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你有权利说不?」
「你……」
「在你身上砸下大把的钞票,你以为我的目的是什麽?是让你为我倒倒酒便罢?还是你天真的以为我是个性无能的正人君子?」
季斯祁嘴角噙了抹冷笑。「我有能力让你飞上枝头变凤凰,我亦有能力将你打入冷宫从此过着没人宠爱的日子,甚至是让凤凰城从此消失……」
感受到那话语里的威胁,雨曈不禁打了个冷颤。「你……」
「怎麽?不信?」
想到极有可能因此而害了凤姊,雨曈彷佛世界末日一般。「你……你不可以!你不可以……」
「不可以?」他失笑。「你以为你有权利对我说不可以?」
「你……」
「只要是我季斯祁想得到的,从没有任何东西能逃过我的手掌心,即便是在别人手上的,我一样会想尽办法抢到手。若是无法如愿,任何人一样别想得到,因为在我季斯祁的字典,得不到的,就是将它毁灭。」
什麽?毁灭?「你……你怎麽可以这麽坏?你怎麽可以这麽可恶?你……你是个恶魔!」
呵,恶魔?
是啊,他是个恶魔。但,是她挑起了他想征服她的慾望,是她激起隐藏在他血液里那奔腾邪恶的因子,是她让他变成恶魔的,不是吗?
加重捏在雨曈下颔的力道,季斯祁警告地眯起了眼。「吻我?或是,你打算让凤凰城从此消失?」
下颔的痛楚,令雨曈难受地扭曲了小脸。
想起凤姊对她的恩情,尽管骨子里的骄傲不允许,尽管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在向她抗议,她亦不得不强迫自己按下自尊。
屈辱的泪含在眼眶。
闭上眼,将乾涩的嘴唇印上他的,她感到自己的全身都在颤抖。
莫名的恐惧将她淹没,像个迷失的孩子在黑暗里摸索,生涩的反应如同注入血液里的兴奋剂,迅速激起了季斯祁属於男人最原始的慾望。
冷硬的嘴取回了本属於他的主控权,有如宣誓般占有地吸吮她,忘情地索求着更多属於她的美好。有如一只饥渴的野兽,狂妄地彷佛欲将她撕裂一般。
泪,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自她眼角滑落……
嚐到那湿意所带有的咸味,粗暴的占有瞬间嘎然停止。
有如当头棒喝,季斯祁这才猛然惊觉自己的可恶。
所有的快感顿失无踪,他发现原来自己竟用如此卑劣的手段逼她就范,原来自己竟变态地享受她的脆弱?享受她的悲伤?
轻抬起她的下颔,看见那细白的肌肤上他所留下的指印,莫名的心疼揪痛了他的胸口。带着歉意,他的语气和缓许多。「你……」
别过脸,倔强的雨曈以沈默表达了她的愤怒。
伸手抚上她的脸。「是不是弄疼你了?雨曈……」
「走开!」有如只受伤的刺蝟般发出警告。
她不需要他来可怜她!
反正他不是以羞辱她为乐?反正践踏她的自尊不是让他很有快感?
反正她只是个下贱的酒女,是个任人玩弄,任人欺凌的酒女。是她甘愿来这卖笑,是她甘愿来这出卖自尊,他何必一副对不起她的模样?他何必一副心疼她的模样?她不需要他的同情,不需要!
难堪的情绪,令雨曈兴起了一股想逃的冲动。
「别走。」季斯祁猛然攫住雨曈的手臂。
此举却令雨曈吃痛地惊呼。「好痛。」
发现她的异状,他皱了皱眉。「怎麽了?」
没得到她的回应,索性将雨曈拉近察看,季斯祁这才猛然发现在雨曈的右臂有一块紫红色的淤青。
「是谁做的好事?」那淤伤分明是有人刻意施加於她!
他严声质问。「告诉我,是谁干的好事?」
雨曈难堪地抚着右臂的淤伤。「不需要你管!」
察看到她右脸的五个指印,一把无名火更是令他脸色难看至极。「是谁打你的?」
「告诉我——」他抚上她的脸。「是谁打你的,嗯?」
拍开他的手,雨曈情绪极为激动。「我说了,不用你管!不用你管!」
何必过问她的伤口?何必管她痛不痛?何必追问究竟是谁打了她?何必在极羞辱她之能事糟蹋她之後,才假装好心人要来对她示好?
她不需要他的同情,她不需要他的可怜,她不需要他假好心,她叶雨曈不需要!不需要!
崩溃的雨曈,不顾一切地逃离了现场。
并未追上前去,看着她的背影季斯祁若有所思地眯起了眼。
他,错了吗?
一直以来进凤凰城撒金,他买到女人贪婪的嘴脸,亦买到莫大的快感治疗他内心的伤口。这样的日子伴他走过无数个夜晚,亦用同样的方式试图抚平他心中的痛,但为何在雨曈出现之後,一切全都变了呢?
