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霞,你不过是个丫鬟,打碎了小姐房内贵重的瓷器,这本就是罪。大姐姐宽厚,之前没有追究,你应该要感恩戴恩,更好的服侍大姐姐才是,怎么能够仗着大姐姐性好,欺压到她头上,接二连三地打碎瓷器?而且,看你刚才的态度,一点悔悟之心都没有,甚至连自己那里错了都没意识到,你说,你可有将大姐姐放在心里过?”裴元歌慢条斯理地将她的罪过一一道来。
流霞真没想到是为打碎瓷器这事发落自己,而且罪名还是欺主。
那些瓷器明明都是大小姐打碎的,她只是代大小姐受过而已,这怎么能说她欺主呢?她不是欺主,反而是对大小姐忠心耿耿啊!但这些话却是不能说出来的。流霞觉得自己实在冤枉,偏又不能辩解,只能把祈求的眼神头像裴元华。
别人不知道内情,大小姐是知道的。
她应该明白自己的忠心,为什么却不肯为她说句话?
裴元华和流霞主仆这么多年,一看她的眼神,就明白她的意思。那个管事嬷嬷倒也罢了,流霞是从小就服侍她的,知道她的真面目,也知道许多隐秘的事情,这样的人怎么能够放出府去?万一她在外面说了不该说的话,虽然别人未必会信,但对她来说,终究是麻烦。必须要把流霞捞出来才行!
但现在问题是,在裴元歌的挑拨下,父亲认定了流霞欺主,她越解释,反而越坐实了这点。
到底要怎么办呢?
裴元华紧张地思索着,最后下定决心,给了流霞一个安抚的眼神,起身道:“父亲,无论怎么说,流霞跟了女儿这么久,名为主仆,实际上,女儿一直把她当姐姐看待,身边实在少不了她。还请父亲看在女儿的情面上,小惩大诫,还让流霞来服侍女儿吧!”
裴诸城恼怒地摇摇头,道:“华儿你也太傻了,这丫鬟明显没有把你这位小姐放在眼里,你还巴巴地为她求情,殊不知,她只会觉得这是理所当然,根本不会承你的情。何况,若我这次连她这样的错都饶过了,她不是更得意嚣张,下次还不知道要翻什么天呢!”
静姝斋的魇镇事件,他绝不容许再发生第二次!
裴元华又屡次哀求,裴诸城却执意不允,到最后只能向流霞投去歉意的眼神,不舍地凝视着她。流霞知道她不少事情,若能因为她的求情留下,自然是最好;但就算父亲执意不肯,至少在流霞跟前,她做足了姿态,表示她的确尽力去求了,也能暂时安抚住她,让她不要乱说话,至于以后……
裴元华眼眸里闪过一抹狠厉之色。
看着眼前的情形,流霞终于弄清楚了她现在的处境,如果说连大小姐求情都不能救她的话,那她挨打,被撵出去已经是定局。但流霞心中实在觉得不甘冤屈,她服侍大小姐素来忠心耿耿,处处周到体贴,不然也做不到大丫鬟,成为大小姐最得用的人。本指望跟着大小姐鸡犬升天,将来也有个好前程,没想到最后却毁在这么件事情上……
而最憋屈窝火的是,这件事根本不是她的错,她只是替大小姐顶缸而已。
但久在裴府,流霞也明白,就算她现在说出那些瓷器都是大小姐砸得,也无济于事,只会被老爷当做狗急跳墙之下的胡乱攀诬,反而平白得罪了大小姐。还不如认下了这个罪名,让大小姐承自己的人情,安排好她的将来,纵然不能像原先想的那样富贵,也能有个衣食无忧吧?
于是,她流着泪磕头道:“奴婢知罪,奴婢愿领责罚!”
听了这话,裴元华终于松了口气。
裴元歌则有些遗憾,很能猜度到流霞此时的想法,不过,真不知道该说这丫鬟聪明呢,还是该说她笨!摇摇头,挥手命人见她拖了下去,很快屋外便响起了杖责的闷响,却没有流霞哭喊的声音,想来是被堵了嘴。裴元歌神色淡漠地转向管事嬷嬷,问道:“嬷嬷现在可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吗?”
管事嬷嬷早被屋外的闷响吓得浑身发抖,抖抖索索地只管磕头求饶。
“奴婢知错,奴婢知错!奴婢不该纵着流霞那丫头。”看到流霞的下场,她不敢再装傻充愣,忙将实话都抖落了出来,“原本在流霞第一次犯这错时,奴婢也想要惩治她的,也跟大小姐说过。可大小姐说,流霞自小跟着她,情分非同寻常,就别追究了。后来又有第二次,奴婢依旧提点了大小姐,大小姐还是说有情分在。反而流霞为这事怨恨上奴婢,她又是大小姐身边的大丫鬟,处处给奴婢使绊子,奴婢也是没办法呀,实在不敢得罪了她,只好一次又一次把事情遮掩了下来。”
这就是把责任都推给了流霞,还有裴元华。
裴元华在府里这么多年,从来只有听人夸她的,再没有听过有人说她不好,没想到这次却被自己园子的管事嬷嬷说她管教不力,纵容恶奴,倒是把过错推到了自己身上,摘落得她清白无瑕。正要开口分辨,却被裴元歌的声音打断了。
“管事嬷嬷,原本就是替小姐们管制院子里的丫鬟的,因此都是些经过世事的老人,看重的就是你们的经验和老道,小姐们有想不到,考虑不周全的,你们都是提点着才是。大姐姐的院子里出了流霜这样拿大欺主的丫头,大姐姐人善,不愿计较,你就该替她敲打,结果呢?”裴元歌淡淡地看着她,神色并不如如何严厉,甚至还有些平静,却自有一股常人难及的威势。
她的话,句句都是整理,让人无法辩驳。
裴元华听了,却气得双手紧握成拳。表面上,这话是在为她开脱,指摘管事嬷嬷,但经裴元歌这么一说,流霞的事情,就成了她想不到,考虑不周全,坐实了管事嬷嬷说她管教不力,纵容恶奴的罪名。偏她还不能辩驳,只气得心潮翻涌,难以自制。
裴元歌这贱人好生奸猾狡诈,实在可恶!
被裴元歌这么一说,管事嬷嬷顿时也哑口无言,只能俯首认罪,也被拖了出去打。
在心里默算着时候也差不多了,裴元歌突然开口:“张副总管,你待会儿到库房取些上好的伤药,给流霞送去,记住,要上好的!”
张德海不防四小姐还有这么一招,一捉摸不透她的意思,何况有老爷在跟前,也不敢擅专,只能询问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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