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轿车在雨夜中狂飙。
这时候路面上的车都向西行驶,西边是高地,海啸还未波及那里。唯有这辆车往东,所以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阻塞,孤零零地飞驰。
这是东京都知事的车,这种情况下人人都可以逃难,但东京都知事小钱形平次却必须赶赴救灾的一线。愁眉苦脸的小钱形平次先生坐在后排,秘书正给他讲述受灾情况。
根据气象局的报告,大气和地质状况都彻底失控,无法解释的神秘力量正在引发地层中的应力,地壳在半个小时内下沉了半米之多,最严重的情况东京会带着附近的大片区域沉到海平面以下。
气象局首席科学家说这种现象已经超越了科学的范畴,所以用了玄幻的笔法,说末日的轮子开始转动了。
屋漏偏逢连天雨,不明身份的武装分子控制了新宿区的各个交通枢纽,袭击了黑道本家蛇岐八家的几处重要据点,包括源氏重工、岩流研究所、丸山建造所以及一家牛郎店搞不清楚为什么这些全副武装的暴徒要攻击一家牛郎店,他们攻击的其他目标都是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地方,唯一的解释是他们拿错了军事地图。总之东京都政府根本控制不了局面,连救援也力不从心,市区的东部全都被海啸淹没,只有西部地势高的地方未被波及。
全体警察都在警视厅本部集结,天皇和家人正在前往避难所的途中,肮空自卫队的f2战斗机群已经从木更津基地起飞,东京空域将被全面接管。
小钱形知事注重养生睡得很早,是被秘书从床上轰起来的,直接从美好的梦想里跌入混乱的现实,直到现在都处在一种崩坏的状态中。小钱形平次在两年前通过选举就任东京都知事,之前是国会议员,典型的职业政客,长项是电视辩论和演讲,向民众鞠躬道歉这种戏码也演得很自如,应该算半个职业演员。但无论作为五星级的政客或四星级的演员,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解决眼下的危机,感觉这座城市一夜之间就被诅咒了,它正无法停止地滑向毁灭的深渊,这些消息还没敢向民众公布。
秘书告诉知事和首相官邸已经失去联系,从这一刻开始小钱形平次成为东京都的全权负责人,换而言之,救灾成功他就有绝对的把握竞选下届首相,救灾失败他就是民族罪人。
小钱形平次也曾幻想自己竞选首相成功,参加外交盛典、视察自卫队、跟美国总统握手言欢,出席的都是光鲜体面的场合,光耀他们小钱形家的门楣。此刻忽然就代行首相权力了,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了。
根据紧急状态法,在联系不上首相官邸的情况下,你还有权调动自卫队。秘书提醒,要不要先跟暴乱的黑帮对话
喂喂我可只会电视辩论和演讲我能感化选民,可我不确定自己能感化恐怖分子知事惊恐。
我也知道您不具备这方面的经验,所以为您找了一位精通危机处理的专家。
这时候文职人员管个屁用知事在愤怒状态下槽技暴涨,我现在要的是装甲师团或者航空联队专家管什么用他们只是一帮靠耍嘴皮子吃饭的幕僚这时候专家还不如电影明星
车在雨中急刹,差点把知事甩到前排去,前方红绿灯下站着一个打伞的黑影,正向知事的车队招手。
停什么车你当这是出租车么知事烦得不行。
是我让他停车的,秘书说,那位就是我给您找的专家,我们约好了要在这里碰面。
黑影拉开车门钻了进来,向知事伸出手来:自我介绍一下,希尔伯特让昂热,美国卡塞尔学院校长,也是危机处埋专家。希望我的知识能对您有所帮助。
真是太麻烦您了有您就好了知事一边跟昂热热情握手,一边打量这个英俊的老家伙,心说妈的你还真给我找了个电影明星来
不知道您的专长是哪个方面,救灾还是跟黑帮分子沟通我得考虑把您安排到什么岗位去比较好。知事问。
救灾不太擅长,但对付黑帮分子还是有一手的,准确地说,各种暴力科目我都擅长。不过猛鬼众其实不能算黑帮分子,他们有着某种宗教性质的目标,想要复活被称作神的东西。
我的天之前我以为他们是群十恶不赦的暴徒,现在看来他们简直是个邪教啊知事惊呼,对付邪教我更没有经验了
