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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我知道,你放心。”

“还有你妈,照顾好她。”

颜正铭满口只有这两句话,一遍一遍痴痴地呢喃。

颜东艰涩地说道:“爸你再等等,妈马上就来了。”

徐夜凉接到消息就立刻大步奔向医院,走廊上碰到医生,着急万分地抓着他质问情况,医生越劝她冷静她越崩溃,待真正见到丈夫的时候,才知道他是怎样撑着一口气等她的。

“正铭!你撑着点!”她的泪水凝在眼眶。

见到亲人都来了,颜正铭强撑的精神逐渐松懈,絮絮叨叨又说了好些嘱咐的话,徐夜凉点头,“我知道,你说的我都知道。”

他又将目光转向颜东:“儿子,爸爸现在才觉得,当年没有阻止你去学医,是做对了。她已经要嫁人了,你别再傻了,爸知道你自小就怪我,一直都怪我。”颜正铭痴痴地自言自语。

颜东握住他的手,泣不成声:“爸,我不怪你,真的。是我不好,这么多年了都是我不好。”

颜正铭眼睛望着天花板,瞪得大大的:“不能、不能再让他们欺负了,我做错的事情我承担了,他们做错的也不该算到我们头上,清园要保住,一定要保住!”

他说完这话,最后轻握了握颜东和徐夜凉的手,终于意识消散,撒手而去。

“爸!”

“正铭!”

徐夜凉一下子扑倒在床上,抱着颜正铭没了呼吸的身体嚎啕大哭。

颜东慢慢站起身子,怔怔瞧着平躺在那儿的父亲,视线渐渐模糊。

过了不久,医院的人就相继进来,都是颜东再熟悉不过的流程,满目的嘈杂和来往的人群,徐夜凉要扑上去阻止他们,颜东像一座雕像般稳稳守在一侧,双手紧紧扶着发了疯般的徐夜凉,她的一声声恸哭全部哭进了他自己的心海里,像是最最凄厉的控诉。

颜正铭病逝于医院。

葬礼极其简朴,来的人也不多。

树倒猢狲散,从来就是真理。除了自家的亲戚有几个到场,商场上的伙伴或者贵妇人圈子里所谓的好友,都没有来。尤其在现下这个关头,可以想到他们大多受了锦森那边的授意,一代名企董事长的葬礼竟是从未想见的凄冷。

葬礼仪堂,徐夜凉嘤嘤哭泣,满头华发满身白衣地跪在丈夫的棺木前。

颜东主持着整场葬礼,屋外苍穹低沉,天光悲悯。

苏沫看到消息的时候,没有撑住。

她醒来的时候天色已暗,风萍守在床侧,满目红丝。她哭着扑进了妈妈的怀里,温热的液体潺潺流淌而下。

“妈,他太狠了!我没法子再嫁给他了,妈你带我走!”

风萍揉着女儿的头发,心底万千滋味不知从何开口。

苏沫聪明,猜到接下来的事态发展,抓着风萍就问:“颜氏是不是要申请破产了?妈我们要怎么办才能帮他们保下来,颜伯母年纪大了,养尊处优惯了,要是现在从大房子里赶出来,她身子吃不消的。”

苏沫越说情绪越激动,她本就有轻度抑郁,现在又每日都在惶恐和焦虑中度过,再添以低烧,身体已经是自顾不暇了。

风萍急得眼泪直流,“荏荏啊,只有身子是自己的,你和小航走到现在不容易,妈不忍心看着你们好好的婚因为这样的事情泡汤了啊。”

“婚礼?妈,你也是这样不闻不问的?妈你到底在怕什么?”

和他结婚?苏沫想一想就不寒而栗。

向来都说男人爬得越高,看到的风景就越多,性情保不齐也会跟着变。他蓄谋已久,从慢慢的打压到现在一举收网,这不仅是所有人都未曾料到的一天,更是连颜正铭自己都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下场,只是。。。。。。陈以航他怎么会变得这样无情,让她都没来由地跟着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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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世界都变形,回去谈和容易 7

这么些天,她算是彻底明白了他的话语。她越劝,他便做得越狠厉。

他越狠厉,她便也与他离得越远。

。。。。。。

白天里,颜正铭的葬礼上迎来了一位身穿黑色西装的男子。

陈以航上了香也拜祭过后,徐夜凉冷冷看他,言辞犀利,说不及几句又心碎落泪,颜东起身,保持礼貌地请陈以航离开,不希望他再来打扰父亲安生。

屋外日光泯灭,一片昏黑,乌鸦沿着低空飞行。

颜东站在陈以航身后几步的地方,背对着他:“你可以走了。”

