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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赞叹:“哇,好古典,好文艺哎。不过跟他人很称啦。”

一个又说:“听说是经济系大四的学生哦,而且成绩非常好,很牛的。”

一个感叹:“这么厉害……你怎么知道啊?”

一个答:“我有个老乡,是经济系大三的,休息那天吃饭刚巧看见了。”

又一个立马兴致勃勃:“那有没有女朋友啊啊??”

一个嘿嘿一笑:“不清楚,不过听说跟他们系的系花走的很近。”

再:“系花,系花是谁啊?”

又:“好像听说是他同班同学,叫什么蒋馨……”

“……”

“……”

我一直默默的听着。因为她们谈论的这个人,我对他有不一样的感觉,那种感觉让我羞涩于去谈论。当然还有她们说的那个系花让我心口发闷,但却难以阻止年少的热情。

那些年少的热情啊,那么多那么执着。可是即便这个人站在我面前,那种感觉依然这么近,那么远。

于他的记忆最多的截止到军训的那个月末,以后的日子里即使我有心寻觅,也不过几次匆匆的擦肩而过,我装作不经意的走过没有停留,而他则是平平常常的走过,不会停留。那些掩在稀疏寻常里暗涌的情怀始终只有我一个人。

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他走,听说去了美国,大概要好几年吧。我掰着指头算我只能等三年半,可是他的这个好几年是多长呢?我没来由的觉得一定很长很长……后来我明白那种没来由或许就是绝望。因为一无所知,所以无限绝望。

果然几年过去,再也没有消息,我也渐渐的由绝望,思念,到慢慢平静。将这份倾慕当做青春年华里都必然会经历的一次磨练尘封在记忆里。

可是现在他站在那里,站在讲台上,合体的衬衫加西裤,眉目依然俊朗,身形依然挺拔,只是看上去更加沉稳。不过两年半而已,那个时候带着我做蛙跳的白面小生尽然褪去了所有的青涩,成了看上去很有担当的青年。只不过不变的是那种从容不迫的带着点气度的嗓音,此时正朗朗的自我介绍:

“大家好,原本安排给你们代课的应老师有课题外出了,临时决定由我跟大家共同学习这门课。现在先做一下自我介绍,我的名字叫……”

然后转过身去,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出极好看的三个楷体字:宋明轩。

底下的学生们一个字一个字的跟着读出来,在他停笔转身的时候,集体哇的一声惊叹:真好听啊……

他嘴边漾起一抹浅笑,不疾不徐沉稳道:“你们可以喊我宋老师,虽然说,三岁一代沟,十岁一辈分。但我应该没有比你们大十岁,也可以私下叫我明轩。或者叫我的英文名字stephen。”

顿了一下又道:“当然我更喜欢中文称呼。”

但他的后一句即时被一些女生的尖叫压了下去:“stefan?跟吸血鬼王子一个名字吗?好帅哦!”

他无奈的沉吟下,道:“不是,我的名字是stephen,' 'sti:vn '。不是stefan,'stevn'。”标准的美式发音,比我们外院的很多老师发音都标准。

但是下面的学生基本都不是外院的人,所以没几个听的出来,而且有时候这两个名字发音也是可以共通的。

大家起哄道:“都一样啦!而且重点是老师和吸血鬼王子同样帅啊!”

他嗯了一声,不置可否的笑笑,大概对别人夸他帅已经没什么可回应的,淡淡的一笑而过。

我突然发现他比以前爱笑,但也许是因为今时不同往日,他带的不再是简单的军训生,而是一个注重课堂气氛的班级。他的声音也是有变的,多了更多能够让人如沐春风的东西。大家在他如沐春风的声音里,如沐春风的表情里尽情表达着对他的好奇。而我却在这种如沐春风里犹如当头浇了一盆冰水透心的凉。

他走的时候是我的班长,学长,回来的时候却站在三尺讲台上成了我的老师。他从遥远的后会无期里蓦然站在我的灯火阑珊处,我却没有欣喜,反而觉得有什么把距离拉的更长了,彼此已不能站在同一个高度。

那句歌词怎么唱的?