这恰恰是我来到这里的原因,请放心把这件事交给我。昂热说。
我觉得我还是赶快起草引咎辞职的声明比较好
党内的几位大佬已经发来邮件,说如果您在危难之际辞职,政党将蒙受巨大的名誉损失。这是您与东京都共存亡的日子,如果您执意辞职,就请您和您的家族永久地退出政坛。秘书提醒。
这些老流氓简直比黑帮还狠啊知事心头中刀。
我们的目的地是哪里呢昂热校长。秘书问。
东京都气象局,那里是监控东京全境气象指数的中心,指挥救灾的人当然要坐镇在信息中心。昂热胸有成竹,请通知东京都政府的各位要员也前往那里。
我们无法抵达东京都气象局,那里也是受灾区,水深超过三米,任何车辆都没法抵达。
谁说要开车去呢昂热耸耸肩。
车顶传来轰然巨响,紧接着飞驰的轿车离开地面,在几十米高的空中作低空飞行。知事完全吓傻了,倒是秘书胆大一些,把半截身体探出车窗外去看。
一块大型电磁铁吸在车顶上,缆绳的另一头连在空中的重型运输直升机上,这架庞然大物正带着知事的座驾飞跃波涛起伏的海面。
校长,手笔真大啊。秘书赞叹着伸出手来,自我介绍一下,樱井秀一。他压低了声音,卡塞尔学院,2005级,校长好。
真该为我桃李满天下而自豪啊,樱井同学。昂热也压低了声音,他们用的是英文,以知事先生的英文水平是不可能听懂的。
双方只用区区几个单词就把身份交待清楚了,在这种情形下,蛇岐八家最终还是向学院本部求援了。家族通过安插在知事身边做秘书的樱井秀一,把昂热引荐给手忙脚乱的个钱形平次。
学院的势力在片刻之间驾临东京,随着辉夜姬解除防火墙,eva全面接入东京,汹涌的数据流正在东京的互联网中穿梭。
东京都气象局,计算大厅,窗外大雨滂沱,枝状的闪电在乌云中闪灭,落地窗上几乎找不到一面完整的玻璃,风把印刷用的白纸吹了满地。
宫本泽的手指在键盘上高速地跳动,他在记录这场浩劫,并把数据备份到远在哥本哈根的数据中心,不久之后东京就会沉没在茫茫大海之下,一切证据都会被海水淹没。但是研究宫本泽备份下的数据,人们就能知道东京沉没的过程,假如类似的浩劫再次发生,人类也许能找到对付它的办法。
这是科学家的战场,死在这片战场上是科学家的荣耀。宫本泽心中满是平静,甚至有些喜悦。他已经戒烟多年,今天重又开戒,指间夹着烟,十指敲击键盘仿佛行云流水。
如果路明非见到这一幕,大概会赞叹宫本君想必是在中国网吧里混过的,神情这么专注,击键这么潇洒,还有这般的大将风度,尤其是指间的烟屁股,更是点睛之笔。
楼顶上方传来直升机旋翼的声音,宫本泽下意识地抬头仰望,不知道什么人会在这种时候赶到东京都气象局来。气象局信息中心在半个小时前就已经撤空了,现在整栋楼里只剩宫本泽一个人还在坚守。
几分钟后,一群睡眼朦胧的家伙提着沉重的装备箱走进计算大厅,乍看起来都有些猥琐,细看则应该说是变态。他们都穿着白色的防护服,戴着防毒面具,胸口别着半朽世界树的校徽。
宫本泽惊得霍然起身,这帮家伙懒洋洋地挑挑眉毛,就算跟宫本泽打了招呼,各自占据一张办公桌,打开随身装备箱,开始组装个人电脑。
东京都气象局的计算大厅重又恢复到满员的情况,只不过一支全新的团队接管了这里。
卡塞尔学院,装备部,瓦特阿尔海姆的专家组以豪华阵容抵达日本。
从领队的人就可以看出这个专家组的豪华程度,老家伙穿着邋遢的牛仔衬衫和油光闪闪的牛仔裤,屁股口袋里揣着一瓶龙舌兰酒。
副校长阁下真是出人意料啊宫本泽深深地鞠躬。
你也在卡塞尔学院进修过你有上过我的课么我好像很多年都不代课了吧难道是我身上特别的气质让你认出了我副校长对于在异国他乡的日本还有自己的粉丝感觉有些惊喜。
您不是还代体育课么宫本泽小心翼翼地说。他在心里说难道观看每届女生的游泳课不是您的特权么副校长阁下虽然您几乎从不离开教堂钟楼,可是游泳考试您从未缺席过啊
哦哦。副校长挠头,不愧是我的学生啊,这种时候没有选择避难而是留在这里坚守。
即使东京今夜就要沉没,作为科学家,我们也有理由坚守在这里为人类留下第一手的数据宫本泽说得斩钉截铁。
没必要保留什么数据了,放心吧,东京不会沉没的。副校长胸有成竹地说,因为我们已经来了
成箱成箱的啤酒可乐和薯条从楼顶搬运下来,顷刻之间计算大厅看起来又像是要开派对,装备部的技术宅们各自取了可乐或者啤酒,吃着喝着把他们的个人电脑接入东京都气象局的内部系统。
