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会是会,但绝不精,每逢过年,回了老家,邻里的叔伯阿姨就喜欢两两成群,拉着打麻将,消磨时间。才一小会儿工夫,便放了好几手,其中一个笑着转头道:“江少,今日心情好,来送钱的。”他也不理会,只顾眯眼。其实他们是玩筹码的,她也不知道大小,一连输了好几底。
她方要将手上的白皮扔去,只听耳边响起了一慵懒的声音:“不要打着个!”那温温热热的气息就这么徐徐的喷到她耳边,说不出的酥麻。抬头一看,他黑如墨玉的眼正笑意绵绵:“打这个!”到了歇场,算了筹码,还赢了好几万。才知道他们玩的是十万一底的。那三人笑着骂道:“原以为是送钱的,搞到最后是来骗钱的。先把我等给迷惑了,然后出杀招。”他只温和的笑笑,将钱塞给她。她只不要,这些钱,抵她好多个月工资了。最后娉婷过了来,凑到耳边道:“不要闹笑话。拿着就是了。”
她生在浙北小城市,风景旧曾谙的江南,无论春夏秋冬,都美的如同山水画。那里是历来中国少有的鱼米之乡。但是母亲为了供养她和妹妹上学,都是省吃减用省下来的。自她考入这个城市数一数二的大学后,每日里打工赚钱,总不舍得让母亲再在她身上花一毛半毛的。这期间的辛苦,哪里是像他们这种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能懂的。
第二天,她跟娉婷要了他电话,到下班时间抽了空挡打了过去。他声音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你啊!”平静的像在听天气预报。“等下有空吗?”他那里有点吵,她也直截了当,那些钱说多不多,但对她来说,也不少,每日里这么放在包里,也担心的,若是哪一天碰到小偷,那不是要自己垫出来-----
在门口略略等了一下,便看到他的银灰色车子。突然发现,她脑子秀逗了,这么个下班时间,这种车子这么大咧咧的停在公司大门口,简直是遭人白眼。只盼着不要有同事看见,一溜烟的上了去,道:“开车。”他穿了件粉色的衬衫,见她匆忙的样子,也不知道发生何事情,忙启动了车子。
车子里静默无言,她与他本来就不熟。连轮胎行使过地面发出的沙沙声音都可以听得一清二楚。她低头将包打开,将一信封递给他。他只微微看了一眼:“什么东西?”其实他是明了的。她脸一红,小家子气就小家子气吧:“那钱还你。”他只不说话,将方向盘用力一扭,调了个方向。
车子在一间餐厅停了下来,一进门,一个经理模样的人已经迎了上来:“江少,一段时间没有来了,老地方吗?”从那大片的玻璃望出去,五十几层的高处自然比她办公室里的十几层更瞧得分明,华灯初上,熠熠闪耀,整个城市就如同一座不夜城。那餐具是白底的,印了一只栩栩如生的蝴蝶,最外圈镀了一圈金,富丽贵气。她只觉得莫名的熟悉,只不停的摸着那只蝴蝶。其实是不一样的,那小城买到的东西,都是极便宜的,更何况在十几年前的时候,定是粗糙不堪的。但记忆中的东西总是最美的,因为那流水年华,也只因是已经过去了的。
从那以后,娉婷就算打再多电话过来,她总是推脱。她虽然年轻,但终究是明白的,什么事情总讲究门当户对。那是老祖宗积淀了几千年传下来的,若不是真理,早给大浪淘沙掉了。她与他们总归不是同路人。
后来也便淡了下来,她负责进出口的事情,每日里也忙的昏头转向的。这日晚上,本身心情不好,这才刚开始工作,娉婷电话又来了:“子默----你可要来救我。我喝醉了----”口齿不清的报了个地址。那地方她知道,也去过几次。
推了门进去,只见一桌子的人,都吃得七七八八了,娉婷一见她,已摇摇晃晃的过了来:“不是来了吗?子默,来帮我灌他们。”美人到底是美人,连喝醉了也美的冒泡。她赶忙扶了她坐下。一抬头,只见他手上捏着一根烟,正微微扯着嘴角,似笑非笑,那眼底如同一潭秋水,直直看着她,深不可测。