把昨天都作废,现在你在我眼前,我想爱,请给我机会。

可是这机会是叫我厚着脸皮去跟自己的老师表白吗?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他就自然而然会上升到一个让你仰望的高度。他像天上的星星,朦胧美好,若即若离的散着幽光,让你觉得既无法企及,又渴望摘下来好好收藏。那些莫名的思慕让他在你面前完美到无懈可击。你明知道那些都是来自自己一个人的想象,却没办法堪破自己给自己摆下的这个迷魂阵,好叫你看透他的弱点,能够将他手到擒来。

如今他在我面前更加的像镜中花水中月,我怕我要像那捞月的猴子一样空悲切了。这该死的顽固的直觉,怎么能直接跨越两年半的距离如此清晰的回应到我心上。难道不知道暗恋一个人是多么的艰难吗?

我的眼睛直直的盯着他,看着他熟练的打开多媒体,放好投影仪,白色的幕布上显出课件,然后背过身去边写边说:“介绍完毕,我们现在开始上课。这节课我们要讲的是……”

我一点也听不进去,目光直直的盯着他的背影,手指,还有眉眼,以及说话时开合的唇。但即使这样专注的眼光也没能引起他丝毫注意。对他来说,这眼光里纵然有再多的含义也不过是很多目光中的一束,不值得探究。不管是那个有些冷漠的班长,还是经济系很优秀的学长,抑或现在这个一派温和的师长。他都是站在人群的前方,而我淹没在人群里。两年半过去了,情况没有一点改变。

我难过的收回自己的目光,这样现实的境遇有这样浓烈的情绪真是可悲。

他上课没什么特别,没有让大家三分钟一笑但是也不算枯燥。或许是因为经济类的东西大概跟数学物理一个样,没有语言课上一段赏析来的生动活泼。我一直处在一个恍惚的状态,看见小课间的时候,一大群人围上去东拉西扯,大都是女生,有的娇羞可爱,有的大胆爽朗,但都没有一个像我这样踌躇不前,她们都比我有勇气。

都是因为心里那些沉淀许久的喜欢,总没办法把接近做的自然而然。

我在心里默默的叹气,不管有多少复杂困难的想法阻碍,但再次见到他实在是令我欢喜的,有种心花怒放的冲动。但我更需要赶快上完课,然后找个地方好好收拾收拾情绪。这个学期我可以一直见到他,一时间不知道是喜是忧。

大概心事太复杂,时间过的很快。第二小节上到一半的时候,他突然说:“今天是第一次课,讲些更概就好。剩下的时间,大家互相认识下。我喊到谁的名字,起来做下自我介绍。”

我一下极度紧张,然后听他说:“有三个年级,那从低年级开始吧。”

然后男生女生一个一个站起来,自我介绍的花样也层出不穷,教室的氛围空前的火爆。有好些女生强调自己单身,不知道哪个女生大着胆子问:“老师是不是单身啊?”引起一个小gao潮。有些甚至报出自己的手机号,然后嗲着嗓子问:“老师有没有号码,留个给我们呗……”

我也竖着耳朵喜忧参半的听着,因为我也想要知道这些啊。可是又害怕他说你们已经有师娘了这样的回答,也有些小肚鸡肠的非常不希望他将手机号留给这么多人,尽管我也是其中一个,无甚特别。

面对这些问题,他还温文一笑,然后四两拨千斤的答道:“这些是隐私啊,不能轻易透露的。”然后不再理会。

底下一片失望的唏嘘声,只有这个时候才透出点我熟悉的他的冷漠样子。可是这样的回答对我来说还是喜忧参半啊……这种复杂的心情真是叫人,不爽。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那个明朗的声音喊出我的名字:“大四英语系,于久。”这还是我第一次听他叫我的名字。我自恋的以为真是好听,当然他的声音好听,我的名字也好听……

