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晔醒过来时,躺在枫叶国际中学教学楼后面的自行车棚旁边的一个长条凳上,她的脚边坐着郑爽。姚爽转头看看她,又把头转向操场方向,聚精会神地看操场上的男生踢足球。柳晔用两个胳膊肘支撑着上身抬头从上到下打量了姚爽一会儿:她的额头左侧撞破了皮,还在往外渗血,她身上的校服表示她也是枫叶中学的学生,她脚上的白色球鞋,一只白色、另一只鞋面上沾满了已经干了的暗红色血污。柳晔隐约记得这双鞋,“她应该就是从卫生间里面出来跟欺负她的那几个女生打起来的女生”柳晔心里想。柳晔坐了起来,她浑身上下都疼,身体的疼痛减轻了心里的悲痛,刚才的痛哭,也使她心里如释重负,轻松了许多。柳晔又看了姚爽一眼,声音微弱地说:“谢谢!”姚爽没看她,继续看男生们踢足球,她声音高亢有力、语气随意地说:“怎么谢呀?”柳晔觉得她的声音很像男声,柳晔低头思量一下,稍微提高声音,尽量镇定地说:“你说吧。”姚爽把目光移到自己的白球鞋上,说:“我最不愿意刷鞋,你要是想谢我,就跟我换鞋吧。”柳晔这才发现,她们俩穿着同款白球鞋。柳晔说:“我穿38号。”姚爽开始脱鞋了,一边脱一边说:“大点,行啊,凑合吧,等你刷干净了再换回来。”柳晔只好把自己的白球鞋脱下来跟姚爽交换。姚爽脱下自己的白球鞋,把鞋里面的鞋垫掏出来,把潮乎乎、邹巴巴的鞋垫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左手按着鞋垫边缘,右手掌按在鞋垫上用力搓,想把鞋垫弄平些。柳晔觉得她这么做恶心,索性不看了,拿起姚爽脱下的鞋穿在自己脚上。郎宏爱干净,柳晔在这方面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她有洁癖。她从不跟别人换穿衣服、鞋子,就连跟妈妈也从不换穿。现在,是迫不得已。她穿上姚爽的白球鞋,感觉鞋里潮乎乎的,还有沙子硌脚,不禁难受地使劲蜷起脚趾,不让脚底碰到鞋里。姚爽把仍然邹巴巴的鞋垫塞进柳晔干净的白球鞋里,还把鞋子举到面前看看,确定鞋垫垫平了才穿上它,并把鞋带系紧了一些,站起来走了几步表示满意,愉快地说:“挺好,不大。”她向柳晔伸出一只手,豪爽地说:“我叫姚爽。”柳晔看了一眼她的手,心里虽然想:“刚搓过鞋垫,握手好吗!”还是伸出手握住姚爽的手。柳晔坐在椅子上抬头看着她,她跟自己差不多高,长得眉清目秀,皮肤白里透红,留着过耳的短发,薄薄的参差不齐的发梢贴着圆圆的脸颊,俏皮又可爱。她比自己稍强壮些,手劲也大,她的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都散发着青春的活力,飒爽的英姿犹如一个翩翩美少年。柳晔由衷地笑着对她说:“我叫柳晔。”她的声音虽然没有她底气那么足,但握着她的手,她似乎感觉到有力量传入体内,因此,她的声音坚定而有力。姚爽也冲柳晔笑了笑,说:“我得回家了。”说完,她松开手,拎起放在长条凳下面的书包,向车棚走去。柳晔刚想问她怎么找她,跟她换鞋。一个在操场上踢足球的男生一边喊着柳晔的名字,一边向她们这边跑来,柳晔仔细看了看那个男生,是李真实,他右胳膊下面夹着一个足球,满头大汗,表情兴奋又略带羞涩地看着她,看见她也在看他,加快脚步向她这边跑。柳晔回头想喊姚爽,姚爽骑着自行车已经走远了。柳晔心想:“动作可真快!”李真实跑到柳晔身边,把腋下的足球放在脚边,双手撑着向前弯曲的膝盖,这个动作使他的脸突兀地凑近她的脸,她的身体本能地向后闪了闪,眼皮迅速低垂下来。离得这么近,她能听见他粗重的呼吸声,能闻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汗味,也能感觉到他炽热的目光正盯着她看,她的脸“刷”的红了。李真实发现了柳晔额头上的伤,略带惊恐地问:“你的额头怎么出血了?”柳晔用手摸了摸额头上的伤口,并没有回答他。她的胸口猛地憋闷一下,委屈使她的呼吸加重,眼泪涌进眼眶,她的双唇紧紧地挤在一起,上牙使劲咬着下牙,她用尽全力控制着不让眼泪流下来。她对李真实动了心,尚在犹豫,现在,遇到了阻挠,反而激起了她的斗志,对于学霸来说最不怕的就是难题!放弃,不是她的风格。
