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巴摸了摸谷少华的手,把上面的污泥抚掉,然后从怀里摸出一把青草,对着谷少华的伤口比手划脚了一番。
「你帮我采药去了?」
谷少华捂着胸口。那里没有伤,只是跳动得分外厉害,一重又一重的惊喜让他无法去思考,只知道这一次,他没有失去莫白。
莫白没有走。
莫白帮他采药去了。
如果不是脸上被一层灰给遮住了,哑巴一定会发现,一向冷得像块冰的仙人,此刻脸上正挂着一抹可以称为傻气的笑容。
一扇被关闭了很久很久的门,突然之间被打开了,曾经被冰封的情感和记忆,像回涌的潮水,全部回到了谷少华的身体里,只是他所有的喜怒哀乐、所有的思绪,却全部都寄托在哑巴的身上。
心神一松,他终于再也坚持不住,眼前一黑,倒在了哑巴怀里。
只是平白的把哑巴再吓了一次,还以为怀里的仙人死了,又是按人中、又是听心跳,手忙脚乱了好一会儿,才确认仙人只是昏了过去。
哑巴擦擦额头上被吓出来的冷汗,撕了一片衣角到河边浸水,帮谷少华把脸和手擦了擦,然后才专心开始处理他肚子上那个流血的伤口。
已经流了不知道多少血,再不止血,仙人就真要成仙了。哑巴连忙把采来的草药放在口中一点一点咬碎,药汁苦得哑巴整个脸都皱成了一团。
他知道这种草能止血,是因为以前面条周养的那只大黄狗每次跟别的狗打架,被咬伤了以后,就会去野地里叼这种草吃,可是他不知道,这草的草汁会这么苦。
草药咬碎以后就成了一团草糊,哑巴小心翼翼地把草糊敷在伤口上,又将内衣扯成条,把整个伤口都包裹好。这样的事,他做起来居然还挺顺手的,全是因为以前帮大黄狗裹过好多次伤。
裹好伤口,哑巴不自觉的在仙人头顶摸了两把,摸完了才惊觉不对,自己居然把仙人当成大黄狗了,要是被仙人知道了,那还了得。
偷偷瞅了仙人几眼,见他昏迷中拧着眉头,擦干净的脸上一片雪白,眼角的伤口虽然已经不流血了,但是被石头刮去一小块皮,红红的血肉很吓人,哑巴就把刚才那点小心思全抛到了脑后,心里又开始担忧起来。
仙人不会真的死吧……
想到这里,哑巴心里猛地一抽,觉得极痛极痛,眼泪都快要出来了。
不哭不哭,面条周说过,男人不能哭,就算被打了也不能哭,只要不哭,别人就不敢太过欺负。做男人,就要做一个敢放狗咬人的男人。
哑巴拍拍自己的嘴巴,把哭意硬憋回去。他虽然没有狗,可是他有仙人。
他想起嫦娥脑门上爆出血花的样子,打了一个寒颤。仙人不是狗,仙人比大黄狗厉害多了。
不过看仙人伤成这个样子,难道还有人比仙人更厉害?
哑巴坐在河边,托着下巴渐渐出起神来。
比仙人更厉害的人,又会是什么样子?
还有啊,仙人为什么叫他「莫白」呢?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在他耳边叫个不停的声音,跟仙人的声音好像啊。
莫白。
莫白……
莫……白……
这个名字在哑巴的脑袋里转来转去,转得他头晕眼花,忍不住。他抱住自己的脑袋,熟悉的疼痛又一次涌上来。
为什么……为什么他好想哭?
这时候哑巴并不知道,燕青侠正在他们分手的那个地方,动弹不得地瞪着天空,周围是几十个黑衣人的尸体,流出的鲜血,几乎快要把他淹没了。这些人,有的是被燕青侠一劈两断的,而有些,却是被谷少华用掌力生生震碎五脏六腑而死的。
至于燕青侠,他很倒楣很倒楣,本来他可以轻轻松松地干掉那些黑衣杀手,却哪里料得到,解决了西王母的谷少华,竟突然陷入了走火入魔的状态,在这个紧要关头,九转化神功毫无预兆的进入了第九重的关隘,内力在体内暴乱冲撞。
如果这时能够控制内力将全身百脉冲开,就自然能进入第九重的状态,但是从来没有一个人冲开过,从来没有,每一任镇龙阁阁主都是死在这里。他们控制不住内力的暴走,又冲不开全身百脉,最终爆体而亡。
其实,这个问题并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只要把体内那股乱窜的内力发泄出来,就可以避免爆体而亡,但因为九转化神功有着断情绝欲的副作用,所以过往每一任镇龙阁阁主在冲行百脉的时候,他们根本就没有活下去的欲望,宁可一根筋走到底,要嘛冲破百脉,要嘛爆体而亡,根本没有考虑过要保命。
但谷少华与他们不同,因为他……有了牵挂。这份牵挂牢固到,即使是九转化神功的副作用也无法斩断。
恰巧,正在这时他听到了燕青侠和黑衣人打斗发出的声响,为了发泄出体内暴走的内力,谷少华不分敌我的展开了攻击。当时,他已近乎陷入了神智不清的状态中,就连对上燕青侠也没有手下留情。
于是,那群黑衣杀手一个不留的倒在了地上,全部当场毙命。燕青侠比较机警,而且他跟谷少华交过好几次手,对谷其招式有一定的了解,加上躲得快,这才逃得一命。尽管如此,他也不慎被震岔了内气,全身不能动弹的倒在地上,只能在尸体堆中,一点一点的引导内气回归丹田。
而谷少华肚子上那道伤口,也是燕青侠自卫时用剑气划伤的,亏得他没有下重手,不然神智不清楚的谷少华别说追上哑巴,恐怕当场就被燕青侠一剑两断。
杀毙那些黑衣人之后,谷少华又一阵狂奔,打毁了无数山石草木,这才将体内暴乱的内力发泄出一部分,渐渐恢复了清醒的神智,然后强行将内力压回丹田经脉内。
或许是执念太重,虽然神智不清的奔走了一阵,谷少华却始终追着哑巴离去的方向,这才在天亮以后,终于追上了他。
不知过了多久,脑袋渐渐不疼了,哑巴也被咕咕叫的肚子给弄回了神。摸着肚子,他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在这荒山野地,上哪里找吃的去?除了做面,别的他全不会。
不知道河里有没有鱼可以捞?
哑巴对着湍急的河水探了探头,却怎么也不敢下水。他怕水,当初面条周就是从河里把他救上来的,那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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