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发现,确实是重大的,闻人臻脑子里嗡嗡作响,手中把玩的那个镇纸,滑出了拿心,坠入了地上,他发现自己一厢情愿地以为,竟然全是错的。
他愕然,嘴巴微张,心底里却淌过一种奇异的感觉,那抽丝剥茧之后,有一种熟悉的,分明是雀跃。
他拼命想要去否认,但不可否认,那几丝雀跃,在他身上有扩散的迹象,他的唇角,开始不受控制地上扬。
她跟冷天澈没有那么深的关承,但是灏灏又是谁的呢?
若是她跟冷天澈两情相悦,又有了孩子,应该会结婚的。
她回国没多久,推算了下时间,灏灏应该是她在国外怀上的,难道是宋柯的?
抑或者是别的男人的?
按理说,她的孩子不是冷天澈的,他应该高兴的,证明自己当初所为,没有错。
他深吸一口气,呼吸郁结,心里的喜悦一丝丝消散,无力捕捉,形容不出其中百种陈杂的滋味。
为什么他还是不高兴?
“闻人,你怎么没声音了?不会激动到了无以复加吧?”
沈童夸张地取笑道,开始后悔没有主动去找他,察看闻人神色变化,绝对更加精彩。
“你怎么知道的?”
闻人臻眼神愈见阴鸷,可一番挣扎后,他绷紧脸,语气中夹着些微的愠怒。
“我今天去参加一个饭局,冷振雄也在,席间有人向他推销女儿,冷振雄笑着答应可以让两个年轻人见个面,我听了后才发现冷天澈还是未婚的。”
沈童自然是没有隐瞒地招了出来。
闻人臻闻言手指捏紧,肺里吸入了新鲜的空气顿时舒畅了几分,“我知道了。”
然后挂了电话,没想到沈童又锲而不舍地打了过来,他按了,他继续打,有些烦他,正想关机,忽然来了条短信,不小心被自己点开了,“不接你会后悔的。”
他接了起来,沈童恨恨她骂他,“闻人,靠,我还没说完呢?你就挂我电话,老这样,老子它奶奶的怒了。”
“我挂了啊。”
“别,别……”
沈童忙嚷着,“我看到嫂子现在斐然西餐厅,跟一个风度翩翩、英俊潇洒的男士,共进浪漫旖旎的烛光晚餐。”
当然,他省略掉的是他们之间,季璃昕还抱着孩子。
斐然西餐厅是沈童的,闻人臻是知道的,但是季璃昕并不知道,她若是知道,是定然不会去那的。
斐然西餐厅是旋转餐厅,顶楼能够看到湖景,虽说是人工的,但是在闹市区看到这样的湖景,已经是一种享受了,自然是门庭若市远近闻名的。
这家餐厅虽然是沈童的,但是并不足为外人道也,只有少数几个至交好友才知道,在沈童跟沈家还未彻底决裂之前,他名下的产业,不少都是隐秘的,他当的是幕后的老板。
沈童这下说完,迫不及待地挂了电话。这回可是他先挂的,每次都被闻人给先挂,太没面子了。
他刚才可是在包厢里打的,刚才进包厢无意间瞥到那个人影很熟悉,然后细下一看,果真是季璃昕。
闻人那人温吞吞的,不知道啥时开窍,自己自然要推波助澜一番,他死鸭子嘴硬,老是不承认他对季璃昕是特殊的,傻子才信,自己这个旁观者都看出来了,不然他昨晚无意识之下,还能报出那个地址来吗?
沈童招来一服务生,不动声色他吩咐道,“16桌的,你注意下,他们结账之前一定要来跟我报告一声。”
“知道了,沈先生。”
沈童挥了挥手,让人家滚蛋。
他有一种直觉,闻人会赶来的,自己这么吩咐服务生,无非是万一他们是的早,闻人还没来,自己使计拖上拖,让他们迟点离开,他还想看看闻人前来的热闹场景呢?
