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少情蹙眉,今天的客人未免太多了。
帘子又被掀开。
大嗓子吆喝着进来的人,却长得十分矮,一双萝卜腿,活象只穿上衣服的胖兔子:「有大夫吗?喂喂,你是不是大夫?」指着白少情。
阿东看他模样滑稽,偏偏又喜欢装腔作势,咳嗽两声道:「大夫在这里。」
「你这小子是大夫?」那人眼睛怀疑地打量。
「当然。」阿东老气横生:「本人祖传秘方,专治天生矮小,吃了东大夫的草药,把你平地拔高三寸。」
花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好啊,你小子拿大爷开心!」那人眼睛圆瞪,朝后一跳,刷一声从后腰抽出一把短剑来。
剑光青森,竟然寒气逼人。
这人身材矮小,用的剑也短得离谱,藏在后腰,阿东他们都没有瞧见。此刻只见剑光一晃,都吓了一跳。
花花哎呀一声,忙后退一步,畏惧地看着他手里的剑。
「小子,敢取笑爷爷。立即过来给爷爷磕三个响头,爷爷只剁掉你一只手。」
阿东盯着他手里的剑,惊讶万分,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喃喃道:「这土拔鼠一样的人物也可以闯荡江湖,我当然也可以到江湖上去。」一边啧啧点头。
那人大怒,从额头红到脖子,仿佛成了一只烤熟的兔子,大吼一声,举剑就向阿东扑过来。
白少情知道阿东说话莽撞,心里也不以为然,想着让这小子受点教训也好。
那人霍霍挽个剑花,朝阿东刺去,却听见「锵」清脆一声,那把极锋利的短剑,竟在半空中猛然断成两截,掉到地上。
那人蓦然受袭,仿佛同时被人点中穴道般骤然停下。脸上的怒气顷刻不翼而飞,反而隐隐透出不安来。
空中无声无息折断宝剑,何人功力如何高强?
白少情脸色骤然凝重起来。
如此武功,江湖中并不多。难道竟是他?这两年刻意躲在十八里乡,人皮面具不离身,两耳不闻窗外事,竟还是被他找到?
心里翻起惊天骇浪之间,忽然听见一把温柔的声音。
「徐福,叫你请医生,你竟又动手惹事。」声音从门外传来,虽然音调不高,但字字清晰,只是微微一句,已挟隐隐威严,叫人不敢轻视。
语调虽威严,却非那熟悉的声音。
白少情心中诧道:此人内力好深厚,竟比得上封龙。
花花和阿东心里都道:原来这个大嗓门叫徐福,不知道外面那人是谁,居然能让这大嗓门如此听话。
「哐当」一声,徐福手里剩下的半截剑也掉在地上,低头簌簌发抖,「是小人该死。」
外面的人轻轻哼了一声,「算了,快干正事去。」
「是,是。」徐福如蒙大赦,立即朝阿东急道:「你自称是医生,就快跟我走一趟。来来来,等你救命呢。」用手拉住阿东往外走。
他们交谈之时,白少情已悄悄朝窗外一看。院门之外,停着几辆华丽马车,拉车的马都是良种,匹匹神骏非凡,二十多个随从垂手站在一旁。他们身上衣裳做工都很精细,却已经染上不少灰尘,显然已经赶了一天的路,这时停下休息,竟都站得肃穆庄严一丝不苟,显然家规甚严。
中间一辆蓝色幔子的马车最为华贵,前面低头拿着鞭子的赶车老人一脸沧桑,可偶尔抬头,眼中神光迥现。
白少情奇道:穷乡僻壤,怎么会忽然出现这么一伙人?那老人武功修为都不弱,居然甘愿为人赶车,不知马车里坐的是何人?我好不容易安定下来,还是不要惹事为妙。
「喂喂,你等一下,别扯别扯。」阿东一边大叫一边挣扎,他没有习武,怎么躲得过徐福一抓,一会就被已经被扯到门外。
白少情转过头,走过去拦道:「这位大哥放手。你弄错了,我才是大夫,阿东刚才和你开个玩笑而已。」
「他奶奶的,吃饱了撑着和爷爷我开玩笑。」徐福似乎对门外的人心有顾忌,骂骂咧咧放开阿东,抬头看着白少情:「你是医生,那你跟我走好了。」
白少情问:「不知何人生病,又有何病征?」
徐福嚷道:「呸,谁说我们有人病了?是我们大少奶奶的狗儿病了,现在连叫都叫不出了,你快给我们看看去。」
「狗?」阿东怪叫一声,嘿嘿冷笑,朝花花做个鬼脸。
花花白阿东一眼,怯生生道:「这位徐大爷,白大夫是帮人看病的,看狗儿应该去找村口张老头,他专帮庄稼人看牛和骡子。你啊,找错大夫咯!」
徐福跺脚道:「找过了,那死老头子说他不会看狗,你爷爷我……」
「那我更不会看狗。」白少情淡淡道:「你找个不会看的人去看,说不定我开错方子,将那狗害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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