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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得有道理啊!”

“尤其现在环境污染这么严重,没准谁的身体就遭殃了!”

“公益广告上不都说了吗,珍爱生命,讲究科学!”

……

之前那些话,叶星辰都没放在心上,可是“珍爱生命,讲究科学”八个字,却是让她动心了,或许她应该让楼犀也做个检查,虽然说这可能会让他觉得伤自尊,但他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应该能够理解吧?只不过,她该怎么开口呢,这种事真的很难启齿啊!而且她也不能跟任何人商量,毕竟这事关他的男人尊严问题。

翻来覆去地想了好几天,还查了好多资料,她也还是没想好到底该怎么说,可时间一转眼就到了周末。

◎◎◎

星期五晚上,楼犀回到家,看到的就是叶星辰蔫蔫地坐在沙发上发呆的样子,不由得担心地问道,“星辰,你怎么了?”

叶星辰蓦地回神,看到他那张棱角分明的坚毅脸庞,更忧郁了,这么man的男人怎么可能会有问题啊?

支支吾吾了好半天,她也没说出半个字来。

可楼犀是何等的敏锐,在吃过晚饭后,他无意中瞥见床头柜的第二格里堆了几本优生优育方面的册子,翻了翻后,心里顿时就明白了。

不可否认,他一瞬间感觉挺屈辱的,可是平心静气地又一想,这也没什么,现在的人们不都讲究优质生育吗?

他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母亲也曾经是军医,成长的环境使然,他并不会讳疾忌医。

放下那几本小册子,他踱步出了卧室。

厨房里,还亮着灯光,叶星辰正在洗碗,她微微低着头,很认真、很专注地洗着,洗洁精的泡沫落了满盆,她的眼泪滴下去,激不起一丝涟漪。

水声哗哗地响着,她的腰忽然被人从后面轻轻抱住,她一愣,他将下颌支在她的肩膀上。

“我们明天去医院吧!”她听到他比平时更为低沉的嗓音,落在耳畔,传入心扉。

她洗碗的动作忽然一顿,手中的饭碗甚至滑了出去,掉入洗菜盆里,“咣当”一声,没有碎,声音却闷闷的。

她的心也跟着一闷,用还沾着满是泡沫的双手,回身反抱住他,将脸埋进他的肩窝,哽咽地说道,“对不起……”

“傻瓜,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他无奈叹息,爱怜地『揉』『乱』她的头发。

叶星辰的心湖里泛起波澜,泪如雨下。

她哭得很厉害,甚至可以用悲惨两个字来形容,楼犀怎么哄都哄不好,到最后只有以吻封缄。

吻她的眉,她的眼,她的泪,她的唇。

这一夜,他们相拥而眠,单纯地睡着。

◎◎◎

翌日,他们很没有办法地将思思送到了幼稚园,拜托专门负责在假期照顾小朋友的老师帮忙照看一下。周末都不能跟爸爸妈妈在一起,小丫头当然不高兴,不过爸爸妈妈答应她,很快就会来接她,还答应给她买棉花糖,小丫头这才又重新展『露』笑容,跟其他小朋友一起去玩了。

叶星辰和楼犀离开幼稚园后,直奔医院。

第1卷 我们离婚吧(6000字求金牌)

他们没有选择去军区医院,这是叶星辰的坚持,因为她不想弄得人尽皆知。

而楼犀看到她又红又肿的眼睛,心疼不已,所以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叶星辰因为工作的关系,所以对各大医院的情况也都有所了解,医大二院在看这方面是最出名的,所以他们选择去了那里。

因为是周末的关系,医院的人并不多,她觉得这样很好,人越少越好,而且他们在这里几乎没有可能碰到什么熟人。

挂了一个专家门诊,然后他们一起在走廊里等着被叫号。

走廊里,还有另外几对夫妻来看病,不,是来检查。

叶星辰不愿意使用“看病”这样的词语,因为她觉得楼犀根本就不可能有什么问题,他们之前在不知不觉间就有了一个孩子,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所以他肯定是健康的,她甚至打算等一会儿自己也再做一个检查,毕竟她身体出状况的可能『性』比他太大多了。