沈童承认自己不厚道,吃饱了挣着没事干,但是生活本就无趣,他只能自找乐子,让自己的生话充实些罢了。
闻人臻将手机丢回办公桌上,人坐了回去,他眉头紧蹙,在思考着沈童刚才的一番话,沈童透露了很多消息,每个对自己而言,都是有用的。
他刻意去忽略最后一个,看了下墙壁上的钟,已经是傍晚六点了,平时这个时间自己已经下班了,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何今天滞留不走的原因。
只知道今天过来已经是下午两点了,做事情没有一点效率,重新整了整办公桌上散乱的文件,他迫使自己去看、下笔签名。
明明时间已经把他洗练得沉稳洞达了,为何他还会静不下心来,他有些厌弃地将桌上的文件都挥散于地,站了起来,不得不承认沈童那句话在自己心中起了多大的波澜,他想要亲眼去目睹那所谓的风度翩翩、英俊潇洒的男人是何方神圣?
同一时刻,冷宅,也是热闹非凡。
这些时日,冷天澈是极其忙碌的,母亲最近从医院搬回家来住了,父亲见自己忙不过来,有些交际,也忙自己去应酬了,小宋很乖巧,一放学就乖乖去做作业,做完了就去陪母亲说会话。
冷天澈觉得母亲自从那回晕倒之后,精神不济,神色也比以往憔悴,似乎一下子老了十来岁。
他突然发现母亲其实也老了,眼角的细纹明显都暴露了出来。
今天,好不容易得了空回来,没想到父亲母亲都在,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小宋也在,看的是小宋喜欢的喜洋洋与灰太狼。
看到他回来了,陈嫂擦了擦手,招呼道,“老爷、夫人、少爷、小宋,晚餐已经摆好了。”
“先吃饭吧。”
冷振雄首先站了起来,吃饭的时候,冷振雄道,“天澈,你最近怎都不怎么回家来了,你妈老跟我抱怨,无论工作如何晚,都给我回家来知道不,成家以后才准许搬出去。”
有些不明所以父亲为何出此言,冷天澈轻轻“嗯”了一声,最近经常出差,不出差也忙,就直接以办公室为家了,回来也烦的,卧室处处有季璃昕的身影,总提醒着自己她曾经的存在。
他知道她回老家去了,她妈没多少好日子可以活了,不想在这个时间段打搅她,想给她腾点时间,让她好好想想,若是这个时候非要逼她,他做不到,她也不会接受的。
上一回,孤注一掷的吻,他就意识到了她的挣扎,她还是不情愿的,一直不去正视,就是想要给自己留点空想的余地,不想死心。
只要她还是单身,自己就有追求她的权利,他所拥有的,无非是一颗真心,一颗爱她的真心。
闻人臻对她存的心思,自己也知道,无非是想要错机来报复自己,以她的聪慧,想必是不会上当的。只是不管怎样,自己还是快点斩断与闻人臻之间的乱麻,不想因自己给她造成困扰,闻人臻这种男人,强势惯了。
前些日子,他甚至跟沈氏的千金沈念初取缔了婚约。
这日期,离他们订婚不过才一个月而已,速度之快,闹得满城风风雨雨,引为轰动。
报抵上、媒体上,报道的皆为沈家单方面解除与闻人家的婚约,但是明眼人都知晓此事定与闻人臻有关。
沈氏如今是外强中于了,若没bibina的财力支持,沈氏很快就要没落了,成为沧海一粟。
在这种时刻,沈家人是绝不会做这种对自己百害而无一利的事情。
至于各种详情,就不得而知了。
好事者传言当初就预料到了,因为当初两家的订婚宴,都由沈家策划的,闻人臻几乎没插手过。
闻人臻对这场订婚宴的期许本就不高,所以草草收尾,也在大伙的预料当中之类的。
反正传闻很多,版本各色不一。
这一顿饭,中间没有其它的话题,吃的自然是极快的,吃完之后,他听到父亲对自己说,“天澈,你跟我来下书房。”
母亲被留了下来,继续陪小宋看刚才还没看完的喜洋洋与灰太狼。
冷家的书房内。
父子两相对而坐,父亲盯着自己的时间越久,眉间的皱褶逐渐加深,冷天澈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突突跳得趣来越厉害。
一贯而来,父亲跟自己谈话都是很轻松的,从来没又这样谨慎而局促的氛围,向来父亲都会泡上一壶茶,然后递给自己一杯,父亲饮茶的动作潇洒优雅,是个茶道高手。
这一回,他连书房内那一套他的宝贝茶具都没看一眼。
“天澈。”
父亲哀叹一声,他莫名的出声,让他浑身一震。
冷振雄收回自己唐突的视线,只是不过一会,他又禁不住看向自己的儿子,上头有自己年轻时的轮廓跟风情,是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
“天澈,你也该成家了,你李伯伯的女儿比你小了三岁,人长得挺不错的,又懂事,也出国留学过,应该跟你有共同语言的。找个机会,跟你李伯伯一家吃顿饭吧。”
冷天澈一愣,惊诧过后又不怎么自然地笑了两声,眸中尽是不敢置信,“爸,我又不大,我才二十八,你着急什么?”
