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檍洁……」她寻声缓缓睁开双眼,面前脸孔背环一滩光蕴,模糊不清。
檍洁望着眼前逐渐清晰的男子脸孔欣喜道『果然一死便能见到你了…』
她记得那日踏出客栈时,天色灰暗未明,雨丝如毛纷落,行至河边时已成瓢泼大雨。
她无语无泪,两眼空洞地望着暴涨的河面,滚滚黄泉路。
站得有些久,怕是不能再等了,也不该等。她起脚时两鞋帮子已深入泥泞,无法随身,她赤足踏向河岸,双足才落黄泥地便踩住了湿重的裙摆,一抬膝便拌倒於地,她左手撑地而起,打落面上的雨水之大令她睁不开眼,她将左手高举到眼前,仍是无法看清那只白玉镯。
『展丰,彻底忘了我,重新开始。』
洁儿使劲拔下玉镯置於鞋上,期望展丰发现时能明白,离开他是她此生无退路的决绝。接着转身走入她重启生命的旅程,没入水中刹那,她感觉强劲而冰冷的水流划过身子,带走沈积的悲伤与痛苦,多年隐忍压抑秘密的煎熬,身体顿时变的好轻好舒服,就像沉睡了一般,吸气间口鼻涌入窒呛的苦咸。
『檍洁,莫挣扎……』她重复提醒自己,闭眼沉入幽暗,直至和煦日光的暖度覆满全身,熟悉呼唤声不绝於耳。
*
『你我皆已远离尘世,是以终能重聚。』
她眼中的鬼魅见她清醒,扶她靠床柱挺坐,然後起身走至桌边倒水。
檍洁一瞬不瞬盯着那身影,用乾涸喉头勉强挤出哑声「玄平……是你吗?」
「是我……」玄平一手持药丸一手持茶杯回到她身边,示意檍洁就水吞下。
檍洁有些迟疑的服下,心想:都当鬼了,玄平还喂她吃药?
「我好想你,听说你坠崖……还好,做鬼头日便能再见到你,也算死得值得。」
玄平掷放茶杯於桌,背着檍洁笑道「哪来的鬼?傻瓜,我没死,你也没死。」
檍洁吃惊,这才放眼打量屋内清雅布置,讲究的桃木镂刻太师椅、圆桌、凳子,墙上四幅长版梅兰竹菊花卉图,像极女子闺房。
檍洁收回视线,眼前是粉色轻纱帷帐,身上衣物不若来时的白绸,而是霞红锦缎。
空气中隐隐飘散熟悉幽香。
此景真实如同她的呼吸脉搏,她无法接受未死身躯,一手扶抓床柱低头,一手抵着胸口直喘大气「为什麽…不让我死?我辜负他……」檍洁抬头,悲切的眼神直望入玄平「也辜负你……」
玄平回应眼神尽是心疼,他走过去坐下,环拉她靠入肩窝安抚「檍洁你并未辜负我……」
檍洁推拒玄平的安抚,倒向床柱,倚着床框盈泪哽咽「我有……我答应等你,却嫁给他……我答应陪着他,却又离开他。」
玄平无法忍受檍洁的自责,这当中他也要负决大的责任「檍洁,如果你想回他身边,我……」
「不……」檍洁激动打断玄平「没有我,他就不用再煎熬,就能过他该过的日子。」檍洁转拉住玄平衣袖哀求「玄平,你不是会幻术吗?你帮我,你帮我忘了他……帮檍洁……」
玄平小心捧起檍洁的脸,擦去她脸上温热泪珠「你真想忘了他?」
「对……」檍洁说着又眨了眨眼,泪水汇流至玄平掌心。
玄平望着檍洁坚定的眼神,松手移开视线暗自苦笑:她爱他爱到愿意跟我在一起,只为忘了他。
檍洁看出玄平的迟疑「玄平,你不相信檍洁?我是真想跟你在一起,我可以……可以向你证实。」
檍洁松开衣带,靠在玄平肩头亲吻他脖子,双眼紧闭,靠着双唇的触觉一路攀上他的脸,双手交着他的颈子。
玄平有些错愕檍洁此举的用意,是为表示与齐展丰划清界线?还是出自对他的爱与思念?於是在檍洁靠近她嘴边时冷淡道「好,我让你证实。」
檍洁愣住,未预期玄平虽同意她此等举动,但语气毫不期待,像冷眼看戏一般。
檍洁拉扯他衣襟的双手僵住,重睁的眼神尽是慌乱失焦,面部一阵潮红。
『我是怎了?竟对多年间未相视对谈的男子求欢,说不定他早就忘情於我……』檍洁正懊恼羞愧进退维谷时,下巴被缓缓抬起。
玄平用湛蓝带笑神情望向檍洁眼里的惊慌「我就喜欢你怕丑的娇羞样。」语毕上勾的嘴角挨近檍洁,一个个轻吻落在她额间鼻尖软唇,感受她吐呐间温润的清香,迷离而缠绵的深吻接续展开。
