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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什么?”

“想想怎么惩罚你!你不是叫我随便怎么惩罚都行吗?”

钟石一声哀叹!

八点钟刘恋准时来到病房,她还带了自家煮的小米粥和青菜包子。钟石也没推辞,盛了小米粥,边喂陈小杨边喂自己,你一口我一口,居然一连喝了两碗。

“小刘,你煮的粥好香啊!”钟石说。

刘恋看着近在眼前的大领导,颇有些羞涩。

“我……我不大会做饭的,就是煮久一点。”

钟石笑:“太谢谢你了。我休息一会儿,你帮我照顾杨杨好吗?注意随时擦干净渗液,但小心不能擦到药粉。”

“噢,这我知道。”刘恋跳起来,指着隔壁的病房。“这间空的,我刚才换了新的被褥,您去里面休息吧,我陪陈老师说说话。”

嗯,这小护士倒是不错。

钟石推开隔壁的门,转身吩咐道:“没我的允许,任何人来探病都不准进去。”说完他走进病房,满意地扫了一眼整洁的房间,走向中间舒服的大床。

几分钟后,他重又回来,面对房内两个女孩质询的目光,说:“我等医生查房打了针再睡。”

这一等,钟石又足足等了两个多小时,因为陈小杨接着就被送去做各种检查,一项接着一项。等到钟石和刘恋一起把她推回来,她身上盖着毛毯,受伤的小腿□□在冷冷的空气中,已经在轮椅上打起了瞌睡。

钟石小心抱起她放到病床上,她果然又沉沉地睡了。甚至刘恋给她扎针挂水,她也只是嘤咛一声,呢喃着动了动,又接着睡去。钟石见状,便叫刘恋小心守着她,自己去隔壁病房休息。

两个小时后,钟石睡醒回来,陈小杨仍旧睡得香甜,直到午饭时也没有醒。

真有这么困吗?

“那个……嗯……”刘恋给钟石送来午餐,欲言又止。

钟石转向吞吞吐吐的刘恋,问:

“有什么问题吗?”

“呃……那个,在我们老家,经常听说有人被吓着了,吓掉了魂儿,于是就迷迷糊糊地总睡觉,得找能通阴阳的老人来叫魂儿。”刘恋一边说,一边心中忐忑,她这不算在市领导跟前宣传封建迷信吧?

钟石心中一动。

“你说的对,她吓坏了。”

身体的伤会慢慢康复,心理的伤却很难疗愈。

经历了父亲的车祸,再亲眼目睹幼儿园的车祸惨剧,她潜意识中根本接受不了。

钟石考虑,是不是该安排心理医生过来?但是,如果反而引起她的抵触怎么办?

他无声地叹口气。

先让她睡吧,他相信他的杨杨没那么脆弱,她只是需要时间。

午后陈小杨醒来了,吃了半碗蛋羹,居然想起来自己还没有请假。

“我惨了,你赶紧帮我办请假手续。请假超过一周时间,要经区教育局批准的。”

钟石无奈,只好叫人去给她办请假手续。

第二天上午,霍英程抱着一束粉色康乃馨,带着陈小杨所属的区教育局的批假单,来到医院。这次他终于如愿见到了传说中的“神秘红衣美少女”。算不上多美,清秀,十分年轻。遗憾的是钟大根本没给他攀谈的机会,刚问候两句,便把他赶出门外。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橙子好希望有人跟我说话啊!捂脸求评!

、可怜的吴疯子

钟石不得不承认,照顾病人真的很不容易。

三天下来,他整夜守着陈小杨,白天既要照顾她,又要分神处理一些要紧的公务,一共也没睡几个小时。

好在陈小杨伤口的药已经慢慢干燥了,稍稍可以松口气,但仍旧不敢大意。她依旧嗜睡,即使醒着话也不多。每每凝视着她安静的睡颜,钟石的担忧挥之不去,医生总说睡眠有利于病人心理疗愈,渐渐会好起来,可是,望着如此安静沉睡的她,想起她平日里充满活力的样子,却很难不让人心焦。

睡公主,赶快好起来吧!

