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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筱远手指捏了捏眉骨,似乎有点头疼,“你为什么那么笃定我喜欢钟情呢?”

陆筱远刚才说不主动争取想要的东西是为了给她更好的归宿,现在又说喜欢的不是钟情,陆明遥被他绕糊涂了。

还没等她回话,陆筱远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在我旁边,对,开车出来了,”陆筱远一板一眼地回答着,这个电话俨然是陆礼和打来的。

过了不一会儿,陆筱远把电话递了过来。

“跟你哥换换位子,你驾照还没考下来,”陆礼和的声音传了过来。

陆明遥没吭声。

“明遥,你哥、治平还有钟情的事情他们能自己解决,你别乱来,”陆礼和说话有点急。

果真她这个爸爸对她再了解不过了,他似乎算到她要到婚礼上大闹一场,可是原因却不是他预料的那样。

这次陆明遥异常镇定地回答道,“我没有乱来。”

“明遥,钟情是骨癌晚期,她想嫁给治平,这也……”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陆明遥拿着手机的那只手不由地颤抖着,“可我也没有办法了,爸——”

她喊这声“爸”时声嘶力竭,把陆礼和连同坐在一旁的陆筱远皆是吓了一跳。

心里的委屈一个劲儿地向外翻涌着,鼻子酸酸的,陆明遥觉得心口窝堵塞得生痛。

“小遥——”陆筱远有些不安地喊她名字。

陆明遥镇定了下情绪,对着那头无言的陆礼和坦白道,“您不是一直想知道五年前发生了什么事吗?我去游学的时候,跟林治平住的是同一间酒店……那天晚上是我自愿的,他什么都不记得……”

陆明遥语无伦次,“他见过我那么多次,可他根本不记得我……他毁了我,可以去跟别的女人步入婚姻的殿堂。我难道连报复的权利都没有吗?”

这下子,陆筱远跟陆礼和都不出声了。

陆明遥哽咽着,断断续续地说道,“我爱他,可是我更恨他!”

她说“恨”这个字眼时咬牙切齿,透露着跟年龄不相和的成熟和沧桑。

陆筱远难以置信地看着身旁的人,这还是他疼爱宠溺的那个妹妹吗?他那个天真烂漫笑自由自在哭的妹妹,那个说他是全世界最好的男人的妹妹,那个依赖他维护他的妹妹,是潜藏在眼前人的皮相之下吗?一如他把对她最最深刻最最纯粹的迷恋潜藏在心底。

眼泪抑制不住地流下来,陆明遥一把扔掉手机,使劲捶了下方向盘,难耐的情绪喷薄而出,一股强烈的破坏欲瞬间卷席而来。

视线模糊了,握着方向盘的双手禁不住抽动着,银色的捷豹像是失控的闪电,飞速掠过一格格风景。

直到转角处跟一辆红色轿车相撞。

尖锐的鸣笛声划破静寂的空间,血红的颜料泼洒成海,紧急刹闸时嗤嗤的声音,连续砰砰不断的碰撞,填填如雷般碎片式的崩烈。

“小遥,”模模糊糊地,陆明遥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可额头上一阵阵钝痛袭来,她根本无力抬头转移视线,眼皮沉重垂下来的那一刻,她最后悔的是这次出来带上了自己的哥哥。

忆今日(1)

三年前那场车祸彻底打破了陆家平静的生活。

陆筱远被送往医院时不治身亡;陆明遥则做了脑部积血手术;之后一直躺在重症监护病房。

陆礼和站在玻璃门板前,听着一旁的杨晓婉哭得撕心裂肺。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丧子之痛,让陆礼和的心脏像是窒息般皱缩着。