没有任何人想到要问宫本泽索取密码,他们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地破解了气象局的防火墙。
专家组很快就表现出战斗力来,十五分钟后他们已经完成了东京都的封锁,控制了铁穹神殿,管理起这座城市的所有交通枢纽。
同是一座城市,在东京都政府的管理之下能够发挥出100的效率,而在eva和装备部的控制下效率提升到200在如此恶劣的气候条件下,装备部竟然开放了机场,允许航班离港。
此刻那些航班上的人必然会感谢东京都政府高效的管理和大胆的决策,帮助他们逃离这座末日般的城市,但如果他们知道救世主是这帮喝着可乐叼着棒棒糖的死宅,大概宁愿留在机场与东京共存亡。
我战你们的老母这种情况下允许航班离港真的是有理智的科学家能做出来的事情么闪电不会把飞机打下来么副校长爆着粗口指导工作。
无所谓啦,成田和羽田两大机场一共滞留了300多架飞机,就算掉下来那么一两架,死亡率也不过1,湿湿碎啦。某位香港籍的研究员轻描淡写地说。
做得好浑球但如果掉下来的航班超过三架,我还是要战你的老母副校长高声鼓励。
排水系统的功率已经提升到极限了,所有蓄水池的水位都处在超标状态,总蓄水量已经超过十亿立方米,还在继续上升。研究员丙叼着棒棒糖,告知大家这个重要的消息。
浑蛋不都到极限了么水位继续上升怎么办副校长大口喝着龙舌兰酒怒吼,想想办法
极限归极限咯,极限不就是用来突破的么今晚正好测试东京的排水系统能超越极限多少倍。研究员丙面无表情。
很好为了你老母的贞操,给我确保排水系统的安全副校长大口喝着龙舌兰酒。
宫本泽的心从欣喜转为忧虑,这支接管了东京防务的专家组固然都是技术天才,却也都是绝顶的浑蛋,他们的领队则是浑蛋中的浑蛋。不过眼见东京就要覆灭,这群把自己的命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浑蛋居然会赶来援手,想到这一点还是让人觉得有些安慰。
楼顶再度传来直升机的风吼声,几分钟之后,哆哆嗦嗦的东京都知事小钱形平次和秘书、特邀顾问一起出现在计算大厅,全体人员举起可乐杯或者啤酒杯表示欢迎。
感谢大家在这个时候与东京共存亡,我代表东京都政府感谢大家知事先生深鞠躬,老泪纵横,在连首相都遁了的危急关头,东京都气象局全员坚守岗位,这确实是很鼓舞士气的场面。
唯一的问题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东京都气象局多出那么多外籍雇员,而且形象都有点猥琐。不过知事先生也懒得管这些细节了,总之有人坚守岗位就好,说明东京还没有放弃。
秘书引着知事去往高楼层的办公室,特邀顾问跟副校长简单地拥抱了一下,顺便抽走他手里的龙舌兰酒饮了一大口。知事先生自作多情了,瓦特阿尔海姆的神经病们并没有跟政府官员打招呼的习惯,他们仅有的敬意是给站在知事背后的特邀顾问的。
从这一刻开始,整个东京都被卡塞尔学院掌握了。
情况比我们想的还要棘手,神的苏醒正在加速,它已经有了完全的自我意志,正在主动地想要毁灭东京,重演高天原的沉没。这么危险的地方,你怎么劝说装备部的神经病们来出这个差的副校长压低了声音。
我答应给他们报销头等舱机票和豪华酒店,告诉他们东京的居酒屋是世界上最刺激的地方,他们就来了。但我没告诉他们东京有神这种东西。昂热淡淡地说。
你真是个疯子,自己冒险不说,还把部下和老朋友也都拉来陪葬,下次这种工作不要找我了好么你有考虑到我那秃顶儿子的感受么
有,如果我们死在东京,诺玛会安排他在你的葬礼上致辞,确保他有足够的机会在所有人面前寄托哀思。昂热拍了拍副校长的肩膀,谢谢,你要是不来,装备部这帮胆小鬼也不会来。
准备一下我要接入东京所有的户外广告昂热扭头下令。
发布紧急通告么一名研究员抬起头来,他负责控制东京室内室外的所有信息泵统。
不,发布寻人启事
虽然不是适合飙车的时候,但恺撒确实在飙车。
他的车是本田产的型太子摩托,楚子航的是一辆赛道摩托,他们找到这两辆车的时候钥匙还插在车上,发动机还没熄火,想必是车主忙于去高处避难把车丢下了。