在忐忑与难过中,他们终于被叫了号,两个人一起进了诊室。

医生是个岁数不小的老太太,很权威的教授,花白的头发,表情很淡定,也很从容,目光温煦,没有过度的关注,甚至没有怜悯同情,就好像他们是来看感冒一样,给人一种心安的感觉。

叶星辰心里忽然生出无比的感激,觉得这个医生真是善解人意。

医生问了几个问题,然后开了单子,让他们分别去做化验。

叶星辰当然没有说她其实已经检查过了,拿着单子默默去了女『性』诊室。

做了很多个项目,检查结果当然是不能一下子都出来,一会儿护士拿来一份报告单给他们,一会儿又有护士来告诉他们某项结果,这个过程,就像是被人凌迟一般,一个单子就是一把刀,深深无情地划过他们的心尖,还有好多结果是需要拿到化验室去分析比对才能出来的,医生告诉他们下午四点才能拿齐所有的报告单。

这就像是罪犯在等待被审判之前的那个过程一般,一分钟像是一个世纪那样漫长,其实很多时候,人们并非是怕死,只是等待结果的那个过程太过煎熬。

终于,手表上的指针指向了下午四点,最后的“审判”终于到来。

“叶星辰!”诊室的门打开,里面的一名护士叫她的名字。

闻声,叶星辰豁得站起,与此同时,楼犀也跟着站起,护士却阻止了他,“先生,医生只叫你太太一个人进去。”

“为什么?”他下意识地拧眉。

“没关系,我先进去,可能等一下才到你。”叶星辰连忙安慰他说道,心里面却是有了不好的预感。

她也是医生,这样的事情她也经常做,有很多病人是家属陪同来医院的,而遇到一些麻烦的病情,医生通常不会直接告诉病人,因为实话实说很可能会影响病人的心理,从而导致病情恶化,而真实的情况只能对家属说。

楼犀只好继续等在走廊。

叶星辰用力握了下他的手,不知道是想给他力量,还是想给自己勇气,深深地握了一下后,才缓缓松开,跟着随同护士进了诊室。

门一关,她的眼泪倏地落了下来,却努力忍着不要哭出声来。

“叶小姐,请坐。”医生的语气依然是不疾不徐,不是不同情,不是不难过,只是这样的情形已经经历过太多,这时病人的心理很脆弱,身为医生必须保持镇定,只有这样才能帮到他们。

叶星辰抹了抹眼泪,坐到了医生的对面,声音颤抖地问,“结果……怎么样?”

医生将几份化验单递向她,纸上有几个数字上画着红圈,意思是不正常的指标,告知说道,“你丈夫的精子成活率很低,低到只有正常人的十分之一。”

叶星辰整个人瞬间如坠冰窟一般,明明外面的太阳那么大,可她却冷得浑身发颤。

“怎、怎么可能?”她听到自己牙齿碰撞的声音,很用力地强调,维护的语气那么明显,“我们之前有过孩子的!”

医生沉默了下,没有因为她的质疑而生气,而是很善良地将一杯温水递给她,试图让她平复情绪。

叶星辰握着纸杯,垂下头,眼泪落进杯中,其实她可以轻易地用泪水将纸杯填满,可是她知道哭没有用,她必须要坚强起来,必须要面对现实,必须要挽救她的幸福!

用力抹掉眼泪,她仰头将纸杯中的水一饮而尽,温暖的『液』体滑过喉咙,落进了胃里,温温的。

她却觉得还不够,又问医生要了一杯,再次喝得涓滴不剩。

然后,第三杯,第四杯……

直到她的胃胀胀的,直到她再也喝不下去了才缓缓停下,胃满满的,让她的心可以暂时不那么空洞。

医生觉得她的情绪恢复得差不多了,这才又开口,这一次是以聊天式的语气又问,“你们之前有做过这方面的检查吗?”