第四天钟石调整了自己的时间,上午陪她打针,下午再去上班处理公务。夜间怕她睡梦中碰到伤口,影响恢复,便和她睡在一起,这样她只要一动,他便能及时醒过来。

这天下午,陈小杨迷迷糊糊地醒来,钟石已经去上班了。刘恋给她打开了电视,她便开始不停地换台。换着换着,好像又有些困倦了。她眼睛盯着电视,耳朵听着刘恋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却早又打起了瞌睡。

病房的门忽然被推开,娃娃脸优哉游哉地晃进来。

“呵呵,你可真能睡,到了你冬眠的季节了吗?”娃娃脸拉了张椅子,一屁股坐在床前。刘恋担心地看看他,说:“吴医生,钟市长不准别人随便进来打扰。”

“怎么说话呢?我这怎么是随便进来打扰?别忘了她也是我的病人。你,”他指指刘恋,“去去,爱干嘛干嘛去。”

“我不干嘛,我就在这儿陪陈老师。”刘恋对娃娃脸挺不放心。要知道,这吴立枫医生,可是他们医院的名人,出了名的玩世不恭,吊儿郎当,整天没个正形。所以这几天院长都没没敢让他到陈小杨的病房来。

吴立枫翻个白眼,说:“小丫头,挺称职啊。去,我手机落在急诊部办公室了,去帮我拿来。”

刘恋没动。

“快点啊?我那手机新买的,砸了我两千多银子,当心叫哪个小蟊贼办了去。”

“刘恋,你去拿好了。”陈小杨忽然说。

刘恋不放心地看看她,起身离开。

中午钟石下班回来,病房里空空如也,没有了陈小杨的身影。

“那个,吴……吴医生,把她带走了。”刘恋快要哭出来了。

“吴医生?医院的安排?”

“不……不知道,吴医生叫我去拿手机,我回来他们都不见了。我找了附近的楼层……都没有。”

钟石脸色阴沉地拨打了陈小杨的手机,却发现陈小杨的手机在病床边的小柜子上响起。

五分钟后,院长擦着汗,命令所有护士站和保安紧急找人。

很快,他们就在育婴室外找到了那两个优哉游哉的人。

陈小杨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答应跟吴立枫出去。

她其实根本不想离开病房一步。

“带你去看很好玩的东西。”吴立枫说。结果,他弄来一辆轮椅,胡乱给她盖了条毯子,一路把她推到了产房门口。

每隔一会儿,就会有一个哇哇啼哭的新生婴儿从产房里抱出来,在好多人惊喜的簇拥下被护士抱走。陈小杨看得出了神,小脸上掩不住的新奇。

“肝豆状核变性。”吴立枫忽然附在她耳边,轻声说。

“什么?”陈小杨莫名其妙。

“我妹妹。”

“你妹妹什么呀?”陈小杨越听越糊涂了。

“我妹妹。肝豆状核变性。一种很难治愈的神经遗传疾病。她进了医院,就没有再出来。”

陈小杨惊异地看着他。

“那时她十一岁,是全天底下最乖巧可爱的小公主。”

陈小杨静静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知道吗?我没事时就喜欢跑到这儿呆着,看着一个个小生命不停地降临,像个小肉团,粉粉嫩嫩的,小嘴总是一动一动,让我想起我妹妹小的时候,总喜欢抓着我的手指吮呀吮。”

吴立枫的脸上有了一丝神伤。

“最脆弱的就是生命,最坚强的东西也是生命。我后来当了医生,总算明白了这个道理。生命就像一条河,总是在不停地流啊流啊。在医院里呆久了,就不把生死当回事了。没有什么东西是永恒的。”

他忽然把轮椅转过来,很认真地看着陈小杨,说出的话却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你想不想去肿瘤科看看?那里有很多活死人,数着日子等死,但他们都一样在生活,吃饭睡觉吵架骂娘。你还别不信,在肿瘤科的医生护士眼里,活人和死人根本没什么区别。在肿瘤科呆久了,一个个都变态了。想不想去看看?”

陈小杨给了他一个“你有病”的眼神,扭头继续盯着产房的门,又一个小婴儿在家人的簇拥下被护士抱走了。她好奇地问:“这些宝宝都抱去哪里了?”