今恺撤始终张开着镰鼬的领域,所以听觉比源稚生都敏锐。早在海啸逼近之前他就觉察到异状了,泥土中的蛇虫发出可怕的声音,塞塞率率地向着西边逃去,整条街上的流浪猫都向西奔跑,普通人很难听见它们的脚步声,但在恺撒的耳朵里,那是一群惊惶的野马在奔驰。警告其他人已经来不及了,他和楚子航刚从侧门跑出高天原,就听见了雷鸣般的潮声,几十秒钟后,大潮吞没了歌舞伎町。
几十秒钟的时间只够他们跳上路边被遗弃的摩托车,跟着流浪猫群一路奔向地势较高的西边。他们沿着坡道奔驰,潮水就在身后跳荡,那是恺撒玩了那么多年帆船从未感受过的刺激。
神正在苏醒,也唯有神的苏醒才能引发地质和气象环境的巨变。海风中弥漫着令人战栗的气息,神的阴影已经笼罩了这座城市。
他们驶上了去往池袋的高架路,海水在道路下方奔涌,草坪瞬间就被吞没,高树在水中颤抖,像是新插入水田中的稻秧。
后面传来摩托车群的吼声,那是一群大排量摩托车正在追赶他们。他们被发现了,猛鬼众的摩托艇在新宿区的道路上来去,猎杀负责清场的蛇岐八家干部,恺撒和楚子航刚刚穿越了封锁线。
诸君来得真慢恺撒猛地拧动车把,把油门加到最大,咆哮着加速,车灯的光在高架路上拉出了一道流星。楚子航紧紧地咬着他的车尾。
几十台重机同时加速,猎杀正式开始,骑手们趴在机车上,姿态就像是奔跑中的猎豹,他们把长刀拖在车旁,在地面上擦出飞跳的火花。
这是轻骑兵的进攻姿势。轻骑兵趴在马背上,是为了减小自己被攻击的面积,刀尖下垂,但在闪过的瞬间他们会把刀锋上挑,借助战马冲刺的力量给敌人致命的一刀。
但什么年代了,这些骑手难道不会开枪扫射么
镰鼬带回了那些人的心跳声,仿佛一面面战鼓在轰响,那些骑手的心率接近每分钟300次,对于普通人来说这种心跳足够撕裂心肌的。
那不是一般的混血种,他们服用了进化药,将自己的龙血活化。他们还未异化成死侍,但嗜血的基因已经控制了他们的神智,他们不用枪械而用刀,是因为刀锋撕裂肌体的猎杀感能满足他们。
恺撒和楚子航迅速地对视一眼,暴血开启,炽热的血液在血管中激荡,肌体能力全面提升。
时速已经达到150公里,这对两轮交通工具来说已经是极限了,机车在微微颤抖,一个控制不住就会失控。但猛鬼众仍在逼近,他们做好了十足的准备,所骑的摩托车是市面上排量最大的。长刀微微下探,随时预备挑起。他们和楚子航之间的距离只剩下几个车身位了,楚子航忽然跳上车座,高高跃起,如断线的纸鸢一样被疾风吹着后退,猛鬼众的骑手们在他下方驶过。速度差太大了,楚子航只需要滞空一秒钟,骑手们就会往前跑上几十米。
失控的赛道摩托翻滚着撞入车队,一名骑手被正面撞击,两辆车擦着地面滑了出去,带着一连串的耀眼火花。
楚子航提着长刀迫近,在骑手们擦身而过的瞬间,明亮的火花在雨中飞溅。用进化药强化之后,猛鬼众的干部们竟然能够和暴血之后的楚子航对刀,他们占据了人数优势。
闪电落在远处的海面上,照亮了骑手们的脸。脸色苍白,像是被这场暴雨漂白了,瞳仁里却跳荡着炽热的金色光芒。这根本就是一群人形的野兽,比狂暴状态下的樱井明还要疯狂。
他们无所畏惧,他们已经得到神的胎血了,那种血液可以帮他们越过进化的难关,他们现在可以尽情地服用进化药,把自己所有的潜力都榨出来。
这种情况下恺撒竟然没有想要停车救援楚子航,他一路向前驶去。骑手们立刻分为两队,一队继续追逐恺撒,一队留下来围攻楚子航。
前方忽然出现了黑色的海面,海面上波涛起伏。高架路在这里倒塌了,像是被一刀砍断。以恺撒和那些骑手的速度,再不刹车就会坠海。
恺撒已经看到了那个断口,但还是一往无前地驶向前方。
恺撒开始减速,猛鬼众的骑手们也减速,轮圈和刹车片摩擦溅出一圈圈的火光,长刀从左右交叉斩落,目标是恺撒的颈椎。恺撒低头避过斩击;但他被摩托车群包围了,就在同一刻不知多少把刀砍向恺撒的后颈。恺撒仰身躺在车座上,全靠镰鼬捕捉那些刀撕裂空气的声音。他成功地闪避了几轮进攻,但刀锋还是在他的身上留下了伤口。
这时他们一起冲出了断口,恺撒要的就是这个结果骑手们的注意力全在他身上,注意到那个断口的时候,刹车已经晚了
他们一起坠向海面。
恺撒甩脱脚蹬发力弹跳,暴血之后他的弹跳力像袋鼠般惊人,一辆重机紧跟着他下坠,那就是恺撒期待的跳板他要踩踏着这些下坠的摩托车跳回高架路上去,机会只有一次,一步都不能错。
