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命了,要命了,这是谁家的死孩子,竟把筝弦都弄断了,哎吆——这马上就要唱了呀,怎么办,怎么办啊!”后台一阵咆哮!
白卿听到这抓狂的咆哮,心安了两分,说不定那弄坏人家筝弦的死孩子就是阿邦。
趁着守门的大汉回身之际,白卿快步冲进了后台,后台此刻也是一团乱,一个穿紫色戏袍的中年妇人正攥着筝弦直跺脚,她对面站得那个眨着大眼睛的小男孩可不就是李家的长公子嘛!
白卿深深叹口气——安心了。
小家伙望见了娘亲,笑得跟朵花似的,怀里还抱着一把长长的花枪,好像并没被咆哮吓到。
“这是怎么了?怎么了?该上场了,怎么都杵在这儿?等人拆台子是吧?”班主吆喝着。
“当家的,你看这些筝弦,全断了,还唱什么呀!”紫袍妇人把筝弦往地上一扔,可把那班主给急坏了。
“这——这怎么了?”
“也不知道谁家的孩子,进来就把兵器架子弄翻了,还全倒在了琴架上,一会儿的‘清平调’‘簪花词’还唱什么呀!”
那班主不禁大怒:“谁家的孩子?怎么进来的!”
“我是他娘。”白卿挤进现场。
众人的视线一下都集中到了她身上。
小家伙却还向娘亲炫耀他的战利品——一根花枪。
“放下——”白卿沉声对儿子说出这两个字,面目严厉,她鲜少这样的。
小家伙仰头望着母亲的脸,不说话,也不松手。
白卿眉头微蹙——
最终小家伙还是屈服了,把枪扔到地上。
接下来,她并没有当众教训儿子,因为人家现在很忙,没时间看她打孩子玩。
赔钱是小事,关键是外面的戏要接着唱,就是现去买琴都赶不及,更别说青合这种地方未必有琴行了。
白卿赶紧吩咐赶来的丫头,让她回去把家里的古琴搬来。
“可这下一场戏怎么办?”班主摊手,外面成百上千的人可都喊着要听“清平曲”呐,就是有琴,这搬来也要时间啊。
“是清平曲?”
班主下意识的点头。
“那倒好办。”
众人诧异,没琴弦、丝竹,怎么个好办?
“有竹笛么?”别的不敢说,这些曾经用来维系生存的技艺,她还是能倒腾一下的。
有人递来竹笛。
“用竹笛吹奏即可。”
“……”众人互望,清平曲是出了名以筝乐演奏的,笛子怎么能代替?这不是砸自己的场子吗?
这时外面开始催了,再不决定,这大过年的,他们可就真要两袖清风被赶出青合城了,班主硬着头皮挥挥手……
***
李伯仲之所以停下脚步,是因为他认出了那戏台上的一个人,一个女人,他的女人。
这“清平曲”他听过,在京城的太尉府,她在那些存心侮辱的达官贵人面前唱过一次,结结实实地把满屋的人骂了个遍,连他一起。想不到今天又听到了,只是这次,改了词,也改了调,把婉转的凄怨变成了愉悦。
清亮的笛音、低低的鼓声,加上那些衣衫翩跹的舞者,和还算可听的歌声——确实不错。
“这是什么班子?”李伯仲身后一个穿男装的娇小“男子”,歪头问雷拓。
雷拓默默不吱声。
这时,台上的歌舞刚止,台下一片叫好声。
班主笑得嘴都合不拢,赶紧迎向下台的白卿。
白卿将手中的手鼓递还给乐师,并顺手放下了戴在脸上的面纱。
“我第一次知道清平曲也可以这么唱,夫人真是高人。”
白卿从紫袍妇人怀里接过儿子,“清平曲本来就是太平盛世的曲子,应该唱得欢快些的。”
“是是是,我们也是跟着京城的曲风唱而已。”班主还想多说几句,却被一高大男子隔到了一边。
“夫人。”雷拓向白卿微微欠身。
白卿微愕,雷拓在,也就是说他回来了……
***
“爹爹。”阿邦隔了老远就看到了人群里的父亲,硬生生从雷拓怀里滑下来,跑到父亲的腿边,不是为了跟父亲亲热,而是翘脚去够老爹腰上的佩剑——李伯仲今天居然佩剑了。
白卿的视线在他身后那个娇小“男子”身上扫过一眼,最终落到了他的脸上。勾起嘴角,奉送他一个美丽的微笑。
李伯仲身后那个娇小“男子”歪着头仔细打量眼前这个白衣胜雪的女子,她就是三夫人了吧?一直听说这三夫人是狐媚的女子,今天她终于是见到了——没有想象中的那般花红柳绿,出奇的,她穿白缎,戴翠绿的发簪,一脸的干净,虽然笑起来旁若无人。
“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她的声音很柔顺。
“我不是说过年回来?”王爷的声音很低。
“佟嫂的铺子。”她指了指对面的胭脂铺。
王爷侧脸看了看,没做评价,回脸问她:“还要玩吗?”
她笑着摇头。
“那就回家吧。”王爷弯身抱起了地上的儿子。
……
娇小“男子”傻呆呆地站在原地,望着渐行渐远的那对男女,忽而转头问雷拓这个榆木疙瘩,“她看到我了吗?”
雷拓终于看了她一眼,“陆小姐,请。”
陆小姐先是皱鼻子,随即咧嘴笑,“你终于开口跟我说话了啊。”
雷拓不应该说那句话的,他有些后悔,可来不及了——
“王爷对这个三夫人好像真的很好,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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