如果说那天的事故还有什么值得庆幸的;那便是陆明遥还活着。

他搭上了自己的亲生儿子,总归还算对得起白忱当年的托付。

眼前的陆明遥安稳地躺着;可他耳边仿佛还能听到事发前她异常沉重的嘶喊。

陆明遥这几年来的异常竟全拜林治平所赐,陆礼和知道这个消息时并没有他以为的那么的吃惊。

震撼确实是有的;是那种宿命感把他沉沉包裹;无力逃脱。

白忱跟林振华未完成的孽缘;交由陆明遥跟林治平来承受,这种承继简直是天命注定,不可避免。

三十多年前;陆礼和跟林振华一同下乡来到当时还是穷乡僻壤的双城,分在同一个生产队的还有白忱和杨晓婉。

二十岁的白忱面貌清秀,眉目清朗,穿着干净的蓝衣黑裤,剪着妥帖的齐耳短发,漂亮又端庄。

乡下夜晚的打麦场,她抱着一本纸页泛黄的书本,坐在老槐树下一丝不苟地翻着。

这样的女孩子,看在谁眼里也让人多几分心动。所以,看的就是谁早行动。

结果自然就是林振华先他一步抢占了白忱身边的位子。

后来,说不上怎么回事,陆礼和也是莫名其妙地发觉,身旁多了一个杨晓婉。

在林振华跟白忱的故事里,陆礼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旁观者。

他比林振华早一步回城,回家的第一件事情便是跟杨晓婉成婚。

分别的时候,林振华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要他女儿做林家媳妇儿。

陆礼和笑着应声,心里却觉得可笑,他怎么笃定他将来的孩子就是个女娃呢。

再听到那俩人的消息,是林振华跑来b城问杨晓婉,白忱最近有没有跟她联系。

就像是古代话本子里多了去的故事,似乎是林振华回城时,他的未婚妻肖纯如找过白忱,不晓得她说了什么过分的话,再回来时,白忱已经了无踪迹。

陆礼和知道,白忱看起来文静,可外柔内刚,她下定决心要藏,那便是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白忱果真走得毅然决然,此后多年,想起她这个人,有些像是聊斋志异里写的故事。

美貌的女子出现在清贫之地,来无影,留下几夜情缘,去无踪。

直到林振华跟肖纯如结婚,陆礼和才又见到白忱。

她人还是一样的漂亮,只是面色苍白,像是大病一场。

她出现,将一个男婴托陆礼和转交给林治平抚养。

那个时候,对林振华,陆礼和既是羡慕,又有几分恨意。

自始至终,他为白忱做过什么呢?值得她为他倾尽所有,不求名分地为他付出。

白忱跟林振华的私生子不出意外地给林家本不安宁的生活投下了一颗炸弹,肖纯如吵过闹过,最后的结果便是,男婴交给了独居的林老爷子抚养,起名为林舒平。

肖纯如身体原因,一直没有生养,在林舒平近一周岁的时候,她跟林振华领养了一个孩子,起名为治平。

这场风波未定,白忱再次消失了。

陆礼和永远都记得他要她留下联系方式时,她唇角轻挑着,露出一个略显凄美的笑容,“有缘再见吧。”

这个“有缘”的机会是七年之后,白忱栖身病榻时,将自己七岁大的女儿陆明遥托付给了陆礼和跟杨晓婉抚养。

也是那个时候,陆礼和才知道白忱这些年过的是怎样的生活。她嫁的人好吃懒做,家财散尽,最后投机取巧,因挪用公款判刑十八年。

美人迟暮,陆礼和跟杨晓婉在双城医院见到白忱时,都有些于心不忍。

眼见白忱就要支撑不下去,那一天,站在病床前的杨晓婉红着眼眶说道,“忱姐,你放心吧,这孩子我会当亲生女儿来抚养。”

那天的白忱断断续续地轻喘着,“我还想着明遥嫁给振华的孩子……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陆礼和收养了明遥后,为她改了姓。陆明遥最开始性子孤僻,后来跟渐渐放得开了,性格还是偏文静。