那些疯猛的骑手身在空中还试图挥刀,但他们脚下没有支点,挥刀的速度受了影响。恺撒带着大片的银光上升,那是他皮衣上的银链在空中翻动,像是古代将军的甲胄,又像是舞娘肚皮上的金链。他翻滚着射击,双手沙漠之鹰如同吐火的双头龙。
楚子航恺撒高呼。
君焰恰好在这一刻准备完毕,巨大的火球照亮了长桥末端,火风把靠近楚子航的骑手们都吹飞出去。他们在火焰中扭动,仿佛恶鬼在地狱的硫磺泉中痛苦挣扎,一齐向着水面坠落。
恺撒抓住断口处伸出的钢筋,费劲力气才爬上高架路的路面,危险的空中跳跃耗尽了他的力量。他看着那些骑手在水中挣扎,被茫茫的黑水带走,一拉枪栓,两支打空的弹匣向着水面坠落。
他们这才有机会歇下来喘口气,亲眼看看这座忽然间化为大海的城市,层层叠叠的黑浪拍打在礁石般的建筑上,高速公路和大海相邻,海滩上满是汽车和摩托车的残骸,海水往复洗刷着沥青路面。
电光一道接一道地打在海面上,令他们可以看清楚远处的景象。浅草寺已经消失了,和光百货只剩下半座楼,粉红色的们站在水中,它们本来是商家摆在店门口招揽生意的,现在只剩下一张张粉色的猫脸露出水面,呆呆地望着高架桥上的恺撒和楚子航。这座城市陷入了极度混乱,却又透着森严的美,仿佛世界毁灭之后的场面。
真是太疯狂了恺撒低声说。
这时从东到西从南到北,全东京的广告大屏都亮了起来,他们的照片再度出现在大屏幕上。大屏幕倒映在水中,有种海市蜃楼的美。接下来画面切换,身穿黑纱的舞娘款款地扭动,各种乳波臀浪各种眉目生春
混账不要把副校长的移动硬盘接入系统你们疯了么我们在向全东京发布夜空中回荡着某个老男人的怒吼,然后画面恢复了正常,西装革履的希尔伯特让昂热出现在屏幕上。
这则寻人启事是发布给恺撒加图索、楚子航和路明非的,无论你们此刻身处何地,在看到这则寻人启事之后,立刻赶到东京都气象局报到。你们在东京也该玩够了,是做正事的时候了
恺撒和楚子航对视一眼,长长地出了口气,断线那么久之后,他们终于再度听到校长那冷暴力的声音,感受到副校长的脱线和淫荡,心里如释重负。
恺撒和楚子航气喘吁吁地冲进东京都气象局,知事铿锵有力的声音正从办公室里传出来:我们小钱形家从幕府时代就追随天皇,从没有一个对敌人屈服的男人我以东京都最高行政长官的名义发誓,跟趁着灾害在城市里施行暴力行为的人不共戴天无论你是谁,现在就给我放下武器否则我会亲自带领精锐部队剿灭你们,用正义审判你们
他准备通过电视对东京市民演讲,鼓励他们不要放弃,为了调动情绪喝了点酒,秘书樱井秀一尴尬地解释,但可能给他的酒酒精度太高了。
这是喝酒的时候么他不是东京都的知事么应该做点对灾民有意义的事。副校长愤慨地打开了下一罐啤酒。
樱井秀一看着他手中的啤酒罐。
我有酒量副校长振振有词。
昂热从走廊尽头快步走来,东京都气象局俨然变成了卡塞尔学院的中央控制室,走廊上来往穿梭的都是装备部的人,他们经过恺撒和楚子航身边的时候,都会赞叹地多看两眼。
喔看清恺撒和楚子航装束的瞬间,昂热震惊得只能吐出这个字来。
恺撒和楚子航都局促地挪开视线,这种时候他们实在没有衣服可换,只得穿着高天原的制服来报到,楚子航的头发还做了金色的挑染。他们只希望昂热这种老派贵族不懂牛郎店的事,那样的话他们顶多也就是奇装异服而已,算不得败坏校风
真见鬼我快70年不来东京了,东京的牛郎们还是穿这种低品位的衣服么昂热皱眉,开会
他转身走进大会议室,装备部已经把3d投影设备搭好了,这间会议室已经变成了昂热的指挥中心,学院中央控制室的全部功能都被转移到了这里。
桌上放着打开的空运箱,箱子里是暗金色的七宗罪,那七柄为了杀死龙王而打造的武器还插在沉重的金属匣子中,却发出了令人心悸的轰鸣声,仿佛被锁在匣子中的是七条怒龙。
恺撒和楚子航都很清楚这套武器为什么要被运送到日本来,迄今为止人类并无任何能力制止地震海啸和火山爆发这样的自然灾害,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抹掉灾害的源头。问题是已经苏醒的神是否真的存在被杀死的可能性
虽然残缺,但那东西曾经是白王,与黑王并驾齐驱的存在。
先看那段视频,几分钟前刚刚发送到我的邮箱里。昂热刚一坐下就下令。