她不似那些女人的贪婪,亦没有为他争风吃醋女人们的心机,反倒清纯柔弱地像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本以为她高明的手段,目的是欲使他掉入陷阱,於是他对她百般羞辱、百般伤害,但她却并未如预期现出原形,反而脆弱地彷佛他是个残忍的刽子手,难道……难道他真的错了?
纠着眉,幽深的黑瞳浮现一丝懊悔。
复杂的思绪夹杂着一丝迷惘,此刻的他正在努力寻求解答。
推开房门,一阵浓浓的药水味扑鼻。
拉开紧闭的窗帘,让明亮的光线自玻璃窗透进,和煦的阳光即刻为阴暗的病房增添了几许温暖。
「姊,你来了?」
「嗯。」
使出全身的力气,叶宇安困难地欲自病床爬起。「你好吗?姊……」
「宇安——」雨曈心急地上前制止他。「躺下,快躺下。」
「姊……」
「为什麽你总是要让姊姊担心?」见弟弟虚弱地不成人形,雨曈的心就好比有把刀在割一般。「难道你不知道自己还是个病人?为什麽你就不能好好照顾自己?为什麽你就不能好好爱惜自己呢?」
「我只是……我只是想好好的看看姊姊……」
见弟弟连说句话都如此吃力,雨曈的心更是痛得无以复加。
弟弟的病一直没有起色,看着他一天比一天消瘦,看着他全身插满了管子躺在这里受折磨,他知不知道她这个做姊姊的心有多痛?他知不知道她有多希望自己能代替他?她有多希望此刻躺在病床上的人是她?
「你想看姊姊,姊姊这不就来看你了吗?」坐在病床边,轻抚了抚弟弟凹陷的脸颊,难掩悲伤的雨曈已然红了眼眶。
「姊,你哭了?」
「我……」
微弱地张开一条细缝,自模糊的视线他仔细地看着雨曈。「姊,你为什麽哭?是不是有人欺侮你?你的脸……」
慌张地别过脸,雨曈勉强自己挤出一个微笑。「没……没事。」
「你脸上的伤……」
「是不小心撞到的。」雨曈语气轻松地轻描淡写。「都怪姊姊笨,姊姊今早不知怎的失了神,一个不注意便滑倒撞了脸……」
「是吗?」叶宇安狐疑地皱了皱眉。
「嗯。」
心疼地抚上雨曈的脸,叶宇安哽咽地流下一滴泪。「姊,你瘦了,都是我……都是我连累了你……要不是我……」
「说什麽连累?」雨曈不悦地轻声斥责。「照顾你本来就是姊姊的责任,要是想让姊姊开心,你就乖乖养病,让身体快点好起来,知道吗?」
「可是你……」
「姊姊很好啊,你在担心什麽呢?」
「是吗?」
「嗯。」为了让弟弟安心,雨曈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样。「姊姊吃得好,穿得好,前不久还很顺利的找了个不错的工作……你知道吗?姊姊啊现在可是一间大公司的秘书哦!每天和那些大老板相处,要开很多很多的会,很忙很忙,但姊姊很幸运,主管们对姊姊很好,公司的同事也都很照顾姊姊……」
彷佛被催眠般,宇安眼睛发出了光亮。「大公司的秘书?」
「嗯。」
「哇,姊姊好棒!」
别过脸偷偷拭去难堪的泪水,雨曈苦撑地继续强装笑脸。「等宇安好起来,姊姊一定带宇安到姊姊的公司见识见识……」
「真的吗?哇,好棒!好棒……」
病房内的姊弟,天真地窝在一个属於他们的小小世界继续交谈着。
殊不知,这对姊弟的对话,甚至一举一动,其实早已巨细靡遗由始至终落入了隐身在病房外那高大男人的眼里。
透过墨镜,季斯祁清清楚楚地将所有一切看得彻底。
看雨曈伤心的神情,看雨曈满腹委屈却暗自吞下的辛酸,看雨曈为安抚弟弟而强装安好的小脸,他这才终於明白了雨曈的勇敢,明白眼前那看似弱不禁风的女孩,在她小小的肩头上原来竟承载了如此的重量?
纠着眉,复杂的神情在那张冷酷的俊脸上若隐若现。懊悔的情绪,有如脱缰野马愈加地在他胸口奔腾、蔓延。
他,错了吗?
将堕入风尘的女子贴上一样的标签,甚至用极恶劣的方式竭尽所能地加诸於她,一直以来用这样的方式满足自己,这次是否错得太过离谱?
眯起眼,自责的他对自己说——是的,他错了。
自以为是的他,这次不得不承认,他季斯祁彻彻底底的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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