陆礼和跟杨晓婉从未透露过陆明遥的身世,知情人士亦是对此闭口不提,而从双城搬到北京,连林振华跟肖纯如也未曾怀疑过陆明遥的来历。

几年前的圣诞,饭桌上重新提及当年半是说笑的娃娃亲,陆礼和面子上迎合着笑,心里却很是为难。

一方面是白忱的希望,一方面是明遥的终身幸福。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后者。

又不是封建社会,明遥喜欢谁,便嫁给谁,这是他为人父最基本的准则。

可陆礼和怎么也没想到,兜兜转转,像是被下了蛊一般,让陆明遥飞蛾扑火般奋不顾身的男人,还是林治平。

最最可笑,也最最让人心痛的是,在这个轮回里,依旧是林家的男人负了白家的女儿。

她爱得死去活来,而林治平根本不记得陆明遥这个人。

昏迷不醒的陆明遥被转到瑞士的医院静养,陪同的陆礼和既害怕她醒不过来,又担心她醒过来。

那些白骨森森的伤口,要她再承受一遍吗?她的矢志不移,那个人糊里糊涂的背叛,现在加上的还有一重深重的罪孽——她哥哥陆筱远的死。

无论怎么说,出车祸的那一刻,开车的那个人是她陆明遥。内疚自责是她逃脱不了的。

然而陆礼和的忧心忡忡,全被陆明遥自我保护一般的解离性失忆症所破解。

她忘记了那些千缠百绕的纠葛,如释重负,这也是陆礼和的解脱。

陆明遥失忆了,可她终于恢复成他那个乖巧的宝贝女儿。

陆家从四合院搬到别墅区,陆明遥进入新的大学读研究生,新生活如期而至。

如此安稳的生活,陆礼和甚至残忍地觉得,失去陆筱远也没什么。

直到那天,陆明遥跟他说林舒平跟她求了婚,所有虚假的宁静土崩瓦解。

白忱爱上了林振华,白忱的女儿陆明遥爱上了林振华的养子林治平,白忱跟林振华的儿子林舒平跟他的亲妹妹求了婚……

在这场纠缠复杂的关系里,对所有线索知情的似乎只有陆礼和自己。

时值钟情去世,他做出了这辈子最危险的决定,让陆明遥跟林治平相亲。

或许是万劫不复吧,可是哪种结果也比亲兄妹的孽缘来得让人顺心。

忆今日(2)

世界是一片纯净的白;没有声音。

身子轻飘飘的;往事一件件溯上脑海,像是年代久远泛了黄的照片,以迅捷的速度忽闪而过;刺得心脏一阵阵抽痛着痉挛。

三年前,解离性失忆症让陆明遥忘记了陆筱远、林治平以及钟情;那是一种身体本能的自我保护。

可此刻,躺在病床上;她什么都想了起来。

想起陆筱远;他那音容笑貌在记忆里膨胀着;是一阵阵钻心的痛。

她为了一个男人奋不顾身,由爱生恨,最后不仅一无所获;反而搭上了她哥哥的性命。

可老天爷最残忍的是让她这个罪魁祸首苟延残喘地活了下来。

陆明遥无法原谅三年里活得心安理得的自己。

这种获得遗忘的记忆的感觉,像是一股悠远的气息贯穿入身躯,透明虚幻的灵魂跟这具行尸走肉合二为一。

活着,这种状态的实感终于回复到她身上。可是,这并不是一个欢喜的结局。

她并不想醒过来。

疲乏地睁开眼睛,朦朦胧胧的人影团着一圈白光,亮得眼睛酸疼。

待瞳孔适应了病房内的光亮,她才慢慢看清,站在眼前的是林振华。

再多的仇恨那也只是她跟林治平之间的,而她这个公公待她一直很好,陆明遥早已过了耍小性子的年龄,只得张口,毕恭毕敬地喊了声,“爸——”

林振华站在这里已经有一个多小时。就这样看着孱弱的陆明遥,她面色苍白,眉眼五官极像他年轻时爱过的女人。

白忱啊,许是那清冷的气质作后盾吧,她倒是比陆明遥还要漂亮几分。

见陆明遥的第一面,她还是个十四岁的孩子,可已经出落得漂亮秀气,且不说面容轮廓,只那双含着秋水般的眸子,看得林振华心里一惊。

陆礼和说这孩子是他女儿的时候,他心里何尝没有犯过嘀咕。

可如果这孩子是白忱的,那又能证明什么呢?