陈以航喊住他往回走的脚步,“抱歉,我没想到会这么快,只是这样的伤心我也曾感同身受过。”

颜东轻轻冷哼一声:“谢谢你送的感同身受。”

次日,颜家宣布破产。颜氏旗下一系列公司,全部倾倒。颜正铭名下一应财产,动产和不动产,包括现在所居住的别墅在内,全部要交由法务人员来做好相关记录,等待上级司法部门归档后予以拍卖而后作为缴纳款项充公。

“你要拍下多少资产?”早上一起吃早餐时,苏沫与他遥遥相对,低着头忐忑问他。

陈以航手中汤匙不断搅拌,换了话题:“明天我忙完就陪你去选片,还有婚礼最后的一些细节,也到时间该定一定了。”

“婚礼?”

她喃喃开口,一双眸子空洞无神。

耳畔忽然又回响起这两日风评不断重复的唠叨,风评一听见她不想结婚就连忙捂住她的嘴,好劝歹劝:“荏荏,你听妈妈话,结婚了你再好好劝以航,事情总有回旋的余地,他也会听你的。只是现在这个关口你别再跟他闹了,他以为你为了颜东不愿意和他结婚,男人的自尊受了伤害,荏荏你要放低一点姿态。”

。。。。。。

“我吃好了。”苏沫起身就走,没注意将椅子带出好远,在地上划过发出刺耳一声。陈以航喊住她,他将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搁,声音不悦:“你今晚早些休息,明天我不喜欢看到你失魂落魄的样子!”

她静默半晌,想了一些事,而后幽幽回了一句:“以航,若真觉得虫豸讨厌,我们避开走就是,他们已经低到了尘埃里,实在无谓再去踩上一脚。你说,对不对?”

他笑一笑:“稍不注意就会死灰复燃,我可不敢轻易冒险。”

她说不下去了,就回到自己的榻榻米屋子里发呆,一晃过去了一整个早上,晴好的阳光愈发刺眼,透过宽大的落地窗晒进来,洒在地板上,洒在她膝盖的薄毯上。真是好笑啊,昨天还是阴云连绵,今天就又是晴空万里了。

隔壁间门声响动,她睁开眼,陈以航已经拉开椅子坐在阳光房里,背对着她坐在小桌子前看报纸。

颀长身影,侧脸立体。

头顶上那样鲜亮的日光,有些人怕是再没什么机会可以看到了。

苏沫看了一会儿,穿上鞋子走了过去。

她开玻璃门旋钮的声音很轻,小心翼翼的。

他恍若未觉,一双眼睛仍然盯着报纸。

只是看来看去总是只能盯着报纸那一行,再无法往下移去。

“你挡住我的光了。”他皱了皱眉,换了个姿势。

“喔。”她挪一挪步子,又问:“我妈妈呢?”

她说的是,我妈妈。不是妈妈,也不是咱妈。

他低着头:“出去给你买东西了。”

风萍去了医院,杨秉文也快不行了,陈以航说如果这个时候告诉苏沫这个消息,那风萍也不用再过来了。

她就对着他的背影,声音轻轻的:“她们都说,只要我和你结婚了成了陈太太,然后再向你开口,连天上的星星你都愿意摘给我,所以其他的事情,也都不难了,是不是?”

他明明想要克制住不生气的,可还是拍了下桌子:“你就是为了‘她们’的一句话,同意结婚了?”

“这么多年了,再不结婚就老了。”

他转过身子,以眼神问她什么意思。

映入眼帘的身影,单薄得可怜,头发都不复旧日的黑色光泽了,宽大的家居服懒懒搭在身上,露在外面的锁骨突兀得可怕。他看着她身上灰白色的衣服出神,她好像很久不愿意穿那套粉红色的小熊衣服了。

他的声音冷冷的:“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我对他们的心思不是最近才有的。你要是想不通,我们的婚也就先停了!”

苏沫找不到话说了,扯着自己的衣角站在他面前,只觉得头顶上的太阳刺眼,他的目光更刺眼,让她的眼眶很酸痛。他咬牙气得厉害,重重拿起桌上的茶瓮,想要倒水喝,却不防被她一把夺过去,他看着她,她幽幽抱着茶瓮,轻飘飘一句话:“残茶太涩,我去给你重新泡一壶。”

余光扫见她的身影消失不见,陈以航随手将报纸丢在桌几上,他不喜欢她现在这样小心翼翼的模样,不喜欢透了!

