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的心微微沉了下去,带着几分她自己也说不出的难过。
阮琨宁之前一直以为谢宜舫是人生成功的典范,出身名门,年少成名,自己又是龙章凤姿,简直是没有什么不如意的,可是现在再回头去看,才能发现那些掩盖在岁月底下的酸涩。
他母亲是他父亲的原配,按道理来讲,在最为重视嫡庶道统的世家中,尤其是以规矩著称的陈郡谢氏,总不至于连一丝痕迹都不曾留下才对。
可是这些年下来,阮琨宁在外见到的贵妇中代表他父亲那一支的都是他继母,便是在私底下的闲谈中,也从未听人提及到谢宜舫的生母,此事当时不觉有他,如今细细想来,当真是极为蹊跷。
能叫一个世家贵妇销声匿迹,可不是轻而易举便能够做到的。
她可不相信,陈郡谢氏在给自己的子弟娶妻,会选择一个出身微贱的乡野村妇。
既然如此,为什么在谢宜舫的母亲临终,乃至于谢宜舫饱受欺凌的那些年里,他外祖家自始至终没有人出来表态呢?虽说舒明子提及过,自己的朋友早逝,可是也不至于连一个敢出去说话的人都没有吧?
这里面的水,确实是深的很。
自己离开的时候,舒明子便已经年老,如今已是三十二年之后,只怕他老人家已经离世。
她忽然有些心疼----那时候,世间就真的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阮琨宁轻轻叹一口气,懒洋洋的靠在了墙上,神色凝然。
她忍不住开始想,这些年以来,谢宜舫又是怎么度过的。
她小时候第一次听人提及他,便知道他是独自待在城外竹屋居住的,他没有出仕,而是自己搭建了院子,院外种植了花草,养了一群白鹅。
那时候她还很小,对于谢宜舫的第一印象并不好,还在心里面觉得他沽名钓誉,可是现在想起来,才愈发觉得心酸。
那是她曾经跟他提过的,自己想要的生活。
他明明是一个人,居然按照自己当初说的话,真的构建起了那样的一个庭院。
那座竹屋,未尝不是当年谷底竹屋的怀念。
他实在是一个很好的人,最大的坏处,大概就是遇见了自己,然后真的等了自己这般久。
自己又何德何能呢。
可是到了现在,经历了山长水远之后,她唯一能做的,居然也只是同他说一声抱歉,仅此而已。
阮琨宁觉得自己这两日叹的气委实是太多了,她想了想自己叹气的根源,又觉得有些心浮气躁:“系统,你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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