季璃昕这么久没回来,父亲想必是意识到些了,母亲没提,父亲想必是不会主动去过问这等事的。
冷振雄叹了口气,直把冷天澈的一颗心叹到深渊地底,后面的话全部卡在喉咙发不出声来。
“天澈,你母亲有心结,你跟那个季璃昕到底怎么回事?爸虽然老了,但是有些事还是逃脱不了爸的眼晴,我们家本来好好的,我也是欢迎她的到来的,可是她来之后,这个家,似乎越来越不安宁了。爸也不是迷信之人,但是她这个时候应该生完孩子了还没回这个家,这孩子应该不是你的。”
冷振雄定定地看着冷天澈,“你是爸唯一的儿子,爸自然是为你好,你若是有两情相悦情投意合的女朋友,爸自然是期许你能喜结连理的,但是那个女的,并不适合你,她太复杂了,连爸都看不透她,她对你也不像你妈对我。”
闻言,冷天澈只觉得胸臆同的哀凉一寸寸浓烈。
“爸,你是不是因为她的孩子不是我的,所以才反对我们的?”
尽管心中有些明了,但是他还是想要殊死一搏,宁可在支离破碎的那颗心上再践踏上几脚。
爱上季璃昕之后,他才知道自己原来是那种不跳黄河不死心的人。
“天澈,我并不是那般心胸不开阔的人,孩子不是你的,我可以接受,我连小宋都接受了,难道还会介意这个?你身为男人,都不介意了,我怎会介意。天澈,我希望你能够幸福,固执下去,遍体鳞伤的会是你,你妈跟我。我冷振雄的儿子应该顶天立他,不应该郁郁寡欢的。我现在十分杯念过去的你,年少轻狂,觉得世间没有任何能够拴住你飞扬的心”
父亲的话,一针见血,字字如刀,冷天澈心痛到了无以复加。
他想表现得自然一些,但是难度太高,他根本就做不到,他甚至为了克制自己的手颤抖,握成了拳头,指关节上的那抹苍白,是如此的无力。
冷天澈一言不发,他看着父亲,目光流转,喉头滑动着。
他无奈地笑了笑,苦涩盈满了整颗心,“爸,我做不到,我努力过了,还是无法放手。”
其实,人就是这样,有时候理智明明告诉你应该怎样,偏偏,情感却是背离。
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可是当初还是泥足深陷,无法自拔。
冷振雄听到儿子沙哑的声音,坚定而决绝,“爸,要知道迷上一个人只需一分钟,喜欢上一个人需要一个小时,爱上一个人需要一天,但是忘记一个人却需要一辈子。生活中最痛苦的事莫过于等待,然而最美好的事是拥有值得等待的人。”
“爸,爱情是没才任何定律可言的,爱上了就爱上了,我爱得义无反顾,我曾害怕过,当这种眷恋忽然消逝,那个时候,我将一无所有。我不是个懦弱的人,不管怎样,我还是想要争取,我不会在这个时候退却。”
“我还想努力,我不想说再见。我仍想继续,我不想轻言放弃。”
满腔压抑的东西一股脑儿地蹦出。
冷振雄吃惊地看着自家的儿子,从不知道儿子心中是这般的苦,他自以为能够拯救他脱离苦海,而他却心甘情愿沉沦,宁可自己伤的体无完肤,也不想以后让自己后悔。
他不知道自己儿子原来已经长大了,对爱情,他有自己的见解。
他从没想到他的爱,已经到了如此无可挽回的境地。
是啊,一个男人,能够接受自己的女人所怀的孩子不是自己的,这已经是多大的妥协了。
饶是自己,也不一定能够做到。
冷振雄这一刻,不知道自己还能够说什么,说任何的话,都是矫情的,天澈都不需要。