灯光暗了下去,3d投影仪开始运转,首先呈现在眼前的是浩瀚的星空,黑暗的起点爆发,巨大的星团在几亿分之一秒能形成,原始物质以接近光速的速度扩散,时间和空间的维度开始舒展,宇宙正式诞生。
以卡尔副部长为首,装备部的研究员们激动地鼓掌,作为技术宅,无诠何时何地,看到浩瀚星空都会不由自主地心情激荡。二战的时候德国火箭专家韦纳冯布劳恩造出了v1和v2两种导弹,那是世界上最早的导弹,希特勒用这些导弹轰炸伦敦,把英国人炸得哭爹喊娘,但是在荣誉面前布劳恩爵士满脸无所谓地说:我瞄准的是星辰,只是偶尔也会命中伦敦。意思是说炸伦敦算个屁,我们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科学家是为了跨越星辰大海奔向浩瀚宇宙而搞研究的
接下来开始演示地球如何形成,火山喷发,大地凝固,原始海洋开始形成,生物开始演化,瞬息之间几十亿年过去,三叶虫成为地球霸主
庞贝这个混账开篇需要这么长么快进昂热终于忍受不了了,冲操作投影仪的研究员怒吼。
恺撒满脸无所谓的表情。看到开篇的调调他就清楚这段录像是谁制作的了,那是他的父亲,庞贝加图索。从某种角度来说,庞贝不主持瓦特阿尔海姆是很可惜的一件事,因为他在某些方面跟装备部的神经病真是太投缘了。他会带着貂裘短裙的美女回家,两个人在私人电影室欣赏他自己制作的短片,也是宏大开篇,从宇宙诞生开始讲起,展现地球生物几十亿年来的艰苦进化,这时候庞贝就会凝视着美女的眼睛,深情地说,祖先历尽千辛万苦才让我们进化到今天的程度,我们有什么理由不把达个伟大的繁衍继续下去呢
画面忽然切换,星辰大海生物进化dna演进都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某个南太平洋岛屿的水上屋,穿着白色西装的庞贝加图索调整了一下自拍镜头,整理头发露出阳光般灿烂的笑容。
早该把那无聊的开篇快进过去昂热深吸了一口气。
还没来得及快进,就是影片忽然跳到了这里。操作投影仪的研究员耸耸肩。
好吧好吧,我想看到这个时间以昂热你的性格已经愤怒地想要砸投影仪了对不对庞贝搓着手,所以我还是赶紧进入正题。
这个神经病连昂热的耐受性都算好了昂热觉得有口血淤积在心里,不喷出来不痛快的感觉。
当你打开这份视频的时候,麻烦已经很大了对不对我对此深表遗憾,因为此刻我正在距离日本几千公里的南太平洋,就算日本沉没也不会波及这里,而你们脚下的陆地正在破碎和沉降。
卡尔副部长惊得眼睛都直了,因为庞贝接下来演示的是日本大陆破碎和分解的过程。卡尔副部长并不知道这位校董的学历和背景,但同是最顶尖的专家,他一眼就能看出庞贝的模型很精准,那是大师的计算。
换而言之,不光是东京,日本全境都面临着垮塌的危险,亏得装备部还以为自己只是来帮忙救灾的。
从科学的角度,准确地预报地震和火山爆发都是不可能的,更别说控制这种自然灾害了。但是对于神来说,控制海洋和熔岩的流动就像人类控制自己的手揩那么自然。神一旦彻底苏醒,首先被摧毁的必然是东京,日本境内和近海的火山群会集中爆发,海啸和陆面坍塌是必然的,最严重的结果就是整个日本沉入大海,因为这块陆地太不稳定了。
庞贝耸耸肩,想必你已经想到了最简单的解决办法,那就是杀死神,你一向这么简单直接。
当然咯,神是一定要死的,我们是秘党嘛,秘党不屠龙,难道我们是职业厨师联合会么但这次你面对的不是一般的龙王,而是白王,尽管是残缺的白王。我知道你随身带着七宗罪,但这一次那些小刀子没用。它们确实是为了屠龙而铸造的武器,但在铸造者诺顿的概念里,白王早已死去,他没有考虑这些炼金武器对上白王的情况。那什么才是能够彻底摧毁神的武器呢请允许我为各位隆重介绍,由加图索研究院和俄罗斯联邦航天局联合研制的究极武器,我们给它的代号是天谴
画面再度切换,漆黑的宇宙中悬浮着蓝色的行星,那是从太空中俯瞰地球。