叶星辰摇摇头,握着纸杯的手微微颤着。

“这样的话,他的数据只有一次,不好比对,所以我需要跟他亲自沟通一下,对此,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叶星辰握着纸杯的手忽然一紧,险些将杯子捏碎,里面的水洒了出来,她却没有察觉,只急急地说道,“不行!不能让他知道!”

她怕他会受不了!

这种事情对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是致命的打击,何况是那么坚毅血『性』的楼犀?

在她看来,他刚强,坚毅,桀骜,纯粹得不容有一点瑕疵,她完全不敢想象,当他知道这个残忍的真相后会怎么样,而且他也很渴望要一个孩子!

可是她不要他背上负担,与想要一个孩子相比,她更在乎他的感受!大不了他们就不要孩子了,其实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现在丁克家庭多的是,而且他们还有思思,思思那么乖、那么可爱,就算他们生了自己的孩子,那孩子也未必有小丫头听话,所以不要那么麻烦了,怀孕要十个月,生了之后还要坐月子,还要一点点把孩子养大,太麻烦了,而且两个孩子可能还会争宠、打架,所以干脆不生了,他们有思思就够了,反正思思早就认定了他们是亲生的爸爸妈妈,他们也都把思思当成了亲生女儿。

“医生,我……我们不要孩子了,麻烦您等会儿跟他说,是我有问题,求求你,你就说是我不能生……”虽然结果是一样的,可如果换成是她有问题,他就不会自我怀疑了,他就还会是原来的那个楼犀。

“别胡说!”诊室的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楼犀高大的身影闪了进来。

叶星辰的唇半张着,未说完的话凝滞在空气里,脸『色』一白,如纸张般憔悴。

手中的纸杯“啪”的一声,掉落在地上,『液』体的水泼在脚边,却是让她一瞬间如履薄冰。

这一刻,她就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连观望他的姿势都是那么不安、慌『乱』,笨拙得不知所措。

楼犀看到她惊慌失措的,甚至是惊惶得发抖的样子,忽然如鲠在喉,微微走近了一些,弯腰捡起纸杯,竭尽可能地保持镇定,可是那微颤的手指却泄『露』了他内心的怆然。

其实,他也很恐慌。

“坐吧!”医生幽幽一叹。既然如此,只能开诚布公了。

两个人都是没动,僵硬了半晌后,还是楼犀先回过神来,他拉着她的手一起坐下,他察觉到她手指的颤抖,轻触,指尖微疼,这才知道,原来,那里连着心。

医生又倒了两杯水给他们,这样的事情她每天都做,做了一辈子了,类似的病人,成千上万,先不管病情如何,首先让他们的情绪稳定下来才是关键。

没有孩子的问题,的确很难让人冷静下来,可人一旦失去了理智,那就一切都是空谈。

医生的职责不光是救死扶伤,对于病人的心理,也必须要照顾到位。

许是老教授的职业素养发挥了作用,楼犀和叶星辰都慢慢地控制住了内心的慌『乱』。

“您请说吧!”楼犀率先打破沉默,声音里透着掩藏不住的暗哑。

医生微微点头,却是先安抚他们说道,“你们别紧张,就像是跟我聊天一样,下面我要问你们一些问题,你们无需急着回答,仔细想过之后再说,可以吗?”

“好的!”仍旧是楼犀开口。

医生欣慰地“嗯”了一声,觉得他很有男人的担当。

她接触过太多太多的病例,有很多男人在得知是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后,或抑郁,或暴躁,或敏感,或自卑,还有自怨自艾,甚至不识好歹,像是眼前这位,在巨大的打击与慌『乱』中仍旧是能克制自己,保持一丝冷静的倒是不多。

生理的问题不容易改变,但科学每天都在进步,而心理上的问题则更难以解决,人的心理防线一旦崩溃,那就算华佗在世也无济于事了。曾经有那么多被诊断为患了不治之症的人创造了奇迹,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们有着足够强大的心理,敢于面对医生,敢于面对现实,坚强而乐观地活着。

所以,医生与病人之间的交流就显得格外重要。

“楼先生,你的职业是什么?”