她酒量其实不好,不过相对于一个南方女孩子来说,还过得去。那还是因为小时候父亲每每喝酒时,把她抱在大腿上,用筷子略略沾沾,给这么沾出来的。母亲每次一说到这事情,就说自己从小投父亲的缘,虽然是女孩子,但父亲也是捧在手心里这么大起来的。要知道老家那一代,在她出生的时候,重男轻女思想可严重了。但父亲却丝毫没有这种想法。她每次应酬也极克制,若是快到了底线,从不多碰一口。
也不知道是否是因为那次打牌的关系,走到最后,别人都自以为是的“知情识趣”。竟剩下他和她两人。他从未见她喝过那么多的久,平日里,旁人再敬她,她只笑着移话题,情非得已之下才微眠几口。这日却是喝多了,双眼迷朦,连路也走不稳了。已入了秋,天气很凉爽,风从车窗外吹入,打的她发丝飘飘。她和他一像没有什么话,他不说,她也不知道说什么。若是他说了,她也应几句,绝不主动攀谈。
将她半扶着半抱着,安置到房间内。客厅极小,房间极小,厨房也极小,加起来还没有他一个卧室大。但麻雀虽小,倒也五脏俱全。去厨房到了杯水,这才发现,她似乎对蝴蝶有偏好,杯子上,碟子上,碗上都是蝴蝶。倒了杯水回房间,只见她还在朦胧中,只迷糊的喃喃:“不要吃药,我只喝水水。默默是要喝水水。”原来她只觉着是回了江南,那魂牵梦绕的地方。小时候,每次感冒发烧,父亲便与母亲守在身边,轮流的喂她喝水,吃药。他倒是第一次听到她用这么撒娇的口气讲话,心中一动。从来都说江南之地,吴侬软语,但她却也学了一口地道的京片子。
他扶着她靠在自己身上,只觉得她温软如棉,无一丝重量,慢慢将杯子凑到她嘴边。她骨碌碌的一下子将水全部喝完,好似还未尽性,伸出舌头舔了几舔。他只觉脑中哄的一声,全身的血液尽往脑子里冲。她却还亦不知,慢慢的在他怀里翻了姿势,那柔软的两片唇就这么慢慢的刷过脖子----他只觉得一下子兵败如山倒,亦忍耐不住,猛得亲了上去---------
她其实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走的,酒到了后半夜也已经醒了。人都是这个样子的,喝醉的时候迷糊,做什么事情都可以借酒壮胆,到了酒醒反倒变小了。只好装睡,一动也不敢动。到了天亮时,他方才离开的。只知道他似乎推了房门出去,后又进了来,也不知道干什么。她可没有那个胆子睁开眼睛,与他大眼对小眼。过了半晌,关了房门出了去,接着又听到大门关的声音,这回是真走了。
他没有跟她联系。她自然也没有跟他联系,上次娉婷给的电话,她随手一记,早不知道那张纸夹到哪份文件里了。她从来也没有想过要有什么牵扯。其实有什么好联系的呢?不过是一夜情罢了!倒不是她有多开放,她与他的这次,其实还是第一次。只不过那日是父亲的忌日,每年的那一天,自己总会难过,特别是与母亲通了电话后,更是觉着寂寞难过。只是想家,想马上回家去,吃母亲包的馄饨,吃母亲裹的粽子。喝酒时便有了想醉的念头,他送她回来的时候,她亦有一丝清醒。只觉得孤单冷清,便想抓住一根浮木。如同菟丝花,想靠着大树,借一点力量。若说是他占了她便宜,还不如说是她沾了他的。
况且他的女伴估计可以绕着外环绕几圈了,她赵子默算什么呀。做什么事情都需量力而为,她倒是知道的。过了一两个月,娉婷打了电话过来:“怎么又失踪了?联系都不联系。我刚去了欧洲一趟,不联系你。你难道就不知道打个电话给我,就这么不待见我啊?”就这么又重新联系上了。
再见面时,他手上还拥着个国色天香。只抬头看了她一眼,连微笑也欠奉。她自然也没有过去打招呼。一大帮子人说说笑笑,吵吵闹闹,到了回去的时候,他早就载了那个国色天香走了,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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