸刚想松开手臂,蒋拿猛得将她箍回,抬起她的小脸说:“不够。”说罢,又突然笑道,“先回去吧。”

姚岸将书房门紧紧反锁,收拾完背包后又去关闭总闸,这才随蒋拿离开。

司机候在楼下,打开车门说:“姚小姐。”

姚岸许久不见蒋拿的司机,微笑颔首坐进车内,蒋拿绕到另一头坐进来,命令道:“开车。”

夜阑人静,黑幕绵延,南江市到中隽镇的车程需两个多小时,姚岸有些疲惫,不知不觉得就阖了眼,蒋拿将她搂抱过来,吻了吻她的额头低声道:“睡一会儿。”

姚岸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蒋拿盯着她的睡颜,心思沉沉。

许久后到达李山中路的货运公司,车子一停,姚岸立刻惊醒,迷茫的环顾了几秒,便被蒋拿拉下了车。

货运公司后头的小楼里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办公楼却黑压压的静谧无声。

蒋拿“嘭”的一声阖上大门,不及开灯,便一把抱住姚岸,下一秒立刻夺取她的呼吸。

、44征夺战

姚岸踮着脚踉跄后退,蒋拿紧随她的步伐,两人双脚挤在一起,混乱磕碰,跌跌撞撞。蒋拿干脆托起姚岸的臀,轻轻巧巧让她脱离地面。

臀上的大掌有些滚烫,姚岸臀肌一缩,后背没有撑托,她不由自主的向后倒去,双唇分离,蒋拿又立刻贴上,肆意勾舌舞动。

终于跌撞到了楼梯口,蒋拿顺势侧身,将姚岸放在台阶上,压向栏杆继续深吻。

夜色浓浓,像是浇了一层没有化开的墨,点缀其中的星月抵不过淌晕的墨汁,渐渐的被遮掩了边角,笼上一层朦胧暗色。楼内光亮渐消,伸手不见五指,只有急促的呼吸能引人找准方位。

姚岸承受着口内的侵袭,扶着蒋拿的胳膊抵御他的迫压。蒋拿重重捏了捏她的臀,松开手自下而上捋起她的上衣。纤腰不盈一握,一扭便能掐断,蒋拿用力扣住,让两人更加贴近,一手往上挪去,触到胸衣的上沿后用力朝下一拽,姚岸闷哼一声,小东西已落入了蒋拿的大掌。

口舌交缠许久,吞咽声源源不断,姚岸涨红着脸不能呼吸,又下意识的覆手在胸前的大掌上,扯了几下,反害得小东西被揉弄得愈疼。

新鲜空气猛得灌入,蒋拿突然退舌离开,姚岸刚喘了一口气,下一秒呼吸截断,低叫溢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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