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部分阅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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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到今夏买完菜回来,还没开门就听见奶奶的笑声,也不知道陆川都跟她聊了些什么。

老太太见她进门,立马挽袖子要去做饭,陆川识相地跟着要去帮忙,颇有和谐并进之感。可是老太太哪能同意客人动手,就给他摁座位上了。

今夏系好围裙,也不想让他闲着,就对陆川动了动下巴:“你去帮我看着王砾浩,我跟奶奶去做饭。”

陆川领命,奔着她的卧室就去了,老太太心里跟明镜似的,压低声音:“这小陆,对你有意思。”

今夏轻轻叹气:“先从朋友做起吧。”

老太太率先阐明自己的立场:“我觉着小陆不错,一表人才,干的又是公务员,稳定,关键是他知道你爸的病,人也不介意。”

“奶奶,他都给你灌啥迷魂汤了,我买个菜也就半小时不到,你就都向着他说话了,也不问问我的感受。” 今夏开始后悔把这个老狐狸和奶奶单独留在一块儿了。

“怎么,你不喜欢他?” 老太太似乎有些想不通:“我觉着他挺好的呀。”

今夏也无法准确地说出她现在对陆川的感觉:“总之,就是挺复杂的,跟他也不是绝对不可能,再看看吧。”

饭菜上桌,今夏直接在客厅喊了一嗓子:“吃饭了。” 陆川就抱着王砾浩出来了,小东西又是一被灌了迷魂汤的主,搂着人脖子眉开眼笑。

“在哪儿洗手?”

“那边有厕所。”

陆川抱着小东西就去了,今夏路过门口,看见他帮王砾浩洗蹄子,倒是十分仔细,洗完王砾浩还奶声奶气地说了声:“谢谢哥哥。”

哥哥?今夏寻思,这陆川八成是狐狸精转世的吧。

从厨房拿了筷子,回到客厅,大家已经就座,只有陆川右手边的位子还空着,她便只好坐在那里。

陆川把小勺塞在王砾浩手上,貌似不经意地说了句:“爸怎么不回来吃饭?”

今夏诧异地抬眼,总感觉这厮是故意的,就纠正道:“是我爸。”

“对,是我爸。” 陆川眉眼带笑地望着她,见她板起脸,就顺手揉了下她的头:“我开玩笑的,别当真。”

今夏脸色这才稍霁,老太太见状圆道:“小陆就是口误,没啥要紧,她爸在干临时工,这个点正忙呢,待会儿吃完给他送饭去。”

陆川给王砾浩夹了块排骨:“那等会儿我去送。”

今夏拿筷子戳着碗里的饭:“不用,我自己去就行。”

老太太利索地夹起个鸡腿,搁陆川碗里:“这有啥好争的,两人一起去呗。”

陆川也毕恭毕敬地给老太太夹了一筷子菜:“谢谢奶奶,奶奶您多吃点儿。”

今夏瞅着两人的互动,怎么感觉陆川才是奶奶的亲孙子,她就跟一外人似的。

“去拿点儿纸巾来。” 陆川碰碰她的手:“王砾浩吃得满脸都是。”

今夏回过神,起身去拿了包抽纸,陆川扯出两张,仔细地给王砾浩擦脸,老太太乐呵呵地瞅着,不时向今夏递来暗示的眼神。

今夏佯装没有看到,这顿饭是吃得倍感压力,老太太还不时抖一些她小时候的糗事给陆川听,让她直想钻到桌子底下去。

吃好以后,陆川要去厨房帮忙洗碗,老太太也拦着不让,今夏实在看不惯,就说:“奶奶,您就让他洗呗,他这么大人,难道连碗都洗不好?”

老太太斥道:“你这丫头,人家是客人!”

