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查房的时间到了。”甜美可爱的护士小姐敲开房门,看到唐川又坐在工作台前忙碌,不禁板起了脸,“你怎么又下床了不是说好了要休息满三个小时的吗你再这样我要告诉贺兰上校了哦。”
唐川抬头,做一个无奈的讨饶的小表情,“护士姐姐饶命,就这一次,下次我保证再也不敢了。”
“哼。”护士娇俏地哼了一声,唐川这人没架子,总是姐姐、姐姐的叫,嘴甜,久而久之大家就都混熟了,“也就贺兰上校能治得了你。”
唐川摊手,末了又神秘兮兮地眨眨眼,“再过几天你可不能再叫他贺兰上校啦。”
“那该叫什么贺先生你们要结婚了”护士惊呼。
“哪有啊”唐川哭笑不得,“他要升职了,再过几天你可就要叫他贺兰少将了。”
贺兰升职不是什么秘密,从去年开始他马不停蹄地积累军功,就是为了早一步评上少将。军衔越高,他的话语权就越大。
护士听了很开心,眼瞅着医生还不来,于是便出去喊。
没过一会儿,医生来了,穿着白大褂戴着白口罩。
唐川抬头扫了一眼,低下头继续摆弄设计稿时,却发觉不对。慢慢放下笔,抬头,“谢宁”
“是我。”谢宁摘下口罩。
这是唐川第一次看见谢宁的真实面孔,看起来并不是很出众,但很清秀,五官端正,撇除那一身仿佛独狼一样的冰冷气息,看起来就像个普通人。
“你来得不凑巧,贺兰正好出去办事了。”唐川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谢宁却摇头,“我找的就是你。贺兰给了我钥匙的线索,但是如果他一早就有,不会拖到现在才联系我,证明这个线索也是最近才拿到的。而我所能想到的与线索有关的人,就是你,所以,真正的线索一定在你身上。”
唐川微笑,“说不定线索一开始就在贺兰身边,只是他直到现在才发现呢”
“不可能。钥匙的线索一分为二,一半在我这里,一半被我养父藏了起来。贺兰跟暮宫走得近,他不可能藏在贺兰身上。”
“好吧。”唐川姑且接受了这个解释,“即然你来见我了,想必你已经下了决心。第一步,开诚布公,我想你应该要告诉我,你在议会的内应是谁了吧”
“你们不是已经猜到了”谢宁反问。
唐川看着他,两人的目光在半空相撞,同样的锐利、沉着,互不相让。这就像荒原上的两头野兽相遇,必定要先撕咬一番,划出各自的领地。
“何以见得”唐川勾起嘴角。
谢宁沉着应对,“如果不是猜到了他的身份,贺兰怎么会只揍了他几拳了事”
“啪、啪”唐川慢条斯理地鼓了两下掌,“分析得很正确。虽然这个答案略有些匪夷所思,但好像我们都不得不接受。让我猜一下,你来这里的事情并没有事先知会乔伊,对不对”
谢宁沉着脸没有回答,唐川笑着主动解释,“你看,乔伊的手段一向比你干脆利落得多了。”
互相试探完毕,接下来该步入正题。
“钥匙确实在我身上,”唐川比了个请坐的手势,“但因为我们之间秘密太多,还不够相互了解,所以我还不能把具体的情况告诉你。你得先告诉我,你们最终的目的是什么”
“重开圣苏里。”谢宁说道:“我养父的意思是,必须把肃峰的尸骨从里面带出来。而且,只有重开圣苏里才能让一切真相大白。”
唐川沉思了一会儿,又问:“那议会呢”
“议会是乔伊的负责范围,他知道该怎么做。”
“所以,之前你杀的那几个人,是乔伊叫你杀的”
谢宁点头,“原先我也并不知晓他的真实身份,只是按照我养父给的联络方式联系到他,我到华京之后,他就给了我一份暗杀名单。”
原来如此,唐川倒真没想到,关于议会的一切都是乔伊的手笔。杀了那么多人,也是够狠的。他又问:“名单上的人都死了吗”
“没有。”
“也就是说,还剩下的那几个人,没到死的时候。”唐川的大脑飞速运转起来,就像上了发条的机器,所有的轴承全速运转,思维无比通透,“乔伊不会整理一份有疏漏的名单,他既然把名字列出来了,就证明这些人绝对会死,现在计划进行到一半”