别急着扔鞋,我保证这一次的星空你看完后一定不会暴跳如雷。画外音是庞贝深邃的声音,很难想象这家伙会那么正经地说话,仿佛他正站在浩瀚星空之外,如同洞悉一切的先知那样,幽幽地说话,女士们先生们,此刻天谴正运行在你们头顶上方1020公里处的近地轨道上,挽带着能够拯救整个人类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当那利剑从天而降,大地都会被切裂,何况神呢无论它是何等究极的生物,终究也只是个生物,在来自浩瀚星空的惩罚面前,它的每一个细胞都会被焚烧殆尽
人造卫星从画面一角掠过,它微微地震动,某个东西脱离了它,笔直地向着地面坠落。那细长的物体进入大气层,化为几百米长的火光,它的光照亮了夜空,仿佛太阳提前升起。
那一缕刺破黑暗的光是那么静谧那么美丽,却又带着令人战栗的力量,每个人都想到旧约创世纪中记述的耶和华毁灭索多玛和蛾摩拉的那一幕:罗得到了琐珥,日头已经出来了,当时,耶和华将硫磺与火,从天上耶和华那里,降于所多玛和蛾摩拉。把那些城和全平原,并城里所有的居民,连地上生长的都毁灭了。罗得的妻子在后边回头一看,就变成了一根盐柱。
火光触及地面,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十字形的裂缝出现在蓝色的星球上,上万度的火焰在熊熊燃烧,狂暴的冲击波席卷一切,方圆几十公里化为焦炭。
没有人发出声音,每个人都默默地观看着这场毁灭,体会着那位把王座设置在天空中的耶和华在挥手间毁灭万人的心情。
很久之后他们才惊觉天谴降落的地方恰恰就是日本,那只是动画预演,否则他们连同达座城市都已经不存在了。
天基动能武器卡尔副部长大声说,这种技术应该还停留在设计图上
天基动能武器是什么东西昂热厉声喝问。
早在1985年,美国国防部就开始了一项名为上帝之杖的研究。这是一种武器,用高密度的钨、锰和铀制成大约6米长的金属棒,它们从太空中释放,完全依靠重力向地面坠落,尾翼负责调整轨道。到达地面的时候,它们的动能不亚于小型核武器,可以洞穿任何地下掩体,高温高热在一瞬间压爆,冲击波的覆盖范围能到达几平方公里。简单地说,就是人为制造的陨星。卡尔副部长说,但据我所知,上帝之杖的研究遭遇了巨大的阻力,就是无论如何也瞄不准,打击目标是达拉斯的话,没准会击中奥斯丁。
巨大的3d设计图呈现在每个人面前,无数精密的机件高速展示,最终合并为近地轨道上运行的大型卫星,如同左轮枪一样的剑槽位于卫星中央,六支沉重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躺在那些空槽中。
每个人都下意识地抬头望向空中,在无人知道的时候,加图索家已经把这种动能武器放置在了天空中。这个奉行力量和霸权的家族,它的内在实力远比表现出来的还要可怕。
技术上是可行的么昂热扭头看向卡尔研究员。
钨铀合金制造的尖棒、内置陀螺仪导肮、随动式尾翼、星群式卫星追踪我看不清楚,他根本没想让我们看清楚所有技术细节。卡尔副部长满头大汗,但如果他们的研究深入到这种地步的话,初号机一定已经研制出来了
不要夹杂动漫词汇
我相信他们已经造出了可供实践的版本,如果是那种武器的话,确实没有任何生物能幸免,在它的威力中心,别说细胞不能幸存,任何有生物活性的化学物质都会被瞬间破坏。
画面切换回南太平洋的岛屿,庞贝仍旧坐在水上屋里喝着冰镇的鸡尾酒:根据我的情报,目前神所在的位置周围都是荒山,那是最适合动用天谴的区域,不用有任何心理压力,不会砸着人的,从太空里扔一根铁棒子下去吧,把白王重回人世间的伟大梦想砸得粉碎。启动密码我已经交给你们那个名叫eva的小姑娘了,这可是加图索家的最高秘密哦,也是我能给老朋友的最大帮助了。
庞贝加图索,你还是忍不住露出真面目来了啊。昂热轻声说,尽管他知道庞贝不可能听见,这不是即时通信,是一段早就录制好的视频。
从开始到现在,他们的一切行动都在庞贝的掌控之中,提醒他说日本有可能沉没的是庞贝,为他提供天基动能武器的也是庞贝,恰恰在日本陷入危机前的两个小时,这份视频资料送到了昂热手中。
加图索家从一开始就布置了一个针对神的杀局,掌握着天谴,即使神完全苏醒也能被瞬间抹杀。加图索家为什么要这么做还有多少事是学院不知道而加图索家知道的
赫尔佐格博士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他不该让我儿子陷入这场战争。庞贝缓缓地说,他是死而复生的恶鬼也好,举世无双的阴谋家也好,但这一次,他得罪了太多不该得罪的人。