今夏撇嘴,口气风凉:“他可没把自己当客人看。”

陆川挽起袖子:“奶奶,不碍事儿的,您歇着,我去洗。” 说着就朝厨房走。

老太太跟在他后边儿,还不时回头向今夏投射责难的目光。今夏心想,完了,这下奶奶彻底倒戈了。

擦好桌子扫好地,把客厅收拾妥当以后,今夏坐下来给王砾浩削了个苹果,小东西摇着脑袋说:“吃不完。”

今夏只好给一分两半,他拿了其中一半,咬了一小口,又伸手拿过另一半:“给哥哥。”

今夏额角抽了下,挥手:“你拿给他吧。”

王砾浩便颠颠儿地朝厨房去了,陆川正好洗完碗出来,便一把将王砾浩抱起,就着他送过来的苹果咬了一口,对今夏说:“走吧,给你爸送饭去。”

奶奶跟在他身后,拎着事先备好的饭盒:“丫丫来,拿上,这孩子我看着,你俩走吧。”

今夏这才起身接过饭盒,陆川把孩子交到奶奶手上,两人一起出了门。

巷里小径低洼不平,踩在上面是深一脚浅一脚,今夏愈走愈觉得,像陆川这样的人,实在不适合出现在这儿:“你车子停在哪儿了?”

“巷子口。”

“要不你回去吧。”

陆川知道她这是在下逐客令了,便笑笑说:“我回去也没事儿干,不如在这里待着。怎么,你不欢迎?”

今夏低着头沉默,他待在这里,总让她感觉有些不自在,她知道他有所图,只是不知道该不该回应……

陆川看着巷子远处:“那你就把我当成朋友好了,你平时怎么跟朋友相处的,还跟我怎么相处。就像今天,只是一个朋友来看看你。”

如果她感觉压迫,那他宁愿退回到离她最远的位置,反正他有大把的时间可以跟她耗。

今夏见他主动挑了这个立场,就稍微松了口气,如果他也同意她把他当朋友,那么相处起来,至少可以轻松一些。

人有时就是这么可笑,明明知道对方想要更多,但只要冠上一个朋友的立场,似乎就可以无视对方的渴求,心安理得地与之相处。

陆川见她没再提让他走的事,就换了个话题,转移她的注意:“那王砾浩是什么情况,他在你家待半天,他妈妈也不来接他。”

今夏摇摇头:“我也不清楚,听说是单亲妈妈,独自带着他,但她脾气不大好,总是打骂小孩,邻居一直劝,不过她从来不听。要是在国外,我们就可以报警处理,但是国内的话,我们也没什么能做的。”

陆川呼出口气,叹道:“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这个世界,从来就不是公平的。”

今夏笑笑:“你感叹什么,你命那么好,我这都还没吭声呢。”

“但你至少有个幸福的家庭。” 陆川望着远方,视线有些失焦:“我父母也说不上对我不好,就是少了点人情味儿,不像你奶奶。”

这是第一次,他对她谈起自己的私事,今夏偷偷瞥了他一眼,好像在他身上,确实有些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38、

“所以你之前才很少回家?” 她跟他还住在一起时;就发现他很少接到父母的电话;周末也是不怎么回家的。

陆川颔首:“回去了也没太多话讲;再说逢年过节都在一起;平时也没必要回去。”

今夏哦了声,难怪他以前不大理解她总想回家的心情。

陆川忽然转过脸来;语气有几分霸道:“以后我要经常来你家蹭饭。”

今夏脚步微滞;跟着轻轻笑了笑:“你如果交伙食费的话;我可以让奶奶考虑一下。”

陆川见她态度有所软化;打蛇随棍上:“伙食费没问题,不过怎么,你家你还做不了主啊?”

今夏撇嘴:“可不是,我在家都没地位的,今儿奶奶还为了你给我排头吃;我现在连一外人都不如。”

陆川耸肩:“没准儿你奶奶想把我收编成内人呢?”

