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安慰李萍,“先回出租屋吧,我们再找。”李萍哭得更凶了。
一旁的保安不高兴了:“不要在这里哭,老总看到要骂我们的。“李萍只好连哭边走了。
我和李梅每人按照录取通知书上的要求,交了200元押金、四张照片,领了员工手册、厂牌、饭卡和两套工衣,便成为金秋厂的员工了。金秋厂是用饭卡的,每人以每天六块钱计。饭卡上面写上名字、月份和31天,每天分上、中、晚三顿,吃一顿饭堂厨工就划一顿。虽然方便了,却不可能节省饭票换日用品了,这真是遗憾。
当然,我们还要经过三个月试用期才能算正式员工,正式员工才有全勤奖。金秋厂是港资厂,没想到在全勤奖这方面,和亮光厂极其相似呢。
一切准备就绪,宿舍管理员便让我们提着行李,在一个保安的带领下,绕了一大圈由后门进厂。这个大门似乎刚装上不久,是生活区的大门,大门左侧还有一个门,这个门是连着厂区的。保安介绍说,这是前几天发的通告,以后所有员工上下班只能由这个门进出厂区。刚才应聘处的正大门则只能由车辆及厂领导通过。
这真的是很不方便的,因为正大门前面是一条宽敝的马路,对面便是许多出租房,我们由正大门出入非常方便。而现在出入的这个门,却是非常偏僻的。如果从这个门去出租屋,要绕好远的一条路呢。但这些都是规定,我们所做的,只有遵守这些规定,无论是否合理。
金秋厂真的好大,生活区也大得不得了,还有宽敝的草坪和篮球厂。宿舍管理员也来了,他把我们领进a栋宿舍三楼,打开308房间,嘱咐我们找老员工要钥匙自己配,便离开了。
房间共有8张床16个上下铺。房间尽头还有一个阳台。阳台边有一个小房间,里面有洗手间,却不干净,一打开便有一股尿臊味。房间还有三张空铺,一张下铺两张上铺。在亮光厂我住够了下铺,趁李梅不注意,便手疾眼快将自己的行李扔在了那张下铺上。李梅委屈地嘟着嘴,只好爬上我的上铺。那张下铺似乎好久没有人住过的样子,非常脏,到处都是灰尘。我暗笑,房间的人真傻,难道不知道下铺比上铺方便得多吗。别的不说,就是夏天挂蚊帐也容易呢。
刚刚收拾好,下班的铃声就响起了。我和李梅赶紧在左胸前挂好厂牌,拿着饭卡去食堂吃饭。正要出门,却从门外火急火燎跑进来一个女孩子。女孩友好地冲我们笑笑,但看到我们的床,随即尖叫起来:“你们不可以住那张床的!”
107。
我和李梅立刻愣住了,李梅怯怯地指着自己的床铺:“你是说这张吗?”
女孩摇摇头,脸上闪过一丝恐怖:“那张还好,但下铺不能住人!”
我以为她是嫉妒我是后来的却占了一张下铺,便有些不悦:“这张床上好脏呢,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擦干净,床又没坏,不能住人放在屋内做什么?”
女孩听出我话中的讥刺,冷笑一声,不再理我,从自己床上拿了饭卡,扭头就走。我问李梅:“她是不是欺负我们后来的?”李梅茫然地摇摇头。
金秋到底是大厂,每层宿舍下面都有一个饭堂,十分宽敝明亮,桌椅板凳也非常干净。饭堂有四个打菜的窗口,靠墙的柜子上有一次性的钢碗和汤匙,另外还有几个大桶,分别装着米饭和汤。我和李梅站在人较少的队伍后面排起来,轮到我时,我学着别人的样子,将饭卡递进窗户里。窗户里面有两个厨工,一个拿着笔负责打菜,一个负责划饭卡,打一份菜划一份饭卡。
菜是统一放在一个长方型的不锈钢餐盘里的,餐盘有四个象小碗形状的凹陷。三个小的凹陷里分别放着三份菜。平生第一次看到如此漂亮、新奇的餐具,真让人爱不释手。我悄声跟李梅说:“这么好的餐具,要值十块钱呢。”
李梅也小声道:“不止,我觉得最起码值二十元,吃过了真不想放回去呢。”
我们将米饭盛在那个大一些的凹陷里,并拿了一个不锈钢碗盛了汤,又拿了汤匙,这才找一处桌凳坐下来。虽然是六块钱,但菜却和在亮光厂吃的没什么区别,只是卫生看上去好一些。两素一荤,荤菜就是切成片片的火腿肠炒鸡蛋,素菜就是一个空心菜一个黄豆芽。火腿炒鸡蛋没什么味道,另两个菜也好象是煮而不是炒的。但奔跑了一天,我们真的饿了,吃得狼吞虎咽。来东莞后,这是我第一次不用担心饭菜不够吃,也不用想着怎样去节省饭票。
我和李梅一边吃一边小声讨论着面前的餐具,比如,盛菜的那个钢盘多少钱,盛汤的钢碗多少钱,汤匙多少钱。虽然意见不统一,但我们还是乐此不疲。乍进了一个传说中的好厂,一切对我们来说都是这么新奇。可惜李梅的姐姐李清在职员饭堂吃饭,而丽娟他们是梭织三厂的,也并不和我们在一个饭堂吃饭。
吃完饭,将餐盘、碗和汤匙分门别类地放好,连洗都不用洗,真是幸福。这是我来东莞后,第一次感觉良好。漂亮的花园式厂房,餐具也不用洗,可谓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呢。而在农村,哪一口饭不是汗水掉泥土里砸八瓣换来的呢?
可惜这高兴并没有维持太久,当我们走进宿舍时,看到刚才那个女孩正和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姐正对着我们的床指指点点,两人均是一脸肃穆。看到我们,那位大姐说:“那个下铺不能住人的,还是搬到上铺去吧。”
我意识到那张床可能别有隐情,但还是不甘心地问:“为什么不能住人啊?”
在我的一再追问下,那个大姐终于支吾道:“那张床上死过人!”
108。
一听这话,我不由大吃一惊,心都“怦怦”地乱跳起来,恐惧地望着那张床。在我们老家,死过人的床要扔到外面晾很久,去过晦气才能再拿回家的。可这张床厚厚的灰尘表明,并没有被扔到外面去过晦气。而我一来就选中这种床,真的是好不吉利呢。
原来,以前睡在那张床上的女孩才只有17岁,进厂不到一年就死了。进厂时因为年龄不够,还是拿她姐姐的身份证。女孩进厂时还算胖,只是不爱讲话。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就开努变瘦,人很快就瘦成了麻杆。很多人劝她医院看病,她都没去,不是不想去,而是实在没有钱。再说现在,很多人都是小病硬扛着,大病就回家看,如果实在花钱太多,回家也只能等死,谁有钱去医院啊。她其实身上也没有别的地方疼痛,只是感觉浑身没有力气。谁知在一次大赶货时,她就晕倒在工位上。保安赶忙将她送到医院,但走到半路就断了气。
李梅听到这里己浑身发抖,她恐惧地问:“那,厂里赔钱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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