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麽一大早的,她就已迫不及待离开这个家,即使这个家里有他,也留不住她。他想起两人第一次谈话,她一个那麽瘦弱的孩子,也能用如此决绝的力道,对他说:「总有一天,我要离开这个家!」
他的头裂疼,身子摇摇欲坠,只好疲乏地坐在她床上。他想像那孩子馨暖的身体每夜窝在这里,让被褥的每一寸都煨进了她处子天生的甜香,於是,他伸手,抚着她的枕。本想寻一个依靠,却是越抚越失落,越寻越空虚。他终究无法让这使他安心的香气与他融为一体吗?
他想知道,昨晚,这枕上面,可曾落过她伤心的眼泪?
没落过,他会不甘。落过,他会痛得像被人剐去心肉。
但枕面上乾乾爽爽的,什麽痕迹都找不到。
一大早的,肃奴没什麽地方可去,只能又躲进那长满羊脂莲的秘密花园,玩她的陶土。
那只精雕细琢着花草与铭文的福环,被她拔下来,搁得远远的。她不敢看那只福环,不敢让自己乱想,只能聚精会神的,把手上的陶俑塑完。
如果肃离真的戴上了那枚慾戒,她剩下的,就只有这只以他为形象塑成的陶俑了。
想到这儿,她竟心酸得无法自已。
她真不懂自己的心。
在那个家,她以为自己已经够安分了。她只希望能平平顺顺地再待个几年,等她完成术监的学业,她就能毅然决然离开那个始终没有接纳她的家。她不奢求任何人对她好,即使被骂成野种她也能忍,将身子屈得卑微,到时突然消失,也不会有任何人发现刁难。
可昨天,她差点儿忍不下去。她这才察觉到,安分了好几年的心,竟然变得贪婪张狂。
因为,她喜欢的人,告诉她,他也喜欢她。她对他的心意,碍於彼此身分上的悬殊,就像刚起锅、被融成丝的糖,微暖的、一丝丝的,曝在空气中太久随时会化掉的,很甜,却不稳。但他看她的眼神,抱她的力道,都在在向她坦承,他在意她的心思,比她浓烈好几倍,像洪荒,要吞灭他自己,吞灭她,还有一切阻扰他们感情的障碍物,俱要吞灭。
她本来是犹疑的,害怕的,然而在那只慾戒出现後,发现他即将要为其他女人守身,她自私贪婪地想大叫──
她愿意被他吞灭!
被吞灭後,就能与他的身心合而为一,谁也无法夺走他!
在这个家待了那麽多年,这是第一次,她有那麽强烈的想望,甚至差点儿暴露出来。当肃离如此坚决地拒戴那枚慾戒时,她的心有多麽雀跃,几乎也要站出来,大声地告诉主母,她也要他!
习惯了屈辱与被夺,那一刻,她真的不想忍住。
可是主母那句「毁掉」,如雷轰顶,轰掉了她天真的妄念。
不但是主母会毁掉他。
这个世间的人,也会毁掉他。
她这个女人,没权没势,哪能庇荫他什麽?
她更是他名义上的妹妹,外人看来,他们是兄妹,他们的感情,是要被人人喊打的乱伦!
她是个私心、贪心的傻子,竟然以为自己能拥有这份爱?她怎能让他因为自己这个毫无用处的傻子,而毁掉他自己。
所以,她走出肃离的保护,让主母为她戴上那只福环,以胞妹的身分,为她将来的兄嫂祈福。
要早生贵子,要白头偕老,要百年好合。
与那个女人,不是与她……
塑着陶俑衣带的手,抖了起来。发现眼睛一片暖湿,她赶紧用手背抹掉,吸了吸鼻子,笨拙地掩饰,傻气地说谎:她毫不在乎!
即使是独处,她也不想承认自己是因为失望而哭,那只会让她对命运更不甘。
此时,一个黑影从她身後罩过来。她一愣,还不及反应,那个人影已经箭步上来,拿走她搁在地上的福环。
她大惊,转身一看,却是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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