“小宝宝集中营呗!你想去看?”

吴立枫扭着奇怪的舞步,推着她离开产房,轻车熟路地找到了育婴室。

陈小杨趴在育婴室的玻璃墙上,看着满屋子的小婴儿,那些“小肉团”有的啼哭,有的睡觉,有的卖力地蹬着小腿,真是好玩。

吴立枫拍拍她:“喂,你家的教头来抓人了。”

陈小杨一转头,便看到钟石快步走过来。她根本没去注意他阴沉的脸色,而是一把拉住他的大手,像个好不容易找到了老爹的孩子,开心地摇晃着,小脸上一片兴奋。

“喂,喂,你知道啊?我刚才去看人家生小孩了。总共才一个多小时,生了五个宝宝。”

钟石蹲下来,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满脸阴郁即刻化为温柔的笑意。

“是吗?小宝宝漂亮吗?”

“没看清楚。人家又不肯给我抱。”

“哦,那我们还是先回去吧。看你冻坏了。”钟石把毯子拉高,推起轮椅缓步离开。

育婴室外,院长等一干人马团团围住吴立枫,气急败坏地开骂。

“喂,你家教头昨天骂你了没?”

第二天午后,刘恋前脚出去,吴立枫后脚就偷偷溜进了陈小杨的病房。

“钟石?他才不会骂我呢!”陈小杨慧黠的眼睛地瞅着他笑:“他要骂也只会去骂你。”

吴立枫垮着脸,拉了把椅子,倒骑着坐下,可怜兮兮地说:“我算是看明白了,我就是个挨骂的主儿,怎么谁都想骂我两句?”

说着他眼睛一转,立刻又来了精神:“你暂时不冬眠吧?敢不敢去天台?我考察过,整个医院就这病房大楼的天台最舒服了。那高度,那视野……哎,走吧,去天台玩,我炒栗子都买好了。”

他解开白大褂,拉开外套,居然从怀里掏出一个纸袋来,得意地举起来给陈小杨看:

“瞧瞧,香喷喷,热乎乎。”说着又放回去,拉上外套,还拍了拍肚子。“冷了就不好吃了。”

“你都不用上班吗?”陈小杨问。

“嘿嘿,今天休息。说不定院长继续生气,我就永远休息了。”

“那你不怕再挨骂?”

“你不会瞒着点啊。刘恋我去对付。你家教头这两天不是上班了吗?”

“我待会儿要打针。”陈小杨歪着头说。

“呿!打针多疼啊!我跟你说,你这样的伤根本用不着打那些针,慢慢休养就好,打不打针骨头都一样长上去。那群马屁精就知道用好药,拍马屁,表忠心。坑你呢你知不知道!你去不去?不去我自个儿去了啊?”

陈小杨抬起头,望着他身后甜甜软软地问道:

“教头,我可以去天台玩吗?”

吴立枫“嗷”的一声跳起来,手忙脚乱扶住差点碰倒的椅子,转身看着静静站在门边的钟石:

“那个,哈哈,哈哈,医生查房。”

“查房?首诊负责制吧?”钟石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我听说急诊科的医生根本不负责病房。”

吴立枫一脸惊讶:“啊?是吗?那我走错门了。”说完头一缩,赶紧往外溜。

“喂!”陈小杨叫住他。

“干嘛?”

“炒栗子。”

吴立枫做了一个哭丧的鬼脸,掏出纸袋递给陈小杨,急匆匆逃了出去。

陈小杨看看钟石,“扑哧”笑了起来,她知道钟石上班还没走。早在吴立枫刚溜进来时,钟石就进来了。

陈小杨冲钟石扬了扬手中的纸袋。钟石走过去,接过纸袋,一边帮她剥炒栗子,一边带着一抹深思问她:“这个人挺有趣?”