这件事结束后,千万记得帮我把恺撒洗得干干净净的,让他穿得漂漂亮亮地回罗马来。庞贝恢复了贱兮兮的笑容,帮我跟他说爸爸爱他。
恺撒的脸色铁青,如果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一定会对投影出来的那个骚包老爹吐口水。
联络eva,昂热下令,我要知道天谴什么时候能够运用
3d投影仪打出莹蓝色的光束,身穿校服的eva站在光束中:我已经全面接入东京的互联网,无论校长什么时候呼唤我都在线。
庞贝把天谴的启动密码交给你了
两分钟之前我获得了天谴的启动权。eva淡淡地说,现在我已经成为那件天基武器的控制者,只要您下达命令,我就会从太空中扔一根铁棍,威力足够把神所在的区域化为火海。
现在就可以
不,有时间限制。天基动能武器从其实质来说仍然是一种人造卫星,它在近地轨道运转,大约每90分钟围绕地球旋转一圈,只有在它到达东京正上方的时候才能释放天谴。目前那颗代号天巡者的卫星正在地球的另一侧,再过大约70分钟它就会到达东京上空。我们很可能只有一次机会,一旦错过,那么只有90分钟后天谴才能重新准备好。
好,70分钟。就看这座城市能不能挺住70分钟了。昂热转向樱井秀一,我们需要那口井的准确坐标,误射的话会有无辜的受害者。
那口井是一个军事目标,坐标是对外保密的,只有大家长才知道。樱井秀一说,我现在就联络大家长,但他受了伤,正在抢救,我不确定他的状态。
我只要一个坐标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就让他给我说话昂热冷冷地说,那个自负的浑蛋已经把事情弄得一团糟了,至少要做一点有帮助的事
是啊,我确实是自负的浑蛋,我把事情弄得一团糟。有人在昂热背后轻声说。
会议室的门被人推开了,胸前缠着绷带的源稚生站在门口,眼神空洞,苍白得像个幽灵。
13号储水井,设计代号红井,位于多摩川附近的山中,坐标在这垦。源稚生沿着桌面把一张便笺滑向昂热,一个小时前,我们跟驻守红井的忍者部队失去了联系,猛鬼众攻占了那里,毫无疑问神就在那口井里。
仅仅是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伤口就重新开裂渗血。以皇的血统他本应该恢复得更快,但某种非物理性的力量阻碍了伤口的愈合。风间琉璃的刀洞穿了他的胸口,也把藏在他心底的那个正义少年钉死在沙发上。他仿佛失去了灵魂,变成了孤魂野鬼。
昂热拾起便笺看了一眼,交给背后的卡尔副部长:拿去给eva,让天谴准备。还有,所有人都出去,让我和大家长单独聊聊。
会议室里只剩下昂热和源稚生两个人,潮声在耳边回荡,炽白色的闪电偶尔把室内照得雪亮。他们并没有时间可浪费,但两个人谁都不说话,源稚生默默地抽着烟。
我这次来日本,想见的几个人中就有你,可你一直拒绝跟我见面。这还是第一次,我不远千里求见一个过去的学生,他却一再地拒绝我。最终还是昂热打破了沉默,亏你还领过我的校长奖学金。
能获得校长奖学金,那是我作为学生的骄傲;拒绝跟您见面,那是我作为大家长的尊严。源稚生轻声说,可惜我不是一个好学生,没有从您身上学到最精髓的东西;我也不是一个称职的大家长,那些人相信我是天照命,他们可烈为我而死,可我没能给他们一个全新的未来,还把家族带上了死路。
这么多年过去,你还在被往事追赶啊,稚生。
您是说稚女的事恺撒告诉您的
你自己说的。你忘记了么很多年前你跟我讲过这个故事,只不过略去了故事中的人名,没说是你自己的故事。当时你问我说,一个人可以为正义付出多大的代价呢
忘记了,我还以为我一辈子都不会跟别人讲那个故事。
是你受邀和我喝茶的那个下午,我提议说我们享用一点陈年的威士忌,结果我们喝了三瓶,你带着酒气问了我这个问题。既然你不记得自己跟我说过,那你一定连我的回答也忘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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