今夏斜了他一眼:“你就美吧,这事儿奶奶可做不了主。”

陆川扭头看着她,特意味深长地说:“我知道,做主的人是你。”

今夏一下就有点不好意思了,垂下脸再没说话。两人安静地走到老今头打工的小面店,老板认识今夏,热情地跟她打招呼,见她身后还跟着个帅小伙儿,便挑动着眉毛,一脸八卦地问:“小夏,这你男朋友吧?”

今夏摇头:“没有,就一朋友。”

老板笑呵呵地也没真信,回头把老今头叫了出来,今夏递过去饭盒,陆川在旁边恭敬地点头:“伯父您好。”

老今头看着这小伙子愣住了,今夏赶紧介绍:“爸,这是我朋友,陆川。”

老今头连连道:“哎哎,你好你好你好。”

老板在旁边兴致勃勃地看热闹:“老今,你这可就不对了啊,明明有现成的人选,还让我帮你女儿介绍相亲,这不是让我白忙活吗?”

老今头一脸冤枉:“我也是才知道,之前这小伙子也没来过。”

陆川闻言,特诚恳地对老今头说:“伯父,真是对不起,我早就该来看您的,一直没鼓起勇气。您就别帮小夏安排相亲了,机会留给我吧。”

老今头哎哎地回答着,老板已经捧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引得伙计们都朝这儿看,今夏有些羞愤地瞪了陆川一眼:“你瞎说什么呢?!” 敢情除了她自己,没人相信他是她朋友。

“老今你瞧,你闺女害臊了。” 老板脸都要笑扭曲了,今夏实在受不了被人当猴子似地看着,匆匆扔下一句:“我先回去了。” 就挤过狭窄的过道,撩开门帘儿走了。

陆川赶紧跟上,还不忘回头对老今说:“伯父,您先忙,我下次再来看您。”

走出小面店,今夏步子仍有些快,陆川落在后面,盯着她的背影,嘴角微微勾起。

他仔细衡量过战争双方的形势,今夏就是他要攻坚的碉堡,但无奈这碉堡目前很抗拒他,倘若自己上赶子地直接对人示好,无疑会将她推得更远,因此只能采用曲线救国的策略,自己站得远远地当她朋友,游说及软化的工作,就暂时交给她的亲人,毕竟以他的手腕,要博取她家人的欢心还是易如反掌的。

把她送回家里,陆川再坐了会儿,觉得她爸爸和奶奶都见到了,点到即止就可,无须做过多的逗留,以免引起她反感,便主动提出回去。

果然今夏没有挽留,倒是奶奶很是不舍,家里鲜少有客人来,北京城里又没有什么朋友,无依无靠的,多个人说话,总是多分温暖。

陆川连连承诺,会经常来看她老人家,老太太这才肯撒手放人。

晚上老今头从医院回来,家里三堂会审,逼着今夏交代两人的关系,她含糊地推说是工作上认识的,真只是朋友,老今头和奶奶一齐表示,对陆川的第一印象不错,如果没有原则性的矛盾,鼓励她试着接受他的好意。

今夏有些动摇,也有些迷惘。退婚后的陆川,和之前的陆川,好像是两个不同的人,她还不太适应这种立场的变化。现在的他,比之前用心,也更加有耐心,开始像个走下神坛的普通人,不再冷冰冰的粗暴着。

*

规律地去过她家几次之后,陆川倒是很消停了段时间,一直没再来骚扰她,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地继续过下去,除了奶奶不时会在她耳边唠叨他的名字以外,今夏的生活里,几乎感觉不到他的痕迹。

偶尔她也会想,他干什么去了呢?

奶奶也会问,小陆之前不是常来么,怎么现在一直不见人了呢?