陈小杨咬着栗子说:“疯疯癫癫的,挺搞笑。不过我觉得他其实是个好医生。”她把右手伸给钟石,可怜巴巴地说:“我不想打针了,你看,只能打这只手,每天扎一针,疼。”

钟石轻轻揉着她的手背,有的针眼都淤青了。他当然也心疼,可他问过了,用留置针很容易感染,而且用几天照样得换,还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乖,再坚持几天。”

“疼。吴疯子说后不打针吃点药也行的。反正打再多的针,骨头也不会一下子长出来。”

这个吴疯子!

钟石仔细看看她腿上的伤,几天过去,本来是白色的药,现在变得发黄,有的地方出现了一片片黑红污浊的硬痂,不像是伤口结痂,应该是渗液留下的,看起来好像很脏的样子,伤口周围也有一圈明显的黑印,陈小杨已经嚷嚷还几次了,嫌看着恶心。

“你老这么盯着看,你不恶心我还恶心呢!”她嘟嘟囔囔地抱怨着。

钟石只好用棉签沾了碘伏轻轻擦干净周围,伤口创面却不敢碰。

钟石双手把那只可怜的小手合在掌心,安慰她说:“等下我找医生谈谈。”

病房的门响起两声轻轻的敲击,刘恋随后进来。

“钟市长,那个,有几个人说是陈老师的同事,过来探望。”

“同事?在门外?”钟石问。

“两个女的,四个男的,正在下面楼层护士站等着。”

陈小杨惊讶地说:“我同事都是女的,幼儿园,哪有男的呀?”

钟石看看陈小杨,说:“我去瞧瞧。”

几分钟后钟石抱着一大束康乃馨回来,淡淡告诉陈小杨说:

“教育局的人,我说你正在休息,让他们回去了。”

陈小杨一脸纳闷:“教育局?教育局的大老爷我一个也不认识呀!”

钟石心中很清楚,霍英程亲自去区教育局给陈小杨办请假手续,教育部门的人自然会打着探望受伤教师的旗号过来,毕竟陈小杨是在工作时受的伤。

如果没有他之前那句话,这间病房绝对不会这么安静,怕是早已经被各种各样来探病的人挤破了。

但是有谁是真正关心受伤的人呢?

不见也罢。

作者有话要说:吴疯子,橙子最偏心的小儿子。我是亲妈。

、太离谱了

直到谢宏涛第三次跨进这间病房,陈小杨终于想起来什么地方不对劲。

“二表哥,你早认识钟石啦?”

“认识啊。我怎么说也是下属单位的公务员,哪能不认识他?”谢宏涛毫不警觉地回答。

“哦——”陈小杨拉长了声音。

钟石心中开始鸣响警笛,可谢宏涛根本没注意到他暗示的眼色。

“这么说,你早就知道他不是小车司机!”陈小杨点着小脑袋,慢条斯理。

“知道啊。有几个人像你那么笨?”

钟石开始为谢宏涛默哀,还真没几个人像他那么笨的!果然,陈小杨小脸一变,随手拿起旁边果盘里的苹果,恶狠狠地就向谢宏涛砸过去。谢宏涛手忙脚乱地躲开那个苹果,一边无奈地问道:

“喂,死丫头,我又怎么惹你啦?”

“怎么惹我?”陈小杨微眯着眼睛,懊恼地说,“原来你们俩狼狈为奸,就骗我一个人!谢宏涛,你果然是个汉奸。”

谢宏涛哭笑不得地看向钟石,钟石抛给他一个“你自己解决”的眼神,转身出去了。谢宏涛望着靠坐在床头的陈小杨,讪笑。

“小杨,这事不能怪我,依我看也不能全怪钟石,过去的事了,就别再翻出来生气了好吧?”

陈小杨撅着嘴,没理他。

“小杨,说真的,你和钟石的事情,总让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谁都看得出他真的很爱你。既然你们都打算结婚了,你也不可以老这么孩子气了。市长夫人没那么容易当的,要学会抓牢自己的幸福。”

这个男人太过出色,太过耀眼,谢宏涛总有些莫名的担心。他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陈小杨沉默了好长时间,才说:

“我妈妈知道钟石的事吗?”

谢宏涛说:“肯定不知道。”否则刘家对她就不会像现在如此忽视了。

谢宏涛想了想,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她?”

