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听人说大燮的公子襄是比大燮的公子殊白更一掷千金的主。长房嫡子,待遇从来就非是如沈殊白这样的侧室出身可之比拟,纵你能力再如何出类拔萃,在世俗面前,怕终也难得句名正言顺。
是以有了这条缘故,更让苏少衍从心底对其人不甚看起,实际上,不论是他也好,沈殊白也好,李祁毓也好,虽从明面上讲似乎大家的出身都还不错,但毕竟处在这个子凭母贵的时代,很多东西,其实是从一出生开始便注定好了的,纵使在这样一个惯了自高处俯低的特权阶层,内中细分出来的三六九等,实不比寻常百姓好太多。
所以,才有更多的东西,是需要用自己的双手去争取,因为命运摆在那里,你自幼耳濡目染被这个特权阶层培养出的潜意识摆在那里,所有的一切加起来,让你无法不努力用心,因为只有那样,你才能感觉和你心之希翼又近了一点,也只有那样,才能让你觉得,那些被过度美化了的东西是你有生之年可以企及的。
这种东西,被人们称之理想,或者更现实一点……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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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门一室兰芷香。
未进门,先被这清曼绵远的味道晃上一晃,苏少衍略抬了抬眼皮,纷乱的思绪一时收敛,这沈襄素来以好奢华为出名,若不是之前那档子破事的影响,只怕现在这拙知斋也必不会清寡成如斯这样,从前的云锦帐早换了素罗纱,从前的包种茶皆换了新普洱,从前的案雕花早替了寻常榻……各中变动之大,好比舞蹈娘卸了粉妆,再如何丽质天成,也比不得初见时华颜映月的模样。
到是此时大厅已聚了不少人,平日里认得不认得,熟悉不熟悉的,均作了一副作揖含笑,不消片刻,更有几名沈氏亲族子弟陆续前来,整间的拙知斋会客厅愈发更显出热闹。
对着外人,苏少衍向来言语不多,只是自打进门之后,他的目光便有意无意瞄向着偏厢内的一处身影,那里掩着门,尤垂了挂五色珠帘,隐约泻出内中的橘色光影,除了背对着自己身形略显肥硕的沈襄,从他的角度,亦看见与之附耳交谈的名锦衣女子的侧颜。
当是张瓜子脸,面容虽非足够年轻,但颦笑间却有着比古画更贞静的风情。
不染风尘么?倒是个难得的极品。
他想勾唇,但不知何,就在那个女子似乎发现了他的那道视线刹那,他心内一瞬的念头蹭地若同电光火石,将一段被岁月几近掩埋的往昔倏忽放大。
那张脸,其实也……很熟悉,就仿佛……在哪里见过。
一定有什么被自己忽略掉的细节,他低头,随手拿过小厮给他递过的茶盏,皱着眉详装出口渴要喝茶。“跟倾桑很像是不是?”一个分明压低的声音在他耳边低道,那个声音干干涩涩的,突兀呈现在这样的气氛里,险些没能让人分辨出。
一双手随即覆盖上他的,苏少衍抬眼,且见对面人眼内一层波光闪过,只是很快的,又回归初始的模样,“罢了,不好的事,小衍也没必要知道。”
“南华容的头牌,殊白,当年你可真舍得。”虽没抽出手,但也仅仅让他这么不咸不淡握着,心思在脑过粗略过上一过,苏少衍忍不住还是喟叹了声,面前这个人,似乎就如他说的那样,永远只希望让自己看到他一若湖水会反光那面,不过是不切实际的美好么?他在心底叹了声,可是,自己早不是当年那个苏少衍,话退回一万步讲,便是当年的那个苏少衍,当年那个也不过是个半大孩子的自己,怕也未必就不如自己所想的心善罢。
只是……
“小衍,我若能对得起所有人,就没有办法能只对得起你。”
的确,不纳妾向来都是他的底线。
“我也从没否认我不是好人,有些事,你是可以明白的对不对。”
不是问句,不是祈使句,只是在陈述而已,也对,也的确是明白,就正是因为明白的太久,所以才忘了糊涂两个字到底该怎么去写。如果说李祁毓对他的三皇兄李祁祀且能用句无动于衷来形容,那么对他沈殊白呢?骨子底都归都是一样的,对爱自己的冷血,对自己爱的宁愿被冷血,人,果然是世间最可笑是动物。
可是,自己又有什么资格什么身份去说他呢?他摇了摇头,表情像是累了:“殊白,戏快要开始了,我听说新来的这位番邦的舞姬姿色舞技都是极出众的。”
虽还想说什么,但瞧这架势,沈殊白终究还是将话咽了下去,顿了顿,还是一把牵起这人在袖下的手,即使再难藏小心翼翼的温柔,动作里依旧带出强势。
这个人,终于已经是他的了,不可以,绝不能再有一点纰漏,让自己十数年的心思付之一炬,包括那以前的,也包括那些……以后的。
这个人的身,还有心,都要是完全属于自己的,他挑了挑眉,对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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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昏昧。
月下的远木厅似能闻见厅南清池边木叶扶疏的广玉兰的香味,月华淡的如一痕清水,覆在远木厅内一色清雅花砖上,若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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