同时,他清醒的意识到了,对自己的儿子,自己了解的还不够深。
冷天澈一直以为自己的自动愈合能力很强,但是这一刻,他开始质疑起来了。
这番话说出口之后,他只感觉浑身都充满着钻心的痛。
他想看她,想抱抱她,想吻她。
他最恨见不到她,他知道自己见不到她,会痛苦。
他知道自己不能把她给逼紧了,她这人,若是逼紧了,反弹的厉害。
于是,他选择了妥协。
于是,他选择了最无奈的方式——默默的守候。
因为他清楚的知道,他们没有结束,也不会就这么的完了,她只能是他的,所以他耐心,留在原地,希望她早日走出来,第一眼见到的便是自己,所以宁可自己忍受苦苦的煎熬。
既然他选择了这条路,只会坚持到底,绝不会半途而退,踌躇只会让自已伤害更深。
冷振雄在儿子的眼中看到了从未有过的决绝,这辈子大概他最深的执着,便是那个女人了。
他开始为儿子心疼起来了,他希望儿子能幸福,但是儿子所选择的这条路,必将会让他满身处于荆棘之中扎得血肉模糊。
他想说些什么,这氛围太过沉重了,可是话似乎是哽在喉管怎么地也挤压不出来,天澈下巴新生的胡渣,眼角的血丝,更是令自己泛起一阵揪心的疼。
冷天澈一直知道他们之间的距离就像星辰,看着那么近,却隔着世间最遥远的距离。
“爸,你会支持我的,对不对?”
他从裤袋里掏出烟,点燃,狠狠抽上了几口,却发现自己夹着烟的手指,在情不自禁地颤抖,他失笑,唇边苦涩蔓延。
28三年后 第四十八章
冷天澈不知道自己怎样从父亲的书房里出来,在浴室里,他狠狠冲刷着自己的身体,借以驱逐挥之不去的寂寥疲态。
浴室的镜中的那个他,蜜色的肌肤,肌理分明,这是一具年轻健康的男性身体,被氤氲的水雾包围了起来,这些水雾像是冲不破一般,将他囚禁在一个宛若铜墙铁壁的牢笼中,脱困不得。
而他,挣扎、反抗,无所不用,囚笼依旧纹丝不动。
当冷意冰冻了他的四肢,他张了张口,发现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嘶哑不堪,似乎有了感冒的迹象,他伸出修长的手指,去触及开关,手指在那个关卡中游移了刹那,最终还是扳了回去,水雾骤然停止。
他穿了一件浴袍,甩了两下头发,额前的碎发有些长了,看来有必要去下理发店了。
有人在敲门,“进来。”
进来的是母亲,“妈,你找我啊?”
严可欣看了一眼他略显苍白的脸色跟手背,皱了皱眉,“又冲冷水澡了?这都什么天气了,也不顾惜下自己的身体。”
母亲的训斥,他自然是不会去驳斥,他这阵子经常冲冷水澡,但都没被逮住,没想到这回冲久了,被逮了个正着。
叹了一口气,招呼母亲在床沿坐了下来,自己也一屁股在同一头坐了下来,母子两人算起来,好久没闲聊过了,打从上一回母亲告诉自己那个惊天秘密后,母亲的身子每况愈下,自己也忙得不可开交,两个人一直没得父亲不在场的空闲。
“澈儿,你最近瘦了不少。”
严可欣一瞬不瞬地瞧着儿子日渐消瘦的英俊脸庞,她是看着他从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长成如今长身玉立的轩昂男儿的。
顿了顿,她有些惆怅地开了口,“澈儿,是不是臻儿他为难你了?”
