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下头,目光s向了自己的右腿:“我现在这个样子,又凭什么让人怕?”
这时,仆人走进来禀告道:“先生,易家二少来了。”
易横涛一到,金小丰就自动避开了——他心里有数,不惹陆雪征。
易横涛穿着一身半长不短的黑呢大衣,军装样式,腰扎皮带,领口第一个纽扣没有系,露出里面的条纹丝绸围巾;下身则是马裤长靴,皮靴底子很硬,走起路来一步一响。
一身寒气的站在陆雪征面前,他摘下自己那顶麂皮猎帽,弯腰扣上了陆雪征的脑袋:“送给你。”
陆雪征抬手摘下猎帽,里外看了看,随后扣回头上:“新年礼物?”
易横涛扭头打了个喷嚏,正色答道:“不是。”
陆雪征对他仰起脸,一指自己的脑袋:“贤侄,我漂亮吗?”
易横涛吸了吸鼻子,一本正经的答道:“叔,你太漂亮了。”
易横涛偌大的人,不知是怎么生活的,竟然会冻出两手的冻疮,幸好他这两年自力更生,倒是对一切小苦楚都能安之若素。陆雪征握住他那两只冰凉的手,笑道:“小可怜儿,娶位少乃乃回家疼一疼你吧!”
易横涛在外面冻透了,如今一进这热屋子,就满头满脸的发烧:“你自己正瘸着一条腿呢,还有闲心来可怜我?”然后他抽出手来摸了摸陆雪征的大腿:“你是不是腿上没力气,走不动路?”
陆雪征听闻此言,当即一拍右侧大腿,然后双手横着抓起木制手杖,抬起右腿用力向上一磕,只听“喀嚓”一声大响,手杖在他那大腿上应声而断。
“我不是没力气。”他将两截手杖往旁边一扔:“我是骨头疼。”
抬手搂住易横涛的肩膀,他低声笑问:“医生,你有没有办法啊?”
易横涛不看他,垂下眼帘答道:“我会按摩。”
陆雪征听了这话,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完之后,在他那后背上拍了一巴掌:“不敢领教。”
陆雪征没了手杖,但也不惊动仆人,搂着易横涛站起身来,他把对方当成了拐杖使用。易横涛稳稳当当的扶他上了二楼,一路走进了那间古色古香的小起居室。
陆雪征先上了那张罗汉床,四仰八叉的躺了下去。易横涛坐在床边脱那皮靴,脱完之后,却是露出两只赤脚。
“呀!”他自己也是很吃惊:“早上忘记穿袜子了!”
陆雪征用左脚蹬了他一下:“早上脑壳里装脑子了吗?”
易横涛抬腿上床,两只脚寒冷如冰——清晨躺在床上,就听大哥和大嫂在吵架,叽叽呱呱没完没了,他作为一名心烦意乱的观众,只想快些离家逃走,一着急,就把袜子给忽略掉了;下意识的抬手摸了摸脸——幸好,刷牙洗脸这两件事还没有忘怀。
陆雪征歪过脑袋向下望去,见对方那赤脚雪白,还挺秀气的,便向上一挺腰,又伸手抓住对方的脚踝,向自己这边拉扯过来。易横涛会意,把双脚挤到了他的身下取暖。陆雪征的体温让他打了一个冷战,心里忽然就百感交集了。
“没想到……”他抬眼望向陆雪征:“你对我还挺好。”
陆雪征一个鲤鱼打挺坐起了身,挪过去和他并肩坐了。侧过脸来正视了易横涛,他微笑问道:“对你好,好不好?”
易横涛低下了头:“你……你不是还叫我贤侄吗?”
“那你想让我叫你什么?你说出来,我听听。”
易横涛没经过这个,心跳如擂鼓,同时就觉着陆雪征离自己是越来越近。对方的气息隐隐扑过来,让他下意识的就想躲开——可惜为时已晚,陆雪征凑上来,直接就吻住了他的嘴唇!
易横涛在男女情事上,一直不大开窍,不想,也不找;偶尔s动了,也盘算着去风月场所买个乐子,不过思来想去的,还是没去,因为嫌那地方肮脏,会玷污了自己。微微仰头张开嘴,他大睁着眼睛直视前方,愕然的连呼吸都暂停了。
然而一分钟后,他渐渐闭上眼睛,身体也随之软化,呼吸一波一波的潮起潮退,他发现这个事情,还真是有点意思。陆雪征的舌头像一尾活泼多情的鱼,在他嘴里游动啄弄,温柔而又缠绵的,不带丝毫侵略性,令人心安。
又过了一分钟,陆雪征放开了他。
易横涛的面颊已经烧到发烫了。深深的垂头望着自己的双腿,他嗫嚅着说道:“这……这不大好吧?”
陆雪征笑了一下,向后仰卧着躺了回去:“是不大好。”
易横涛立刻扫了他一眼:“哪里不好?”
陆雪征枕着双臂,望着天花板答道:“毕竟是叔侄关系,所以不好。”
易横涛听到这里,不假思索的说道:“谁和你是叔侄关系啊!”
话一出口,他知道自己是讲错了——因为陆雪征歪过头来,向他意味深长的坏笑,眼睛亮闪闪的,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易横涛被他看的心乱如麻。伸手扳着一根脚趾头扭开脸去,他想自己真是掉进井里去了!
易横涛的思绪很乱套,今天走的格外早,居然没有留下来吃晚饭。
金小丰对此情形,是不闻也不问,自己该怎样就怎样,对易横涛几乎就是视而不见。当晚他和陆雪征相对而坐,围着小炕桌吃那丰盛晚饭。他的饭量素来不小,因为今天桌上几样菜很合他的胃口,所以又额外加餐一碗米饭。
结果到了午夜时分,陆雪征朦胧中觉着身边少了个人,睁眼一看,就见房门大开,断断续续的作呕声音依稀传来。
他连忙坐起身,摸过手杖下床穿鞋。蹒跚着迈步向外走去,他扶着走廊墙壁大声问道:“小丰,怎么了?”
一边询问,他一边踉跄着进入了灯光通亮的洗手间内,迎面只见金小丰弯腰站在抽水马桶前,正在剧烈的呕吐。
无缘无故的,在这年末岁尾,金小丰病倒了。
一夜的功夫,金小丰烧成了一块巨大的火炭,人躺在床上,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嘴唇上起了一圈燎泡。
陆雪征没有心思再去引逗易横涛,每天单是坐在床边守着金小丰——他发现金小丰只要知道自己在这房里,便能躺的安心稳定。
于是他就不走,他把自己的小猫和书报全搬运过来,从早到晚的在这房内消磨光y。有时走到床边坐下来,他伸手摸摸金小丰的脑袋和面颊,金小丰就微微的哼出一声,表示自己已经领受到了干爹的关爱。
陆雪征怜他爱他,心想金小丰在这世界上无依无靠,现在看着风光,其实也就只有自己是真心待他的。
可是话说回来,在这世界上,难道自己就有依有靠吗?
说来说去,倒是他们两个在相依为命了。
109、金小丰的心思
入夜时分,陆雪征倚靠床头半躺半坐,一手捏着份唱片封皮,对着上面印刷的歌词嘟嘟囔囔的唱歌。可见,他此刻的兴致是很不错的。
金小丰挺尸一样长长的躺在床里。他那满嘴的燎泡已经干瘪结痂,烧也退了,晚上还喝了一点非常稀薄的米汤。仰面朝天闭着眼睛,他先是饶有兴味的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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