苏沫把茶拿回来的时候,他已经走了。

佣人说他又去公司了,她应了一声,没什么大的反应,只默默将滚烫的茶水倒掉了。

第二天,苏沫一反常态地出了门。

她听话地按照陈以航的要求去了婚店。

后来的后来,她常常在后悔,若是当日她没有出门,没有灵光一闪刻意要司机绕道去西郊,没有踏进那座园子,没有在她们要带走她时坚持,也没有站在那群人身后亲耳听到那些肮脏不堪的与她有关的过往,那这一切会不会还来得及改写,他和她也会不会还有未来。。。。。。

两个世界都变形,回去谈和容易 8

在婚礼店里等了一会儿,她才发现装照片的硬盘没有带,工作人员说替她回道去取,被她止住,苏沫说在这里等着也是浪费时间,就喊上司机往回开了。

又像那天晚上一样,她照例要求绕道去西郊,司机唯唯诺诺,不大情愿,却也奈何不得。

这回更甚,远远的还在巷子口,就拉起了类似警戒线的护栏,好些人守着,车压根开不进去。

司机象征性地按了几声喇叭,一脸歉意:“小姐,我们先回去吧,这儿太乱了。”

苏沫却是抢先一步下了车。

还没待她跑出几步,就被人喊住,急急的呼唤:“沫沫!”

她往侧面瞧去,霎时愣在了原地。

徐夜凉满脸泪水,憔悴得不像样子,苏沫连忙迎了过去,扶住她的身子问道:“出了什么事了,颜伯母您今天怎么在这里?”颜正铭的葬礼前天才刚刚结束,她不在殡仪馆那边忙碌,反倒出现在这里,颜东人呢?

徐夜凉紧紧地抓住苏沫手腕,嘤嘤落泪,低声哀求:“沫沫,正铭年轻的时候犯过一些错,他已经付出生命的代价了,而且现在我们颜家也倒了,这个惩罚够大了是不是?你就帮伯母劝劝以航吧,让他别做得太绝,别挖了清园啊!”

苏沫听着她的哭诉,一时失神:“你是说,今天他们都在清园?”

徐夜凉连连点头,莹莹泪光里都是希冀。

“走!我们去看看!”她扶着徐夜凉就往清园快步走去,身后跟着的司机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她第二次踏入这座园子,免不了又想起第一次的月色游园,像闯入了天间月宫般,九曲回廊之下弯弯绕有一片繁盛池塘,那里面莲叶莲花层层叠叠,似要绾起君心。而园间多为高低层落古树延绵,郁郁葱葱,在此时看来,更是显得铮铮傲骨不容人欺。

两人匆忙而入,一路荒草遍野,满目都是枯黄之色。

沿着青石台阶,渐次往里深入,路边莫不是草沾黄泥,花落满径。等到了地方,两人的鞋子和裤脚莫不沾满污垢,可她们哪里顾得上这些,所有心思悉数被眼前黑压压的一片人群吸引了过去。

清一色的身穿黑衣,个个身姿英挺,由里而外围成了一整个圆圈,拥堵得不漏缝隙,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的风景,徐夜凉想要拨开他们闯进去,只是被轻轻一推,就险些跌倒在地。

苏沫扶住她,冷冷瞧着眼前的这批人,犹疑着怎样开口,却见到王岚朝这里小跑而来。

“苏小姐,您怎么来了!”

王岚又呵斥身侧的男人们:“怎么对苏小姐和颜夫人这么无礼!”

那几个作威作福的男人一怔,个个低下了头。

苏沫顾不上这些,忙拉着王岚问:“王秘书,你在这里就说明以航他也在,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今天这里到底会发生什么大事!”

王岚面色忐忑,看看徐夜凉又看看苏沫,最后才说:“苏小姐,今天风大,您身子本来就不好,我还是先派人送您回去吧。”她说完就招手招来司机,司机“唉”了一声,被苏沫喝住:“你不敢说,我就亲自去问他!”