“特种兵。”

医生即将要问下去的问题,一下子就显得没有必要了,因为她知道,他的生活习惯与作息时间,会是好到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那种,而且他也不可能有任何不良嗜好。

另外,特种部队对人的身体素质的要求是很高很高的,他们会定期做体检,虽然未必会检查到生育的方面,但人的身体是一个有机整体,没有一个『毛』病是独立的,或多或少都会与其他器官或部位互相影响,可他的其他检查报告都很正常。

老教授从医一辈子,第一次在问诊的时候遇到了卡壳,她甚至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健康的一个男人会有这个问题?

沉默了半晌,她才想起了唯一的某种可能,小心翼翼地说道,“我知道你的职业特殊『性』,有些事情涉及军事机密,是不能随便说的,但是你这样的情况,很可能是受到过化学品污染才导致的。你想一想,有没有过?”

“有,但不可能。”楼犀承认自己接触过化学品,但执行完任务回来后,参加行动的人都会接受体检,他身体的各项指标都很正常,没有发现过什么问题,而且涉及到化学品的那次行动,已经过去好几年了,他和星辰去年还曾有过一个孩子啊!

医生深深地皱眉,那还能是什么原因呢?

想了想,又追问道,“那放『射』『性』物质辐『射』呢,有没有接触过?”

辐『射』?

楼犀忽然一愣,有!

就是e市地震的那一次,他带着几个战士进了核电厂里面,当时核电厂内的情况很危险,有一个机组反应堆面临随时爆炸的可能,有一个工程师冒死进入最危险的核心地带抢救,最后成功让反应堆停了下来,可是那个工程师已经再没有体力走出来了,危机之下,他便冲了进去,将工程师背了出来。

因为他们当时都穿了防辐『射』的衣服,所以他认为没有危险,灾区的情况稍微稳定了之后,他就去了哥伦比亚,回来后也没特意做辐『射』方面的检测。

想必问题就是出在了这里,他低估了核电厂内最核心地带的辐『射』强度,应该是某种放『射』『性』物质无声无息地侵入了他的体内,影响了什么,才导致现在的情况。

可是如果事情重来一遍,他仍旧是会选择冲进去救人,那个工程师是冒死进去的,他身为军人,又怎么能退缩?而且一旦发生爆炸,产生核泄漏,那后果就不是现在这样,不是他一个人的身体出了这方面的问题,而是有成千上万的人会受到伤害,核辐『射』的危害可以延续几十年甚至上百年,不知名的放『射』『性』物质辐『射』侵入人体,会产生各种各样的化学反应,导致各种疾病,甚至基因变异,千千万万个家庭将面临苦难。牺牲他一个人,又算得了什么?

可是……星辰很渴望要一个孩子,她该怎么办?

医生当下了然,分析了一下现在的情况,“你们去年还曾有过一个孩子,但是现在你的化验单上显示的数据已经极低,说明辐『射』的强度很高,至于它还会不会继续带来更严重的危害,我现在没办法判定,虽然说人体有自动修复的功能,某些指标不正常可能只持续一段时间,等过了一段时间它可能就恢复到正常水平了,但是我不建议你过几个月或是半年后再来做一次检查,因为没有人能保证到时候你的数值会不会反弹回去,如果不增反降,那情况就更糟了,所以……我建议你们尽快做试管婴儿。”

“试管婴儿?”

“对,因为你现在的数据显示是正常人的十分之一,化验室会在这十分之一中仔细筛选出最健康的精子,然后把母体内的卵子也拿到体外来,让它们在体外人工控制的环境中完成受精过程,然后把早期胚胎移植到母体内,孕育成孩子。这是一项很成熟的技术,你们大可放心。”医生很专业地说道。

叶星辰点了点头,她是学医的,对这方面多多少少也了解一些,觉得可行。

可楼犀却有些不能接受,这样星辰太遭罪了!可是他若不同意,难道眼睁睁看着她一辈子没有自己的孩子吗?

