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至于就急在这一两分钟上么。于雷心想。
从一堆垃圾一样的过期笔记里翻了出来,支书推了推眼镜,把一张折叠得很不规则
的纸交给了于雷。
正如他所料的,这是随昨天的会上发下来的重要文件——保研同意书。说这张被糟
践得很不成样的纸张很重要倒不是说签了它就能保研,而是指所有签了这份文件的人一
旦取得了保研资格,就自动放弃其他的升学可能,比如留学或者投奔外校(当然,这在
京大是很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院里说今天下午之前必须交上去,保研考试就定在下周六。”支书又推了推眼镜
。
于雷抬头看了看挂在墙上的小时钟,四点过五分,他现在终于知道了书记同志神情
仓皇的原因。
“下周就考?也真够快的。”于雷说。
“啊,院里说就是要考大家的真实实力,不要复习。”支书一边推着眼睛,一边为
暑假里自己的苦读暗自叫好。
他递了支笔给于雷,说:“赶紧签了,送教务部去吧。”
于雷迟疑片刻,接过笔,伏在案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就和他当年在图书馆留给陈
可的字条上一样,同意书的右下脚用极漂亮的行楷写着:于雷
从教务部走出来的时候。他的心口狠狠地抽了一下,于雷摁着自己的胸,感到痛楚
,像是被高压电弧从肚子里打进去,又从面门上穿出来,浑身都是那种血糊淋漓的难受
。他走了两步,躲进了法学楼隐蔽的男厕所里,哭了。
他还想着那一晚,他送走了陈可的父母,继续在医生和护士的纵容下,守在依旧因
为麻醉而不省人事的陈可身边。他当时害怕极了陈可会变成植物人,就照着小时侯从电
视里看到的那样,伏在陈可耳边,轻轻地说话。
后来陈可听说了这事,便笑着说难怪他到现在耳膜还老往外鼓,原来是那个时候话
听多了。他问于雷都说了些什么,于雷便拣了些无关紧要的哄他,什么猴子洗澡、猪吃
人人吃猪之类的笑话,逗得陈可咯咯一笑,便糊弄过去了。
其实他那晚说的最多的是:要是你醒了,我就一辈子守你身边,打我也不走了。
极其讽刺,现在看来,只有陈可醒不了,他一辈子守人家身边的愿望才有点实现的
可能。
就在前天,那个当日曾被于雷在病房门口痛斥的的高个子先生给陈可打来了电话,
说推荐信已经写好了,写了十封,不够了还可以再补,等什么时候有空了送到陈可寝室
去。其实陈可早就已经走着去和他见了面,是为了还他当时在医院里留下的一万块钱,
可先生这一会儿还是坚持他应该静养,一定要亲自送过去。
但凡接触过留学的学生都知道,这亲笔写的推荐信已然是极不寻常、极抬举被推荐
人的事情了,何况还要劳教授大驾亲自送来?作为最终妥协的结果,于雷代替陈可在有
些尴尬的气氛里取回了推荐信。
还是这封信把他带回了现实世界。在这个世界里没有谁要为那个永远沉睡的伴侣甘
守一生,在这个世界里,他们注定是要健健康康地、平凡地、象被注定的那样,分开。
于雷感谢那个把笔递给他的团支书。如果是在自己的书桌上,他一定会在同意书上
踌躇得更久,但现在,他总还是可以一哭了事的。
他早已辞去了在cb事务所的实习工作,每天只是待在陈可身边,无微不至地照顾他
。
有一次陈可下了课从教室里出来,看见一如往日等在门外的于雷,他把他拉到了一
个僻静的角上,挺了挺胸脯,说:“你看,我现在都没事了,你别为了这么条疤连自己
的生活都没了。”
“我的生活就是你啊,见不着你我还要生活干什么?”于雷掐着陈可的脸蛋,呲牙
咧嘴地说。就算不能一辈子,他还可以在他身边守八九个月呀!
陈可的脸当时被于雷掐着,傻乎乎地咧着嘴,不知道他原本的表情是怎么样的呢?
但绝不会是欢快地笑着的吧,反正那一整个下午他都在教室里面无表情地发着呆。
直到傍晚,他又在下课的时候看见了于雷,脸上才又有了笑意。要在这个时候形容
陈可的微笑是不太容易的。从意图上说,那该是有些勉强,因为他本没有笑的意愿;但
若要去查“勉强”的字义,却又不是那个意思,因为在见着于雷的时候,笑就是一种本
能的反应,是最不需要理由的事情……
无论如何,他是笑着迎了上去,同他开开心心地吃了饭,看书,回家……
九点才过了没多久,于雷便逼着陈可要上床睡觉了。
“你想那连筋带肉的能好全乎了么?早点睡就早点好。”他一本正经地对陈可说。
陈可也没撒娇也没顶嘴,倒是搂上了于雷的脖子,轻轻地咬他的耳朵,说:“我们
都好久没那个了……”
他立时便觉着于雷的下面有了反应。于雷在这方面速有“捷才”,陈可是知道的。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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