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逼我。”
“我若不逼你,你这辈子怕都不会说真话的罢!”步月行猝然施力欲将他按在对墙上,哪知花冷琛反应亦不慢,一挑肩,力道推的避重就轻,步月行见况心下更乱,一掣肘,一扫眉,放声又道:
“既然你那两个徒弟不敢同你说,那我来说,你知你这人最大的毛病是什么?自私、一根筋、眼高手低,这还不算,更要命的是成天拿自己当情圣,你也不瞧瞧人家现在什么身份地位,凭什么要跟你走?跟你过那亡命天涯的日子?好,就算她念及往日情分肯跟你走,你以为你那个不是吃素的大徒弟会放过你么,比起狠心,我看他绝对青出于蓝!这几年你睁只眼闭只眼,不就是暗自后悔授他一身武艺?现在他杀那么多人,你敢说你一点责任没有?再有就是你那个二徒弟,心中算计相较你那大徒弟,恐怕也是一丝不输罢。”
些微一顿,他冷冷继续:“可你没有想过,如果有朝一日他们针对你,你一人势单力薄,又拿什么跟人家斗?他们平素怎样我可以不管,但如果他们要碰你,我就不能不管,所以你就认命吧,天下间也就我步月行能忍你。”
“说完了?”从未被人如此酣畅淋漓的劈头教训过,花冷琛抽了抽唇角,额上的青筋早已隐现,“说完了可以放我进屋喝茶了?”
“没完,因为我现在后悔了!”步月行一咬牙,想不来句狠话,也许想说的想问的就永远只能停在这一步了,“我更后悔是我把你变成断袖,就因为我同你一样是男人,所以所有的付出才活该被忽视,所以所有的争执都活该不能抱怨,可就算是男人,也一样会心累会心寒……不过好在我现在总算想通透了,这一切就当是我自找,爷不伺候了!”
“终于肯说出你的心里话了?”花冷琛心一紧,堪踏出的步伐也在瞬间一并住了,他故意不理会抽的突然心口,慢慢道:“我一早认为这世上没什么是理所应当的。”
“其实我们本来就不适合。”我想过了,我原就比你大这样多。
“既然腻了,”就当是腻了。
“那这任务完成后就分开吧。”你真考虑清楚了?
“你!你别后悔。”
“我花冷琛做事从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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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间醒来的李祁毓脸色很不好,当然,这都是在李祁祯离开后的,常顺得知自家主子醒后踟蹰了半天,又磨叽了半天,才抖索着将昨夜苏少衍送来的卷轴拿来,李祁毓见罢心一抖,忙问,那苏少衍还说了什么。常顺摇摇头,只得如实道苏大夫着实未留一言。于是李祁毓又问,那苏少衍神色如何?常顺望望自家主子一副乌云密布的脸,半天才答,不好。
看来是相当不好了。李祁毓深吸口气,这堪敢推开卷轴,只见素白罗纹宣上落墨俊逸风流,赫然是首七绝:
「绝艺如君天下少,闲人似我世间无。别后竹窗风雪夜,一灯明暗覆吴图。」落款处篆刻暗红方章:胥令辞。
竟是胥令辞?常有传闻道胥令辞真迹乃是千金难觅,想自己那时也不过随口说上一说,难道苏少衍此行南下有幸遇上其人,不过等等……传言归传言,重点是这位胥令辞除了文采无两,风流亦是无两,更是名实打实的断袖。
任何事关苏少衍,那就不一样了。他紧了紧手心,随手拿过屏风上的外袍,便是大步流星地向马厩走去。
另一方面,堪堪回到丞相府的苏少衍,也实在不是那么好过。连日的奔波,让本就清瘦的他变得更加清减,而这意外的撞破,则更让事情变得微妙而尴尬。他叹一口气,想自己匆忙忙从南方赶回来,第一个去见的不是自家亲人,而是要给那人一个惊喜,哪曾料……罢了,早知这人迟早是要变的,没亲眼看见就当看不见,他苦笑声,只觉一抹没来由的凉窜入心口,不过是从未伸手向他讨过真心的,早知如此,希翼什么的还真是……多余。
君君臣臣,这之间的鸿沟,从来就不是说抹去就可以抹去的。
沐了浴,却是睁眼合衣到天明,倒也非如旁人那般翻来覆去的反侧,只是不敢闭眼,生怕一闭眼就要梦到那般极不想见的情形,里头那个人是谁他虽不清楚,但也能猜得大致,懿王府门口那顶暗红轿子从来不摆来看的,便生他再聪明知趣通达人心,奈何人心总是肉长的,谁又说不是?
就承认了罢苏少衍,你就承认这一次你是输的毫无念想,不留余地了罢。是是是,你同他在一起七年,这七年,你们一起经历了太多,你们的情谊世上再无他人能与之比肩,可纵使如此又能如何呢?你们越是了解对方,就越清楚,彼此越来越的偏离最开始的模样,你们皆不再是对方记忆里的那个少年,而这之中必然被摒弃的时光,就叫——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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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事情就是这样,不论你想或者不想,该面对的,始终都要面对。苏少衍是这样,李祁毓也是这样,可事情的发展总有那么些不尽如人意的时候,就比如,李祁毓堪堪前往丞相府的路途,会这么不凑巧的遇见了他的二哥李祁祯。
对做过的事李祁毓从来不会赖账,这是他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对此,李祁祯自是明白的紧要,也正因如此,李祁毓才会觉得此时此刻遇上李祁祯,觉非是一个恰能解释清楚的最佳时机。
李祁祯道:“见四弟行色匆匆,不知是谓何事?”
明知故问。李祁毓没避开他灼灼的眼神,只好道:“故人堪回,特此一会。”
老实的回答依旧没能躲过李祁祯不依不饶的风凉话:“不知是哪个故人劳得四弟这样兴师动众。”李祁祯笑一笑索性落了轿,又道:“四弟啊四弟别怪二哥没事先提醒你,现在的人呐,心思古怪着,真是一个比一个难摸清。”
再难摸清也好比你摸清,李祁祯不动声色的想着,一个没留神,目光被李祁祯露出半截的脖颈倏忽一刺,只见那皓质玉成,吻痕凝紫,众目睽睽之下,此地无银的实在不言自明。
李祁毓耳根一热,只得将话顺下去:“二哥所言极是,四弟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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