“还有别的办法吗?”他期冀地问向医生。

“有是有,但是你们自然受孕的机率只有1%,人工受精也就是卵子不拿出体外,成功率是10%,而试管婴儿的成功率是20%,这已经是最高的了。”

才20%!

楼犀心里一紧,疼得厉害。

此刻已经是西夕阳下,暮『色』黄昏,时间在橘黄中穿行,白日的繁华,姗姗落幕,萧瑟的阳光,斜斜地照『射』在他线条坚毅的侧脸上,眼神是涩涩的绵长。

沉默了片刻后,他拉着叶星辰的手缓缓起身,眼眸深邃,声音幽远,“我们先回去想想。”

医生很理解地点头,“当然可以。”

叶星辰怔愣着,几乎是被楼犀硬拉着才出了诊室,到了走廊后,她连忙揪住他的衣袖,语气中像是带着恳求一般,急急地说道,“不用再想了,我觉得可以!”

她原本以为已经彻底没有希望了,但是现在还有一丝转机,现在还没有到绝望的时候,他们还有希望,即使这希望很小,即使它最后还是破灭了,但说什么都得试试啊!这还有什么好想的呢?他们应该立即让医生安排时间啊!

“星辰……”楼犀看着她毫无保留的样子,忍不住心疼,“你是医生,你应该比我更了解,做试管婴儿,你会很辛苦的!”

叶星辰擦了擦眼泪,努力微笑,她当然知道啊,要先吃促排卵的『药』,然后再打排卵针,每隔一天做一次b超检查,一切正常的话,就取出体内的健康卵子,然后跟他的精子一起拿进实验室培育,等到胚胎形成后,再植入她体内,完了后她还要再打很多针,以确保胚胎稳定,后期还要面对流产的风险等等,如果一次不成功,就需要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可是这些都不是问题,只要能帮他生一个孩子,任何问题都不是问题!

“我不怕!”她坚强地说道。为了他,她什么苦都能吃!

楼犀的心顿时拧成了一团,在他得知是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的时候,他都没这么难过,可是看到星辰这个样子,他却受不了了,她很害怕,可是她并不是怕自己一辈子都做不了妈妈,而是怕他会难过,会自卑,会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来。

可其实,他真的不会想那么多,不是他不在乎,只是真正在乎他的人不会因此而低看他,而其他不相干的人,他又干嘛要去在乎?他又不是为了他们活!他想要孩子,那也是因为她是孩子的妈妈,他觉得难受,也是因为他给不了她一个可爱的孩子。

她对思思都那么好,她曾经因为失去孩子而那么难过,他怎么忍心让她因为他而失去做母亲的机会?可是他真的舍不得让她吃那种苦,那种苦跟他在训练场上流血流汗不一样,那是活生生地在经受生理和心理的双重煎熬,一次的成功率只有20%,他完全不敢想,如果真的失败了,那个原本该成为一个小生命的胚胎会变成什么,他觉得心疼,心疼得甚至有点恶心,他都如此,而她到时候又该是多么痛苦。

不,不行,他接受不了,他无法再承受,又一个甚至更多的小生命从她的身体里消失。

她很健康,她还年轻,如果不是他,她想要孩子轻而易举。

他深睨着她,幽幽开口,每说一个字,心里就痛一下,“我们……离婚吧……”

第1卷 怀孕(6000字求金牌)

什么?离婚?

叶星辰的身子反『射』『性』地一疼,她以为自己听错,可是她的耳畔分明还残留着他的余音,依旧是那么熟悉的音调,低沉,好听,可是此刻却像是一根尖锐的针,刺破她的耳膜,疼进了心里,疼得毁天灭地,疼得无法呼吸。

手握成一团,就算此时没力,却还是掐得掌心一片疼痛。

她慢慢、慢慢地抬起眸,看向他。

眼前这个男人,是楼犀,可是却又好像不是他。还是那个永远高大挺拔,丰神俊朗的男人,可是,他却又不一样了,他竟然在退缩!

