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真得没人能理解他吧。
就在这一年,李伯仲做了件大事,他攻下了东周的芽诚,惹得众诸侯议论纷纷,甚至群情激奋,什么时候轮到小小的汉北硬挺了?敢做这样螳臂挡车的事!可他就是做了。
芽城,那里是白致远的家。
听到这个消息后,白卿默默想了一个下午,最终还是决定写信去打听。
她的信都是由凤宣交给乌婆婆的,乌婆婆再把信交给一个胖胖的中年妇人,这妇人曾是红透镜湖的舞姬,不过如今却也变成了爱念叨的胖女人。
看到白卿的信,胖妇人叹息,并念叨着:“这肚子里装不进半两黄油的愣丫头,王府都进了,还不快把那些穷亲戚,旧朋友都忘干净,等着他们把自己给拖累死吗?”
虽然这么念叨,可胖妇人还是找人把信送了出去。
可惜,芽城那边始终没有回信。
为什么呢?因为信正捏在另一个男人的手里——
芽城的骊山上出铁矿,更出冶铁的能工巧匠,铁是好东西,千锤百炼后,可做锄头,做耕犁,做锨叉,更能做成锋利的刀枪剑戟,争夺天下,称王称霸,所以李伯仲攻下了芽城,因为他需要这样一个能为他铸造军械的地方。
捏着一封黄底的信封,李伯仲蹲下身,询问地上这个方脸的男人,“写信的是谁?”
方脸的男人看着信封上那熟悉的字迹,思衬半天后,道:“是我的内人。”他觉得说内人最合适,因为他说过他没有亲人了。
“你的内人住在西平?”
男人眨两下眼,“是,芽城多事,西平安稳些。”
“铸铁的方子在她那儿?”
“对,大人只要放了我窑上的那些工匠,我立即写信让内人把铸铁的方子送来。”
看着方脸男人的眼睛,半天后,再问道,“你叫白致远?”
“是。”
“你的内人叫白卿?”
“……”
“住在汉北王府?”
“……”白致远错愕,他不知道卿儿住在哪儿,但这个人好像把卿儿的底打听的一清二楚,他突然有点害怕,怕把卿儿也给连累了,她的来信让他始料未及,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信落到这个人的手里。
白致远想反悔些什么,却没机会。
李伯仲对身后的侍卫一挥手,侍卫上前架起了地上的白致远,带离大帐。
行军帐里只剩下捏着信的李伯仲。
内人?她是别人的内人。
将信封放到桌上,高高地俯视着。
捻出信纸,展开——信上是真切的问候……
十一 栀子花香与血吻
六月,一年之中最热的时节,东府园子的西侧,有一块用围墙围起来的塘子,是专给女眷洗浴用的。
十一 栀子花香与血吻
六月,一年之中最热的时节,东府园子的西侧,有一块用围墙围起来的塘子,是专给女眷洗浴用的。
天气炎热的下午,白卿喜欢到这里来,脱了鞋袜,坐到矮木凳子上,然后把腿伸进清凉的水中,听着知了叫,看着一旁女孩子们嬉戏,时间会过得很快。
就是在这里,瑞华与她有了言语上的交谈,当然,是必须在没别人的前提下。
“你也识字?”女孩的声音很清亮,白卿喜欢听,她的声音总能让她记起姐姐。
“是啊。”
“也有先生教吗?”
“没有先生教,是姐姐教的。”
“你姐姐真好。”女孩歪着头看她,两条腿在水里划啊划的,这代表她很开心——这是白卿这些日子总结出来的。在没人的时候,小女孩才会放松,并且容易开心。
“她是很好。”白卿也动了动放在水里的双腿,面露微笑。
“你为什么会在脚上带链子?”女孩看着白卿脚踝上的银链子,她觉得很漂亮。
白卿翘起双腿,右脚踝上的链子伴着水声,叮叮的乱响。
带链子是个习惯,本来是带铃铛的,走起路来丁零当啷的响,小时候姐姐喜欢在她的脚上带,说好听,后来她才明白,那铃铛不只是好听,还是一种讯号,姐姐靠这个讯号能知道她来了,才可以防止让她看到些不雅的画面。
“不好看吗?”笑着看女孩儿,关于姐姐,她只想把她最好的一面给女孩。
女孩儿看着她的腿,笑笑点头,“好看。”
一大一小,两个女子,披散着头发,穿着薄薄的白衫,并排坐在碧水池畔,听着知了聒噪,闲聊着不知所谓的话题,这就是她想要的幸福,跟她的家人靠在一起。
木门吱呀地响了一声,似乎是有人进来了,塘子边的一大一小对视一眼,女孩儿爬起身,远远地挪坐到了另一边。
来人是女孩的使女,是来给她更衣,梳头,接她回去的。
女孩端坐在栀子花树旁,使女慢慢把她的头发分成两片,女孩透过发丝的间隙,冲白卿微微一笑。
白卿回她一个笑。
夕阳渐斜,女孩被使女牵着手带出了塘子,木门吱呀一声,然后咚得合上。
白卿这才将视线收回。
天晚了,她也该回去了。
爬起身,褪去沾湿的白衫,水面上倒影着她光洁的腿,纤细的腰肢……
绾住一头青丝,以白玉簪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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