「帮我退衣。」玄平淡漠却不容抗拒的语调嗡嗡沉沉地传入檍洁耳里,促使她手指再次摸索,灵巧拉开玄平腰带,由上而下顺剥退去裹覆他全身衣物。这是她第一次不再蛊毒诱惑下退去对方衣物,内心隐隐升起想贴进温热厚实胸膛的冲动,她有些疑惑行止为何如此熟练,她分不清是对玄平的思念催化,还是身体早已内化求欢过程。
玄平仍是有些疑虑,两手紧抓檍洁肩头拉开距离「檍洁,看着我!」
檍洁盈泪双眼定定望着玄平,等他开口。
「当真一辈子跟着我?」玄平深海般眼神里沉有害怕。
「是,只要玄平……不嫌檍洁……无法生育。檍洁愿意……一辈子陪在玄平身边。」檍洁豆大的泪珠开始直直落下。
玄平俯身吻去她脸颊的泪滴「檍洁,别担心,我们会有孩子的,你相信我。」
檍洁为这熟悉话语陡然镇住,前次她听到这安慰不久後,丈夫果真有了孩子,只不过,亲娘不是她。可她又能有何选择?男人真要孩子她又生不出。
玄平的吻中带着草药与石墨混合的独特气味,渐渐瓦解她的理智与思考,她傻傻想着成日埋首药书堆的玄平不定真能治好她。
热潮爬过檍洁脸庞耳後细颈,不一会儿落在她雪白右肩。玄平依着记忆深吮她淡不可见的旧伤疤。
檍洁专心退着玄平衣物,直到这抽动心窝的吸吮才回神,转看伏在肩头的玄平,两人发髻早已散落,部份黑发交错缠绕,再往下望,她上身早已仅剩心衣,外衣已退到腰间缠着她双臂。
檍洁身体回应着玄平的吮吻,心却对自己无法受孕一事无奈绝望,口中仍是喃喃「我信,玄平……谢谢你……」接着伸手环住玄平,上身贴靠他胸膛,展现要与他一起的决心。
檍洁正准备用手拉扯缚於腕间,因挤叠有些难退的衣袖。玄平察觉檍洁正不安摆动,伸手抓紧檍洁垂落腰间的衣领,向後一拉,瞬间她两手齐齐後摆,卡着手腕的衣袖顺滑而出,那拉力反推着檍洁前胸顶上玄平的。
玄平将檍洁衣物抛至床角,空出的大手扣着檍洁双腕固定在她凹陷的腰股上。
玄平救起她时便察觉那只向来不离她手的玉镯不在了,这也是他愿意相信檍洁的主因,但他仍是不安,想用手取代那玉镯,永远套牢她。
玄平仅剩一手解开心衣,拉去两人之间最後阻碍。被制住行动的檍洁微微喘息,耳里尽是胸口擂鼓般的心跳声。
她的主动权已转至他手上。此刻窗外透进的亮晃斜阳,将两人交缠的裸身度上层黄光,他抱她撑坐腿上,接着整脸埋进她胸窝。
檍洁感觉胸前一阵挤压,呻吟间低头望向玄平,突如其来的兴奋感令檍洁停止呼气。
玄平粗糙的右掌心贴包她左胸轻陇柔捏,右胸则是一波波软唇胡渣摩搓的酥麻。檍洁呼吸更加急促,不禁闭眼後仰,喘息时喉间断续地嘤嚅。
刺激来得又强又快,檍洁完全无法招架,虽然已为人妇多年,但如此挑逗却令她宛如处子,想至从前与展丰的房事,不是痛苦於蛊毒,便是回忆着不贞的过往,两人内心总带着忐忑。
然而展丰总是那麽小心呵护她,配合她行房时的阴晴,甚至克服寒庆带给她的恐惧……她感恩,却仍莫名痛苦。
直至此刻,她才明白,身为女人,她从未在房事上尽兴,她同时担心着妻子、媳妇、甚至是无法完成的人母身份。如今她终能单纯享受男女欢愉,毫不掩饰地回应玄平。
玄平同檍洁一般,欣喜於三年光景并未改变彼此,即使是清醒时,她身心仍印记两人曾有的和谐亲密「檍洁……我要你记住……我们的姻缘是天注定的……」
「嗯……」檍洁应声中满是笑意,更无法从这迟来的欢愉中分神,几乎丧失话语能力。
玄平终於等到这一刻,檍洁心甘情愿跟着他,没有犹豫怀疑,只有满满的热情「檍洁,这些年,你想我吗?」
檍洁觉得玄平的动作好熟悉,又不同於展丰,她被逗弄得有些迷离「想……也不想……」
玄平听见「不想」时,不禁加重了抓捏力道,怒问「为什麽不想?」
檍洁正思考如何回应玄平,话语未出,便以一声惊呼代之……
玄平咬她。
而她竟回以暗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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