他的表情,他的语气,都和从前一样沉稳平静,可是他的眼神却出卖了他。

四目相对的刹那,叶星辰忽然就笑了,冷笑,然后一点也不惊讶地看到他错愕的表情。

“楼犀,你别忘了,我们是军婚,我也是军人。虽然你是特种部队的,我只是军区医院的医生,我们的『性』质截然不同,你的军衔也比我高好几阶,你占据绝对优势,可是根据规定,你要是想离婚的话,也必须得经过我同意。而我现在告诉你,我不同意!永远、永远也不同意!如果你非离不可,那你就努力找我的过失好了,除非我有重大过错,否则这个婚你是离不成的!就算上了军事法庭,我也绝不松口!”

她用力瞪着他,眼神中带着愤怒与指控,就像是他不要她了,她就跟他拼命一样!

楼犀有些错愕,他看到她就像是一只忽然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了全身的『毛』,那凶狠的目光,甚至让他都有些畏惧,以致于有些结巴,“星、星辰……我……没有不要你……我也不想离……”

“不想离就收回刚才的话!”她上前,踮起脚来,双手狠狠揪住他的衣领,使出自己生平最凶神恶煞的力量,吼道,“你要是不收回去,我跟你没完!我带思思去特种大队,我豁出去了,不上班了,我天天住在那,你走哪里我跟你去哪里!你跑步我也跑步,你『射』击我也『射』击,你出任务我也跟着去!我烦死你,缠死你!要是不幸遇到危险了,我让你心疼死,后悔死!我说到做到,你等着瞧!”

叶星辰咬牙切齿,眼泪却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楼犀看着她气了哭,哭了气的样子,忽然有些不知所措,他第一次见到她凶悍的一面,可也同时见到了她柔弱背后的强大,她纤细的身体里,凝聚着不可想象的决绝,甚至让他感到惊悚,会觉得有样东西,沉沉的,一些惶恐,一些苍凉,一些不安,繁复衍生。

她的泪颜上,落满了『潮』湿,落满了悲伤擦过的痕迹,可那温柔的甘霖,却滋养着惶『惑』的他,挤压并牵制着他,她可以温柔似水,也可以坚强如铁,更可以如一团烈火,将他烧得粉身碎骨却也心甘情愿。

不知不觉间,有些浓重,已经无法从生命中剥离,她的微笑,她的眼泪,她的声音,几许柔情,几许缠绵,几许感恩,都是那么温暖,那么让人无法难以割舍,只想好好地安放,稳妥又惆怅。

他抱住她,大手轻抚着她的后背,她哭得厉害,也气得厉害,后背一下下起伏,那失调的频率让他的心也跟着颤抖。

然后,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是生平最懦弱的一次,“我收回,你还要我吗?”

“要!”叶星辰用力点头,像是怕他反悔一样,立即伸手搂住他的脖子,那股清新好闻的男『性』气息淡淡地萦绕在她的鼻端,酥到了心底。

“……”她哽咽着,说不出更多的话来,眼泪顺着眼角流出,一颗,又一颗,快速坠落,又快速消失,粲亮如流星,杳然无痕,却比这时间任何东西都珍贵,每一滴都是那么晶莹剔透,湿在眉间,伤在心上。

他们很幸福的,不是吗?就算没有孩子,他们依旧可以过得快乐,何况他们还有思思。有没有亲生的孩子其实不并那么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可以继续好好地生活下去。

孩子是血缘的传承,但更是爱情的结晶,他们有爱,这就比什么都重要。

而且他们现在还有希望,虽然很小,但也总归是有的,20%的几率其实也挺高的,五分之一,就像是一个人伸出一只手来,五根手指中的一根。无论生活有多难,最终,你都会找到那个让你心甘情愿傻傻相伴的人。

楼犀握紧了她的手,她的每一根手指,都是轻细而柔软,这一生,他最想爱护的是眼前的人,可是他却给不了她完整的幸福,但是,他会努力!

