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怎么又想到这上面来了!
他摇晃几下脑袋,试图把脑袋里不受欢迎的走向给丢出去。程水不明所以,试探地喊他:“哥?”
严庆生也不知怎么,嘴一秃噜话就冒了出来:“哥有点累。”
他也不是特指哪里,但程水问他脚疼吗,他也含糊应了。
程水便二话不说地在他面前半跪着蹲下,他肩宽背阔,看着结实又稳当:“趴上来,我背哥回去。”
严庆生怔愣一瞬,当下拒绝:“你身上有伤呢。”
程水笑了,他也没再强求,起身扶着他哥:“行,等伤好了,哥可要记得让我背啊。”
在程水的原计划里,今晚是没有这出戏的。他本想着把事儿都解决完了,带着混子们在家门口等着,就说他们自愿赔罪,不管严庆生信与不信,总不至于替他担惊受怕,还劳动他那条本就不经折腾的病腿。赔完罪,他再趁着生哥精神愉快的时候,把家里那大包小包的东西给拿出来献宝。
能省去他不少软磨硬缠甚至还可能耍横费的嘴皮子。
他太了解他哥了,在他哥这,东西最要紧的不是好坏,分的是舍得与不舍得。那羽绒服严庆生自己买不起吗?倒也不是,但要让严庆生花那些钱买这个,他宁愿挨冻一整个冬天。
程水暗戳戳地想,他跟生哥穿的不是一个码数真是太好了。只要他坚持,衣服最终必然得出现在他哥身上,安安稳稳地保他哥过完这个暖乎乎的年。
严庆生的确心疼。
羽绒服很好,特别好,他只拿起来摸着就觉着舒服又暖和,谢谢两字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太轻了。
严庆生还记得他上一次拥有新衣服是什么时候,是母亲查出病的前一年,那时候他妈妈身体尚好,赶着年前不知去哪给他带了件新袄子回来,如今那件袄子被他洗洗晒晒将近十年,里面棉花全都烂了。
如此,他也是打算继续这么将就过去,寒冬再吓人也不过三月,能挨过去,便过去了。
谁能料到,在他暗昧昏沉,阴寒湿冷的寒冬里,居然悬起了一轮暖阳。
他鼻子一酸,显出要哭不哭的模样,转瞬又自觉丢脸丧气,咧开嘴想冲程水挤一个笑,于是看起来有些滑稽。
程水抬手在他眼角上轻轻摁了摁,那儿有些润了,他指尖贴上去,跟触到了什么机关似的,严庆生一个没撑住,到底是滚下泪来。
“哎,”程水没怎么碰见过这种时候,语气不自主地更软了些,“怎么还哭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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