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凌敛没想到这么快再见到谢承。
他们的老师过世了,一位国画老师,一位书法老师。两人是大学同学,也是同性恋人,毕业之后开了辅导班,昨天双双开了煤气自杀,被发现时已经太迟。
儿时的凌敛对同性恋没什么理解,只知道两个老师是关系很好的哥们一起授课,长大后再回想便能明白两人眉宇间的藏不住的爱恋,那种心有灵犀的默契仅在彼此心中。
噩耗太过突然,凌敛和谢承没赶上遗体告别会,学生们聚集在老师的故居——他们最初的教室,一切还是老样子,门廊里并排挂着的围裙,水池边高低错落的笔筒,墙上的稚嫩涂鸦,窗户外肆意攀爬的藤蔓,仿佛下一刻两个老师就会从厨房端出一碗碗甜食,手上沾着发亮的水滴。
学生们摆了蜡烛和鲜花,还有一幅幅旧时的书画,他们已经到了老师们当年的年纪,一样被世俗浸染束缚,面对同性恋和自杀的双重丑闻,很多人选择了逃离,在一片唏嘘眼泪中悄然抽身。凌敛在门口遇到了谢承,衣衫笔挺、冷峻逼人,眼神的疲惫无力却出卖了主人。
“我今天不回去了,找个地方喝一杯吧。”谢承抬头,望向台阶上的凌敛。
凌敛想到谢承在这个本该是故乡的城市却无家可归,便没能拒绝谢承的提议,“去我家吧,喝醉了也无所谓。”
谢承轻微挑了下眉,答应了。
两人取了车,一路相对无言。
凌敛所说的家并非父母家,而是一套在新区的房子。因为距离分公司近,凌敛就搬出来独居在此,每天两点一线往返,生活简单而充实。
他们把车停在小区外的路边,在附近超市买了酒,并排走在林荫路上,林间漏下些许春雨,谁也没有加快脚步的意思。每次有来往的车辆驶过时,两人就不自觉靠近了些,长长的影子拖在身后,比主人间更亲密。
等待电梯时,谢承突然开口道:“前几天我回去了,小文说你调职了。”
凌敛含糊地“嗯”了一声,抬头装作专注于变化的楼层数字,余光感受到谢承的注视,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电梯门打开,凌敛先一步跨进去,直直地站在一侧,谢承紧随其后走了进来,问道:“几层?”
凌敛如梦初醒,回了句“七层”,语毕抬手去按楼层键,不料谢承也伸手去按,凌敛见状飞快抽回手贴着腿侧,规规矩矩地候在原地。
谢承轻笑一声,回头看向凌敛,“躲什么,你怕我不成?”
凌敛盯着脚边的购物袋,闷声答了句“没有”,听到电梯“叮”的一声后便脚步匆匆走了出去。
谢承无奈地耸耸肩,他还鲜少被凌敛这般对待过,新鲜之余也不觉得气恼丢人,反倒是好奇凌敛这副生人勿近的面容后隐藏了什么真心。
凌敛这套新居显然和本人一样还未进入状态,除了必备的家具外,墙边并排摆了一堆箱子,正面用马克笔歪歪扭扭写着“厨房”“卫生间”“卧室”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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