今夏也不知道,她一直保持着朋友的身份和陆川相处,没觉得哪里出了问题。

或许是他觉得时间久了,没有意思了吧,所以就不再来找她。

其实也不久,就几个星期,一个多月而已。

奶奶还会问,是不是你们吵架啦?是不是他病啦?你打个电话去问问呀。

今夏好几次拿起手机,最后还是放下了。她不喜欢主动,对陆川也没有找到那种见了面会紧张,忐忑的感觉。

既然他不来找她,那她就当成是他不想来找她罢。

陈之城后来联系她的次数也少了,不知道是在忙,还是有些瞧不起她。

仔细想想,也无所谓了,别人的看法不重要,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生活中唯一的新鲜事儿,便是建造师的考试成绩出了,她四门全过,可以拿资格证了。

她很是激动了半天,提前准备下班,打算回家好好地庆祝一番,毕竟一年的挂靠费可以有四万,这样他们的经济压力就又小了些。

快进电梯时,手机响,她掏出来一看,屏幕上显示着陆川两个字,不知为何她心跳顿时漏了两拍,赶紧把电话接起来:“喂?”

“你在公司呢?” 那头传来久违的声音。

“我马上下班了,怎么了?”

“我在你公司门口,你下来再说。”

今夏挂上电话,心里涌起一股微妙的感受,原来他没有消失。

踏出电梯,远远地就看见陆川倚在他车子旁,今夏快步走过去,他冲她扬起个笑:“这么久没见,想我了没?”

今夏稍微错开眼:“你找我做什么?”

陆川拉开车门,拿出盒包装好的东西推到她怀里:“送你的礼物。”

今夏接在手里:“谢谢。不过怎么想起送我东西了?”

“我去欧洲出差,在街边看到这个,你应该会喜欢。”

今夏抬眼,对上他深沉的黑眸,一时竟有些移不开。原来他出差去了,难怪不来找她。

拆开包装纸,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小小的阿基米德雕塑,栩栩如生,今夏嘴唇的线条扬了起来,化做一朵柔软的笑,他明显是在投她所好,不过比起他以前送的那些名牌,她更喜欢这个小雕塑,毕竟这代表着他记得她喜欢数学。

“谢谢,我很喜欢。” 今夏再次表达了谢意,跟着想起件事:“对了,我建造师考过了。”

好像也没有比他更适合分享她这份喜悦的人了,因为在她复习的那段时间,只有他看见她有多用功和辛苦。

陆川忽然伸手把她拉进怀里,紧紧地抱着,在她耳畔喃喃:“我就知道你一定能考过。”

今夏身子一僵,虽然没有回抱他,但也难得地没有挣扎,在他怀里闷闷地:“嗯。”

陆川没多久就松开了她:“晚上我请你吃饭,当是庆祝。”

今夏迟疑片刻,还是摇了摇头:“我已经跟奶奶说了要回去的。”

陆川笑笑:“成,那下次再请你。”

今夏轻轻点头,陆川跳上车,朝她摆了摆手,跟着就开走了,仿佛他来,就是为了专程把礼物送到她手上。

今夏看着他车子开走,便朝公交站台前进,意外撞上一双熟悉的眼睛,眼睛的主人似乎带着怒气,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你怎么会在这儿?” 今夏颇有些感慨,一不出现都不出现,一出现就俩人一起出现了。

陈之城冷声问道:“你怎么还和他搅在一块儿?”

意思是,刚才陆川抱她,他都看见了?今夏有口莫辩,她和陆川刚是在一起,不过跟他说的在一起估计不是一个意思:“没有,他就是给我拿点东西。”

陈之城皱着眉头:“今夏,虽然我不能接受,但本来我挺理解你的,你爸生病需要用钱,你之前跟他在一起也能让人想通,但他结婚了你还跟他牵扯不清,这不大好吧。”

今夏沉默了好半晌才说:“他退婚了。”

陈之城意外地一愣:“……那你打算继续跟着他?”

今夏却反问:“难道我不能吗?”