她有些不安,真的很不安。
因为自己的自私,所以让澈儿陷入如今这等进退不得的局面,她真的很自私,臻儿恨自己,也是情有可原的,不是吗?
这样偷来的幸福,越发的令她惴惴不安,她最近时常还会犯噩梦的侵扰,回想起来,头又开始隐隐作痛,雄哥都会被自己夜里的噩梦给惊醒,也许发现了端倪,也未必没可能。
可每每对上雄哥的眼神,自己总会情不自禁地退却,害怕一开口,会遭到他的唾弃,想要再贪上那么一天温暖的怀抱,人的贪欲真的是很可怕、很可怕。
冷天澈没想到母亲会发问,也许是因为饭后父亲让自己进书房,遭母亲质疑了。
这是自己跟闻人臻之间的斗争,他不希望母亲为此心烦,但是他同时也知道母亲不可能当这事不存在。
“妈,这事你别管了行不行?”
他央求道,又坚定的保证道,“我是绝不容许他破坏我们家的幸福的,他早就不是小时候你认识的那个他了,如今的他,恨不得我们不得好死,我们若是退一步,他岂会善罢甘休?你别傻了,你若是真听了他的话,跟爸离婚,你以为他就会放过我们吗?不可能的,他只试探你而已,说说罢了。”
冷天澈暗暗思忖,鹿死谁手还有待商榷,闻人臻是很强势,但自己手中也有筹码,宁可两败俱伤,自己也不想让闻人臻有那么一丝余地赢自己。
“澈儿,妈都知道,可是妈过去真对不起他,他如今若是想要,妈真想弥补的,可是……”
“妈,他现在是在强人所难。”
“我知道。”严可欣眸中伤感又增多,“澈儿,妈想好了,一个月后要跟你爸离婚,不管怎样,我都应该试一试,不是吗?”
一个月,一个月,让自己再拥有最后一个月吧,好好珍惜这一个月的时光,以后可以当成刻骨铭心的回忆。
“妈,你怎么还是冥顽不顾呢?你更年期呢,说啥傻话。我就当自己没听见你的胡言乱语好了。”
冷天澈吃了一惊,不敢置信地瞪着自己的母亲,觉得她真疯了,是闻人臻给逼的。
他到底想要怎样?
自从他的出现,很多事情都脱离预先的轨道。
父亲不明所以,所以说小昕的出现,家里开始不得安宁起来了,事实则不然,而是闻人臻的复仇之手向他们冷家伸出之后,一切都开始不同了。
“澈儿,妈没犯傻,妈思前想后,这是唯一的办法了,不管怎样,妈都该求得臻儿的原谅,臻儿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妈也有责任,妈不想看到你们兄弟相残,妈不想看到雄哥白手起家的冷氏因为我当初的错毁于一旦。我不是个好女人,也不是个好母亲,更不是一个好妻子。”
严可欣不由哽咽起来。
“妈,我绝不同意你这么做。”
冷天澈也坚持。他的家,不能因为闻人臻而毁了,那个男人,对自己何来兄弟这情,那么反之,自己对他,又岂会生出兄弟之情来?
门外又传来敲门声,开门后,发现是自家父亲冷振雄,冷天澈眼角一抽,视线不由跟母亲对上,两个人面面相觑,神色都是一僵,不自在这样的情形,出现没有臆想到的人来。
“爸,你怎么来了?”