“再说吧,等过一阵子,总得去见个面。”

“小杨,舅妈毕竟是你妈妈,是你最亲的人了,她再婚也是合情合理的事,你们母女俩的关系真应该改善一下。”谢宏涛感觉得到陈小杨对于她妈妈心中有个结,这丫头是不是太偏执了些?

“我也没反对她再婚呀。”陈小杨话题一转,问:“二表哥,钟石有很多追求者吧?”

“这个——”谢宏涛为难地安排着措辞,“像他这样的男人,爱慕者当然会有。”——很多很多。谢宏涛在心中默默补充。

“都有什么样的?快给我说一说?”陈小杨居然一脸兴奋。这小东西,脑袋里到底装了些什么!好在这时钟石端着一碗汤进来,径直走到陈小杨跟前,把汤匙送到她嘴边。

“什么东西?”陈小杨皱着眉头问。

“黑鱼汤。”

“又是黑鱼汤,讨厌。”

“讨厌也要喝。”

来,小乖,把嘴堵上。

吴疯子接下来的两天都没有再露面。除了谢宏涛来过两趟,这间备受关注的病房依旧安静温馨。特别让陈小杨开心的是,刘恋告诉她以后不用每天打针了,医生开了些消炎药,还有几样普通的中成药,只要做好伤口的护理,预防感染,根本也没什么需要担心的。但是骨折的手臂要恢复正常,至少还需要两个月才行。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嘛!

陈小杨入院一周之后,医院里来了个不速之客。

“嗨,小美女,陈小杨是在哪间病房?”

刘恋防备地抬起头,护士站前面杵着个俊美的男人,跟钟石的斯文俊逸不同,这男人的俊美带着几分中性的阴柔,他左手拎着个果篮,右手抱着一束百合,闪着一双桃花眼,略带轻佻地盯着刘恋。一般人买百合,都是买白色或粉色的,他怀中抱着的百合有白的,有粉的,有紫的,居然还有橙色的。

唔,这束花陈小杨一定会喜欢。

刘恋伸手拿过他手中的百合,慢声细语地说:“你不知道吗?病人需要休息,钟市长不让人随便探望的。花我帮你送进去,人就不必进去了,你先回去吧。”

“嗬?那家伙够变态的呀!哎,我说那谁?”男人冲刘恋扬扬下巴,“少跟我狐假虎威,把花还给我,我自己送进去。”

好凶!刘恋怯怯地说:“不行的,病人真的在休息。钟市长交代过,谁来探病,都得经过他同意才行,你别为难我。”

卓朗凶巴巴地看着刘恋,说:“小美女,吓唬我呀?你进去问问我们家小杨妹妹,就说卓朗来看她了。看她见不见我。”

刘恋无辜地看看卓朗,慢腾腾地进了病房。陈小杨正在看动画片,见她进来,抬头问道:

“谁在外面?”

刘恋说:“一个叫卓朗的人,说来探望你。”

“小灰灰?他怎么会来?”陈小杨惊奇地说,“你让他进来吧。”

小灰灰?刘恋走出病房,冲着走廊里踱步的卓朗,脆生生地喊道:“小灰灰,你进来吧!”

护士站里面两个护士扑哧笑了起来,卓朗一口老血差点没吐出来,他脚步顿了顿,慢条斯理地抱起护士站桌案上的百合,慢条斯理地走到门口,慢条斯理地围着刘恋转了个圈,看着她的胸牌,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

“刘恋!刘恋是吧?死丫头,看卓哥怎么收拾你!”一转身,立刻换上了一副贱贱的笑脸:“小杨妹妹,我来看你了。”

卓朗在病房里呆了整整一个上午 。干什么?陪陈小杨吃零食,看电视。钟石中午回来时,看到的就是卓朗翘着脚坐在陈小杨的病床边,嘴里咬着鸡蛋大的草莓,津津有味地看着动画片。

他倒底几岁了?

钟石冷着脸走过去,毫不客气地拿走了果盘。这个季节,像这样法国空运来的顶级草莓,他自己都没舍得吃几个,陈小杨一向喜欢吃草莓的。

“喂喂喂,我正在吃呢!”

