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看,这可不是跟地摊货差不多么!”丹枫笑得十分灿烂。
其余小姐们自然也知道她唱得是哪一出了。这不是明摆着指摘顾家李代桃僵,吞了她的玉梳么?一时间众人都不知该怎样将这场子圆回来。——出头说几句什么将这事遮过去倒是容易,但之后怕是不光丹枫因此记恨,说不定安晴也怨她们多事,令她平白背了个吞人细软的名声不得翻身呢。这事还真是不好管……落梅还在门口迎客,主人家不在便没个说话作数的人,众人都不敢吭声,凉亭里静得只听到小溪被水车扬起又落下,叮咚作响。
安晴心中不住冷笑,还真是蠢,看她头上戴了相似,明摆着是有备而来,有心人便应该就此偃旗息鼓才是,她竟还要来这一套!
她这飞醋吃得,可真是有水准啊!
安晴微笑道:“妹妹莫这样说,你若看好姐姐头上戴的首饰,直接向姐姐讨便是了,姐姐自回给你的,何必设个套来?”
丹霞这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忙忙走过来拉着丹枫向安晴歉然道:“姐姐莫怪,我这妹妹一直好开这样玩笑捉弄人,止图个乐子罢了,哪是真看上姐姐的首饰了?”又推丹枫道,“你玩得过瘾了吧?看这一亭子的人都叫你给唬过去了,还不快见好就收?”说着忙冲丹枫使眼色,暗示她就此作罢。
然而任是丹霞将眼睛瞪得大了一圈,丹枫仍是不吃她这一套,扬着脸兀自笑得天真:“做什么啊?人家在跟阳儿姐姐聊天而已,干嘛都那么紧张的样子!”说着自己将采香手上托着的梳子捻起来,在众人眼前递了一圈,撅着嘴道,“阳儿姐姐说我喜新厌旧呢,姐姐们看看,我才不是负心汉呢!”
在坐的小姐都是大户人家的闺女,谁梳妆盒子里没十几样值钱的首饰?这样廉价的成色,自是一眼就分辨得出来的,众人仍没有说话,看神色都有些疑惑。
莲清转转眼珠,起身推搡她,娇嗔道:“丹枫,你别顽啦!老这么顽都不腻么?前几日你还作势要同我换项圈戴咧。咱俩打打闹闹的不妨事,阳儿姐姐子大方,要是真把梳子给了你,看你要怎么下台!”
丹枫笑嘻嘻地躲开:“同你是玩笑,阳儿姐姐是长辈,我怎敢同她玩笑呢?”硬是软硬不吃,话里还有暗指安晴太老的意思。莲清本意是缓和气氛,现下不但碰了个钉子,还勾出了一句讽刺,教场面更加僵化,气得撅着嘴甩了手去看水车,把个后背对着大家。
众家小姐自恃不如她们俩关系近,亲姐姐和好朋友都碰了钉子,她们哪好再强出头。可也不知该怎样将这场面遮过去,只好剥干果的剥干果,看鱼的看鱼,喝茶的喝茶,好像都有事忙,又好像都等着谁能开口救场。
安晴笑:“呀,看这架势,妹妹是非要我这头面不可啦!”说着作势去拔,却趁着偏头的当口向外头站着的含秋使了个眼色。
含秋得令,施施然进了亭子,向安晴跪拜道:“小姐,恕婢子直言,小姐应另选一件更值钱的首饰送给冯小姐才是,这件首饰,还求小姐赏赐给婢子吧!”
安晴笑骂:“小姐们说笑谈天,又哪轮得到你这死丫头多嘴?怎么,嫌我戴的首饰贱?那你倒是说说理由!”