“你有必要为你爸做到这种程度吗?” 陈之城无法认同她的价值观:“生死有命。你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能帮你爸多少就帮多少,何必非要这么作践自己?在亲情和原则之间,你应该选原则。”

今夏忽然觉得眼里有泪,他那些话像刀子似的扎在她心上,血肉翻飞的疼。原来她内心深处,真的有期待过陈之城可以理解自己,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指责她做错了。

她很想告诉他,为了爸爸,再没有原则的事情她都做得出来,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她仍然会选择钱,而不是原则。

但她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只说:“我会为我做过的选择负责,这就够了。” 说完擦过他身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39、晋江独家发表

周一要跟梁工去建筑工地视察,今夏特意穿了双平底鞋,平日惯穿的小西装也换成休闲服,方便在工地走动。才到公司不久,就收到向南的邮件,鲜红色的标题,前面还附加了个粗壮的感叹号,以示优先级之高,让她暂停手上的一切外出工作,在公司待命。

今夏哪里敢怠慢,立即就向梁工请示了这件事,梁工自然应允,再大的事也大不过向主席的亲笔御命,于是她就在公司留了下来,梁工带着另一个助理上工地去了。

直等到下午,向南才终于来了个电话,让她去和黄会议室候着。片刻之后,他带着陆川出现在门口,手里抱着一捧卷宗,外加一台笔记本电脑。

今夏笔直地站起来,意外地看着两人,不明白眼前的状况,陆川手随意地插在口袋,安静地凝视着她,眼含深意。

两人目光一交汇,今夏便有些闪躲,总觉他视线沉重,她负荷不起。

向南放下手里的文件:“陆局长要审阅我们仁恒的财报,今夏,你帮忙记录一下陆局长的问题,汇总之后发到我邮箱,我先去开会。”

既然是主席的吩咐,今夏本该不加考虑,从善如流地答应,不过她对和陆川共处一室感到有压力,便迟疑地看着向南。国土局的公务员,怎么有资格看仁恒的财报?

向南看出她的疑虑,解释道:“陆局长是我们仁恒的股东,换句话说,连我也要向他交待。”

言下之意,就更别提她这样的虾兵蟹将,必须以陆川马首是瞻。想到这层,今夏只得恭顺地点头:“好的,向主席,我会好好协助陆局长。”

向南微微颔首,便合上门退了出去,会议室里,只留下他们二人。

今夏抬眼瞥了一下陆川,替他拉开一把座椅:“陆局长请坐。”

她心里明白,就算他是股东,要审阅财报,那也是跟她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事,哪里需要她这个非财务人员来记录问题,分明是跟向南串通了来设计她。

只是她就算能看得透这些,也依然身不由已。

陆川走到她拉开的椅子前坐下,打量着她的衣着:“怎么没穿正装?”他分明记得,他们还住一起时,她经常穿小西装上班。

今夏在离他两个座椅远的地方入座:“今天本来要去工地,不过因为您的关系,没有去成。”语气里难掩失望。

“想去工地?机会多的是,下次我带你去。”

今夏不置可否:“陆局长要是在审阅过程中有任何问题,随时叫我就是。”

陆川睨着两人中间隔着的距离,微微皱起眉头,拍了拍身边的椅子,他道:“坐这儿来。”

今夏迟疑。

“你隔那么远,待会儿怎么记录问题?”

今夏略微犹豫,还是端起笔记本电脑换了过去,在他身边落座,陆川这才满意,把会议桌上的财报拢到面前,挑出一卷翻看起来。

今夏见他看起资料,也打开笔记本继续工作,不过一个心怀不轨的大活人坐在自己身边,不说有如芒刺在背,至少也有些让她分心。他此次来,恐怕不止看财报那么简单。

陆川翻着报表,视线不动声色地落在她的侧脸,金色阳光从身后的玻璃窗照射进来,将她睫毛的尖端都染上了碎金。他不由想起住院时,她曾伏在他的病床边复习,也是同样恬静的侧脸,只要知道她在身边,内心就像一点一点地塞进了什么,觉得安宁。

今夏尽力全神贯注地工作,不过脑子里始终绷着根弦,生怕他又做出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举动,自己无力招架。不过令她意外的是,陆川这一坐,就安安静静地坐到了下班,别说调戏她,连句话都没跟她说。

会议室里,沉静得能听见他翻看财报的纸张声。

今夏瞄了眼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已经过了六点,也不知道他打算待到什么时候。

正想着,传来纸张翻页的声音,以及陆川的问话:“你下班后有安排?”