母亲眼角的眼泪还未拭去,他不想母亲因为面对父亲,徒生尴尬,朝着父亲扯了下嘴角。
“你妈不在主卧室,我想她是到你这来了,看来是真的,她身子孱弱,医生说晚上一定要早点歇息,不能太过劳累,免得旧疾复发。”
冷振雄掩去了自己眸中的精锐,以一个慈父良夫的口吻道。
“妈过来跟我说小宋的事呢?说到小宋的凄楚身世,觉得她很可怜,我们说的浑然忘我,耽搁时间也没注意。妈,是该回去休息了。”
冷天澈朝着父亲莞尔道。
当父亲扶着母亲走出自己的房间后,冷天澈躺在床上,双手叠叉于脑后,暗暗发誓,绝不能坐以待毙,他要出手,夺得先机,父母是一对人人艳羡的伉俪,绝不能允许第三人破坏自己美满的家庭。
闻人臻开着银色的奔驰,驰骋在夜幕之下,可惜畅意没有持续几分钟,前头就开始堵车了。
他眉宇染上一层薄怒,该死的高峰期。
本来十来分钟车程,自己挪用了将近一个时辰,方才到达。
当将车钥匙交给泊车的小弟后,他踏进了斐然西餐厅这栋大楼,一入大厅,就立刻有人赢了上来,“三少,沈先生已经在顶楼的包厢恭候您的大驾。”
闻人臻蹙眉,凌厉的眼神落在这个服务生打扮的年经男孩身上,这男孩可谓是沈童的忠仆,叫沈狐。
原先叫什么,自己倒是不清楚,沈狐是他跟了沈童后改的名。
这个沈狐据说是沈童有一回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捡来的,原先是个不成器的小混混,双亲早亡,寄人篱下,受尽嫂子的欺凌,走投无路才做的混混,想要靠自己的一已之力牛逼闪闪下,可惜还是被沈童给收服了,改邪归正后,对沈童死心塌地。
沈童有意将他培养成他自己的左右手,沈狐便开始了漫漫长路的训练。
沈狐身手如今已是一流,对外的身份是个金融分析师,在那个领域还颇有知名度的。
好久没见过他了,没想到他今晚都出现了,看来是被沈童给抓来一同看热闹的。
闻人臻闻言,径自入了沈童的专用电梯,这电梯只有自己跟沈童的指纹。
电梯顺利上了顶楼,停了下来,他没有按沈狐的吩咐直接入顶楼的vip包厢,而是推开了那一扇半掩半掩的磨砂玻璃门上,一盏暗蓝的灯光斜斜照来,他便看到了那碍人的一对——季璃昕与莫浩楠
斐然的顶楼;就整整一个t形的厅堂,全封闭的设计,墙壁都是特质的强效玻璃堆砌而成的,一桌桌也是用玻璃隔出来的,虽然是用磨砂玻璃隔的,但是他不知怎的,第一眼就看到了他们所在的位置。
灏灏竟然待在莫浩楠的怀中,季璃昕在吃牛排,然后跟莫浩楠谈笑风生,莫浩楠双手托着灏灏,没动食物,大概是已经吃好了,帮忙照顾灏灏,绅士风度尽显。
偏偏身边有一对情侣经过,是要往外走的,还在小声议论,他听到那个男的对女的说,“那对夫妻感情真好,那个宝宝真可爱,亲爱的,要不我们也生个玩玩。”
闻人臻瞳仁骤然一缩,眯起眼再望去,季璃昕今日将长发都给挽了起来,别了个发髻,上头有几缕乱发落了下来,倒是有了点与众不同事古典风情,配上她今日一身的嫩黄风衣,周遭的所有人,相形见绌之下,都乍然失了颜色。
影影绰绰罩到季璃昕的脸上,流动着光影,一时间,仿佛一幕停止不动的电影画面。
她是跟自己所站的位置相对的,所以他不太看得清莫浩楠的神色。
不知道莫浩楠跟她说了什么让她高兴的话,她抿唇笑了出来,整张脸水润盈盈,闻人臻的脸上掠过一丝阴霾,深邃乌黑的瞳眸里有隐忍压抑的怒火。
身后传来的声音轻柔得近乎蛊惑,“闻人,怎么不过去打个招呼?”
