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简单不过的一句话:
没有神。
他完全不知道信了一辈子的基督教的聂老头为什么要给他起一个这样“大逆不道”的名字,那名字和那信仰形成了对现实无比的微讽。
知道他这个名字的,只有与他同一期的孤儿,其他人向来是叫他“胖子”,那个第七区的烙印。而现在,他在这里,再一次听到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
“……聂驳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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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希莫斯蹲在墙角,听着脚步声和咒骂声远去。他转了转灰色的眼珠,感受到口袋中那沉甸甸的分量,嘴角勾起嘲讽不屑的笑容。
切,那臭老头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纪了,那玩意儿还能用么,就那副快要进棺材的摸样还想让老子去伺候他?!
少年吹了声口哨,从墙角的阴影走出来,心情愉快地往回走。
那老头虽然人没几斤俩,但是钱袋的份量到是不错,这足够老妈和他休息好几个星转了,下次就难碰上这等肥羊了啊……
纷乱的脚步声又开始逐渐接近,贝希莫斯低声咒骂一声,然后开始钻进巷子中跑路。对地形的熟悉让贝希莫斯有信心摆脱那群人,他闭着眼睛都可以走出这簇拥成迷宫般的小巷。
在一次转弯后,贝希莫斯意外地撞上一个人。好闻的味道在鼻尖一晃而过,贝希莫斯来不及多想就反射性地用力推开对方,却没有想到对方纹丝不动,而自己却因为巨大的反作用力向后跌去。
下一刻,他被扶住了。贝希莫斯睁大双眼,鼻尖尽是那种好闻的味道,心跳得快得无以复加,不知道是因为受到了惊吓还是什么的。
“请小心。”沙哑性感的声音在贝希莫斯的头上方响起,贝希莫斯像受到诱惑般地抬头直视,然后呆住了。
眼前的人穿着黑白的燕尾服,风度翩翩,英俊宛如古希腊神像的脸上始终带着温和的微笑,微卷的金发像是在闪闪发光。贝希莫斯像是被刺痛了眼般迅速垂下了头,第一次他有种无地自容的卑微感,对面的金发青年好看英俊得不像是这个世界的人——至少在他的世界里,他从未看到耀眼到让他感到震撼的人。
一直带着白手套的手出现在贝希莫斯低垂的视线中,然后,他被轻柔而不失强势地抬起了下巴。英俊的执事细细地打量着贝希莫斯的脸,那万年不变的笑脸中似乎带着一丝惊讶。贝希莫斯觉得自己的脸都快烧起来了,但他偏偏有种别扭的不服输感,也死死瞪着对方那张可以说得上是上帝的杰作的脸。
“你……”
“……”
傲慢放下了手,对着眼前的少年微笑。
“请问有让你受伤么?我很抱歉。”金发的执事低下了声音,温柔无比:“如果让你那张可爱的脸受到伤害,我无法原谅自己。”
贝希莫斯咬着嘴,似乎忘了语言。身后的脚步声逐渐接近,贝希莫斯的眼中闪过一点慌乱。理智告诉他要赶紧逃,但是一丝不舍却让他完全迈不开脚步。傲慢也注意到了脚步声,他对着那紧张到极致的少年露出安抚的微笑。
“有麻烦吗?作为赔偿,请让我为你解决。”
贝希莫斯眼睁睁地看着傲慢走过拐角,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墙后的脚步声停止了,然后几乎在下一刻便转向离开。贝希莫斯下意识地跑过拐角,向里看去。
金发的执事站在黑暗中,整个人宛如黑暗的主宰般被黑暗衬托得鲜明,他偏过头来,对着瞪大眼的贝希莫斯眯眼笑着。
“请不用担心了,他们不再会来找你麻烦。”
“……我没有要求你帮我!”
贝希莫斯咬着嘴,他明明不想这样说的,却完全无法管住自己的嘴巴。但幸好对方并不介意,对方不在意地笑着:“没关系,为你服务是我的荣幸。”
“……你来红灯街做什么?你不是第七区的人。”贝希莫斯憋了半天,还是没有勇气把下面的“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说出来。第一次他很想去接近一个让他有如此好感的人,却又怕被对方厌烦。贝希莫斯看着自己快磨出洞的裤子,突然觉得很丧气。
“任性的父亲大人跑出来。”金发执事磁性的声线似乎染上无奈:“我在追着着他的脚步。”
一瞬间,贝希莫斯仿佛看到了那宛若追逐猎物撕咬的嗜血表情出现在对方脸上,却在下一眼看去的时候,只能发现带着宠溺的无奈。
“我、我对这里很熟……”贝希莫斯磨磨蹭蹭,像挤牙膏般地说出来。
“谢谢。”金发执事温柔地道谢,然后偏着头像是在侧耳倾听什么。然后,露出一个无法形容的笑。
“我找到他了。”傲慢站在贝希莫斯的面前,伸出的手像是想要抚摸少年的脸,贝希莫斯吓得闭上眼,却没有逃开。
“如此,期待与你下一次的会见。”
贝希莫斯只觉得一股带着好闻味道的风拂过,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没有那个人的身影了。
就好像做了一场不切实际的梦,贝希莫斯有些怅然若失,盯了那人消失的黑暗久许之后,他晃了晃有些昏昏的头,开始往回走。贝希莫斯感到有些挫败和失落,至少、至少也应该问一下那个人的名字。
那个人说,他是来找父亲大人的……
贝希莫斯咬着嘴,心情突然开始败坏起来,他讨厌那个名词。他的母亲是一名妓女,他完全不知道为什么老妈要生下他。对于一名妓女来说,先不说孩子是一个完全的累赘,生完孩子后能不能保持身材是与生存挂钩的,在红灯区挣扎着生存了这么久,这种黑暗的秩序早已深入骨髓。对于贝希莫斯来说,父亲只不过是一个精子提供者,而已。
已经可以看到自己家的门了,口袋中沉甸甸的感觉让他的心情恢复愉悦。贝希莫斯几步上前推开门,开心地大叫起来:“老妈,今天可……”
贝希莫斯愣住了,因为家里有两个人,除了他妈妈,还有一个男人。那个男人白得不像话,穿着一袭黑袍,眼角的红痣带着一种致命感,仿佛燃烧了那人所有的存在感而突出它媚人的诱惑。
那个男人看着贝希莫斯死盯着他,显得有些慌乱和不知所措,眼睛四处乱看,但是还是鼓起勇气来到贝希莫斯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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