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蹲回地面,仰起头,眼睛不知道看哪里才好,眼泪却流了满脸。从前天晚上累积的恐惧好像一下就爆发了出来。本来……一直忍得好好的,本来,可以装得很像。小太妹跟我说过,你恨又有什么用,地球照样在转,你恨的人照样活得好好的,你难道还会拿把刀捅了他再捅自己,安乐啊,不是我说你,你都过这么多年了,怎么还会那么傻。我当时笑得特别凄惨,说姐姐出门天天被门夹被马踩,傻也是没办法的。他们刚死的时候,我总想啊,这是一场梦,梦醒了,他们就会从战场上回来,可我等啊等,等得眼睛都哭瞎了,眼泪也流干了,得来的,却还是一张黑底白字的殇文,梦醒了,梦碎了,然后又欺骗自己,下一场梦,才是真正的梦醒,这么一次一次的欺骗自己,直到把自己送进了医院,才恍然大悟,我是永远被丢下了。人会念着的,都是曾经痛过的东西,可当时心里泛着的何止是痛啊,简直他妈就是剧痛,那难受劲儿跟心肌梗塞似的,还抽吧抽吧的,以前看那些小说里面写的什么心里痛得跟针扎,老觉得矫情吧,等真正自己体会到了才知道,人家写得是多真实多有体会感啊,那感觉哪是个针扎能形容的,本就是死去活来了。你说我以前多积极健康一女娃娃,你们这样丢下我也不怕我被弄残了,你们知不知道我捡破烂的时候要多大的勇气才能放下那一点点可怜的尊严,我饿得想自杀的时候,我连别人的剩菜都捡来吃过,那味道你们知道吗,呵呵,你们不知道,你们已经死了怎么会知道我活得跟条狗似的。现在啊,每次遇到心里发痛的时候我都会拿你们出来想一下,什么心理上的困难上的问题都会觉得渺小了,什么事还能和当时那件事比啊,一比简直成尘埃了,等终于有伤心事超过你们的时候,也就是我解脱的时候。我蹲在角落里,眼泪还在掉,脸上却笑开了花,如果让小太妹看到,铁定说我丫看着就一苦菜花,还他妈是青色的。我想过当我忍不住的时候,当时觉得有奥特这个姓氏撑腰,忍不住就爆发吧,用不着像安乐那样活得可怜。可是,从发生梅丽尔那事后,我就明白了,我还是得忍,我还是得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吞进肚子里,让它们腐烂掉,粉饰太平……我抹抹眼泪站起来,突然觉得有那么股气在肚子里翻腾,特别想干点什么。我观望了一下四周,走到桌子前,拿起一个花瓶,啪的一下往地上摔去,接着,啪啪啪的声音不绝于耳。半响后,我再次环望这个已经不成形的房间,舒了口气。总归,还是得把乌做下去……我笑笑,跑到门口让人带我去看木偶半成品,不是说盖伊只剩一半了么。路上又遇到托修列男爵,他看着我俩只兔子眼,意味不明的笑,听到我要去看木偶,乐颠颠的跟到屁股后面说是当我介绍员。其实某种情况下,我觉得我装一个风情万种的贵族小姐是很成功的,唯一情况之外的是,如果我没有碰到爱德华。虽然我现在穿着睡衣在晃,姐姐也要晃出个睡衣美人来。当我这么想的时候,我知道,我又可以再坚持一段时间,直到……再也忍不住。找到盖伊的地方是在城堡的地下密室,并不暗,但绝对恐怖,各种大小的没有完成的,残破的,缺胳膊少腿的木偶堆成小山高,进入主厅室,才看到那种人型的木偶,托修列说的用真人做成。一进入主厅室,最先注意的,不是缺了胳膊被固定在支架上的盖伊,也不是脱guang光被钉子定住手脚切口的男女,更不会是丢得到处都是的华丽衣裳,而是一个断了左手腕的女人。她坐在一张高脚椅子上,双手放在扶手两边,接近银色的长发披散在椅子上,甚至有些都垂到了地,她的头微微低垂,眼睛紧闭,玫瑰色的嘴紧抿,脸色却是苍白的。她穿了一声蓝色的宽袍裙,在裙摆处渐渐趋于透明,隐隐的还能看到她小腿上黑色的纹身。她很美,让人忍不住一看再看。她也是这群人型木偶中唯一个用木头做身体,人皮做皮膏却比其他更加逼真的木偶,如果不是她手腕处断了一截,木质的手骨露了出来,恐怕我还真就以为这是真人尸体做的。这个就是那个“她”?看起来有点眼熟,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反正就是觉得在哪看过。