今夏谨慎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陆川视线停留在眼前的卷宗,直接道:“想你陪我吃饭。”

“……”今夏下意识地就推拒了:“我已经跟人有约。”

陆川心下一沉,视线从那堆数字上缓缓移开,落到她的侧脸:“哦?跟谁?”

今夏双手交握,右手拇指揉搓着左手掌心,表面镇定:“朋友。”

“哪个朋友?”

“……你不认识。”

陆川略微沉默,放下财报握住她的椅子扶手一拉,便将她转过来面对自己,脸凑了上去:“哦?是吗?”

上扬的尾音,夹杂着浓重的怀疑。

他双臂撑着椅子把手,将她整个人都关在里面,脸贴得如此之近,今夏双眼几乎快要失焦。

在他犀利的注视下,她有种无所遁形之感,只能直觉地移开视线,佯装平静:“是。”

陆川仔细观察着她的微表情,唇齿间泄出一声低叹,稍微退开了些:“不想陪我吃饭可以直说,又何必编个谎话来骗我。”

今夏没想到会被他看穿,不由面上一热,很是不好意思,低着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陆川对她的推拒早有预料,倒也没有生气,见她垂着眉眼,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柔软光滑,如黑丝缎。

今夏察觉他的抚摸,诧异地抬起脸来,正好对上他深邃的眸子,那里面,竟带着几分她看不懂的复杂。

陆川和她对视了片刻,慢慢收回手,没再说什么,转过身继续翻看起财报来,今夏见他不追究,暗自松了口气,但仍是觉得有些抱歉,拒绝吃饭的邀约,一般都拿有事当借口,这样才不至于伤感情,一旦被人戳穿,善意就变成了伤害,而她,本无意伤害他。

之后陆川没再开口,不多久,他收起桌上的资料,今夏觉察他的动作,抬起头来:“看完了?”

陆川颔首。

“那,有什么问题吗?”循例她还是要问一问。

“我会跟向南谈,你不必记了。”

今夏点头:“好。那要没什么事儿,我就先出去了。”

“陪我吃饭吧。”陆川又说:“既然你晚上没约。”

今夏没想他还不死心,一时有些错愕。她留意到他这次用了个吧字,这不是他惯常对她说话的口气,带了丝征求她看法的意味。

方才的借口已经被他戳穿,她一时想不到拒绝的说辞,便沉默着。

陆川见她不开口,就又说道:“我是仁恒的股东,你们都得向我交待业绩,我想约你吃饭,你不可以说不。”

今夏微微摇头,轻声:“就算您是股东,我还是有拒绝的权利。”工作的事她可以积极配合,只是下班后是私人时间,她有绝对**支配的权利。

陆川来之前就想过,单独约她吃饭,肯定比上她家蹭饭艰难,但他仍旧想一试,毕竟她才是他的重心。只是他快要想不出,怎么才能让她松口同意他的邀约,十年前是祁书追的他,十年内他没追过任何女人,现在是第一个,他没有经验,只能摸着石头过河。

“……你说过我胃不好,得按时吃饭。你若不陪我,我就在这里饿着。”

今夏顿时一滞,他说这话的语气,带着一丝孩子气的倔强。

只是纠结了半晌,她发现在他已经知道她不想跟他吃饭和她晚上有空的前提下,没有可以用来婉拒他的理由。她似乎只有两个选择,要么陪他吃,要么亲口告诉他一个他已经知道的事实,她不想陪他吃,然后他厚脸皮地继续纠缠,她再拒绝,纠缠拒绝,直到某一方放弃为止。

微叹一声,她不想跟他斗气,也知道他说饿着,便一定会饿着,就轻轻点了点头,把话说明:“我陪你吃,不过你别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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