“你买的?”

“我……”卓朗看看旁边的果篮,“呵呵,那个,我买的苹果,不是说苹果代表平平安安吗?”

钟石在床边坐下,拿起一颗草莓喂给陈小杨,陈小杨咬了一口,钟石把剩下的多半个送进自己嘴里,理都没理卓朗。

卓朗愤愤不平:“小气吧啦,等会儿我就去买它两大筐。”

“你怎么来了?”钟石问他。

“说实话?”

“废话。”

“那我说废话?”

钟石冷冷看了他一眼,卓朗讪笑。

“老头子让我来的。钟大人在市政府大楼前抱了个小美女跑了,老头子让我来瞧瞧。”

钟石无声地叹了口气。有这么轰动吗?

“谁这么八卦?”

“我。”卓朗居然得意洋洋地承认。“我告诉老头子的。”

“老头子是谁?”

这天晚上,钟石帮陈小杨洗头的时候,陈小杨忽然问了一句。

“省委赵书记。”

钟石在洗脸台前放了张比较高的凳子,让陈小杨坐在上面,俯下身子,再拿毯子盖住她的腿,防止溅到水,然后小心地打湿她的头发,轻轻按揉。

“那卓朗是干什么的?”

“赵书记的贴身秘书。”

“贴身秘书?贴身秘书是干什么的?”

“不一定。有分工的。”

“那就是有好多秘书?”

“对。不止一个。”具体说,每个高层领导身后都有一条“线”,线上有若干各司其责的工作人员,比如他自己。

钟石给她把头发冲洗干净,用浴巾擦干水,再换一条干的浴巾包住。他转身收拾物品,陈小杨已经自己站起来走回去,坐在床边出神。

钟石过来放开浴巾,一缕缕地仔细擦干她黑亮的头发,嘴里责备道:“怎么又自己乱走?”

“拜托,我断的是胳膊,又不是腿。”

“你这样走来走去,会牵动脚踝的伤口,影响恢复。”说了也没用,她总是想要自己四处走动,脚踝的伤口明显比其他地方恢复的慢。

“你有贴身秘书吗?”

“有啊。来过两次的那个,叫霍英程。还有何远和王向彬,你慢慢就都认识了。”

“那么多?他们像电视电影里那样,安排你工作日程什么的?”

“他们主要负责处理一些具体的事务。安排工作日程的常常是秘书长。秘书长统筹协调整个市政府的日常运作。”

“秘书长管秘书?”

“算是吧。秘书长领导整个办公室和秘书处,主要配合协助市长的工作。还有副秘书长,分别协助各个副市长的工作。”

“这么复杂?人家电视里秘书不都是漂亮大美女吗?你怎么都找些大男人来当秘书?”

钟石轻笑:“市政府管理着偌大一个市,人口近千万,这还不算大量的外来流动人口,哪里会像电视剧里那么简单?秘书处的工作量是很大很复杂的,容不得插花的空间。——头发要不要吹干?”

“不要。一会儿就干了。”

陈小杨看着钟石出神。钟石细心梳理好她的头发,问:

“又想什么呢?”

“那你每天工作都很多吗?

钟石点头:“当然不少。所以我平时总是很忙,能陪你的时间就会少些,很难像别人家的老公那样早晚接送,整天浪漫。”他低头吻上她微张的小嘴,“抱歉。但是我一定努力做个好丈夫。”

认识她以后,他更愿意推掉那些非必要的应酬,尽量按时下班,回家给她做晚饭,陪她看看电视,去房子后面的小公园散散步看锦鲤。他们好像都缺少浪漫细胞,但这样平淡温馨的生活,恰恰是他最钟情的。

“你现在整天要照顾我,不会耽误工作吗?”

“没事,我顾得过来。放心好了。”

陈小杨沉默。良久,她抬起怅惘的眼睛,说:“钟石,我觉得我们两个距离真的好大!”

钟石心中不禁一阵懊恼。他跟她谈论这些,是想要和她分享自己的工作情况,想让她尽快熟悉适应与他们的生活相关的一切,他不希望他们之间有任何距离。可怎么却好像起了反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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