我应声站起来,这么短暂的动作,自己也分不清做的从容还是生涩。但是之前手心都捏了一把汗的紧张突然没有了,仿佛三年前的那个午后的轻声安慰还在,我放松声音道:

“我叫于久,横勾于,永久的久,简单好记。大四英语系,家是附近t市。由于之前疏忽,漏选了经济类的选修课,只能现在一次性选够三个学分补回来。但我对经济学一窍不通,还望老师同学们多多指教。”

说完径直坐下,心里一片坦然,不知道自己刚才那么紧张干什么,大家都是陌生人而已。现在不但不紧张,还突然想起了金粉世家里的一个缎子。

金燕西第一次给冷清秋上课时,点名点到冷清秋时竟然先厚脸皮的自我介绍:

“我姓金,名华,字燕西,你叫我燕西就好了!”

一副纨绔小混混调戏良家女子的轻狂样,惹来底下人一阵嬉笑。但后来却是那样令人回味的纯情以及悸动。

我想如果不是此时此地不对,倘若只有我和他,我会不会大大方方的说:“我叫于久,爱之于谁久不悔的于久。你可以直接叫我于久啊,跟你的名字一样好听。”

可我毕竟没有金燕西那么厚的脸皮。白白错过了一个可以给他印象的机会。

我坐下之后却没有听到他继续喊新的名字,疑惑的抬头发现他还在盯着名册,翻了翻,说:“没有了。”

我抑郁,怎么我就是最后一个?从头紧张到尾啊。要是从高年级开始,我就是第一个,那我早就说完轻松到现在了。

命运的安排精华总在于叫人难以捉摸。但细想之下又似乎真有那么点安排过的味道。比如我恰好忽略的经济类选修课,然后就在这里遇上他;比如从来都是从高到低的点名偏偏今个反过来,叫我紧张的时候体会个透彻。

可是以后呢?命运还会安排些什么?我忍不住祈祷,命运之神啊,给我和眼前人安排点更直接的吧……

、part4

或许真的是举头三尺有神明刚好照拂了一下我的红鸾星?又或许金牛座的守护星刚巧发光发热?还是我积攒许久的人品终于晓得要爆发一次来证明它的存在感?

总之,我看见他的眼光落在我眼里,他清朗的声音说:“刚好只有你一个大四的,你就做我的课代表吧。刚才很多同学问我要课件,下课后你跟我到办公室拷一下,发到大家邮箱。”

我讷讷的点头,接收到一旁大片羡慕的眼光也无动于衷。

主要是还没能够消化这个命运的安排,来的这样快这样直白。又觉得有些可惜,倘若我刚才祈祷的是命运安排他跟我表白,不知道有没有可能?我迅速的在心里将这条补上,但很显然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这句话才是真理中的金玉良言。

我没有等到他表白,我只等到了下课铃声。命运,还是比较适合做关键时候掉链子这种事情。不然,太反常了会吓坏平凡人等。

他从容的收拾好东西走了出去,然后学生也大片大片的出去,有的是走出去,有的是追出去。我还在发呆,直到视线里没有他的背影。

总觉得事情不应该是这个样子,发生的好不真实。大概是暗恋的太久,一直没有机会,搞得自己负面情绪过重,很有受虐倾向。总觉得老天应该极不待见有差别的异想天开,应该一直保持阻止,直到我心灰意冷,投奔他人。叫我懂得在身边的人不一定是那个你最爱的人。

我甩甩头,觉得今天用脑过度。我需要回去补眠一下,把自己的感官世界拉回现实。吃饭,睡觉,上课,打游戏和宿舍几只八卦消磨时间,这才是属于我的生活。他回来了,可是和两年半前给我感觉依然不真实,不如顺其自然。

但是的但是,其实这些发生的事何尝不是平常?只是我的心境叫我不能平常罢了,跟庸人自扰其实是一个道理。

我慢慢的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还没踏出去,就看见他又折了回来,正站在门口看向我。我不知道又怎么了,是不是有了交集就会频繁的有交集。

但听他说:“你还有课?”

