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无尘意外,他不是一向主战吗?又怎么会?
“朕不会让他们这么痛快。如无尘所说,退一步,待到时机成熟,朕再将这些,全都拿回来,到那时,朕要的可不是区区几个质子。朕下令大赦天下,以此为幌子,用这个理由放了质子,既不会失了皇室的面子,也叫三王没有再肇事起兵的理由,无尘觉得,朕做的如何?”
“陛下做的如何,叫百姓去评价,无尘只管看着听着,却不管说。”这个人睿智,他是早已领教的。用大赦为幌子,哪是一时之间想的,恐怕之前的主战也不过是做做样子,他想看的,应该是朝廷的态度。此人心机深沉,然用在国事上,却是百姓之福。
“无尘在怕吗?”格力惠知道,无尘并非同那些人一般,可以忽悠。自己这点小小心思,又岂会逃得过他的眼睛。
“不怕。”无尘看着格力惠,墨黑的眼底,有着不容忽视的认真,“我信陛下是仁君。”从这人救下自己的那一刻,无尘就一直这么坚信。
“仁君啊……好大的帽子。”格力惠给无尘倒了一杯酒,“其实不瞒你,朕鲜少喝酒,因为怕从此一醉不起。但是近日,又想看看无尘醉酒的样子,所以咱们来比比,如何?”
无尘脸一红,这人分明是欺负他不会喝酒。明知道他酒量不好的,还如此强求,不是叫他为难吗?
“好。”但是,格力惠的那份好心情,无尘不想破坏。
两人不再说着天花乱坠的话,开始你一杯我一杯的喝起了酒,这无声,胜过有声。六杯下腹,无尘的眼睛开始朦胧了,他忍不住嘀咕,“新婚那夜我喝的更多,也不至于醉的如此快啊?你说,是不是这酒动了手脚?”奇怪,眼前的人,怎么成了两个,“陛下乃真龙天子,怎么连这个也算计我?”
“无尘想多了,婚宴的酒哪能比得上朕的佳酿。何况在无尘心中,朕是这么没有气量的人吗?”格力惠好笑的将无尘那杯的酒一饮而尽,“如此,无尘可是信了?”
明亮的双眼眨了眨,无尘笑容可掬的看着格力惠:“信……信了。”
“无尘醉了。”放下酒杯,格力惠起身,“既然打了赌,那总要赌注的,是不是?”
赌注?无尘想了想:“嗯,没有赌注的赌博,一点也不好玩。你想赌什么?”
“那这次的拼酒,可是朕赢了?”格力惠诱之。这种欺骗小孩子般的玩法,很刺激,格力惠也有生性孩子气的一面,只是他从小被定为皇位的继承人,把孩子期该有的生性,全都隐藏了。
“嗯,你赢了。”无尘趴在桌子上,抬着头,看着格力惠,朦胧的眼神闪着散散的光,像是初入尘世的孩子,看光芒,干净的令人悸动。“那……那你要什么赌注?”
格力笑的越发的深了,他像只狐狸似的把无尘扶起:“待朕想到了,再告诉无尘,不过口说无凭,还需要立字为证。”
“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无尘全身无力的靠着格力惠,他脚步飘渺,根本走不了半步。格力惠见状,只得把他抱起。
“陛下?”守在不远处的路公公见状,赶忙上前想帮忙,却被格力惠拒绝了,“去书房拿些纸笔过来。”
“是。”
这个院子的一草一木,伴着格力惠的童年,对他来说,这里是非常珍贵的地方。可是最珍贵的地方,他想让最珍贵的人来住。
把无尘抱到床上,格力惠取过被子盖在他的身上。“无尘……小尘……”轻轻的唤了几声,仍不见无尘回应,只听到那轻微的呼吸声。
格力惠的眼神慢慢的柔和了,这样毫无防备的无尘,跟谈笑风生的无尘不同。现在的他太纯粹了,纯粹的一点防备都没有。
帝皇匀称分明的手,抚上无尘的脸。或许是这人常年吃素的关系,他脸上的皮肤比起一般人,更加光滑。这种触觉,让格力惠想起了那天无尘沐浴的场景。这个人的背,也是这样光滑。别说是一道伤痕,就连一颗黑色的斑点,那也找不到。
指尖滑过无尘的鼻梁。那又高又挺的鼻梁,如同刀刻般,太漂亮了。再往上,是无尘的眼睛,就算此刻他闭着双眼,格力惠也能感觉到那眼皮底下,淡然安静的眼。就像这个人的气质,总能让人平静。
缓缓地,格力惠低下头,他沿着无尘的唇角,鼻梁,一路吻上去,最后停在,无尘的眉间。本是俊雅如玉般的公子,却因这颗朱砂,增添了几分风流和魅惑。格力惠张开嘴,把朱砂,含在双唇间。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见门口传来砰的一声,是什么东西掉落在地上的声响。格力惠回头,深邃的眼睛射出冷厉的视线。
“奴……奴才……奴才打扰了陛下歇息,奴才该死。”门口,路公公颤抖着声音跪在地上,天啊,刚才……刚才他瞧见什么了?不不不,路公公努力让自己冷静,他什么都没有瞧见。他只是没拿稳东西而已,对,只是没拿稳定东西。“陛下,奴才方才被石子绊了一下,才将东西掉在地上了,奴才该死。”
格力惠没有开口,而那眼中,已经传递出了杀气。
“嗯,什……什么事情?”一声轻吟,刹那间融化了冰潭。
“没事,你睡吧。”此刻那柔情万千的声音,跟刚才泛起杀意的人,哪是同一人所为?
“嗯。”又是一声轻吟,接着便是均匀的呼吸声。
门外。
格力惠将门轻轻的合上,他靠在门口,浓墨的剑眉上扬,威严十足的看着路公公。“连路都不会走的奴才,朕要来何用?”没有温度的声音,将路公公的三魂六魄都吓走了。
“奴才该死,奴才去学,奴才会用心去学。”路公公低着头不敢抬,他怕一抬头,就死在了帝皇的眼神中。
“学?”帝皇低沉浓浓的鼻音,拉着学字的尾音,似乎在琢磨,又似乎在嘲笑。
路公公屏息等着,他跟随帝皇多年,自问是有些了解帝皇的,可是今天,直到今天才知道,他竟然一点也不了解。也直到今天才知道,帝皇对世子的好,竟然存着……竟然存着这样肮脏的思想
不不不不,路公公摇头,什么肮脏的思想,这是自己这个奴才可以评价的吗?去去去去,赶忙把这个从自己的脑海里去掉。
“罢了,那你就去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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