男人们已是不敢再拦她,徐夜凉也已经飞快朝里面跑进去,她径直跑到颜东的身侧,面色焦虑地交谈着什么。

苏沫停在几步开外,抚着胸平复紊乱的呼吸,眯起眼眸看向多日不见的他。长款的风衣衬得身形愈发颀长,一如记忆里苍翠挺秀,该是她的错觉吧,否则怎么觉得颜东的背竟有些驼了。他不看她,只是凝着俊颜,神色颓废端靡,厚密的头发以及下巴上的胡茬都来不及打理,想来这几日父亲的去世和家里的翻天覆地,让他承受了太多的打击。

正失神间,肩上覆上一件厚厚的外套。熟悉的男子气息萦满周边,她抬头瞧向陈以航。这样冷的天气,他就只单穿了一件墨绿色的衬衫,外面套了件毛衣背心,她顺手摸向了他手腕上往上翻起的衣袖,那上面的金属袖扣是她送的,也是她缝的。

他满目怒气地看了她一眼,就转过脸指挥人送她离开:“王岚!送她走!别让她呆这里沾了晦气!”

那样掷地有声充满气势的命令,一时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可她拽住他的袖子,模样可怜极了,“我走了你就要把这边全部夷为平地了,我不能走。”

“你不走,这里也保不住了!”他冷漠的侧脸上嘴角微微上扬,音调稍缓,却是含了无尽讽刺:“挖土机工作的时候,灰大,怕你迷了眼睛。”

徐夜凉忽然就恸哭出声,指着陈以航就骂他没有良心,“这么多年要不是我们颜家,你怎么会有今天!”

“是啊,没有你们确实就没法成就今天的我。”陈以航板着一张脸,俊颜一动不动。

耳畔响起低沉的呼喊声,那样沙哑又陌生,冰冷不带感情,是颜东开口嚷道:“你别太过分,今天你要动这园子,就让那挖土机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徐夜凉哭得更凶了:“儿子。。。。。。”

颜东将她推开,示意带来的人照顾好夫人,自己往前走了几步,恰好在规划商划好的道路轨迹上,任凭徐夜凉怎样喊叫,也依旧恍若未闻,整个人是苏沫从未见过的偏执。苏沫忍不住了,朝陈以航吼道:“陈以航你够了!你非要把每个人都逼死你才满意吗!你怎么变得这么没有人性,你会有报应的!”

颜东没有回身,只是仰起头看着不远处那架橙黄色的高大狰狞的挖土机。

在苏沫来之前的大半天里,他已经对着笑里藏刀的陈以航做了能做的所有努力,也受够了羞辱,可还是没有办法动摇现实,他现在的一颗心,凉得透彻。

陈以航默了片刻,侧脸格外冷峻,他对着苏沫,手却挥了起来,一字一句:“给、我、挖!”

我听闻,你始终一个人 1

“是!”

一排排整齐利落的回应声,声声如刀,将人心割得七零八落。

几台等候多时的挖土机终于可以开始工作了,立刻激起一片灰尘,伴随着轰隆隆的刺耳声,惹得一群人纷纷后退。就连本来候在一侧的黑衣男人们也迅速将工具取入手,上前就要添一把力。

颜东避之不及,甚至被挖土机的前臂带到左肩,一瞬已重重掀飞在地。

徐夜凉大惊失色,拼命挣开钳制,奔过去一边着急地问他的伤势,一边又声嘶力竭地叫嚷着住手!

这样多的人看着,维持着高高在上的姿态,却无一人理睬他们。

一块块的泥土被掀开,一颗颗的苍翠树木倒下,还有雕梁画栋的时代感极强的亭榭也蒙尘也歪斜。。。。。。苏沫急得红了眼眶,就连张开的嘴巴里也灌进了风沙,于是只能不断咳嗽,却沙哑的喊不出声。她的肩膀被那人嘞得生疼,让她无法动弹一分一毫。

她不肯走,他便要她眼睁睁看着,看着清园是怎样一点、一点倾颓的。

再没有人能置喙他的决定,他像极了至高无上的王者,阴翳而无情。

清园在哭,它若毁了,标志着盛极一时的凉城颜家彻底垮了。包括清园在内的这一片土地都被陈以航买了下来,他的眼光错不了,它们的确是适合开发的地皮。这块土地也许几个月后就会换上新的面貌,以后清园也将迎来翻天覆地的命运改写,也许有许许多多的游客踏在它的心脏上,再不会像以前的主人那样爱惜它每一寸土地或风景,也更不会有人会去关注它名字的含义、它存在的价值。。。。。。