柳晔什么也没对李真实说。李真实又担心又心疼,但是,面对柳晔的缄默,他能做的只是陪着她骑自行车回家。一路上,李真实几次差点从自行车上跳下来,也把她拽下来----吻她?或者朝她大喊“我爱你”?或者把她抱进怀里,直到她幸福地哭泣??????李真实转头看着柳晔平静得近乎冷酷的脸,他胸腔里那颗被初恋折磨得无比脆弱的心,每看她一眼就更加诚惶诚恐,结果,这一路,还是什么也没发生,还是沉默无语,但是气氛却沉重又神秘。
李真实像往常一样目送柳晔回家后,满怀郁闷地回到自己家。他刚进门,就看见方华和李永孝都坐在沙发上,他们各自坐在“l”型沙发的两头,方华的目光看着电视,但电视关着。李永孝的两个胳膊抱在胸前,低头看着地面。李永孝看见李真实,劈头盖脸地问:“你去哪了?”李真实心里的郁闷瞬间转化成怒火“腾”地冲进大脑,他压着怒火,冷淡地说:“踢球去了。”方华站起来,走到李真实身边拉住他的胳膊,侧头对李永孝说:“我跟他谈谈。”“就在这谈!还有什么掖着藏着的,才是个季考就两科不及格!想要面子得自己挣!”听见自己的考试成绩,李真实自觉理亏,站在原地、扭过头把脸背对李永孝,眼睛看着地面。李永孝继续训斥李真实:“这两科都给你请了老师一对一补课,一堂课五百,一个月四堂课,补了三个月,你自己算算是多少钱!就考这么个成绩!”虽然,方华很反对李永孝简单粗暴地训斥儿子,但是,这次她也觉得李真实的成绩实在对不起昂贵的补课费,她叹了口气,又坐回沙发里。李真实很想摔门跑出家门,但是,上次李永孝突发心梗让他心有余悸,他不发一言,走进自己的卧室,带上门。李真实坐在床上,听着方华和李永孝的谈话,他们明显压低了声音。李永孝说:“你上回说的那个人大附中的老师,就是你们医院赵院长给他女儿找的辅导老师,就找他吧!”方华说:“人家不愁生源,挑学生。”方华停顿一下,无奈地继续说:“找他,得一次交半年学费。”李永孝喃喃地说,好像自言自语:“下个月不往家里寄钱了,我跟我爸说,房子先停停再盖,反正一年也住不上几天。”方华没接茬,心里却窝着一口闷气:李永孝的父亲在湖南老家村里自家宅基地翻盖老房,听说城里有人来村里买房,原本的老房翻盖变成了盖两栋三层小楼,一栋两户。李永孝的父亲打算一栋自住,一栋卖给城里人。但是,实际盖楼的费用比预算高出许多,近一年来,李永孝每个月的工资全都用来盖老家的房子,他每月工资税后也有两万元,家里却连五万元存款都没有,盖房子还欠下十一万元的债。前些年,李永孝的月薪才一万二三,交了房子的贷款,还了买房子时借的首付,就所剩无几了。近两年,买房子的欠款还完了,李永孝的月薪也涨到了两万,可是,家里经济不但没宽裕,还欠下十一万元的债。李永孝是他父母的骄傲,因为,他虽是贫门子弟却能一次次赢得金榜题名;更是因为,他虽然贵为经济学硕士,但是,他对父母是言听计从,是他们村出名的孝子。方华是极好相处的人,虽然对李永孝的愚孝不满,这些年一到用钱时就拆东墙补西墙,她也习惯了,日子总能过下去的。现在,方华也不愿多想,车到山前必有路吧。于是,她默默进厨房做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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