我碰了碰托修列,手指向木偶,“这个是?”托修列苦了半边脸,支支吾吾不说话。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我走过去,抬起她的头来看。她的头发如流光般往后滑,苍白的脸露出来,红色眼睛遽然睁开。“啊。”我惊叫一声,猛的退后一步。那具木偶人却没有如预期那样恢复垂头的模样,开始吱吱嘎嘎动起来。我差点没跳到托修列身上,“她在动,她在动……。”托修列蹙紧了眉,拉着我后退几步,我们身后闪出一个穿黑披风的人,迅速对着木偶身上撒着刺鼻的药水。木偶开始极度僵硬,但还在动,然后慢慢腐化,木头和棉花做的里子露了出来,四肢逐渐脱离身体,最后发出砰的一声,她整个身体颓然的倒在地上,一张画有黑色倒转六芒星的血红色纸张从她的身体里飘出来。托修列跑过去捡,我在旁边期期艾艾的,不想靠近她,也不敢离托修列太远。“这个,她……死了么?”我小心的凑半个脑袋出去看。“不是,这个只是分身。”“分身?那主体是谁?”他意味不明的看我一眼,叹气,“索菲亚,你要是信我就听我的,不要把自己卷进这件事情里来,虽然罗兰没有说什么,但,这真的对你不好。”“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只是,好像又闻到了某种谋的味道,“她到底是谁,我只想知道这个。”我觉得我肯定见过她。“凯萨琳,f国王后。”回答的却是爱德华。我没回头,继续盯着那张绝艳的脸看。王后?在你叔叔家的地下室?做木偶?玩黑魔法?你搞笑了。爱德华走近我,撇了一眼凯萨琳的头,表情略微带点痛苦,然后转过来看我,他表情转换得很快,快到我以为刚刚我眼花了,“我已经准备好回去的马车,回去收拾东西吧。”“现在?”“恩。”他不想留在地下室,轻轻嗯了一声后就带着我走。“这里的事情都处理完了?”“没有。”“那你还走。”他停下来,看我一眼,“我要留下来等事情处理完了才能走。”“你的意思是让我一个人回去?”我没等他回答,甩手就走,不敢回房间去收拾东西,那些从家里带过来的漂亮衣服一件都没穿,甚至连箱子我都没打开过,我在想,出来这趟到底有什么意思?我站在城堡外边,等着待从帮我把行李拿下来。大雾已经散去,天空却依然是灰蒙蒙的,透不出一丝光,远处的树林里大多都是枯枝,枝桠细长暗黑。出来送行的人不多,爱德华打头站在城堡前,不说话也不动。我搭耸着眼皮上看下看左右看,就是不看他。待从装完行李后全排成排站我后面,他的后面也站了一群人。我理了理白色貂毛衣领,把发丝撩到脑后,想笑。灰暗的天空,直入云霄的城堡,放下的吊桥上,两个漂亮得不像样的年轻男女分别站在桥的两边,微风吹过,吹起了男子的发,吹动了女子的裙角。咳咳,这多么琼瑶。可惜,现实是,我把自己包成昭君,然后四处对着除了爱德华以外的男人抛媚眼。爱德华面无表情的看我。“回去我会找你的,我们好好商量一下订婚的事。”“哪天?”我成功的得到一位男士的约会暗示,最后给他一个飞吻。“这个我还不太清楚。”“哦,那记得提前预约我。”“你很忙?”“恩,约会行程表满了,你不提前说我空不出来。”他笑了下,眼神有点冷,“索菲亚,你现在很幼稚。”我撇嘴,“你成熟,你全家都成熟。”他不屑,“谁说你有女人味来着,瞧你那幼稚的脸。”我挺,半个部露出来,凑过去,朝他脸亲了下,深深吸一口气吐在他耳边,然后拍拍他脸,“姐姐就是对你才提不起兴趣勾引人,只能说明……”,我钩钩嘴角,半眯起眼睛狐媚一样笑,“你没那男人味。”不等他气急败坏,我转身就跑。坐上马车后,回头望过去,他依然站在那里,风吹起他的披风,把他半张脸都遮住了,他蓝色的眼睛微微眯起,表情依然很冷淡。突然没有兴趣再看下去,缩回马车,窝进沙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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