这些人距离死期不远了。
在乔伊手里,每个人的死都应该有利用价值。
“你调查过这些人吗”唐川凌厉的目光直刺进谢宁心里。
谢宁沉声,“我不会杀无辜的人。”
唐川耸耸肩,好吧,他不是什么日行一善的大好人,也不是提莫那种凡事都要遵循律法的顽固党,对于某些极端条件下所行的极端之事,他可以当作不知道。
“接下去的事情我会配合你们,对于我们的关系,你也不必刻意隐瞒乔伊。”唐川叮嘱道:“乔伊很聪明,跟他爸一样老奸巨猾,凭你一个人是瞒不过他的。”
谢宁点头,随即皱眉,“但有一点很奇怪,他好像对于我是不是跟你们有来往,并不在意。”
“这不奇怪啊,乔伊只需要达到他的目的就够了,你跟我们合作,说不定还能催化这个过程。他从来不需要一个真正的交心的盟友,就像他不需要一个深爱他的、在关键时刻却能成为他致命弱点的弟弟。他虽然跟狄恩选择了两条完全不相同的路,但他们毕竟是父子,行为方式都是一样的。”
他们在幕后操控一切,利用眼前的一切人和事,付出自己所能付出的任何东西,除了自己的心。
“那你要把这件事告诉莱茵吗”谢宁忍不住问。
唐川好奇,“你怎么对莱茵的事那么关心”
谢宁沉默着,目光幽幽看向窗外郁郁葱葱的树,良久,才回道:“他很像我,我的养父也从不告诉我真相。”
“那你会恨他吗”
“有时会。”
唐川歪着头,微微一笑,“所以他死得早。”
谢宁:“”
有时谢宁真的很好奇唐川的脑回路是怎么长的,他总能说出让人惊奇却无从反驳的话。
“莱茵有知情的权利,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有权利,去决定别人的人生。”人生导师唐川如是说,随后他又话锋一转,“所以,你是不是该跟张潮生把话说清楚你跟他到底什么关系”
谢宁却犹豫了,唐川的话很有说服力,但是
“主动坦白总比日后被拆穿来得轻松,没人规定一定要你来背负所有的秘密。”唐川继续蛊惑着。
谢宁攥着拳,话到嘴边,他却忽然又顿住,语气生硬地道:“那只是一段无关紧要的前尘旧事,我跟他也只是远远见过一面,无可奉告。”
唐川的手指敲打着轮椅扶手这事儿难搞啊。
要不干脆让张潮生来给他催个眠好了。
叹一口气,唐川挑眉,“麒麟,你总能让我看一眼吧”
谢宁这倒没多迟疑,解下腕上那块黑色古董手表,递给唐川,磁性的电子音随之响起,“你好,我是麒麟。”
“你好啊。”唐川在心里加了一句我也是麒麟。
自从那天贺兰跟谢宁取得联系后,麒麟就暂停了信号发送,所以这些天唐川都没有再听到任何怪声。只是脑海里还是时而会有关于圣苏里的记忆碎片冒出来,大多都是麒麟一个人走在空旷街区里的画面,也没有多大价值。
唐川仔细翻看着这块手表,指腹摩挲着那光滑的金属外壳,脑子里依稀闪过一丝若有似无的熟悉感,“我似乎在哪里见过这样一块手表”
“你见过”谢宁惊讶。
“啊,或许是见过我的前身。”麒麟说道:“我是后来住进来的。”
它这样一说,唐川忽然想起来了,“是初代帝国科学院开发过好几代的人工智能,初代的样子就是一块手表,我上次去的时候见到过虚拟影像。但是科学院的人说初代已经被销毁,怎么到你养父手上了”
谢宁摇头,他也不知道。
不过唐川倒是忽然明白为什么这个麒麟会变得跟原来完全不一样了,残缺的麒麟跟初代融合在了一起,兼具两者的特性,所以才从可爱的正太变成了大叔。
但是,这样他们要怎么才能重新融合
唐川把玩着手表,并没有发现自己有任何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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