尘埃漫天,恨不得将人都掩埋掉。

徐夜凉哭得肝肠寸断,直接跪在了地上,苏沫别过脸不忍再看。

“全部都住手!”这一吼似乎耗尽了颜东全部的力气,他全身都在抖,目光扫过陈以航,随后对上了苏沫。

他这一望,让苏沫心中感伤到不行。

印象里的颜东那样玉树临风,他一向爱整洁,虽不是很喜欢穿白大褂,可给人看病时又是那样的神采奕奕,自信满满。她何曾想到颜东居然有一天会这样邋遢、绝望、低姿态。下巴上的青涩胡茬和眼底一圈厚厚的青灰色让他容颜仿佛沧桑了七八岁,头发和衣服都沾满了灰尘、黄色的泥土。。。。。。那双充满不甘和愤怒的眸子,直勾勾的瞪得那样大,森然得让苏沫又哭又怕。

颜东漠漠开口:“你已经得到那么多了,为何还不肯放手?”

若说这样的场面没给陈以航造成半点冲击是不可能的,只是骑虎难下,再震撼他也无法回头了。他示意王岚照顾好苏沫,自己走到颜东面前,半蹲了身子,“不要怪我狠心,你觉得我毁了你的世界,可现在的你二十八。九,比十岁的我坚强太多。你有父亲、母亲的疼爱,可我没有,你知道身上被石头砸的伤永不消停是什么感受吗?你试过被学校里所有人排挤,别人撕你作业藏你考卷,你试过每次家长会你坐在一群家长之中听人指指点点的滋味吗?”

“呵呵。”颜东仰起头来大笑出声,“我真是自作多情,我从小就出国一个人生活,为的就是把你受的绝望和孤独全部挪到自己身上,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记着不肯忘。”

“当然不能忘!”他站起身子,容色悠远:“我爸爸是好人,他只想老老实实做生意,没什么花哨的手段,也不会打通关系捞好处,凭什么他要给你们家背黑锅,凭什么他最后要从那样高的在建楼房上摔下来摔得不成人形!你躲在墙后面看我爸跪在你家客厅里的时候,你心里是什么感受?畅快,还是满足?”

“所以现在,我爸死了,我家没了,你满意了?”颜东缓了缓,卑微地说:“只是清园是我家的租地,能否劳烦陈董相让?”

陈以航挑眉淡淡的:“我想你弄错了,这园子已经不姓颜了。”他走到石子路边沿,拿过一旁人手中的喇叭,对着开挖土机的司机们喊道:“给我速战速决!”

旁边的徐夜凉越哭越凶,一个劲地摇头:“错了,都错了!不是这样的,从来就不是这样的!”

王岚一下子没有注意,苏沫就挣脱开她,跑到徐夜凉身边,满目含泪歉疚:“颜伯母。。。。。。”

徐夜凉紧紧拽住苏沫的手臂,冲陈以航喊道:“不是我们颜家害的!陈鸿天的死跟我们没有关系!是她的爸爸,是杨秉文和高业年,不是我们正铭啊!”

这句话一说出口,便如同是石子扔进了一池静水里,“簌簌”一下激起了数个连绵的水漂!

“不能说!”

不知道什么时候,风萍也步履匆匆出现在了现场,她定了定身形,连额角还挂着汗滴。

这会人可都来齐了,可现场没有人敢大声说话,苏沫挣扎着后退了几步,就连颜东也一脸诧异地看着徐夜凉。陈以航扫了眼徐夜凉,又缓缓将目光投向风萍,而后者就在他如鹰般逼视的目光中,隐隐打了寒颤。

徐夜凉的声音很悲伤,这段蒙尘的往事并不光彩,她说出口的那一瞬,很多事情都无法再改写了。

当年陈鸿天的在建项目因银行欠款项被临时追讨,贷款不到账,又被催缴还款,致使项目被迫叫停,这不是意外之灾,而是身居高位的人插手导致。而与此同时,有在建楼房坍塌,出了人命,也因此被质检公司查出,建筑材料被人暗中换成了低劣材质以此谋取暴利。

我听闻,你始终一个人 2

这一切的行为,若说陈鸿天并不知情,恐怕没有人会相信。

司法机关当年高调地判了陈鸿天的罪,颜正铭提前一些时间告诉了他最终结果,最后的那段时间里,陈鸿天常常去颜家,同颜正铭商量些什么外人都不知晓。

然而好景不长,几天后情况忽然出现逆转,颜正铭称病,对陈鸿天一味避之不见。

让陈以航这么多年一直不清楚的是,本来一直帮衬陈家的颜正铭,缘何要在最后关头倒打一耙!父亲身亡当天,据说正是因为颜正铭一个电话才去了工地,当时父亲还很激动,以为事情有了回旋余地,却不曾想这一去就是天人永隔这就显得之前的奔走相告全部都是虚情假意,或者说,这从一开始就是一个死局。

