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阿玛召你去,没说什么吧?”胤禛夹了菜放入他碗里,似不经意问道。
“只让我先卸了吏部的差事,安心休养。”胤禩笑道,脸上一派平和。
胤禛的手一顿,拧眉。“皇阿玛斥责你了?”
胤禩摇首。“不曾,兴许是顾念我眼疾的缘故吧。”
胤禛欲言又止,终是道:“既是如此,这阵子你就好好休息,莫管旁的,若是太子与大阿哥前来召见,最好也是能推即推。”
最初的惊诧之后,胤禩其实并未太过在意,这样的结果又何尝不好,总归可以从众人瞩目的焦点中淡化出来。
“也是,眼看下个月就要成婚了,四哥打算送我什么?”
听及成婚二字,胤禛神情滞了一下,扯起嘴角:“你想要什么?”
胤禩看到他略显僵硬的神色,笑了起来。“看四哥小气心疼的模样,到时候随便送一样也就罢了。”
彼此又聊了一阵京城琐事,用完膳,两人移步到书房说话,胤禛刚从柜子拿出那对泥人,道“你看……”
身后无人应答,他转过身来,却见胤禩头歪在椅背上,已是沉沉睡去。
“小八?”胤禛唤了他两声,还是如同小时一般喊的小名。
胤禩没有动静,想是累得狠了,又喝了酒,这一睡只怕要明早才能醒来。
胤禛弯身将他抱起,转身往里间走去。
书房并不小,里间还有张床榻,供主人在此小憩。
胤禩的身体再怎么说,也是将成年的少年重量,但胤禛也正是最有气力的年纪,抱起来并不吃力。
胤禛把他安置好,坐在床边看了他半晌,低头轻轻吻住那张散发着微醺酒意的薄唇。
这个人不在的时候,总觉得身边空荡荡的,仿佛少了什么。
那会站在城郊,看着他一点点清晰的身影,心里好像也被一点点填满。
对他的感情,连自己也分不清是什么,像相互依偎的亲人,像并肩携手的兄弟,又像……
淡淡地叹了口气,那人毫无所觉,依旧好梦正酣。
江南一事,在京城掀起的波澜也不小,皇阿玛免了胤禩的差事,怕是对他有了不满。
胤禩的母家本就没什么势力,若失了圣眷,怕日子就要不好过了。
还是找个机会,帮他求情吧。
只是,要怎么说呢?
胤禛揉揉眉心,只觉得有些苦恼。
忽觉手掌一阵温热,低头一看,自己还握着他的手。
手指交叠在一起,胤禛便突然想起诗经上的一句话。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这句本是写袍泽之义的歌谣,后来又被演绎为男女之情,那么自己与他,也是适用的吧。
眉宇浮起一丝温柔,胤禛也在那人身边躺下。
鼻间传来熟悉的味道,浅浅弥漫,令人心安。
一夜无梦。
关于胤禩的旨意,翌日便明发下来,让许多人摸不着头脑。
江南之行有功,自然要赏,康熙也确实赏下不少东西,但随之而来的,却是胤禩同时被免了一切差事。
太子连番被胤禩坏了好事,自然不会再对他存着拉拢之心,连带早年那点不可告人的隐秘心思,也淡了不少,一心只想着如何在康熙面前让胤禩彻底翻不了身,顺道打击大阿哥的势力。
虽然那日在康熙面前轻轻撂下一句挑拨之言,但他到底是康熙一手栽培出来的,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只是冷眼旁观,等待进一步的发展。
可任由旁人议论纷纷,胤禩始终处之泰然,连进宫请安的礼节也不曾少过,让太子抓不到一点小把柄。
“八阿哥在江南不曾行差踏错,皇上这么做,是不是偏袒得过于明显了?”隆科多拧着眉头,脸上现出明显的不平。
既是只有两父子在,他也用不着压抑自己的情绪。
“为父记得你之前还不看好他的,怎么去了一趟江南,回来就变了?”佟国维捻着胡须微笑,略带调侃。
“你真以为皇上只是在为太子出气?那你未免也太小看他了,当今天子是什么人,擒鳌拜,平三藩,定台湾,亲征准噶尔,文治武功纵然不是旷古烁金,也少有人能比肩,他就算再疼宠太子,又怎会因为此事就乱了分寸?”
隆科多犹疑道:“若非如此,那……”
他忽而想到一种可能,不由一震:“难道皇上是对八阿哥起了猜忌?”
“一半一半吧。”佟国维微眯起眼,“这些年,明珠与索额图,后面站着大阿哥与太子,两方斗得你死我活,可皇上硬是容忍他们那么久,哪方稍微抬起头,他就打压一下,说来说去,无非是帝王的平衡心术,只怕八阿哥,也是无意中戳中皇上心里头的那根刺。”
隆科多见父亲说得含糊,似在打机锋,不由迷茫:“那我们到底还要不要支持八阿哥?”
“静观其变吧。”佟国维摇摇头。“现在我们不能插手,一插手,皇上的疑心更重,保不好就要将我们归到大阿哥一党去,下月八阿哥大婚,马齐与我交情不错,正好上门祝贺,也看看这位八爷的反应。”
九月中旬,康熙移居畅春园,为即将到来的木兰秋狝作准备,依照惯例,紫禁城这边,总要留下些人,于是胤祉、胤禛、胤禩都被留下了来。
其他人并不出奇,胤祉和胤禛也算年长皇子了,将他们留下来,也在情理之中,只是在此之前,胤禩素来是随同皇帝出巡的,几乎回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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