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自然地笑望着他们。
厅室很大,他们在中间的位置。被害者被捆在一张木椅上,手腕被割了个口子,鲜血汩汩涌出,他脸色苍白、神情恐惧至极,向安野他们露出求助的渴望眼神。
「你被捕了。」宗正义凝视着慕楚,目光锐不可挡。
「噗,部长先生,您是抓住我了,还是捆住我了?」慕楚笑得妩媚。
「把刀放下。」安野枪口朝下,示意慕楚识时务者为俊杰,别再徒劳挣扎了。
「你们是不是忘了我的性格很差呢?」慕楚沿着被害者的脖颈轻轻一拉,一条血痕出现。他看似纤弱的手臂牢牢扣住被害人臃肿的身体,令他动弹不得。
「救、救命……」被害者嘴唇颤抖,惊恐地软了腿,要不是有慕楚的支撑,早就瘫在地上了。
「原来是你啊。」安野意外地望着受害人。让他认出那人的不是别的,而是那人身上的古龙水味道,不浓不腻、十分特别。他就是在张顾家门口吵闹、自称看到了犯罪者的目击证人。今天他没穿拖鞋和背心,一身昂贵的正装,配上高级手表,显得贵气十足。
安野留意到他的异常,除了犯罪狂热份子、记者、犯罪者等特殊身份外,普通民众绝不会冒着与警察叫板的危险,强行进入犯罪现场。安野意识到他与案件可能有关于,于是留了一张名片给他,可他却没有联络过安野。
「我、我……拜托你了,让他放了我吧……」他恳求安野,惊慌失措。
「你叫什么名字?」安野倒不急着与慕楚交涉,既然他都说了他性格差,那他必然不会轻易了结被害人的性命,拖拖时间,减少慕楚的存在感,让他焦虑、让他感到自己不再受关注,会有意外的收获。
「我、我叫邱、邱筠天。」
「今年几岁。」安野继续问。
「四、四十六岁。」邱筠天颤颤地答。
「喂喂,你是不是搞错对象了?」慕楚用刀掂起邱筠天的下巴,怪笑地望着安野,「好像我才是主角对不对?」
「可你不想和我们说话。」安野好似委屈地说道。
「要看你问我什么了。」慕楚的刀刃划过邱筠天的脸颊,又留下一道血痕。
安野偷偷瞥了眼宗正义,得到对方安心去做的眼神后,他便放手开问了:「你欠的钱是为了你弟弟?」
慕楚脸上的笑容僵滞,如同掉进冰窖一般凝结。
「看来是了。」安野不需要他的回答,「沈健欠钱,是为了那个抛弃了他的上级军官?」
「闭嘴。」慕楚面目狰狞,木刀逼得更紧,邱筠天脖子上的血流淌不止。
「这是你第二次叫我闭嘴。」安野还记得第一次是在看见李立的照片时,他形容犯罪现场的场景,慕楚喝止他。
「因为你总是令我想起好不容易忘记的事。」慕楚冷冷吐气,「揭伤疤可不是个好习惯呢,警官大人。」
「沈健是你下的手。」宗正义加入谈判,拖缓慕楚与安野之间紧张的节奏。
「呵。」慕楚没反驳。
「还真下得了手,你们是亲兄弟啊,相隔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相见,好残忍……」安野故作悲痛地说。
「你了解什么!」慕楚神经紧绷,「是他求着要我杀了他!是他求着的!」
「因为那个男人不要他,所以他求着你杀了他。」安野步步紧逼。
「不是的!他不才不是为了他!不是的!不是!」慕楚接近崩溃的边缘,瞳孔放大,眼神涣散。
「啪啦啦——」后方突然传来玻璃破碎的噪音。
「什么声音?」慕楚警觉起来。
安野和宗正义当然知道这是什么声音,他们不能给慕楚喘息的时间,两人没有任何语言与眼神的交流,立即追击而上。
「不是为了他?」安野略带轻笑的嗓音似讽似讥,「除了那个人,还有谁能让沈健心甘情愿去死呢?他爱他,远远超过你这个做哥哥的。」
「不,你错了。你、错、了!」慕楚的呼吸突然变缓,语言也变得诡异而冗长,「沈健爱的是我,是我……他太痛苦了,他想解脱,因为他太爱我,因为我们的爱承受了世俗的诅咒……你不懂,你不懂的。」
「他爱你会让你把酒吧拿出去抵押么。」宗正义短短的一句话却如利剑直刺慕楚心脏。
沈健为了那个高官,费劲钱财。他步步高升,他欠债累累。但这个世上,从来不缺周瑜与黄盖。就像高官对沈健,沈健对沈康,他们沦进了没有底的黑洞,一个逼着一个,直至沈康崩溃。
慕楚问过宗正义,是你的话,一定能明白吧?想要去保护某个人、某样事物的心情……
某个人,就是指沈健,他为他一并扛了下债务。某样事,就是指酒吧,兢兢业业经营了数年的宝物。
慕楚说过,他曾经为了找一个朋友,找上了那个叫阿健的家。此话或许不假,正是那一次的巧遇,两兄弟重逢了。沈健一边与他的上司藕断丝连,一边在沈康这里寻求慰藉,直到他得到那个人即将结婚的消息……
「他说过这是最后一次……」慕楚回忆往事,历历在目,「那女方家要聘礼,开口就是一百万,那男人哪里有钱呐?他又来问阿健要,阿健就求我、跪下来求我……」借了一次还不够,每次都是最后一次,慕楚早该认清、早该觉悟的!
「我想相信他啊,这或许真的是最后一次了。」慕楚说出他决心的原因,「那男的要结婚了,让阿健断了那个念想,看看清楚谁才是能陪他一辈子的人……」
「天真。」宗正义眼中的世界没有或许,当你犹豫要去做某事时,就不要去做。因为犹豫已表明了你的态度。思考不同于犹豫,前者即使失败也不会怨天尤人,后者还没成功就在忐忑不安。
「我是天真,蠢毙了。」慕楚笑着笑着流出了眼泪,「半个月后,那个男人又来找阿健了,聘礼有了,办婚礼的酒席钱没了……哈哈哈,钱、又是钱!我还有什么可以给他们的?还有什么……」
「你可以拒绝。」安野握住手枪的手在颤抖,他得承认他被慕楚勾起了同情心。爱一个人没有错,但靠金钱和物质维系的爱情,哪里都是错。
「拒绝了。」慕楚冷笑了两声,「于是他要我杀了他,不给他钱,就杀了他。」
能想象吗?对一个已经失去一切的人说出这种话……他的酒吧,他的爱情,他的亲情,他的一切都已经给了他,可那个人依然不满足、依然向他索求。
没有回报的爱终究有一天会枯萎。
特别像慕楚这种,原本对这个社会就没有萌生过爱的人……他唯一的挂念,就是从小时候就分开的弟弟,如今,连这个念想都毁了、灭了、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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