所以,陈以航他才这样恨。

可现在,徐夜凉竟然娓娓道来,说这一切完全不干颜正铭半分关系,而全是杨秉文同高业年之间的协议。在建项目遭遇银行追讨款项,竟是因为杨秉文伪造了陈鸿天的建筑公司评估报表,声称其并不具备承担此类项目的能力,此次银行投资风险极高,与此同时,身为市长的高业年也动用人脉疏通了银行内部的一些高管,这事情也就很快审批下来了。

再加之,在建楼房坍塌导致出了人命,建筑材料被人暗中换成了低劣材质以此谋取暴利,这也是来自锦森国际的授意,建筑材料部总负责人悉数知情,却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问及为何杨高二家要步步紧逼,徐夜凉说,其实他们原本没有想到事情会闹得这样一发不可收拾,只是锦森当时接连几个建筑项目的标都被陈鸿天抢夺了去,公司受了些损失,杨秉文为避免他风头日盛,想着采取一些商业手段稍加打压一番,浅尝即止。

而高业年肯出面,一方面是碍于杨秉文的情面,另一方面也是由于陈鸿天的项目审批走的都是副市长的路子,而不是他这边,所以对于必要的遏制措施,他也早有此心了。

只是他们也都没想到,如此一来最后竟捅了这样大的篓子!

出事的时候,杨秉文和高业年亦是吓得不行。

此事若被曝光于市,官商勾结,高业年的市长位子肯定不保,而杨秉文一手创立的锦森也必然会自此消亡。可这些都不会改变陈鸿天的公司受到苛责的现状,既然如此,杨秉文也就同高业年商量,不如顺其现状,二人上下打点,多方疏通,让陈鸿天自此彻底背了这个黑锅!

徐夜凉早已哭得双眸通红,上气不接下气,她还拼命忍着要说,“如果说正铭有什么对不起你爸妈的地方,那就在于他没有把这一切背后的真相告诉你,可那也是因为他不能说啊!你当时那么小,就算后来长大了,却成了锦森的执行董事长,杨秉文的准女婿,你让我们正铭怎么跟你说。。。。。。”

“但是当年他竭尽全力去保你父亲了,可用人不善,一味放权给下属任其胡闹这些行为,也确实是你父亲自己做的不到位啊,所以才有漏处可寻。。。。。。”

周遭脚步声凌乱,眼前更是恍惚,重重叠叠的人影纷杂。

“但是当年他竭尽全力去保你父亲了,可用人不善,一味放权给下属任其胡闹这些行为,也确实是你父亲自己做的不到位啊,所以才有漏处可寻。。。。。。”

周遭脚步声凌乱,眼前更是恍惚,重重叠叠的人影纷杂。

埋了那样多年的秘密宛如深海里最重磅的炸弹,将所有现实里虚妄的美好在一瞬间全部炸的血肉横飞,面目全非!

陈以航费力地抿了抿唇,声音都在发虚发颤:“那他当时为什么不跟我爸说清楚这一切,让我爸到死都不得瞑目,还受尽了良心的谴责。”

徐夜凉笑了笑,那样子的笑容落在读得懂的人眼里,便是无比的疲累与伤痛。

“你以为正铭不想说吗?这本是一件不干他关系的血案,他硬是被牵连进来,要求三缄其口,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背负的良心债难道会少一分一毫吗?”

“正铭也是商人,也做错过事情。前一阶段你费尽心思挖出来的周冬生携公款私逃案你还没忘记吧?”徐夜凉直勾勾地盯着陈以航看着,她什么也没有了,她什么也不怕了,只是觉得这心日日被压迫着,实在是累极了。。。。。。

“那是正铭的错,他认了。可年轻的时候谁舍得毁掉大好前程,去牢里走一圈?于是当年我们承了杨秉文的恩情,他出人出钱帮着我们摆平了这件事,遮掩着也就风平浪静过去这么多年了。呵呵,要不是你揭开这事,谁还会记得呢。。。。。。所以当时你爸爸的事情,正铭也只能替杨家守口如瓶,只是我们都没想到,你的恨竟然会这么浓烈。。。。。。”

“妈。。。。。。”颜东低着头,脸上表情难辨,他对一时间天旋地转的事情变革也始料未及。

只是直到现在这一刻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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