理『性』寒凉,却终究是依依不舍,他轻抚着她的发丝,认真地说,“我都听你的,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这还差不多!”叶星辰抬起头来,眼神温暖。

楼犀低头,看着她红通通的眼睛,像只小兔子一样惹人怜爱。

其实他不是怕,他只是舍不得她太辛苦,可是她都不怕,他又有什么权利怕?

◎◎◎

他们又重新回到了诊室,重新坐到医生的面前,填写了表格,预约了时间。

离开医院后,两人步行走在去幼稚园的路上。

信步绿荫小径,一阵凉风掠过,阴霾的天空『露』出蔚蓝的罅隙,两个人的手紧紧地交握在一起。

人生就如同这样一条路,其实他们怕的不是这漫长的道路,而是我走到终点时你不在。

到幼稚园,接回了思思,小丫头甜美的笑脸,抚慰了他们的悲伤。

于是他们就更加坚信,有这样一个可爱的小天使在身边,他们已经很幸福了,如果还能再生一个,那便是锦上添花,如果不能,那也不会遗憾。

所以,那些不开心的事情都忘记吧,如果一直想着悲伤的事情,他们该怎么幸福呢?人无论何时何地,都要往前看,只有前面才是希望,才是未来。

“我的棉花糖呢?”小丫头眼巴巴地瞧着他们空空的手。

叶星辰和楼犀这才恍然想起,他们竟然忘记了对思思的承诺!

“思思,乖,爸爸妈妈现在带你去买,好不好?”

“好!”

他们一人牵起小丫头的一只小手,那细细的,软软的小指头,让他们的心都涨得满满的。

男人英俊挺拔,女人靓丽秀净,再加上甜美可爱的小丫头,频频吸引路人欣羡的目光。

一家三口在外面逛了逛,然后顺便买了菜,回家后,像是往常一样,叶星辰钻进厨房煮饭炒菜,楼犀陪思思写作业,幼稚园的作业,自然不会太正式,只是画个图画什么的,小丫头笨拙地握着画笔,在图画本上歪歪扭扭地左一下、右一下,画笔上的油彩弄得小手脏脏的,可小丫头却乐此不疲。

很快,饭就做好了,餐桌上摆着几盘家常菜,空气中泛着淡淡的饭菜香,这普普通通的饭菜,三个人吃起来,却好像比吃任何名牌料理都还要美味,不只饱了他们的胃,也滋养了他们内心的贫瘠荒凉。

他们对家的渴望,对幸福的追求,都在这里获得了满足。

吃过晚饭,楼犀收拾碗筷,叶星辰陪思思看动画片,半个小时后,三个人到楼下去散步,散步归来,轮流洗漱,关灯睡觉。

一切,都没变,该怎么样还怎么样,这就是生活的平凡与伟大。

儿童房里,小丫头搂着小熊,香香地睡着,还打着小小的、可爱的鼾声。

对面的主卧里,也是一片漆黑,叶星辰习惯『性』地依偎进楼犀的怀里,头枕着他的手臂,他低头,轻轻吻了下她的额头,低沉说道,“晚安。”

叶星辰有些诧异地睁开眼睛,等了半天他都没有动静,心酸而又忐忑,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可是她觉得他们之间不需要刻意改变。

被子里的手,主动搂上了他的腰,带着某种暗示。

他捧起她的脸,将满腔的爱与歉意,都化为了最深切的吻。

月『色』溶溶的暗夜里,他们亲密地结合,渴望用最直接的方式,来表达对彼此深切的感情,两个人身体的每一寸都密切地贴合着,渴望用这样的方式,来抚平因风暴而留下的伤痕印记。

她纤细的双腿环住他的身体,用细小破碎的声音问道,“楼犀,我们是几个人?”

“一个人……”他爱怜地吻住她的唇,彻底地融入她的体内,真挚,毫无保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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