那个为他们林家留下子嗣的女人,三十四年前便消失在他的生活里。接下来是阴谋,是巧合,他并不想追究。

归根结底,他欠她的,他愿意百倍偿还。

就这样,借着当初还是下乡知青时候的笑谈,旧事重提,他给治平跟明遥搭了根红线。

当然,林振华清楚得很,治平的性子半点不由人,他违逆起来能弃掉“乾程”出去创业,在婚姻大事上,又怎能受得了他的胁迫。

可道理是一回事,情绪是另一回事,得知治平执意娶钟情进门,林振华还是暴怒如雷。

事后冷静下来想想,他也知道这一切的愤怒来源于他自身。他自私地想着让自己的儿子去娶长得像白忱的陆明遥,就像是隐秘地完成自己的愿望。

可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得不走的路。林治平要走的那条显然不是他指定的那条。

然而三年后,兜兜转转,陆明遥最终嫁到林家来,这也算是遂了他的一桩心愿。

很多次,看着陆明遥那张极像白忱的脸庞,他忍不住想问陆礼和或者杨晓婉,明遥到底是不是白忱的孩子。

可林振华还是没有问,因为他明白穷究下去,伤人伤己。

白忱若是活得好好的,何至于把女儿交托给陆家来照顾。

当初的林振华在女人跟家业之间犹豫不决,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让白忱伤透了心。感情里,永远没有全身而退。他很清楚自己给白忱带来了多少伤痛。

而多年以后,林振华发觉自己终究还是那个懦夫,他根本不敢去探听关于白忱的任何消息。

怕她活着,但是境遇很糟糕。更怕的是,她早已跟他天人永隔。

陆明遥知道林振华不善言辞,他只跟她笑着寒暄了两句,翻来覆去还是要她好好注意身体之类的话。

这种略显尴尬的状态一直持续到房门被推开,陆明遥抬头,发觉该来的人全都来了。

肖纯如、杨晓婉,自然少不了林治平。

看到林治平的那一瞬,陆明遥心里五味杂陈,那种纠结的情绪除非亲身体验,否则是用任何语言都修饰不出来的。

十年前,他们第一次见面,盐城湖旁的那起乌龙,在年仅十五岁的陆明遥心里久久徘徊,难以平息。

现在的陆明遥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那时候是爱得太深还是认知太浅,竟然糊里糊涂地主动献身。

而得知林治平只把她当做寻欢对象时,心里是什么感受呢?她忘记了。

大概真的把自己当成苦情戏里的女主角了吧,自导自演自己观看,入了迷,遁入至情至性的世界,与现实彻底脱轨。

肖纯如唠叨了几句,跟杨晓婉还有林振华没呆多久便出了病房。

静悄悄的空间里,只剩下该剩下的两个人。

“明遥——”林治平的声音有些沙哑。

奇怪,为什么她现在有种多年未见他的感觉呢?

陆明遥再寻思一下,她这些日子过得也忒传奇了。像是有两个陆明遥,早先那个被伤痛了心的,对林治平恨之入骨,恨不得亲手掐死他,以泄愤怒。可后来那个平心静气的陆明遥对眼前的男人很无感。早先那个陆明遥觉得林治平熟悉又遥远,后来的那个陆明遥觉得林治平亲近又陌生。

这两重矛盾交织对峙,搅得陆明遥一阵阵头疼。

“明遥,你别听希雅乱说,我跟沈清欣……”

林治平还没说完,只听陆明遥清冷的声音传来,“这跟我没关系。”

陆明遥顿了顿,想起来一件事情,在不知道那些陈年往事之前她便想着离婚,这可真是冥冥注定的选择。

“那份协议书你收到了吧,我们离婚吧。”

说这话时陆明遥面无表情,声线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沈清欣的事情只是误会,明遥,你为什么听信别人的,不肯听我的解释呢?”林治平火急火燎地解释。

“我说过了,那是你们之间的瓜葛,我不想听。”

“明遥,别这么轻易毁掉我们经营起来的感情,”林治平带点恳求地沉声说道。

陆明遥摇摇头,有点无奈地苦笑道,“我们之间没感情,”她毫不避讳地盯着他的眸子,“三年前,你看着我,问我哥什么时候多了个妹妹,从那时候开始我对你就只剩下恨了。”

林治平不可置信地看着陆明遥,她竟然什么都想起来了。

陆明遥终究不是三年前吵着要报复的小女孩了,往事过去,坎坷悲痛磨得她只余心平气和。

所以她就用这种心平气和的语气继续刚才的话题,“放心好了,你们家的财产,我一分都不会要。还有对协议条件不满意的话,跟谢律师联系吧。”

林治平就这么听着她公式化的语言,“哦,还有,麻烦李姐帮我收拾一下行李,公寓我已经……”

“明遥——”林治平打断她。

“嗯?”