我摇摇头:“没了。”

他点头:“刚才让你跟我一起去办公室拷课件,没见你跟上来,折回来找找你。”

我嗯了一声,拿起东西和他一前一后的走出去。

他的办公室就在这栋楼的一楼,那个成相交曲线不规则排列的左上的尽头,走过去要先穿过电梯间。门上写着‘经济系教研组’的牌子。挺大的一间,只有四个座位,他的座位在最里面,后面有几排书架,满满的文件和书。

他指着电脑上的一个文件夹跟我说:“这个是全部的课件,我只做了一半,就先拷这些吧,以后做好了再补。”

我急急在包里翻了一圈,没带u盘,也没带手机数据线。

他看着我估计猜到怎么回事,就对我说:“先用我的,上课的时候带给我。”

我想其实你可以不必这么善解人意,我可以回去拿一趟,或者约个时间再来啊。如果是他的话,我很愿意将小小的一件事情掰成两件做的。

于是我乖乖的坐在电脑前拷课件,他拿着杯子去泡了一杯咖啡,还给我带回来一杯白水。

捏着一次性杯子的手指薄而修长,将杯子搁在我面前说:“我这里没有甜的咖啡,都是苦的黑咖啡,女孩子应该都不会喜欢,只能给你白水了。”

我点点头:“确实不喜欢,我平常也都喝白开水的。”说完又没话了,而他也只是品着咖啡,没打算找话题的样子。

也许他不觉得什么,可是我觉得很难熬啊。

不得已,只能胡乱的找话题:“多喝咖啡不好,你也少喝一点啊。”话落极度鄙视自己,真是没创意。可是我也没想到有天会和他一起,还要努力找话题啊。我本来也不太善于交际。

他看着手中的咖啡,随口答道:“在国外养成的习惯,提神很有用。”

“国外?”我状似随意的接到,其实很想知道他在国外的事情,比如为当初为什么出国?去了哪里?这几年怎么过的?为什么突然又回来了?

其实很想很想了解。

嗯。“留学。待了两年半。”

我在心里叹气,这才是他的风格,他从来不是喜欢说话的人。外表看起来像一个温和的朗朗君子,但骨子里总是透着点冷漠疏离的人。那个午后是个例外,也许因为当时我实在狼狈又可怜吧。我没有接触过他多少,但总是有这样的直觉。而女生的直觉在感情里总是尤其的准。

我还是有点小小的悸动不知道他有没有将我认出来,但现在看来,可能一点印象都不曾有吧。

课件不多,几分钟就好了。我拔掉u盘起身告辞:“老——师。我先走了,下周六上课我带教室去还您。”喊老师的时候犹豫了一下,但真的对他用敬语,其实也没那困难。

我起身离开,看他坐下去的样子好像很疲惫。我突然想说‘别太累了’,但是话到嘴边走了一遭,还是没能说出口。有了那么点心思,总觉得小小的事情也会显得暧昧。

走出办公室,心口有些难受,他习惯喝黑咖啡,他说提神很有用,他的样子很疲惫。那在美国的两年半里其实一直很累吧,我禁不住猜测。

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能叫我在心里翻覆琢磨。

我拿着包包慢悠悠的走着,九月的校园还是绿树成荫,阳光点点的透过树缝洒在石板路上,十分明朗的感觉,可心里却总有些东西难以平静,闷闷的。

拿出手机看时间,发现有n条未读短信。想起上课前给熊小雯发的短信,上课就被调静音了,这么久没回,估计该发飙了,所以赶忙打开来看。

第一条:死春春,你诅咒我是吧!姐就不过去,你以为我会放着家里的空调和红豆刨冰去跟你受罪吗?!?嘿嘿……没门。

第二条:喂!居然五分钟还没回姐,掉厕所里啦???

第三条:靠!居然敢谅姐半个小时!暑假吃什么了,把胆养肥了?

第四条:你等着!我正式通告——礼物没你份了!

一看有礼物,我立马很狗腿的回过去:“冤枉啊o(》﹏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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