转身,看到的是意料中的人,沈童微微扬起眉,英俊的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
闻人臻这才发现自己的情绪竟然有些失控,不禁微微闭了闭眼睛,将胸口的怒火强行压抑下去。
眼神斜斜睨过去,眼底墨色流动,声音略微的低哑,“童,别多事。”
闻人臻知道沈童眼下很想看热闹,但是自己又是以什么身份、什么立场上前呢?
呼吸未定,他有些许的恍然,刚才那一瞬而过的,仿若是嫉妒。
她嫉妒莫浩楠,嫉妒她跟莫浩楠谈笑自若,跟自己相处时,小心翼翼恨不得自己离她远远的,全然当自己是病毒细菌。
“闻人,你嫉妒,在嫉妒莫浩楠,别否认了。”
沈童唇边的似笑非笑依旧存在,他的声音,带着可疑的嘲讽和揶揄。
他在逼迫闻人臻认清他的心,都看不过去了,为何时否认,嫉妒就嫉妒,没啥好可耻的,不是吗?
闻人这个男人,对感情总是不承认,也许害怕他会束手无策,毕竟这是一种陌生的全新的体验,感情是人无法掌控的,不是吗?
闻人向来习惯令他自己处于主导地位,精心布置陷阱,引诱敌人一步一步中招,入网也犹未知之。
“童,你想试试我的拳头吗?”
闻人臻身侧的拳头蠢蠢欲动,宛若沈童下一刻再出令他不快的言辞,就袭击过去了。
沈童鄙夷地瞪着闻人,终究是一言不发地走了,懒得理会这死人,以后哭死也别找自己。
不过,他转身,还是窃笑不已,刚才自己那三言两语,还是在闻人的身上造成了不小的影响,别人可能看不出来,但是自己跟闻人相熟已久,这一点,他还是能够觉察出来的。
他就不信闻人会傻傻地站着,这可不是闻人一贯的风范。
闻人会因自己的一通电话来,就不会到此为止,接下来的一幕,自己拭目以待,肯定很精彩。
沈童回到了vip包厢,吩咐沈狐上牛排跟红酒,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大屏幕,这包厢里都是高级设备,不用自己亲自出马,还是能够看到他们的精彩表演的。
季璃昕已经吃完了牛排,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拔动着汤匙,灯光下银器闪亮异常,也更衬得她的皮肤白皙幼滑,如同婴儿一般。
这一顿,是她请的,莫浩楠陪她帮忙找了令她满意的房子,莫浩楠总知道什么才是最适合她的,这一点,倒是令她有些诧异,不过他没当成回事,她下意识认定他识人比较精准。
这一顿饭,吃得着实久了些。
当莫浩楠说了他年少不少事后,她也谈了一些,留学那段生活,人生中唯一的一点亮色。
莫浩楠总觉得似乎有人在看自己,他侧身,瞧见了闻人臻,吃了一惊。
他是知晓闻人臻跟季璃昕之间的关系,但是季璃昕却从未提过,前些天闻人臻跟沈念初的婚约没了,他便知道闻人臻定是因为季璃昕。
上回自己看到是他开的车送季璃昕一行人回的杜哲远的老家,自己亲眼目送他们离开的,他们当中没人发现自己的存在。
“璃昕,我想去下洗手间。”
他递过宝宝,季璃昕接了过来。
她长长的眼睫毛覆盖下来,颤动如蝴蝶在风中的薄翼,她停了停,才轻挑唇角接着说:“莫大哥,谢谢你。”
她自然也是看到那个男人了,闻人臻那样出色冷峻的男人,岂能被人轻易忽略。
她知道莫浩楠不想令她难堪,因为闻人臻就要过来了。
“需不需要我等你?”
他没想到她那般剔透,这样一个晶莹的女子,闻人臻没有好好珍惜,莫浩楠都有些为之气愤了。
“不用了,莫大哥,你先走吧,真不好意思,我会记得还欠你一顿的。”
她略一沉吟,歉疚地道。
她心头泛起微微的苦涩,那个男人,为何就不肯放过自己呢?
她的生活,已经容不下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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