“咱们能不折腾了吗?你怀了我的孩子。”

忆今日(3)

怀孕的消息并没有让陆明遥打消离婚的想法。住院安静修养给了她充分的时间一一对往事思量。

她能敏感地察觉到自己的变化。现在的陆明遥再也不是那个戾气伤人伤己任性的孩子,也不是那个行尸走肉般莫名其妙活着的谁的妻子。

时间真是魔力莫测的魔术师。

沉溺于对林治平的爱恋中;那时候的陆明遥曾经感慨时间并不总是感情的解药;那些他不在的岁月是种彻骨的煎熬。

见到他;那种感觉像是在海中漂流已久的人终于看到了陆地。可是他笑着问她哥哥;“你什么时候多了个妹妹?”

那是她第一次见他笑。可这个笑容太残忍。梦境散了。劈天盖地而来的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时间它;明明是一剂毒药,一滴封喉。

而现在;站在病房外的阳台上,吹着冬日里略带着些凛冽气息的冷风,陆明遥心里无比通透。

她很明白;如今的自己对林治平并非没有情谊;只是当年那些坎坷像是一把猛烈的篝火;激情燃耗过后;只余一堆死灰。

当然,罪魁祸首是她自己。那样的林治平不记得一夜情的对象,于他而言,这本就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近十年的时间过去,她对他并没有刻骨铭心的恨意。自始至终,陆明遥无法度过的是自己良心的那道坎。

她自私地为了自己可笑的感情,搭上了哥哥的性命。要她怎么原谅呢?

陆礼和跟杨晓婉这些年包容她的失忆和逃避。要她怎么释怀呢?

这些天,陆明遥渐渐觉得,这辈子自己都不可能活得幸福了。

肖纯如来到她身边时,陆明遥理了理身上的披肩,笑盈盈地冲她喊了声,“妈——”

看肖纯如面色苍白,很是憔悴,一副欲言又止的作态,陆明遥自然知道她是过来劝解的。

“妈,我跟治平已经说过了,这件事情没有商量的余地。”

她说这话时依旧带着客气的笑容,可那神情却是残忍的笃定。

肖纯如心里吃痛,沉默一会儿才开口,“明遥,可孩子是无辜的……”

哦,原来是为了林家的血脉。陆明遥看着肖纯如小心翼翼地觑着自己的肚子,恍然觉得可笑。要跟林治平彻底一刀两断,这孩子自然不能留。

她抿了抿嘴,唇角依旧带着笑意,“妈,对不起……”

这天下午,陆明遥出院,林治平过来帮她办理住院手续。

这些天,他被陆明遥的固执搞得精疲力竭。离婚,打掉孩子,她做了不容置疑的决定,根本不容他辩驳。

林治平不禁苦笑,他知道自己一向决断,可现在,在这个女人面前,他根本不敢用强。

他明白的,现在的陆明遥对他还有点情谊,可若他真对她用强,她跟他就彻底完了。

啊,无能为力,原来就是这种感觉。

从医院出来,林治平去取车,陆明遥却摇摇头说“不用了”。

“明遥——”林治平喊她的名字,面色凝重地沉声说道,“是我对不起你。”

陆明遥愣了愣。林治平可真不像是这种会低头认错的人。她笑着摇了摇头,“是我那时候年少无知。”

有句话不是这么说么,人年少无知的时候,谁没爱过几个人渣。

可现在看着林治平,陆明遥怎么也不忍心把他跟“人渣”这个词联系起来。毕竟他是她的爱人,或者说,是她爱过的人。

“我们的孩子,明遥,你真的舍得……”林治平嗓音低沉,像是伤感的嗫嚅。

陆明遥表情依旧淡然,“治平,它是我身上的肉,我比你还疼,可这也没办法。”

