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迎上她的冷眼,无畏,但复杂。
两人无话,又是静默,那种能吞噬人心的静默,女孩儿不无讽刺地弯唇,他们之间,除了压迫就只剩静默了,差点忘了,还有不伦。
又在那儿跟她装深沉,既然撕破了脸皮,她也无须顾忌了,她可没时间陪他玩儿“沉默的羔羊”,女孩儿这就转身准备走了。
“怎么,还想出去陪酒?”身后,嘲讽的语气,尖刻的话语,是她听错还是他说错,印象中,他至少还是那个会在某些无助的夜晚,以他清冷的方式,表达隐晦关心的小舅,这样伤人的话,真的不该出自他口。
女孩儿未回头,背对着男子,冷冷地回了一句,“陪别的男人总比陪自己小舅强。”说完,扭转门把,作势就要离开。
门才翕开点缝儿,便叫人重重地扯回钉在门板上,印象中,他一直是清清冷冷地,她以为,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能打破他的平静,这样的顾灏南,周身散发出由内而外的怒气,太陌生,也太令人恐惧。
顾灏南只腾出一手就将她完全压制,另一手扣住她的下巴,“顾小北,这次,是你自己来招惹我的,休想再要我放手!”厚沉的嗓音携带着隐忍的怒气,字字千钧。
女孩儿倔强地迎视,内心是恐惧的,嘴角却扯开冷笑,“您还真看得起我,作为您的外甥,我该感到荣幸么,我亲爱的小舅。”
扣住下巴的手蓦地收紧,女孩儿吃痛,好看的眉心轻蹙起。
“你也不必激我,我顾灏南,从不轻率行事,一旦下定决心,便不会回头。”深邃的眸子闪耀着冷光,唇角勾起残忍的弧度。
女孩儿再也不能自持冷静,垂死也要挣扎,“我是你外甥,你是我小舅,你怎么能对我做出这种事之后,还可以如此冷静地宣布,你不会放手——”女孩儿歇斯底里地呼号,疯狂地捶打着男子。
男子狠狠地箍住女孩儿,也不说话,任她打闹,只是不放手。
女孩儿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繁华落尽,头搁在男子的肩上,一个劲儿地掉泪,虚软的口气,反复呢喃,“你是疯子,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可以这样——”
男子并没有丝毫放松,反倒更加拥紧了女孩儿,他笃定,他不会放手,如果终究要痛一次,就让它深刻到底吧。
“会好的。”男子低喃。
恍惚间,似有淡淡的温柔,下一秒,女孩儿坠入空白。
二十二,缠殇
窗外,夜色如漆,浓若泼墨。
室内,白帜灯的柔光,如同一张细密的网,铺了满满一室,银辉下,素白的墙面,素白的地砖,素白的被褥,熠熠反耀着冷光,映衬之下,女孩儿苍白的脸,更惨淡些。
病榻上,女孩儿静静地睡着,伴随着均匀的呼吸,被褥下的胸口微微起伏,相对于不久前的激烈,此刻,是难得的安详。
女孩儿的右手打着点滴,纤细的手背脉络分明,血管埋得很浅,清明可见。
男子躬身坐着,距离床橼一个拳头的样子,厚实的双掌将女孩儿的左手合在掌心,蹙着眉,眼睛有充血的迹象,依旧深邃,杂糅进太多的复杂,心疼,不忍,后悔`````后悔,顾灏南也会后悔,想到这,嘴角扯开自嘲的笑,还是习惯那个思虑成熟的顾灏南,不打无把握的仗,不做会后悔的事。
碰上顾小北,他的人生似乎正朝着颠覆的方向发展,他越是克制,反倒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他并不后悔他终于认清了自己的心意,也确定了彼此的关系,他后悔的是,自己竟会被那种冲动的情绪掌控,继而对她造成伤害,
冲动,躁怒,他身处的环境并不允许这些尖锐的情绪存在,没遇到那个真实的顾小北之前,他一直以为,近十年来,无休止的阴谋,算计,争斗,早已将他的棱角磨平,岁月遗馈他近乎无情的冷静。
他见过很多女人,环肥燕瘦,过目即忘,而眼前这个娇小的身体,甚至可以称得上瘦弱,却让他莫名地想亲近,想倚赖,这是怎样一种感情,他们总是交集在生活的边缘,那样生动的顾小北,像一撮跳动的火苗,轻而易举地,就能闯入他的视线,打破他引以自持的冷静。
他从未试过,所以不懂,这种舍不下放不开的感情,他不知道别人的经历,如果单从他自身下定义,人间爱,不过如此。
折腾了大半夜,他真的有些累了,极自然地,将额头轻枕于女孩儿的手心儿,稍微暝目,积攒些精神。
女孩儿有舒醒的迹象,意识还混沌着,感觉右手有源源的冰凉输入,相反,左手的掌心却是不断的暖流,冷暖交替,从两个极端共同刺激着神经,她很努力地想要清醒,终于,掀开了沉重的眼皮,到处是冷淡的素白,陌生的房间,算得上陌生的男子,还有,今夜之后,就是陌生的自己。
女孩儿垂眼,平视枕在自己掌心的男子,想抽回,又生出隐隐的不忍,此时的顾灏南,卸去了骇人的强硬,亲和而无害,思绪回溯至那些无助的夜,月夜的阁楼,那个靠在她肩上,聆听她“白日梦”的男子,与此刻重叠,一样的安详,一样的温柔。
敏感的掌心,分明感受到睫毛上下刷动的细微痒触,直觉,他醒了,女孩儿蓦地抽回左手,故意别开脸,不看他。
“醒了。”男子平静地说,眼中有短暂的欣喜,女孩儿没看见。
女孩儿不语,还是不看他。
“饿了么?”继续说。
继续沉默。
“你恨我么?”不依不饶。
女孩儿终于有了反应,偏头看他,一样倔强的眼神,只是,不加修饰的冷淡,比无视,更伤人。
“如果我说恨,你会放手么?”轻浮的语气,好似随口问问,不抱任何希望。
“不会。”甚至没有片刻迟疑,生硬的两字,短促,却笃定。
女孩儿自嘲地笑笑,这就是顾灏南,专制得令人心寒,冷酷得近乎无情,“那你还问我做什么,恨与不恨,有区别么?”
默了良久,男子叹了口气,“你到底要怎样,才肯好好儿地跟我。”语气甚是无奈。
她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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