含秋朗声道:“不是婢子嫌小姐首饰便宜。而是冯家小姐现下想要小姐的梳子,无非便是觉得自家的梳子被小姐换去了,倒还了只不值钱的发梳给她。可是婢子不巧晓得,冯家小姐寿宴那天喝多了酒,砸了我家五套官窑烧的极品珐琅彩,又将小姐身上新穿的‘琉璃天’染的比甲给弄脏了。这几样加起来,说句不恭敬的话,我若是小姐,也要想方设法让冯小姐赔的。这样算起来,冯小姐丢的那只梳子何止上百两银子,就是上千两银子也是使得的,可小姐今天簪的扁方不过是自家店里卖的便宜货,哪能配得上冯家小姐丢的那只玉梳十分之一?这样的赔礼,没的折煞了冯家小姐,小姐还是赐给婢子吧!”
一席话说得冯家姐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众家小姐好似都一心一意忙着自己的事,心里却都在不住算账:五套珐琅彩,加一件“琉璃天”染的比甲,确实是有一二千两银子之多的,若丹枫真的在她家砸了这许多东西她都不计较,又怎会换了人家百两银子的玉梳?
心里合计完了又去看冯家姐妹脸色,丹霞一副茫然疑惑的样子,一脸的将信将疑,怕是她也不太清楚细节的,丹枫的神情就比较有趣了,贝齿咬着下唇,呼吸急促,脸颊也有些红——不像是羞得,倒像是气得。
恼羞成怒?
若实没这事,她怎的还不反驳?便是默认了吧?
在座的有几个去了顾府寿宴的小姐,也蓦地想起那日自己桌上装甜品的碗碟是与其他餐具不配套来着,当时上菜的管家曾解释说用琉璃碗盛着是取其色泽娇美,现下想起来,莫非真是……?
既然已是真相大白,安晴也不介意作个顺水人情,于是含笑为丹枫铺台阶:“那日实不怪妹妹,是我这个做主人的考虑不当,竟在小姐们的桌上备了果酒,妹妹不胜酒力,便去园子里散心,撞见上菜的管家避让不及,才失手碰翻了盘子的,又怎能怪妹妹不对?”
说着又解下头上首饰:“不过今天姐姐倒是要怪你了,今儿个确实是妹妹看走了眼。——姐姐簪的可不是发梳,而是自家做来耍的扁方。”安晴摊开手,手心里果然摆了一套五枚的扁方,不过是寻常翡翠的材质,只头上那部分剔透些,便同玉的有些相像,方才五枚扁方如同孔雀开屏一般并排在头上,若不凑近了细看,便同簪了枚玉梳一般无二。
这样一来便愈发显得丹枫没理了,方才话里话外都暗指安晴头上戴的是她的玉梳,原来却是指鹿为马罢了。
离安晴最近的李家小姐瑞惜看得真切,半是真心半是为了圆场,一叠声地赞扬:“姐姐这扁方的样式真是新巧,做工也细,真是姐姐自家店里卖的?”
众家小姐借了这个由头,都忙不迭地参与到这个话题中来。女孩子自然最爱首饰,不到片刻功夫大家便全被漂亮的首饰吸引,几忘了方才的尴尬事。
冯家两姐妹毕竟不是惯于使坏的人,纵是丹枫也只是一个“情”字迷了心窍,失了分寸罢了。安晴见好就收,特地偏着头同丹霞说笑了几句,以示自己并不将方才那幕放在心上。偏偏丹霞一张脸红得跟什么似的,尴尬歉然的神色较丹枫还多,安晴只得同她耳语宽慰道:“我知丹枫妹妹只是子犟些,咱冯顾两家的交情,怎还经不起咱小辈间的几句玩笑么?妹妹莫要再想啦,再纠结下去,恐怕咱两家情分真就淡了。”心中却道,顾家同冯家的交情本来就比另几家淡些,经这一闹,怕是真不剩什么了。
丹霞同丹枫还真不似亲姐妹,一个子软得任人捏扁揉圆,一个娇蛮得仿佛天家公主。听她这一说,便就如此信了,于是霁颜,又欠着身子轻声向她道歉:“我这妹子实是太顽劣了,此次玩笑开得过火,我回去定要请家母责罚她的。”
安晴不置可否地一笑,转头同其他小姐说话,此事便就此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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