“没办法挽回了吗?”林治平直视着她的眼睛,他的眸子里闪烁的白亮带着颓废的光。

陆明遥并不心软,只是咬了咬下唇,皱着眉头疲乏着说道,“我累了。”

陆明遥去妇科做人流手术那天,林治平就站在不远处的走廊上。陪着陆明遥过来的男人是宋斌。宋斌是皇冠酒店的副总经理,陆明遥在酒店工作,多是给他打下手。

林治平看着两人的背影,心里一阵阵地抽痛。

他觉得自己越来越不像自己了。若是以往,想要的东西怎么可能拱手相让。何况现在,他要失去的是自己的亲生骨肉。

可是他无能为力。他怎么也忘不了,当他抗拒离婚,反对陆明遥打掉这孩子时,她那种痛心疾首的神情。

“治平,你就当行行好,放过我吧。”

当时的陆明遥像是被围困到穷途末路,表情厌倦里又透着些微的恐惧,她只说了一句话,林治平就彻底认输了。

这天陆明遥从妇产科出来,刚下楼来到大厅,果不其然看到林治平的身影。

她旁边的宋斌察言观色,走去地下停车场取车。

陆明遥跟林治平还站在空荡荡的医院大厅里。林治平认真地打量她,良久才问了一句,“疼吗?”

陆明遥扯着嘴角笑了笑,“疼一会儿也值得。彻底解脱了不是吗?”

她这话出口,像是利刃,来势凶猛,刺得林治平心脏火辣辣地疼。

待陆明遥转身要走时,她听到林治平缓缓说道,“我等你回来。”

她脚步顿了顿,终究没有回头。

回来?这个伤心的地方,她再也不想回来了。

51番外

一、初遇

大一的入学日期,秦天舒记得格外清楚。9月11号。

早上天还阴得很。到了正午却晒得要命。

她站在广场上领到了开课前的日程安排;手里拿着装着团关系档案的牛皮纸袋;搁在额前遮太阳。

一旁打着太阳伞的妇人过来给她遮阳。她顺手把档案袋当成了扇子忽忽地扇着风。“妈;我去主教转团关系,你们就别跟着啦。”

“行,我跟你爸先去找找你宿舍。你出来后就到门口等我们。”她说着拍了拍秦天舒的肩膀;“到车上等,再搁外面呆着这还没等军训就晒黑了。”

秦天舒心不在焉地答应着,跟一旁的女生一起进了主教。去4楼文学院办公室办理手续。

“你去拍数字照片了吗?”一旁娇小的女生问道。

秦天舒摇了摇头。

“去活动中心领床单被单了吗?”

秦天舒又摇了摇头。

“也没回宿舍吧?”她叹了一口气继续说,“我倒是回了趟宿舍,可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啊!”

秦天舒笑了笑,本来开学一两天时间都是用来浪费的。

出来电梯,办公室外办手续的人已经排到了走廊拐角处。旁边的女生觉得无聊;便没话找话,“看你也在文学院那边领的课表,几班的?”

秦天舒想了想,没什么印象,“我的辅导员是那个戴着眼镜,呃,挺温文尔雅的……”她一时想不起什么话来形容,只得作罢。

旁边的女生倒是跺了一下脚,兴奋地喊道,“你是传播学2班的啊!我也是!我叫黎小雨。黎明的黎,今夜有小雨的小雨。”

“我叫秦天舒。”

“秦——天——舒,”她若有所思地念了一遍她的名字,突然拍手道,“啊!我想起来了。我说这个名字怎么耳熟呢。我们是一个宿舍的。你是八区3024寝的吧?”

秦天舒点了点头,“好巧啊。”

“床铺贴了名字的,你在我上铺。”黎小雨爽朗地笑道。

从主教出来,秦天舒穿过熙攘的前广场,出了正门往右走了几步就看见了她家的宝马车。

开车的王师傅不在,也许是跟她爸妈一起去搬行李了。可后面的车门竟然没有锁上。她开了门,兀自坐了进去。把浅粉色的小挎包扔在一旁的座位上,仰躺在后排座位上吹着空调。

刚刚跟人摩肩擦踵,那股烦躁的气息终于平静了下来。她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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